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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生死炎黃(二)(第二更)

隨即,朱惺公又將餘生拍的《精忠報國》拿出來點評了一番。以秦檜比擬汪精衛,罵道:“秦檜,誤國之大奸也,究無通敵作倀之史證。而今日之汪精衛則不然,居然將欲欣膺偽命,袍笏登場矣。是則汪精衛已由秦檜而進一步作劉豫受金主齊王之封矣。”

“以奸惡如劉豫者,而欲國人不反對,是則除非將中國人皆殺盡,方可安享其永久之祿位。否則,中國如尚有一人,必將誓死以反對。餘固中國之一人耳,貴部即能殺餘一人,其如中國尚有四萬五千萬人何!”

最後留下遺言道:“嗟夫!餘今既不能逃避,又不能屈服,惟有作待死之囚矣!餘知餘如果因此而死,餘兄在遠聞耗,必曰:‘佳哉吾弟!復何怨?朱子之死得其所也。’餘妻亦必忍淚強笑而告誡餘之幼子曰:‘汝父因不願作亡國奴死,汝如長大,必當復此不共戴天之仇!’餘子雖幼,將亦雀躍而舍餘妻曰:‘阿父雖死,猶是中國鬼也!中國不亡,魂其歆格,尚饗。’”

“至是餘之英靈,必將彪炳於雲霄之上,而與日月爭光,照遍全中國任何黑暗陰霾之面,而追尋文文山,李若水之魂,相與共話亡國之痛矣!言盡於此,即此可代遺囑,如天道不滅,正氣猶存,彼蒼者天,其必佑我!”

朱惺公作為新聞界人士,又是一貫的抗日,名聲不錯。此文一出,便形成一股輿論導向,上海灘孤島內對汪精衛破口大罵,打臉、揭老底的文章絡繹不絕。對日本人以華制華的政策實行相當不利。而這股輿論風潮的始作俑者,便是朱惺公。

所以,日本人決心殺雞儆猴!而丁默邨恰逢被軍統和中統挫敗,心中不爽,便把這刺殺提前了一段時間。即為了完成日本太君的任務,也為了給《大美晚報》和軍統點顏色看看。

一九三九年八月三十日下午,朱惺公並無戒備,經過每天必須走的天後宮橋時,突然從斜刺裡竄出三人。這三人便是丁默邨所派。而丁默邨和李士群原本是想先把朱惺公綁架至七十六號,按照程式審訊宣判一番,再“合法”處死的。

結果,朱惺公見勢不妙,高聲大叫:“漢奸抓人了!漢奸抓人了!”

這一叫,便引得眾人注目不已。漢奸二字,無論如何都算不得是個好聽的字眼。周圍人雖然不知道詳情,但眼見得幾個急性子的人便要出手相助。丁默邨派來的三個人見勢不妙,便掏出手槍,對著朱惺公開了幾槍。

趁著周圍的人聽見槍響四下奔逃的空當,混入人群,消失不見。朱惺公就此殞命。此時是,一九三九年八月三十日下午的四點二十分。

第二日,《大美晚報》的副刊《夜光》發出訃告,刊載出朱惺公生前的照片,並告知——朱惺公遺體定明日下午大殮,地點在膠州路萬國殯儀館,本報組織治喪委員會。

上海灘新聞界一時間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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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惺公雖死,但對於軍統而言,卻並非損失。畢竟朱惺公和他們的關系不大。此時的戴笠,正在策劃著一件大事——刺殺季雲卿!

而此時的上海灘,軍統也並不完全是鐵板一塊。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會有。有陳恭澍和陳默這樣的抗日者,便也會有萬里浪這樣的叛徒。

萬里浪此人乃是湖北枝江人士,從國民黨軍統金華訓練班畢業,被分派到上海,在陳恭澍就任軍統上海站站長前,便是行動隊第四隊的副隊長。然而因為與正隊長劉時雍不和,而陳恭澍因為剛接任,並不瞭解情況,也未曾調解。心中一時不爽,便被李士群趁虛而入。許以高官厚祿,收買過去。

一九三九年九月,汪精衛在上海成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特務委員會特工總部”,此即七十六號的正式掛牌運營。萬里浪出賣軍統行動隊,導致四名軍統特工被七十六號槍殺,算是給七十六號的投名狀。進入七十六號後,萬里浪先後任特工總部第一處處長和調查統計部第三廳廳長。形成自己的勢力。算得上是青雲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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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戴笠眼中,無論真實情況如何。陳恭澍沒有處理好萬里浪一事,便代表陳恭澍無能。而上海軍統站他是不敢再動用了。只能跨級指揮,動用一些他早已埋在上海軍統站內部的人。這些人都是他千里挑一選出來的,個人能力出眾至極。

這一次,戴笠挑中的人,便是詹森!

詹森,本名尹懋萱。二十餘歲年紀,不但身手出眾,頭腦清晰,有文化有知識,而且一手槍法百發百中。乃是軍統上海站抗日鋤奸團中少有的高手。以往的任務從無一次差錯,深得戴笠器重。

而上海軍統雖然不被戴笠親自指揮,但是每日仍然會按照常例上交情報。更有一些人,是直接聽從戴笠指揮的,不經過陳恭澍,而直接將情報傳給戴笠。所以,戴笠對上海的情況便極為瞭解。

而季雲卿此人,戴笠關注已久了。這次啟用詹森,戴笠也只是啟用詹森一人,與旁人絕無關係。所以,也絕對保密。而行動計劃,與季雲卿的詳細資料,戴笠也只傳給了詹森一人,並任其根據行動計劃自由發揮!

季雲卿此人,出生於一八六八年,是無錫人。早年間學做銀匠,後來開過茶館和戲院,都因為經營不善而外債累累,只能轉讓給他人。不過此人的心思狠毒,發現在這個世道裡,生意難做,掙錢最快的還是無本買賣。

於是便在上海灘拜了青幫大字輩的頭目曹勸珊為“老頭子”,成為青幫通字輩的弟子。從此加入流氓的行列。

不過,季雲卿此人能力並不出眾,文化程度低,目光也短淺,混了十幾年也不過是個小頭目而已。比起杜月笙和張嘯林差得遠。直到後來和黃金榮拜了把子,才藉助黃金榮之勢,地位青雲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