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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蓮花山下

也不知多久,抬頭望去時,日頭已漸漸墜了下來,山角處雲彩紅似火燒,層層堆積。

端木歐鵬帶著李鳳歌到一座山角停了下來,放下了李鳳歌,稍微歇了歇。李鳳歌道:“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端木歐鵬道:“你問那麼多幹嘛?請你去吃好吃的就是。”李鳳歌道:“那我們到哪了?”

端木歐鵬往地下一坐,對一叢枯草唾了一口濃痰,擦了擦汗,道:“快出粵區了吧。”李鳳歌不禁駭然,沒想到端木歐鵬體力如此雄長,本來已知他一步跨去就是數十丈,連走了一天只怕也有不短路程了,卻沒想到他竟帶著自己要走出廣東了。當下又驚又急,唯恐再走下去難以回家,想要回去更不知怎麼擺脫了端木歐鵬。

端木歐鵬歇了一陣,道:“走,趁著天還沒黑找個落腳的。”上前就要夾起李鳳歌。李鳳歌後退兩步,道:“不!我不走……”端木歐鵬道:“怎麼了?”

李鳳歌正欲想個辦法拒絕了,若是能讓他帶自己回去最好,若是不能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這時,山角下一片森林間傳出一陣鳥鳴聲,鳥雀翻飛盤旋。

端木歐鵬看了過去,眉頭一皺,又道:“我們走罷!”這時,林間一個聲音喝道:“來這裡殺了人就想走嗎?給我留下吧!”一道身影從林間飛出,如同一頭大鳥掠出。人未到,劍光先到。

端木歐鵬拉住李鳳歌退後幾步,躲過一劍,嘿的一聲,道:“是哪個雜毛想和我動手?”那身影不回答,劍光急閃。

端木歐鵬一手抱住李鳳歌,一手從懷中取出一根短棍,接住那人劍招。那人鬥得幾招,見佔不到上風,往後退開。

端木歐鵬只道他要逃走,縱身追上,叫道:“小雜毛,繼續來玩啊!”忽地從旁邊山道間又衝出三名白衣人,三道劍光一閃,刺向端木歐鵬。

端木歐鵬道:“又來了!”手上短棍揮出,急接三劍。那之前退去一名白衣人也挺劍上前,與另外三人合手對付端木歐鵬。

端木歐鵬鬥得性起,仰天怒喝一聲,索性翻出左手將李鳳歌推出,穩穩送出二十步外。右手短棍射出,“嘭”的一聲擊中一名白衣人的長劍,那白衣人長劍寸寸斷開,短棍勢急,又擊中胸口,一口鮮血噴出。

端木歐鵬哈哈大笑,一雙手掌如同鐵製,不怕劍刃,或抄或抓,竟一一折斷了,連發三掌,三個白衣人往後飛出。

端木歐鵬追上前去,一掌對著最近一個白衣人的腦袋劈下。這時,一道身影從半空中落下,一掌揮出,與端木歐鵬相接。雙掌相接,頓時知道對方掌力厲害。

端木歐鵬向後退開兩步,那人卻退開五、六步,站定身子,冷喝一聲,道:“好厲害的掌。”

端木歐鵬笑道:“那是自然了,我的掌豈有不厲害之理!老雜毛,再來接我的掌!”又縱身上前,一掌拍出。

那人接過兩掌,向後縱開數十步,雙手一翻,數十件奇刃射出。端木歐鵬閃開幾件,又抄下幾件,拿到手中一看,卻是一枝枝鐵製羽毛。

端木歐鵬道:“這東西真奇怪,雜毛兒,咱們再來!”衝上前去。林後又是兩聲破響,兩道白影沖天而起,“嘎”的一聲鳴叫。

其中一頭雙翼一伏,兩爪向端木歐鵬抓去。端木歐鵬一驚,右手猛拍出兩掌,只覺那物氣力奇大,竟被震得雙手發麻,向後急退出十數步。抬頭看去,卻見兩頭白色大雕盤旋在頭上,四隻紅色眼珠盯著端木歐鵬,口中發出鳴叫聲。

那人一躍而上,騎在一頭大雕背上。望向端木歐鵬,道:“你是誰?豈不知崑崙山法令?竟在此殺人擄人,今日若不斃你性命,難證我大道!”

李鳳歌聽到“崑崙山法令”五字,心中不禁狂喜:是修道高手!這下子有救啦!

端木歐鵬仰頭看去,見這人也穿著一身白衣,看上去只有三十歲上下,臉上如施薄粉,甚是白晳,雙眼如劍似芒,灼灼有神。踏在一頭大雕背上卻雙腳平穩,如履平地。端木歐鵬奇道:“你又是誰?敢攔我的路!”

那男子道:“我是鳳凰山七星宮宮主祖靈從,你先在凡塵間殺人,又擄人而來,現又傷我七星宮弟子,我決不能讓你離開粵區為害他人。”

那四名弟子從地上站起,收起斷劍走到兩頭白雕前面,對著祖靈從抱拳下跪,齊聲道:“弟子不力,宮主恕罪。”

端木歐鵬道:“你說我殺人我認了,說我傷你弟子也認了,可是我什麼時候擄了什麼人了?”祖靈從尚未說話,一名白衣弟子道:“諾!那不是嗎?”指向李鳳歌。

李鳳歌本來被端木歐鵬送出二十餘步,落到一棵大樹下,正想悄悄溜走。聽那白衣弟子聲音,“咦”了一聲,心道:“怎麼是女人聲音?”

看了過去,只見那四名白衣弟子均是女子,年齡都在十五歲上下。依次排列,婷婷玉立。容貌俏麗,身材嬌小。長髮用金絲扎著甩到背後,纖腰都系著一根金絲,手上各握著一把斷劍。

李鳳歌尚未說話,端木歐鵬就破聲大罵起來,道:“你他娘的哪只賊眼見我擄人了?我好心好意請他去吃好吃的,你竟說我擄人?你他媽的是什麼狗眼啊!真和那幫鳥毛門一個賤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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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說話的女子臉上又紅又青,她久於鳳凰山中七星宮下修道,雖有下山購買日常吃穿之時,但也沒聽過這樣的惡罵。聽到鳥毛門不知所指是青羽門,還道是自己未聽過的罵語。

女子道:“你……你……我……”祖靈從道:“阿芷,退下,別和這惡徒說話。”

那女子道:“是。”向後退開。端木歐鵬叫道:“喂!那個什麼祖靈從,你想不想知道老子叫什麼名字?”祖靈從道:“你叫什麼?”

端木歐鵬道:“給我聽好了!老子複姓端木,雙名歐鵬是也!你剛才叫這兩隻臭鳥來打我,我非把它們拔光了毛烤了吃不可!”

祖靈從冷笑道:“有本事就來試試!”聲音落下,翻下大雕,手上劍影一閃,刺向端木歐鵬。

端木歐鵬急忙縱開,雙掌猛擊。祖靈從連刺數十劍,端木歐鵬雙手似乎戴著什麼東西,肉掌去接竟然不致割傷。

那四名女弟子先前和端木歐鵬交戰落敗,知道他實力非凡,恐師父有失,互相對望一眼。那叫阿芷的女子道:“待會讓大雕啄他!”另一名女子道:“好。”

端木歐鵬越打氣力越雄,彷彿用不完似的,連打出數拳,拳影紛花。祖靈從長劍急接,不小心肩頭被擊中一拳,登時痛得差點握不緊長劍,喝聲:“好厲害!”交劍左手,急刺而出。

這時,天空中大雕猛然撲出,無聲無息抓向端木歐鵬後背。端木歐鵬大驚,回身一掌拍去。原來這大雕早在阿芷的授命下偷偷飛到端木歐鵬背後,趁機抓了一爪。這大雕氣力極大,與端木歐鵬掌爪相接時卻仍晃動了一下,向後飛出。

祖靈從長劍急刺,端木歐鵬回身閃躲,卻仍被一劍擦破胸口。祖靈從鬥得一會,發覺端木歐鵬手上原來拿著兩塊軟鐵片,這才能夾劍而不傷。

這兩人鬥過數十回合,天空中兩頭大雕又飛下擊了數次,端木歐鵬一邊對付祖靈從的劍一邊仍要抵防著天上的大雕,越鬥越惱,猛的一聲怒喝,向後飛出十多步。

祖靈從道:“休逃!”疾步追上。端木歐鵬猛地躍身而起,竟一掌向天空拍出,要擊斃兩頭大雕。那兩頭大雕也是識人性,見他跳起便往遠處飛去,端木歐鵬隔空拍出幾掌都不中,反而被祖靈從刺傷左臂。

端木歐鵬怒道:“該死的雕,該死的祖靈從!我殺不了你們,殺她們總行了吧!”猛地縱身向那四名女弟子衝去。

祖靈從大驚,道:“惡徒給我留下!”急追上去,一劍刺出。哪知端木歐鵬忽地轉身,左手閃電般抓住長劍,往裡一拉,右掌拍出。

祖靈從不料他竟是騙自己近前,擋之不及,被一掌擊中胸口,臉色一片慘白,向後跌出數十步。

這時,天空中兩頭大雕猛地撲落,向端木歐鵬抓來。端木歐鵬憑空橫劈兩掌,兩頭大雕偏身飛開,只掉下幾根羽毛。

端木歐鵬道:“畜生留下!”從懷中取出一根鐵鏈,橫甩而上,竟拖住一頭大雕右爪,只是大雕猛飛而出,鐵鏈竟脫了手,跟著飛出。

端木歐鵬眼疾手快,又掏出一根鐵鏈甩去,勾住先前那根,向下一拉。那大雕仰天一鳴,竟被拉得向下一低。另一頭大雕飛出,向鐵鏈中間啄去,竟要啄斷鐵鏈,解救同伴。

端木歐鵬急中又取出一條鐵鏈,橫甩而出,鎖住那雕一隻右腳。他雙腿站定,一手一根鐵鏈拖住兩頭大雕,任兩頭大雕怎麼樣翻轉都脫離不去。臉上凜凜,如若天神,當真威武至極!

那阿芷見狀,大聲喊道:“雕兒快飛!一齊飛!”兩頭大雕似通人言,猛地起飛,竟帶著端木歐鵬飛到天空中。與此同時,祖靈從也縱身一劍刺去。端木歐鵬在空中無所借力,惱哼一聲,放開鐵鏈,卻從懷中掏出一大堆暗器,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射出。

一時間各種暗器破空飛出,噗噗噗一大半打在兩頭大雕身上,小部分打向祖靈從,也有一部分射向那四名女子。

祖靈從揮袖迎擊,仍被三枚暗器打中右膀,痛哼一聲,落到地下。兩頭大雕身體巨大,此時滿天暗器打來難以閃開,盡數打中,在空中嘶鳴一聲,往西北森林間墜去。那四名女弟子更加不堪,本來已經身上有傷,抬起斷劍劃開數枚,便都中暗器倒地。只有李鳳歌遠遠站著不受其害。

端木歐鵬發出一招天龍散花後,忍不住一口鮮血吐出,身子一顫,往地上摔落。顯然他與大鵬、祖靈從劇鬥也是受了不輕的傷。

眼下只剩李鳳歌一人站著,其他幾人要麼坐倒在地,要麼橫臥不起,那兩頭大雕墜入一片林子後只遠遠傳來哀鳴,沒再飛起。

李鳳歌見端木歐鵬先後取出鐵鏈暗器,都是從青羽門門人身上搜出的,心中嘆道:“那些青羽門門人用這些東西來打端木歐鵬,他硬是沒受半點傷。反而他用起來這麼厲害。”又想:“那幾個人出來救我,現在被他打倒,恐怕有生命危險……要是端木歐鵬再起來殺他們……”

此時日頭已落,半邊天黑暗,半邊天仍明亮著。端木歐鵬、祖靈從以及那四名女弟子或坐或臥,微微喘息,都站不起來,只剩幾對眼睛四處轉著。地上零散著一片暗器,泛著暗光。

這時,祖靈從喝了一聲,翻身起來,挺起半把斷劍,緩緩向端木歐鵬走近。端木歐鵬道:“老雜毛,我看你這神氣就知道你要來殺我了,你也不用得意洋洋,誰死誰活還不知道呢!”

祖靈從冷冷道:“是麼?你現在還能跳起來反擊嗎?”端木歐鵬掙扎著要站起來,卻始終力有未逮,道:“不能跳起來反擊就不能殺你嗎?”

祖靈從見他臉色蒼白,神情萎靡,想站起來都困難,更別說殺自己了。冷笑一聲,斷劍緩緩刺向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