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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遍地蟲

這布袋拉了開來,中間畫著一圈白霧、一團紅煙,白霧與紅煙互相交纏,周圍又畫有幾個符咒。仔細看去,那紅煙中竟似有一頭猙獰可怖的怪獸。

李鳳歌提著膽子,伸手摸去,觸肉發燙。旁邊那團火焰呼的一聲燒得更烈了。他遲疑不定,深知這黃布中封印了頭極恐怖的怪物,此時剪開了布袋不知會不會出事,但也管不了多少,將黃布蓋在阿芷身上。自己守在旁邊,心想若有什麼異狀,再把這布袋紮上。

外面的雨潑啦啦地下個不停,幾道閃電劃過,隨後轟隆隆震耳欲聾。

李鳳歌守在火旁坐了一會,漸漸感到睏意,眼皮越來越重,躺在旁邊便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聽到耳邊有人說話,神識一清,醒了過來。望向外面,只見雨已經停了,天空湛藍如洗。

這時,阿芷呻吟一聲,身體動了動。李鳳歌忙上前看她,將那黃布收起,疊成幾疊放回衣服中。摸她額頭,燒已經退了。側耳聽去,只聽阿芷低聲道:“水……我要喝水……”

李鳳歌松了口氣,知道高燒已經退了。用短劍割下一截衣服,走到外面在樹上接了一捧雨水,急匆匆跑回去,抱起阿芷,道:“阿芷,水來了,你張口。”

阿芷模模糊糊中聽到這句話,只覺十分熟悉,一時卻想不起是誰,應言張開了嘴。李鳳歌左手扶住她的下顎,右手拿著一截溼布到她嘴邊,擠了水給她喝。

阿芷喝了些水後,又昏昏沉沉睡去。李鳳歌摸她後背,感覺溼黏黏一片,已經流了不少汗。

阿芷睡了半小時後,又要水,李鳳歌喂了她一次水後又睡著了。其後又醒了三次,意識已經漸漸清楚,頭一次能認得出李鳳歌,第二次已經能說兩句話了,第三次時已能稍稍起身。

李鳳歌又去外面接了些水給她喝下,道:“你好些了嗎?”阿芷爬著坐在地上,囁嚅著嘴唇,道:“剛才頭好痛,現在好多了。我們在哪了?”

李鳳歌道:“在一個山洞中,你剛才淋了雨發了燒,現在燒已經退了。”阿芷點點頭。李鳳歌又道:“你再睡一會吧。”

阿芷搖了搖頭,道:“不要,我睡不著了。”李鳳歌道:“那還是閉上眼睛睡覺,起先睡不著,過了一會就能睡著的。”

阿芷還是搖頭道:“不要,我睡好久了,滿身是汗,臭死了。”李鳳歌笑道:“不臭啊!阿芷從來都是香的。”

阿芷翻了個白眼,道:“我一身臭汗味怎麼會是香的?”李鳳歌正正經經地道:“那可不,你沒聽說過嗎?美人流汗那叫香汗淋漓,只有男人流汗才叫臭汗滿身。”

阿芷道:“我又不是美人,再說了那是騙人的,哪有人流汗是香的?”李鳳歌笑道:“在我眼裡,看到的都是美的,聞到的也是香的。”

藍天下陽光釋灑滿林,樹上的雨點滴滴嗒嗒地落下。兩人笑笑嘻嘻說了會話,阿芷道:“我能走路了,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

李鳳歌也知此處不宜久留,道:“好。”兩人起身往外行去。走出十來丈後,阿芷忽然變色,手指著前方一處,道:“那是什麼?”

李鳳歌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見前邊草叢中躺著一隻花花綠綠的大蜘蛛,這蜘蛛比平常所見到的還大上兩三倍,長著四對眼睛,正緩緩蠕動。

李鳳歌道:“沒事,一隻蜘蛛而已。”這時,從另外一叢雜草上也緩緩爬出一條紅綠大蜈蚣。

阿芷道:“那也有!”又指著一個方向,另一處草叢中跳出一隻黑白交雜的大蛤蟆,呱呱地叫著。李鳳歌道:“應該是下過了雨,這些蟲子都出來了,沒事的。”

阿芷道:“或許吧……我總覺得似乎有些熟悉。”李鳳歌道:“難道你見過這些蜘蛛蜈蚣嗎?”話剛出口,又遏然而止,腦海中模模糊糊似乎閃過什麼熟悉的畫面。

阿芷道:“我們快走吧,我看到這些蜘蛛害怕。”李鳳歌道:“好。”剛走出山洞,又見另一邊草叢中也爬出一條花綠斑斕的大蜈蚣,走了兩步,又見到兩隻大蛤蟆咕咕在草叢中跳著。

阿芷忽道:“不對!這些不是下雨後出來的毒蟲!這些是水仙教飼養的。”李鳳歌道:“你怎麼知道是水仙教飼養的?”

阿芷回憶了一會,道:“我聽我師父說過,雲南水仙教與藏區五毒宗並稱為修道界兩大毒教。五毒宗擅長用毒,水仙教擅長下蠱,但相同的是都喜歡養些毒蟲毒物。你記得嗎?我們前幾天似乎也看過這些毒蟲。”

李鳳歌腦中似乎開啟了一扇門,一下子豁然開朗,道:“對!不錯,被端木歐鵬帶著逃亡時一路上總看到過一些小蟲子,有時是蜘蛛,有時是飛蟬,只是那時沒去留意,剛才看到這些蟲子才會感覺熟悉。這樣說來,那些蟲子就是水仙教養的了,我們之所以逃到哪青龍處就追到哪也是水仙教的手段!”

阿芷道:“我們快走!那水仙教的人可能要來了。”李鳳歌道:“好。”避開毒蟲和阿芷向一條小路走去,只見每走不到三步便見到草從中或大樹上爬有一隻毒蟲。

兩人小心翼翼地避開了,走到一條轉角山路時,阿芷忽道:“等等!前面有張蜘蛛網!”李鳳歌停下看去,只見小路中間果然結了一張蜘蛛網,在蜘蛛網另一端爬了只花綠大蜘蛛。

阿芷道:“不能用手去碰,我們用樹枝弄掉蜘蛛網。”李鳳歌接過阿芷的短劍,在旁邊一棵大樹上砍下一根樹枝,上去將蜘蛛網卷成一團扔掉了,那大蜘蛛抓住一根蛛絲垂在半空。

李鳳歌想拔劍砍死,阿芷拉住他道:“還是別砍它了,別不小心沾上毒液。”李鳳歌道:“那也是。”收劍繼續向前走去。

每走了十多步,便見到一張蜘蛛網,李鳳歌一一清除了。小路一轉兩轉,周圍樹木少了許多,前面是條臨山大路,左壁空禿禿似被人一斧砍下的。

拐彎時阿芷忽地停下來,拉住李鳳歌,小聲道:“那邊有人!”

李鳳歌貼在牆壁上,仔細聽去,果然有幾個腳步聲傳來。離得近了,只聽那邊一個聲音道:“我們已經佈滿了整片山了,只要端木歐鵬出來……嘿嘿!”

又聽另一個聲音道:“教主不必擔憂,端木歐鵬雖然厲害,但他已經中了銀蟮蠱,就算他手上的寶貝再厲害,這時我們已經有了防備,只見寶貝兒們上前咬他就行。”

李鳳歌心道:“原來端木歐鵬也逃了……手上的寶貝難道是那把連子弩?”又有一個聲音道:“不可大意!可別陰溝裡翻船。”聽著聲音,是水仙教教主春豔。

阿芷拉了拉李鳳歌,指向後面。李鳳歌知道她要兩人退後,拉住她的手緩緩退去。只聽頭一個聲音道:“那是自然,但須端木歐鵬出來,先讓他陪著寶貝們玩,那件東西也不可能無限次地使用吧?”

李鳳歌退回到林間,壓低了聲音道:“這可怎麼辦?”阿芷道:“往後退是決對不行了,他們一定會追來的,而且後面的毒蟲那麼多了,要是不小心被咬了……”

李鳳歌點點頭,道:“嗯。”阿芷指著左邊一塊大石頭,道:“我埋伏在那大石後面,趁那教主走近時一劍刺死了她。然後應該剩下兩人,就不那麼難對付。”

李鳳歌道:“這……這也太危險了。”阿芷道:“現在只能這樣了。”

兩人走到大石頭後面藏起,正貼著山路。聽得春豔幾人漸漸走近,兩人心頭怦怦亂跳。

聽春豔道:“這次寶武慘死在端木歐鵬手下,實屬大意所至,原先本可避免。”另一個聲音咕嚕咕嚕說了幾句話,也聽不明白。又有一個蒼老一點的聲音嘰裡呱啦說了一通話。

一個爽朗的聲音笑道:“你們說的什麼?”先一個聲音道:“一時順口,忘了關先生聽不懂,我說可恨不知哪個該死的潛入我教,殺害老教主……把他變成那副模樣……這一次抓到端木歐鵬,一定要逼問出來!”

那關先生道:“恐怕不易,端木歐鵬是塊硬骨頭。”另一個人笑道:“在我水仙教手下,還沒有說不出的話!”

春豔叱道:“阿蘿多!不要在關先生面前亂說,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五毒宗的大長老。”

李鳳歌這才明了:原來還有別人在……也是用毒的,應該是春豔請來的幫手。那個阿蘿多在這關先生面前吹噓水仙教手段厲害,春豔才喝止了他。阿芷想的卻是:原來不止三人,三人還可能打得過,這麼多人就難了。

耳聽著腳步聲已經近前,來不及多想,登時一劍刺出。那邊“哎喲”一聲,有人叫道:“小心!”

阿芷聽音辨位,一劍刺出,似乎刺中了一個人,趁急衝出,手上短劍幻化點點星芒。李鳳歌跟著衝出,只見阿芷已和一名白衣男子鬥上了。地上躺著一名灰衣男子,右手捂住胸口,顯然是給阿芷刺中了。旁邊還站著兩名灰衣男子以及春豔。

那白衣男子倒負著手,只一斜身,一倒踏便避開了阿芷的劍法。春豔見李鳳歌、阿芷兩人衝出,道:“原來是你們!”

旁邊一名男子蹲下身去看那名中了劍的,道:“好險!只要再深上一分就到了心臟了。”

另一名道:“關先生好身法!”李鳳歌看去,只見阿芷一劍刺出,關先生下盤紮緊,上身倒後,避開了一劍,瀟灑之至。

李鳳歌心道:“原來他就是關先生。”關先生笑道:“好劍法,這丫頭是哪個門下?小小年紀劍法就這般精妙。”

春豔旁邊那男子道:“這女子和端木歐鵬一起上來的,關先生……”話未說完,只聽“當”的一聲,阿芷手上短劍已然彈出。阿芷“啊”的一聲,向後一退,卻踩中一塊石子,向後摔了下去。關先生跨步向前,右手伸出,摟住阿芷的腰,抱住了她,左手抬起她的下顎,輕聲笑道:“好俏的姑娘,要是摔傷了臉就不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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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芷臉一紅,轉過臉去,一翻身,想掙扎出了他的懷抱,卻發覺他抱得緊緊地掙扎不出,不禁又氣又惱,喝道:“你放開我!”

關先生抬起她的臉,仔細看她臉孔,笑道:“你的劍法很熟悉,是七星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