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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五章:心之利弊拆河橋

修乾的出現,讓場面頓時間死寂。

項劍滿頭冷汗,就在方才,他就要祭出神通抵擋,直面夏紫羽,讓他感覺宛若面對一尊洪荒大凶。

那渾身的威勢壓的他近乎窒息,他打量著一襲玄墨長袍的夏紫羽,實在是恐怖,到現在為止,那人只不過是出了幾劍而已,他們便已經是損失慘重。

修乾淡笑著,“不愧是秦族少主,也無愧於少年至尊之名啊!”

夏紫羽神色慵懶,似乎有些疲憊,淡漠的開口道,“小子可擔不起,你若是想要出手呢,可是要快些......”

他語氣微頓,神色微冷,聲音陡寒,“本皇可沒有時間陪爾等在此耗費時間。”

修乾也不惱怒,轉頭對著項劍與以及何秋仙幾人說道,“出手吧,本座為你們壓陣!”

項劍點點頭,與何秋仙以及祥和等人對視了一眼。

沒有了後顧之憂的項劍,身形陡然一轉,殺伐凌厲的一劍驟然斬出。

渾身神光奔湧,劍氣肅殺,一劍之後,項劍身上的氣勢急劇攀升,原本只有準皇境後期的項劍。

殘雲秘術!

心中一橫的他,也顧不得此秘術的後遺症。

此秘術乃是項族之中的禁忌,極少有人會修煉此秘術,因為殘雲秘術一經施展,就沒有了後退之路。

斷是沒有半途而退之理,只有一往無前,大戰之後,會有三個月的真空期,這三個月不得施展道法神通。

且,神魂損傷極為嚴重,這三個月便是用來修復神魂,但一般人哪裡會有修養神魂的道法。

所以,項族之中,沒有幾人敢修煉此法,輕則傷神奪魄,總則永遠無法觸及大道,就此泯然眾人,甚至是淪為一介凡人。

項劍敢施展此秘術,則是因為他有能在短時間之內恢復的方法,這一戰之後,只要他能成功,用不了一個月,便可恢復過來,那時候的他將會成為項族年輕一輩的領袖,就算是禁忌天驕也得要禮讓他三分。

一劍過後,從項劍站立的位置去,到夏紫羽那邊數十丈的虛空,被劈開了一道半丈深的漆黑溝壑。

夏紫羽的實力已經夠恐怖了,但是此刻見到項劍的神威,別說是那莊慕白以及宇軒閣的幾位長老,就是何秋仙都看的是目瞪口呆,恍若置身於宇軒閣之中,見到那些長老傾力出手。

何秋仙的面旁上笑意更加動人了。

背靠大樹好乘涼,早年因緣際會,跟還是一個項族末尾弟子的項劍相識,加上自己本身就是項族治下,還是宇軒閣的聖女,更是明白項劍此刻的實力有多恐怖。

而項劍身後的那棵樹,乃是今生都難以企及的,只希望能夠得到賞識進入其中。

夏紫羽亦是變色,遠轉長青神訣,且全力催動龍吟,將自己大道神紋全力激發出來,準備再次將之籠罩,拼盡全力鎮壓。

有些出乎意料了,看來,這場佈局,這項族還是花費了不少的心思啊。

————

項淮派遣眾人趕來接應項劍與修乾,意在阻止這場可能兩敗俱傷的殺戮。

但誰料,他們尚未趕到戰場,那邊卻已經是驟變突生。

一群黑壓壓的人群凌空而來,手中刀兵寒光簌簌,煞氣凜然。

“先停手!”夏紫羽猛然大喝,來者不善,這些人不是單單針對他們場中的某一個人,而是......所有人!

項劍等人不知所以,但也沒有拒絕,先前的戰鬥都是夏紫羽佔據上風,現在出現這些來歷不明的人,且似乎是要將他們徹底清除,唯有齊心協力,才能讓他們得以安全脫離,現在這個地方越加的詭異了。

“夏紫羽,這不會是你的人吧?”項劍低沉這聲音問道。

夏紫羽轉頭看向項劍等人,“你看我像是白痴麼?我的人會將我圍在中間?”

來人有四五十人,每一個都是皇境修為,且還不是皇境之中的弱者,便是修乾此刻,心中都駭然了,每一尊存在都不必他弱。

夏紫羽目光環視,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外圍的人,突然,他的眸光定格在一張面具上,青面獠牙,“萬鬼樓!”

夏紫羽爆喝出聲,項劍等人也是心中震駭,修乾警惕的望著那些不露面目的人,低聲問道,“夏少主,萬鬼樓,你確定沒看錯?”

他明知故問,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萬鬼樓,早在萬年前就被浮生大帝給斬滅了,怎麼可能還存在於天地之間。

夏紫羽默不作聲,知道他們只是口中不願意承認罷了,他們這些修行了漫長歲月的老怪物竟是比不上一個後輩。

項劍手心都捏著一把汗,他們剩下的人也就剩下七個人,之前夏紫羽殺的太快了,現在竟然自己等人與夏紫羽一切被圍困,有些諷刺。

宅院之中,司月杉神色微微一變,就要掠上虛空,一道傳音落在腦海之中,“將那孩子帶走,趕快,不要管我,趕緊去大秦神朝,黃蔓蔓他們在那邊,讓他們通知秦族弟子,做好大戰的準備吧。”

話音未落,天地間,就爆起一道沖霄神光。

那上方虛空已然坍塌,夏紫羽與項劍等人,以及那後面趕來的五十多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司月杉皺眉,“這是暗中佈下了傳送大陣?”

她只感覺心中發毛,五十多人聯手佈下的傳送大陣,這是要將人帶往何處?

————

夏紫羽頭暈目眩,心中直罵娘,這特麼那個缺德鬼做出來的傳送陣,都快把人搞吐了。

砰......

夏紫羽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他實在是懶得御空了,頭實在是暈的厲害。

眼前的景象與之前大相庭徑,項劍等人也不見了蹤影,但是四周的場景卻是讓人心中有些發毛。

這特麼是一片骨地山川,這是哪裡?

之前那些萬鬼樓的人呢?

屍骨成川?

不對,他感覺到了一些熟悉的氣機,有點像是白青與紅伊的氣息。

夏紫羽腳程不緊不慢,都沒有加快速度,時刻警惕著四周,突然他看到了怪異的一幕,在他的前方竟然是幾個人,他沒有選擇突兀上前去,而是靜靜的跟在身後,前方的幾人背上都揹著劍。

好在他背上也揹著一柄神劍,只是常人看不出其中玄妙來,否則,當初項劍等人早就溜之大吉了。

那幾人向前走了十餘里地,橫亙在幾人身前的是一尊高大足有三十丈的巨猿骸骨。

只是那骸骨的模樣甚是奇怪,頭顱望著的地方是天空。

幾人似乎都發現了異樣,目光打量著四周,接著幾人對視了一眼,瞳孔之中皆是不可思議,因為這些死去的生靈,它們空洞的眸子,看得地方都是天空。

大大小小的生靈抬頭望天,這是為何?

突然,巨猿骸骨的後方,一陣刺目的光華沖霄而起,山川搖晃,那幾人驚呆了,夏紫羽他也看見了,看著那光華如一柄神劍,斬破了蒼穹,激射向天外而去。

天地間明亮如白晝,獸吼聲咆哮如海潮般在這山川之處此起彼伏。

前方等人震驚之餘便是狂喜,喊道,“快走,就是那裡,朝著那裡走!”

夏紫羽實在是好奇,這些是什麼人,之前怎麼沒見過,且周身的修為竟然是被壓制了。

他開口喊道,“諸位,能否等等我?”

那幾人驟然轉身看向夏紫羽,眼中帶著輕蔑之色,還有絲絲警惕。

“你是誰?何故來此?”為首那名華服青年說道。

夏紫羽打量了他一眼,心中微微點頭,看來應該也是一方大家弟子,長得眉清目秀的,而且修為應該是在尊境左右。

他淡然的說道,“紫羽,無故來此,誤入此地,只是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所以想要詢問一番,莫要見怪!”

幾人對視了一眼,沒有解釋這裡是何處,但是一番交談下來,夏紫羽得知了這些人的名字,至於出身何處倒是未曾提及,想來對他還是懷著戒備之心。

夏紫羽也不細究,只是想要詢問一番,那萬鬼樓的陣仗估計是要鎮殺他與項劍等人來著,誰料特麼的那傳送陣出了問題,給他傳送道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實在是無奈,沒有辦法,只能先找人打探一番。

這一群人以那身穿白色華服的男子為首,名叫阮龔。

而其中另外兩名男子,一個名為熊方,一個名叫呂良。

還有三名女子,一個精靈古怪的少女,顧海燕,扎著兩個馬尾辮子,笑起來嘴角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至於另外兩個,一個神色輕蔑,目中無人的李巧兒,一個冷冰冰的金珠。

他們之前進入這片山川,修為就被此地大道壓制了。

“等等,你們發現了沒有,我們的修為似乎不被壓制了?”熊方趙方渾厚的聲音傳開。

緊接著,熊方一拍背上的長劍,劍鳴聲起,雪白的長劍自劍鞘之中飛出,落在趙方的手上,揮手一劍斬出,一道璀璨的劍光如圓月般斬出。

只見一具妖獸骸骨被劍氣轟殺粉碎,化作無數碎屑在空中激盪。

“真的,我已經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氣奔騰了!”呂良大喜。

冰冷的金珠俏臉上終於是多了一抹笑意,修為不再受到壓制,這自然是最好的,在這個地方,能施展出修為來,保命的機率就要大上許多。

看向夏紫羽的眸光之中也更加的厭惡與不屑了,之前因為被夏紫羽說道了兩句,讓她覺得自己被指手畫腳了,心中一直是憤憤不平。

現在好了,她等著機會好好奚落一番這個泥腿子。

夏紫羽雙眸微凝,趙方一劍,竟然是斬碎了屍骨,他心中有些不喜,就算是修為恢復了,你這無故傷其屍骨,有些羞辱死者的意味,且,既然這些人這麼強大,為何要尋人領路?

之前他詢問事情的時候,這些人誤以為他是什麼常年行走在山間的行人,便要他為之領路,幾次避開了兇獸,為這些人省去了麻煩,可惜,這些人之中領情的並沒有多少。

“小子,現在你就跟著我們就是,不用你再領路了!”熊方哈哈大笑了起來。

說完,身形便已經騰躍而出,一躍便是三丈之遠,簡直駭人。

阮龔等人對視了一眼,也跟著向前方掠去,臨走之際,看向夏紫羽羽的目光充滿了憐憫。

夏紫羽神色淡然,尊境修士,放在以前他也許會忌憚幾分,現在,也不知知道誰才是那井底之蛙。

顧海燕笑道,“紫羽羽,你可要快些哦,別跟丟了哦!”

夏紫羽無奈,看著迅速遠去的六人,微微搖頭。

這一刻,他深感無奈,這些人是怎麼在這片山川活著的?

緊了緊揹負神劍的繫帶,身形如狂風般迸射而出,地面之上鮮紅的泥土都被他踩下去一個個腳印。

奔跑起來的夏紫羽,竟是開始走了拳架,並未踏空而行,雙腳不停在地面之上借力,一道道大道銘紋洗刷著他的身軀。

渾然不覺間,他的身軀輕盈無比,大道規則無時無刻不在湧進他的身軀。

夏紫羽只是想要更快,他不相信自己追不上前方征戰之人的腳步,他感覺到自己的腳步越來越輕了,自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那帝關在動盪,萬族在咆哮,星空之中暗藏殺機。

雙拳在空間擺盪,時慢時快,彷彿將空氣之中的阻礙都撕裂開來了般,如一條魚在水中遊走。

這種感覺,令他奇妙無比,呼吸均勻,與前方幾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

半個時辰,夏紫羽

驚奇的發現,自己等人狂奔這一趟,竟是已經有二三十裡地了。

“氣沉丹田,氣運全身!”

夏紫羽在心中默唸,按照當初最基本的方法,感受著自己全身的力量,去感受丹田。

咻!

突然,夏紫羽的身形一步跨躍而出,出現在顧海燕的身前,緊接著,又越過了阮龔幾人。

此刻,顧海燕,阮龔幾人都驚住了。

顧海燕美眸之中綻放小星星,“這也太快了一些!”

“這小子是吃什麼長大的,難不成也是一位修行者?”曲陽驚呼道。

阮龔微微搖頭道,“不一定,這小子與孔先生有交集,說不定是在孔先生那裡得到了一些了不得的好東西。”

“好東西!”呂良眸光陰沉。

他們這些人可都去找過那位白衣先生,可是白衣先生教他們的都是書上的道理,修行一事可沒有絲毫的提點。

如今,這個連是誰家的小賤種都不知道的泥腿子,竟然得到了孔先生的饋贈,這讓他心中不平。

何止是他,便是阮龔幾人,心中也多是不滿,對於白衣先生有諸多的抱怨。

他們乃是當初古槐國之中的人,在書院學習,亦是廟堂之中的大家子弟,對於那儒家的氣息再熟悉不過了。

書院的院長,乃是孔先生,當初得夏紫羽相助,開始在江湖之上傳道。

對於前方那奔跑如疾電般的少年也是心生嫉妒。

少年一頭長長的銀髮,在腦後飛舞,雙腳如踏有飛行器物般,腳不沾地。

突然,夏紫羽停下了腳步,林秋生等人也隨之停留了下來。

前方出現了一連串的模糊黑影,影影綽綽,在光芒之中看的不是很真切。

唯一能看的清楚的,就是那一雙雙眼睛,猩紅刺目,與之前在外面見的兇獸眼睛一般無二致。

妖獸?還是兇獸?

夏紫羽與顧海燕等人幾乎同時發現了這些眼睛以及黑影,皆是面色微變。

幾者不相同的是,阮龔等人眼角帶著的是興奮,而夏紫羽卻是擔憂。

這些兇獸乎或是妖獸,可沒有那麼容易對付,阮龔與呂良等人很厲害,可他擔心的,卻是深處是否有其他的大妖,若是有皇境出沒,這些人可怕難逃一死。

金珠饒有興致的望著那些逐漸靠近而來的黑影,剖頗有幾分泰山崩於前而鎮定自若的氣度,望著夏紫羽淡笑道,“紫羽羽,你說你能在妖獸口下逃生,那你有沒有把握將在眼前這些東西嘴下活下來呢?”

夏紫羽緊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意思?”

金珠平靜的笑道,“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要看看你......”

“有什麼本事敢對我們獅子大開口!”

語氣急轉直下,聲音如萬古不化的寒冰,令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鏗!

金珠冷笑,拔出長劍指向夏紫羽,“我也不殺你,但是你要去面對那些東西,活下來,本姑娘給你一千兩銀子,活不下來......”

“就死,死了也清淨!”

夏紫羽看似平靜,聲音卻都沙啞了,帶著深深的寒意,“我若是不去呢?”

“金珠姐姐,你過分了,好歹人家是我們去尋來領路的,至於這般過河拆橋麼?”顧海燕臉上也不好看,擔憂的望著一點點靠近的妖獸,開口勸說著。

金珠轉頭望著顧雪月,冷笑道,“雪月,你還是真善良呀,竟然會在意一隻泥土之中的爬蟲!”

夏紫羽聞言,苦笑道,“原來我只是爬蟲麼?”

仰頭望天,是無盡的蒼茫,是心路之上的迷茫。

他承認,他很羨慕這些富家子弟,但是這些人的道理,他卻不敢苟同了,當初自己可是救了這些人幾次性命,不過是拿了一點銀錢,竟然記恨於心?

但同時,他在心中也很是憤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些弱小的人,為什麼那些弱小的人,在這些人眼中,就是爬蟲,骯髒的蟲子,就憑他們生來高貴嗎?

憑什麼?他不解!

都是眾生平等,何為平等?

顧海燕神色為難,猶豫了一下,堅定的走到夏紫羽的身旁,笑道,“紫羽,都怪我,所以我選擇與你站在一起!”

夏紫羽羽驚訝的望著身旁的少女,苦笑道,“沒有必要的!”

眼前來的這些妖獸,能抗住他一劍?只是他不想暴露而已,否則早已經離去了。

呂良見狀,神色一冷,呵斥道,“顧海燕,你放肆,你可是我呂良的未婚妻,婚約乃是家族長輩所定,是宗門長老認可,你竟然要站在一隻螻蟻身旁,當我不存在嗎?”

顧海燕玉手一揮,俏臉通紅,但是眸光依舊堅定,望著呂良說道,“婚約,乃是長輩所定,但亦非是我之願!”

“況且,今日之事,與婚約何干,仗勢欺人,便是長輩教的禮數嗎?”

一番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金珠望著珞驚羽,陰冷的笑道,“怎麼?要選擇站在一個小女子身後嗎?”

夏紫羽的眸光一一打量著幾人,最終落在阮龔的身上,與之對視道,“你也同意他的做法嗎?”

阮龔環抱雙手,冷漠道,“她怎麼說,你怎麼做便是!”

珞驚羽仰頭笑了起來,這時候的他,沒有恨,沒有怒,只有悲。

他覺得有些個道理始終是相通的,放在天下而皆準,有些個事情講究一個對錯分明。

夏紫羽自認為自己沒有錯,而在對方心中估計也認為自己沒有錯。

他好說話,也不意味著對誰都沒有原則,他可以救人,亦可以殺人,只是面前這些人不知道的是,他們眼中的自己如螻蟻,而自己看他們何嘗不是如此。

可對於某些人,甚至是陌路人,他其實也不忌憚,同樣不會招惹。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這等要人性命之事,就是泥菩薩還得有三分火氣,何況他不是泥菩薩,他是人,一個見慣了死人的人。

他接著再次問道,“我若是不去你們待如何?”

“簡單,殺了你便是!”金珠手中長劍揮動,一縷縷奔騰、凌厲的氣機割裂空氣,嗤嗤作響。

夏紫羽環視幾人一眼,微微搖頭,腦海之中思量這退路。

不是要逃跑,只是不想與這些人或者那些圍過來的兇獸糾纏而已。

顧海燕望著夏紫羽微微搖頭,輕聲道,“不要勉強,我們可以逃的!”

夏紫羽聞言,臉上洋溢著不以為然的笑意,逃,能往何處逃?他需要逃?

周圍可不止那一波妖獸,而是很多,他先離開這群人,與那些較弱的妖獸糾纏,至於後面的那些強大的妖獸......

短暫的沉默之後,夏紫羽望著金珠幾人,重重的點頭,“好,但是記住你們之前的話,活下來,一千兩銀錢!”

阮龔懷抱雙手,居高臨下般打量著夏紫羽,如是在看一個跳樑小醜。

金珠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暗道:看你死不死,小賤種!

夏紫羽面無表情,手持柴刀朝著那已經完全顯現出來的妖獸走去。

下一刻,疾風怒起。

然後,所有人都看見一道璀璨的光芒激射而出。

如天地開一線。

轉眼間。

揹負神劍的夏紫羽,便已經來到了一頭兇獸的面前。

兇獸,不是妖獸!

其實對於少年來說,兩者並無二致,因為兇殘的程度皆是可怖。

其頭如虎,其身如獅,赤尾高揚有丈長,一身棕色毛髮稠密。

夏紫羽不知如何形容眼前這兇獸,但那雙猩紅眸子之中透露出來的殘忍,他還是能清晰的看見。

那兇獸身軀上滲出漆黑的氣息,讓珞驚羽通體冰涼。

不容他多想,那頭兇獸便已是張開了血盆大口衝他撕咬而來。

迎面而來的猩氣令珞驚羽猛地一個激靈,身軀微微一斜,避開血盆大口。

剛一閃避,另外的十幾頭兇獸皆是蜂擁而至。

一頭頭兇獸皆有丈高,珞驚羽心神緊繃,不斷躲閃。

腳尖連連點地,身形在其間穿梭這,神情凝重。

此刻的他,表現出出一種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只能糾纏個一時半刻,尋機會逃脫。

之前,與金珠要的那一千兩銀錢,也只是為了麻痺對方而已,可不真的是貪圖那些銀兩。

銀錢雖好,可對於他來說,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呢?

就算他真的能在這些兇獸撕咬之中活下來,金珠就當真不殺他嗎?

不見然!

對方既然已經在逼他上絕路,那麼就算他能活下來,且不動手,那後面呢?

夏紫羽想的很清楚,早已經見識過人心黑暗處的他,不會這麼相信一個陌路人的言語,還是一個個高高在上的陌路人。

這十幾年他能活下來,就不是一個不懂人心的傻小子,心中自是有著自我的算計。

顧海燕看得焦急,那一頭頭兇獸嘴中的利齒如刀刃般鋒利,少年雖是速度極快,可終有力竭之時,這般僵持,支撐不了多久。

她不明白,為何金珠等人要這麼對一個有恩於他們的人,先前若不是這少年,他們早就葬身在野獸的胸腹之中了。

如今修為不被壓制,應當是護著才是,竟是將其逼上絕路,這樣真的好嗎?

想到這些,顧海燕悽然的搖頭,玉手微微有力拍在身後的劍鞘之上,長劍瞬間飛出,落在纖纖玉手上。

一劍殺了出去,這一劍快到極致,如同驚鴻孤雁,長虹貫日,帶著一往無前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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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正張開大口朝著夏紫羽撕咬而下的兇獸,被一劍震退了出去。

“顧海燕,你想死麼?”呂良怒從心起,大吼出聲。

顯然,他很是生氣,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未婚妻,會選擇幫助一個泥腿子。

金珠也是秀眉微蹙,望著被兇獸圍攻的兩道身影,冷笑道,“有什麼好生氣的,不就是一個商賈之家的千金麼?”

對於顧海燕早就嫉妒不已的她,此刻恨不得顧海燕被兇獸撕成碎塊,這樣她就開心了。

她與顧海燕乃是一個宗門的弟子,她比顧海燕還要先進入宗門,可是後面顧海燕被宗門長老帶回去之後。

對她極為推崇的那些弟子,直接轉頭成為了顧海燕的護花使者?這讓她心中極度的不舒服。

本來她才應該是宗門內最為矚目的女弟子,可因為顧海燕的出現,往日的風光不在,可對於顧海燕,她又不能出手,還要百般呵護。

讓金珠心中殺機良久,早就想要找個機會除掉這個搶她風頭的小師妹了。

此時正好,顧海燕死在這些兇獸的口中,回去就是長老們問罪下來,也不能怪罪於她。

到時候,她在惺惺作態一番,曾經的無量風頭又是她的了。

想到這些,金珠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

呂良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看向珞驚羽與顧雪月的身形,充滿了殺機。

顧海燕,也就是看在家族聯姻的份上,若說是有多喜歡也談不上。

最多就是娶回去過一過床笫之歡便罷,至於之後,以他的天賦,什麼樣的女子得不到?

是他看不得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為了另外一個男子不顧生死,這讓他的臉被打的啪啪響。

顧海燕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不停的抵擋著兇獸的絞殺,可惜,手中的劍斬在兇獸的身上,僅僅迸濺出一連串的火星,根本不能傷著這些兇獸。

腳下不慎,被一條赤尾橫掃在地,其中一頭兇獸立馬張開血盆大口撕咬而下,要將顧雪月一口咬死吃掉。

夏紫羽心中無奈,救還是不救?

心中有些犯難,他的速度是能躲開這些兇獸的圍殺,這少女腦子在想些什麼,進來送死嗎?

夏紫羽依仗著自己的速度,極速靠近顧雪月那邊,還是決定救下來。

雖然這一行人各有目的,但這顧家的少女為了他能陷入死地,也斷無不救之理。

“不管了,終歸是救人性命的!”夏紫羽低語。

疾風過境,拳架已起,左手持劍,右手握拳。

少年身軀微微躬起,如搭弦之箭矢,瞬息間彈射而出。

身後一頭兇獸的血盆大口咬空,少年的身形已至顧雪月的身前,看似軟綿綿的拳頭,一擊轟在兇獸的眉心上。

只聽見砰的一聲,那頭兇獸的身形倒飛了出去,眉心血跡斑斑,白骨森然,躺在地面上抽搐了兩下,生死不知。

夏紫羽連忙撤拳,一把將顧雪月帶了起來,左手攬著顧雪月的腰間,右手持著半截柴刀。

連連劈砍,不停躲閃。

顧雪月小嘴微張,美眸望著少年的面龐,心想道,“這就是不一樣的風景麼?”

夏紫羽神色不變,一頭銀髮翻飛,玄墨長袍激盪。

夏紫羽躲閃間,在心頭不停的低語,目觀四面,耳聽八方,感知著遠處的動靜,神念一遍一遍的掃視著方圓五百裡。

身軀微微翻轉,避開一頭兇獸的赤尾橫掃。

就在這時,他的餘光看見了顧海燕掉落的長劍。

腳尖一點,右手別腰,將自己的劍收斂起來,腳尖挑動劍身,長劍一聲嗡鳴,彈射而起,落在少年手中。

“斬!”夏紫羽羽一聲大喝,驅散心中陰霾煩悶。

右手持劍,左臂攬人,一股股劍勢在少年身上騰起。

先前如看跳樑小醜一般的阮龔、金珠幾人有些傻眼了,難道自己等人真的是看走眼了。

這個泥腿子還真是高手不成?

呂良望著持劍而立的身影,臉上也有幾分難以掩飾的驚訝之色,“難道,他真是一方大勢力的子弟不成,還是說孔先生另外傳授他上乘的道法?“

餘幽微心中殺意凜然,夏紫羽越是出色,她的心中就越加不忿。

憑什麼一個泥腿子能得到孔先生的青睞?憑什麼顧海燕能搶她的風頭?

夏紫羽羽可沒有心思去看幾人的神色如何,只是暗自思量著如何撤離眼前的困境,他還有要事要趕回秦族呢。

至於這些人心中的孔先生什麼的,傳授道法,他要是知曉了,估計會當場笑噴。

夏紫羽持劍而退,避開撲殺而至的兇獸,然後身形一轉,手中的長劍抖動,一縷縷莫名的氣機在長劍之上爆發出來。

罡氣劍氣交織,身軀之內,一道劍氣長虹刺破長空。

夏紫羽羽來不及細想,便依照黑劍的動作依樣畫瓢,一劍劃出,劍氣猛然間貫穿空間,劍光森然間落在妖獸的利爪之上,迸濺出無盡花火。

輕描淡寫間便將兩頭兇獸的攻殺之勢抵擋了下起來,並且兩頭兇獸的利爪還被劍氣崩碎了,哀嚎聲響徹四野!

緊接著,夏紫羽欺身前行,趁著空隙在地面之上極速狂奔起來。

雖然懷中還有一個人,這點重量根本不足以影響到自己。

下一刻,夏紫羽羽的身形已經出現在被他震退的兇獸之前,一道劍芒轟殺而出。

長劍連點,分不清是罡氣還是劍氣,迸濺在兇獸的腦袋之上,隨即,夏紫羽的身形突然後仰,劈開了另一頭兇獸的利爪。

夏紫羽羽心中一橫,眼神銳利,身形斜著自兇獸胸腹之下滑行而過,罡氣裹著的劍身直直刺入了兇獸的身軀,只聽見噗嗤一聲。

眾人便看見,鮮血灑長空。

一頭兇獸被一分為二!

看見這一幕,終於確定了心中想法的阮龔等人神色複雜,似有幾分原來如此的釋然,又似有幾分惋惜之意。

阮龔輕嘆道,“可惜,他只能死!”

金珠俏臉含煞,“必須死,他這麼厲害,而且我們之前說所為,恐怕已經被他記恨上了,不殺他,此生難安!”

夏紫羽羽自然是不知道幾人的想法,就是知曉了,估計也僅僅是付之一笑。

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再與這些人同行了,又豈會在乎這些人的想法。

夏紫羽又出了第三劍,騰挪轉身,劍光惶惶,劍罡浮動,刺穿了身後襲殺而來的兇獸頭顱。

“你......這麼厲害?”顧海燕玉手輕輕的捂著小嘴,滿臉不可置信。

夏紫羽沒有搭理她,望著周圍停滯的妖獸,目光看向遠處。

是時候了,此時不走,等會難免被一群人嘰嘰喳喳的盤問個不停。

他的目光看向金珠,“記住你們的欠下的一千兩銀錢!”

話音方落,夏紫羽的身形便已經向遠處掠出。

金珠幾人愕然了,不是說要銀錢的嗎?

為什麼突然就跑了?

夏紫羽懷抱顧雪月,一臉凝重的在山地之中奔跑,目光不斷遊離在山間的白骨之上。

“喂,你能不能將我放下來?”顧海燕聽著耳邊呼呼的風嘯聲,俏臉通紅的說道。

夏紫羽羽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停下了腳步,將懷中的顧雪月放了下來。

顧海燕剛要開口說話,就看見夏紫羽向遠處疾馳而去,只得是趕緊跟上。

阮龔等人站在原地半響,這才緩緩回過神來。

看向遠處,兩道身影被白骨掩蓋,再也不見其身形。

夏紫羽與顧海燕雖然是離開了,可那些兇獸猶在。

現在便是盯上了他們。

“該死的賤種,竟然逃了!”呂良怒罵一聲。

阮龔呢喃道,“沒想到這小子身上還有這等隱秘,竟然施展出了劍法神通,只可惜他不會運用,之前若是用好了那三式劍招,此刻這些兇獸只有倉惶逃竄的份兒!”

“倒是不虛此行,他們兩人是往深處地方而去,必然有再見之時,到時候給點甜頭嚐嚐,金珠再道個歉......”熊方的臉上浮現一抹滲人的笑意。

幾人對視了一眼,笑容浮現在面孔之上,瞬息間,幾人拔劍而出,恍若驚虹,劍光交織間,剩下的兇獸便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是,還不待他們高興。

大地便隆隆震動了起來,山地間的白骨開始搖晃。

阮龔滿臉的凝重,喝罵道,“該死的,被那小子算計了!”

話音未落,周圍並是走出來數十頭妖獸,猙獰的妖獸將他們幾人圍困在中間。

這些妖獸周身麟甲遍佈,那領頭的妖獸那是一頭犀角獸,眸子之中帶著人性化的戲謔。

“難怪那泥腿子疾馳離去,他早就知曉外圍有妖獸臨近,所以沒有逗留!”金珠寒聲道。

從來都是他們算計別人的,還從未有人如此算計過他們,如今被一個邊城賤種算計了一番,如何不怒。

夏紫羽與顧海燕其實並未走遠,而是爬上了一具巨大的骨架之上,他們剛好能看見林秋生等人的場景。

顧海燕小嘴微張,目光怔怔的望著遠處被妖獸圍困的阮龔,熊方等人,時不時目光看向自己身旁的少年。

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大戰已經開啟妖獸在他眼中不是很強,但是對於阮龔等人來說,就不是那般簡單的事情了。

顧海燕微微搖頭,那些妖獸雖然眾多,但其實際上在阮龔等人面前不過是紙老虎而已。

雖然阮龔他們的修為不是很強,但對付這些妖獸,已然是殺雞用牛刀了。

他們為何敢在恢復修為之後,就要拋棄夏紫羽羽,正是他們對自己實力有相當的自信。

雖然這山川可能有那種極為強大的妖獸,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

所以有沒有夏紫羽這個引路人都無傷大� ��,一人一柄劍,便可以在妖獸群之中殺個七進七出。

阮龔握住長劍,絲毫不停滯,驚鴻掠影之勢遊走在妖獸群中。

每一劍落下,便會帶著片片血花,道出一種淒涼意境。

其他人也都不差,劍勢凌厲,雖不能在短時間被解決掉這些妖獸,卻可保自身安然無恙。

一劍之後又是一劍。

五名富貴人家的子弟,劍出如驚虹。

劍勢劍鋒,一氣呵成,斬妖破敵,秋風掃葉。

顧海燕還算是平靜,早就知曉這些人的實力。

這些人的強大,簡直非是人力可敵,而且那種精妙的劍術,沒有半點滯澀,凡人看見定然是驚為天人。

都說窮文黷武,便是其中的意思。

幾人之中,最出彩就是那阮龔,在夏紫羽的眼中他最為強大,一手劍勢是那般圓潤如意,散發出一種玄妙之感。

但是,戰場邊緣的那頭犀角妖獸一直未曾動手,似乎在等待著時機。

阮龔將身遭的妖獸清除乾淨,靜靜的站立在原地,平息著自身的氣血。

夏紫羽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同時也在打量著四周,這方山脈有兇獸,還有妖族存在,這裡會是哪裡?

是否依舊還在西火靈洲?

阮龔收劍而回,夏紫羽故作驚訝的驚歎道,“好厲害!”

顧海燕滿臉感慨的神色,輕聲說道,“他乃是四象門的弟子,其修為乃是尊境中期,手段高深,這種級別的妖獸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出劍收劍之間的事!”

夏紫羽沒有言語,說實話,他羨慕了。

羨慕這些人能如此淡然無憂,他就不一樣了,走到哪裡都要遭到針對,難不成是自己長得太好看了?

顧海燕微微側頭,朝著身旁的少年望去,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少年的側臉。

不知是巧合,還是女子把握的時機恰到好處,夏紫羽的神情洋溢著一抹希冀,無奈,似乎要成為那人上人,山上仙。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顧海燕收回視線,嘴角也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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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要不是這少年出手,她已經被兇獸吃掉了吧。

反觀那呂良,雖然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可是在她危難之際,卻是無動於衷,高下立判。

對於少年是如何知曉有妖獸來襲,她也是不加追問,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直言開口問話,很不禮貌。

之前就已經在少年心間割了兩刀的少女,沒有選擇再捅上一刀。

那邊還在與妖獸搏殺的貴公子曲陽也許還不知道,在這一刻,他已經被少女徹底的嫌棄。

少女已經打定主意,回去之後便找自己的爺爺退婚,這門婚事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如今更是看清楚了一些東西,更加的不可能了。

至於呂良,他那點抱得美人歸的小心思再無半分實現的可能。

夏紫羽沒有看顧海燕,只是將目光投向遠處。

眸子之中閃爍著一抹森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