張藝給羅念倒了一杯水推過去，“你有什麼問題，想問就問吧。”
“那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懷疑你的姨奶奶和死人通靈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張藝垂眸，陷入了沉思。晚風徐徐的從視窗湧進來，吹起青色的紗簾。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羅念繼續問道，“你照顧她那麼多年，她的一切一場行為，你應該是最瞭解的。”
她早就料想到張藝會知道一二，但是沒想到當他聽到自己的姨奶奶通靈的時候，居然是如此淡定。
“我猜到了。”張藝苦澀一笑，“姨奶奶沒到晚上，就喜歡對著空氣說話，一開始照顧她的時候我還害怕過，但是後來就習慣了，畢竟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好。那我再問你，你見過他嗎？”羅念眼眸漆黑，直直的望著張藝，生怕錯過他表情的任何變化。
“沒有。”張藝緩緩搖頭，“但是我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在很多時候，我已經預知到了危險，但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就是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在保護我。”
“嗯，那你應該是不怕她的。可是，”羅念抿抿唇，雙手交叉在一起，身子微微向前靠，“你應該清楚，他們是不該生活在一起的。況且他還已經傷了人，這已經不被地府容忍了，現在他還能陪在你姨奶奶身邊，是因為地府的魂差還沒有重視起來，一旦引來黑白無常，他哪裡還有還手的機會？”
“這些我都知道，但是姨奶奶根本就不聽。”張藝有些無奈，“半年前，舊房拆遷的時候，有一個道長找到姨奶奶，一開始姨奶奶根本就不搭理他們，但是也不知道那個道長用了什麼辦法說服了姨奶奶。”
“這個連你都不知道？”
羅念還以為這些他都會知道。
“不知道，說實在的，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過姨奶奶了。”張藝長嘆了一口氣，“她現在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面誰都不見，每次我去看她都是把東西放在她家門口。”
“誰都不見？”羅念眉峰緊鎖，她現在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羅道長，您說，我姨奶奶會不會已經……走了？”張藝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勇氣才問出這句話的，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眼眶都已經泛紅了。
“有很大的可能，你現在方便嗎？”羅念匆匆站起來，“方便的話，跟我去一趟你姨奶奶的家。”
張藝站起來，“走吧。”
兩人很快下樓，過了馬路就到了王老太太的小區，xx房地產公司還是挺有人性的，給老人安排的房子交通便利，還是一樓，門口有一個小花園，裡面種了不少的菜和花，看起來還挺乾淨整潔的。
“這些都是我打理的。”張藝注視到羅念的眼神，擔憂道：“因為姨奶奶特別喜歡花花草草的，她又一直閉門不出，我就只好代替她來打理的。”
聞言，羅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很多時候，答案已經在心裡面生根發芽了，可就是不敢去掀開那層紗霧。
走到房門前，羅念微微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瞳孔微微泛光，她透視進室內，輕而易舉的就看清了室內的場景。
雜亂無章，遍地都是垃圾，沙發上坐著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旁邊還臥了一隻狗子屍體。
羅念緩緩閉上眼，這房間裡面，已經沒有人氣了，但是有很濃厚的生魂氣息。
張藝緊張的看著她，“羅道長，怎麼樣？”
“報警吧。”羅念輕輕拍了下張藝的肩膀，然後轉身往後退了幾步，面色有些憂愁的盯著地上的花花草草。
張藝身子猛地顫了下，要不是扶住了身旁的牆壁，他已經倒下了。
羅念的那句報警，徹底擊碎了他心裡面還殘存的夢。
姨奶奶……真的走了。
“啊啊啊啊啊！”
羅念安靜的站在旁邊看著張藝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不過一會兒，一個生魂便翩然而至，停留在了張藝面前。
那是一個已經滿頭白發的老人，面相親切，眉眼溫柔，她緩緩抬手，想碰碰張藝的頭，但是她的手卻只能從張藝頭頂穿過去，她已經，無法觸碰他了。
老人注意到羅念，面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她說：“你終於來了。”
羅念有些納悶，“你等我很久了嗎？”
“我一直在等你。”
“為什麼？”
“因為只有您能送我孫兒去他該去的地方。”老人慈祥的笑著，“他還小是，很忙都不懂，若是有冒犯到的地方，還請您見諒。”
羅念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張藝愣怔的看著羅念對著自己說話，他吸了吸鼻子，突然意識到，姨奶奶可能就在自己面前。
他擦了擦眼淚，抬頭看著面前的空氣，哽咽著問：“姨奶奶，您在嗎？”
老人溫柔的笑笑，可是她說的話，張藝一句也聽不見。
羅念走過去一把拎起來虛弱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說道：“你先報警，處理下裡面的屍體，其他的等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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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姨奶奶最愛乾淨了……”
張藝忙著從地上爬起來，拔打了報警電話。
羅念則是帶著老人去了旁邊的花園，看著一眾人忙來忙去的身影，她突然看向身邊的老人，“能跟我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她還期待著去收魂，沒想到又是一個悲慘的故事。
老人笑著，“半年前，有個道長找到我，說只要我同意搬遷，就有辦法滿足我的心願。”
“我的心願很簡單，就是能照顧幾天我的孫子，我本以為他只是在開玩笑，可是他真的做到了，他把我的孫子復活，讓他能用手觸碰他，親近他。”
想起那段快樂的歲月，老人笑的更開心了。
“可是好景不長，那樣快樂的歲月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停止了，那個道長找到我，跟我說，時間已經到了，他要把我的孫子送走了，可是我怎麼捨得了？就又跟他進行了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
老人陰惻惻的看向羅念，“就是用我的命來換我孫兒的存活時間。”
“我已經活了大半輩子，早都過夠了，可是我孫兒不一樣，他離世的時候出才兩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