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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你們家族有沒有心臟方面的遺傳病?

要說這墨池學館內,還有誰能壓制住孟正君。

趙戎和顧抑武覺得,估計也只有老祭酒了。

雖然平日裡,大夥見大祭酒平易近人,都比較親近。

學子們也時常開玩笑的說,大祭酒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老爺爺。

藏著不小的機緣。

但是玩笑歸玩笑。

這個從書院上層下放擔任學館大祭酒的老者,肯定不像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這一點,趙戎和顧抑武,包括大多數學子,都心知肚明。

所以眼下,面對‘壓迫’。

趙戎二人便決定去‘擊鼓鳴冤’一趟。

此刻,墨池學館湖畔的一處水榭樓臺外,趙戎與顧抑武正在靜立等候。

剛剛他們與水榭中的管事童子稟告了一聲,求見祭酒老先生。

不過聽童子說,祭酒老先生又泛舟去了湖中央垂釣。

於是便叫趙戎和顧抑武稍等一會兒,他們去派人知會祭酒老先生一聲。

二人便沐浴著上午的秋陽,站在水榭外等待了起來。

“抑武兄,你說祭酒老先生會管這些事嗎?”

趙戎突然有些憂慮。

顧抑武抬手遮陽,眺望了眼墨池的方向,點了點頭。

趙戎想了想,又道:

“那位孟學正改學規,也有段日子了,祭酒老先生該知道的也應該都知道了,只是也沒見他老人家有何反應。”

他頓了頓,失笑道:“老先生估計是不想管,嗯,估計覺得還沒有釣魚重要。”

顧抑武收回眺望的目光,搖了搖頭。

他智珠在握道:“子瑜兄此言差矣。不過也不怪你擔心,子瑜兄進學館有些晚,不是太瞭解咱們祭酒。”

趙戎挑眉,作洗耳恭聽狀。

顧抑武微微一笑。

“祭酒先生雖然比較清閒,但還是一直記掛著我們墨池學子的,之前剛開館那會兒,很多事情上,他都與孟學正意見相左,現在的很多權益,都是老先生為我們爭取的,否則學規更加嚴厲。”

“這次之事,祭酒老先生一直沒個動靜,像子瑜說的,不應該不知道,對於咱們這些書院的棟樑之材,被孟學正摧殘一事……”

顧抑武緩緩點頭,一雙大眼炯炯有神,看著墨池方向。

“據我對祭酒老先生的瞭解,沒猜錯的話,老先生是在等,等孟學正的新學規引起強烈反彈,等我們這些被折騰的苦不堪言的學子們,主動前來告狀,老先生這才會放下魚竿,出手,”

“他順應墨池學子們的民意,以我們的狀告作為理由,給予孟學正致命一擊,將這些新學規撤去,再問責一番,說不定運氣好,還能一勞永逸,讓那個女人以後再也翻不起風浪!”

趙戎若有所思,張嘴欲要再問。

顧抑武卻已大手一揮,凝聲道:

“我知道子瑜兄要問什麼,祭酒老先生之所以一開始不阻止孟學正改學規,治理墨池學館,是有他的難處的。”

“子瑜你想想,老先生雖然比那個女人官大一級,但若是太過一言堂,被她找到機會去書院裡告狀,說老先生容不得女子儒生,容不得後輩做事,到時候什麼風言風語都出來了,對老先生不利。”

顧抑武握拳,感慨一句。

“所以祭酒老先生別看目前為止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釣魚,其實卻是一直穩坐釣魚臺,默默盯著學館的大局,而我們……這就主動上去,做他的刀子!”

趙戎皺起的眉頭漸漸鬆開,“抑武兄說的有道理。”

顧抑武轉而憨實一笑,端在腹前的手,又捏了捏拳頭,有點手癢。

他左右瞧了瞧,沒在地上看見什麼樹枝棍子之類,又硬又長的玩意兒。

缺一把趁手兵器啊。

有點想念不久前還回去的那根順手的掃把了。

趙戎見狀,嘴角一扯。

他算是知道為什麼記憶裡的那些謀士、名士們喜歡在手裡那把扇子了。

每一回運籌帷幄之後,笑容高深的扇一扇。

嗯,抑武兄這兒口味獨特些,是喜歡舞棍子。

就和戰術後仰一個道理。

將墨池學館的局面和大勢分析了一波後,顧抑武面色滿足。

他談性頗佳,拍了拍趙戎肩膀。

語重心長道:“子瑜啊。”

“抑武兄何事?”

“這次你被孟學正盯上了,雖然實屬無奈,天生犯衝,但是也得總結一些經驗。”

“這還有經驗總結?”趙戎奇道,他想了想,“喜歡板著臉的嚴肅女子不能惹?比如魚懷瑾?”

顧抑武點點頭又搖搖頭,他一副過來人的語氣,“以後遇到了孟學正這種,四十多歲中年模樣,一看就是沒婚嫁過,沒人要的老姑娘,千萬不要惹。”

趙戎微微張嘴。

顧抑武大手把他肩膀一拍。

“嗯,我知道,咱們山上人壽命有些長,孟學正估計不止四十來歲呢,呵,反正是個老姑娘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子瑜應該能懂。”

趙戎嘴巴合上了。

轉頭看了眼墨池那兒,祭酒老先生的船還沒回來。

顧抑武接著笑道:

“所以啊,以後你遇到這種大齡女子,特別是一看就不好惹,一臉嚴肅無趣的,避免有交集。”

“子瑜你想想啊,這種女子,這麼大歲數了,還是老姑娘,又是處於脾氣不好的年齡,怨氣不知有多大呢,萬一被她惦記上,嘖嘖,至少得脫層皮,一天到晚的為難你,怨氣往你身上撒,關鍵是她還覺得理直氣壯。”

這個魁梧漢子搖了搖頭,“哎,不說了,咱們學館倒黴,正好有一個。子瑜兄,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要注意,知道嗎?”

他目光同情的看著趙戎。

“抑武兄。”趙戎開口道,“你們家族沒有心臟方面的世代遺傳病吧?”

“沒有。”顧抑武回答,他濃眉一皺,“沒有什麼心臟方面的病,祖上,只有人中過一些邪修的詭異邪術,意外去世的,咋啦?”

“要不你轉身看一眼吧。”趙戎點頭說。

“…………”

顧抑武眼皮猛跳,沒有回頭,“子,子,子瑜,你別鬧!”

趙戎沒有回答,而是偏頭又看了看墨池方向,找尋著某個笑眯眯老先生歸來的船,嗯,還是沒有。

顧抑武:“…………”

他牙齒一咬,轉過身去,看見了一個兩頰有法令紋的古板女子,正安靜的看著他。

顧抑武訥訥道:“學…學正大人。您,您怎麼在這曬太陽。”

四十多歲更年期還沒嫁出去的老姑娘孟正君,面無表情。

顧抑武:“!!!”

一旁的趙戎眨了眨眼,他抄著袖子背過身去,接下來的畫面,不忍再看了……

不多時,某個濃眉大眼的魁梧漢子被一個冷著臉的古板女子訓斥了一番。

趙戎雖然不忍去看,不過還是豎起耳朵聽了會。

讓他頗為欣慰的是,顧抑武這次沒有‘喜加一’的被記大過。

只是這‘背後言論師長’的處罰,嗯,還是當場抓獲,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此刻,水榭樓臺外,孟正君看了眼趙戎,隨後步入了水榭樓臺。

趙戎安靜的看著她的背影。

話說,這個孟學正走路還真是無聲無息,嗯,她的出現也是。

趙戎之前一眨眼的功夫,孟正君就出現在了顧抑武的身後,靜靜聽了番顧抑武關於如何應對老女人的過來人經驗。

趙戎看向湖畔,祭酒老先生的船已經停岸了。

他又回頭看去。

顧抑武正聳拉著肩膀,眼神哀怨的看著趙戎。

後者輕輕一嘆,伸手拍了拍顧抑武的肩膀,忍俊不禁道:

“聽君一席話,勝打十年架。”

親身示範的顧抑武:“???”

……

一柱香後。

孟正君從水榭樓臺中走出,沒再管門外的趙戎和顧抑武,徑直離去。

趙戎和顧抑武對視一眼,步入了水榭。

老祭酒換了一處地方釣魚。

在臨水的一處臺子上。

此時,他正在給魚鉤掛餌,樓臺上並無他人,樓梯處,趙戎和顧抑武的腳步聲漸漸響起。

這個釣魚的老人,垂目,手上正忙活著,

此時聽到腳步聲,他爽朗一笑,“是子瑜和抑武啊,怎麼想著來看望老夫了?”

趙戎和顧抑武見狀,馬屁不要錢的拋了出來。

趙戎:“多日不見先生,甚是想念。”

顧抑武:“一想到今日沒有沐浴老先生的儒雅光輝,我與子瑜就心癢難耐,早上起床後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來您身前,垂手聽教。”

趙戎:“抑武兄,你這話就不對了,我要批評你,祭酒先生哪裡老了?你不要亂說話啊,依我看,祭酒先生一點都不老,永遠保持一顆年輕的心。”

顧抑武:“…………”

他無語的看了趙戎一眼。

後者面不紅心不跳。

顧抑武只好點頭贊同,統一戰線,繼續拍馬屁道:“子瑜說的對,是為兄糊塗了,肯定是剛剛撞鬼撞的。祭酒先生不老,只要心不老,人就不老……”

老祭酒一邊揮杆,一邊樂呵的聽著,摸著花白鬍鬚,不時的頷首。

他神清氣爽,偏頭看了眼這兩位怎麼看怎麼順眼的年輕後生。

有些感慨。

老祭酒只覺得自己這副老骨頭,又為書院培育了兩位前途無量的棟樑之材。

他笑眯眯道:“子瑜,抑武,隨便坐,千萬不要見外。”

趙戎嘴角一扯,和顧抑武對視一眼。

兩人的目光又掃過一遍周圍。

除了祭酒老先生屁股下的小板凳,哪裡還有座位?

不過二人也不在意,今天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打小報告。

他們向前幾步,蹲在了老祭酒旁邊。

一左一右。

按照之前在外面商量好的,顧抑武率先吐起了苦水來,將孟正君這些日子在書院裡的所作所為,事無巨細的敘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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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趙戎和顧抑武很有默契,沒有什麼添油加醋,也不需要添油加醋。

顧抑武一說到他那蹴鞠的新球場,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字字啼血。

讓趙戎都有些不忍起來,更別提一向愛學子如孩子的老祭酒了。

“豈有此理,這女娃子,怎麼做事如此剛烈,不留餘地,不合她觀念的都一刀切。你們正義堂的蹴鞠一事,是老夫親自批准的,蹴鞠也是強身健體之事,她竟敢說撤就撤!”

趙戎和顧抑武眼睛一亮。

有戲。

只是接下來,還沒等他們再加把油,老祭酒的話,卻讓二人的心裡咯噔一落。

“哎,不過啊,子瑜,抑武,你們也得體諒下學館現在的情況,馬上就要月中大考了,你們學正應該也是想著讓你們認真複習……”

“要不,這回大考,你們加把勁,考完後,有了好成績,老夫和你們一起去與她理論,沒道理一直針對子瑜你和正義堂,老夫為你們做主,想必定能使她讓步。”

趙戎和顧抑武還是不滿意。

先不說這段月中大考前的日子能不能撐過去。

被孟正君惦記上了,月中大考的禮藝還想有好成績?

難啊。

二人還是不放棄,又說了一番肺腑之言。

顧抑武也把孟正君對趙戎的不公平對待說了一遍。

只是老祭酒都是在打太極,偶爾給孟正君稍微解釋幾句。

不過大多數時候,老人家都是在安慰趙戎與顧抑武,與二人同仇敵愾,批評某個古板嚴肅的女子。

顧抑武急了,這樣嘴裡吐槽沒用啊。為了正義堂的大考成績。

他濃眉一皺,嚴肅道:

“老先生,容我說一句大逆不道但是確實如此的話。這個孟學正,一看就是家中長輩或師長以前沒有教好,如此的記仇古板,我和子瑜覺得,現在還需您去……”

啪————!

顧抑武話語驟頓,因為突然被人拍了後腦勺。

老祭酒笑眯眯收回手。

顧抑武楞住了,“祭酒,你打我……”

老祭酒點頭道:“哦,還有子瑜也覺得。”

啪————!

趙戎戰術後仰,抬手揉了揉被殃及池魚的腦門。

“我是她爹。”孟老祭酒悠悠說。

“…………”趙戎。

“…………”顧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