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川絲廠位於嘉陵江旁邊，是東川縣的標誌性企業，剛成立沒多久，裡面的工人，絕大部份都是女性，有上萬名之多，這對陳陽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市場。
女性多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年輕的女性又以城鎮的居多。
當然，其中也有部份農村土豪的子女，進去的流程很簡單，就是先花三萬塊買個城市戶口，然後就給你安排進絲廠。
每個月就拿不到一百塊的工資，這種行為被當時的農村人稱之為傻老帽，有罵人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城市戶口對那時候的農村人來說，就是一座金山銀庫，因為這是一項長期投資，只要入到城市戶口，那就意味著你的子孫後代都是城裡人。
你的子孫後代都會享受著農村人這一輩子都享受不到的福利，事實上他們的投資是對的，哪怕是三十年後的今天，他們仍舊踩著農民的屍骨。
野雞變鳳凰，是那個時代的農村人做夢都在追求的東西。
陳陽將自己的客戶群定義在東川絲廠，不僅僅是東川絲廠女性愛美，而是因為這裡聚集著整個東川縣的高消費群體。
去東川絲廠的路面很不平，都是那種泥石鋪成的路，陳陽騎著自己車，走在這樣的路上巔簸巔簸的，巔得他的屁股都有些發痛。
但一想到後面的計劃，又覺得這點痛算不得什麼，嘴裡不由自主地吼起鄭智化的水手，“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十分鐘後，陳陽來到東川絲廠的大門前，大門很氣派，是整個東川縣的第一道伸縮門，看大門的是個老頭。
對此，陳陽並不覺得奇怪，因為那個年代看大門的基本都是老頭，但你可千萬別瞧不起這些老頭。
他們不是現在的保安，他們更多的是因為年紀大了，從一些機關後勤部門調過來的，說不定現在的某個領導，當年還在他們的屁股後端茶倒水呢。
“大爺，你好，我姓陳，叫陳陽，想找一下你們的辦公室主任姜萍姜主任！”陳陽一邊放著單車，一邊對著老人家客客氣氣地道。
“你要找姜萍姜主任？請問你跟她是什麼關係？”老人家將老花眼鏡抬抬，眼神翻過鏡框對陳陽好一番打量。
這年頭，誰家沒有兩個農村的親戚？對陳陽穿得破爛爛的來找姜萍並不覺得奇怪，只是按慣例他得詢問兩句。
“我是她表弟！”陳陽微微笑道。
“哦……”
老人家哦了一聲，算是回應，沒有再問其他的問題，而是指著大門旁邊的三層辦公樓道，“姜主任就在辦公樓的二樓，你上樓後向右拐的第二間便是。”
“好冽，謝謝大爺！”
這年頭，嘴甜人不怪，陳陽樂呵呵地來到二樓，見姜萍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埋頭寫著檔案，當即敲門叫道：“表嫂，你好！”
“咦，陽子，好久不見？你怎麼來到這兒了？有沒有跟你姑媽說？要不要我給她打個電話，就說你中午回家吃飯？”表嫂姜萍有些意外，意外之中卻很是熱情。
不愧是辦公室主任，其他不說，單這情商，陳陽就覺得自己見過的人中沒有幾個比得上她的，“表嫂，我是來找你幫忙的，中午我就不去吃飯了。”
“找我幫忙？”姜萍覺得有些奇怪，“你來縣城玩，是不是身上沒錢了？我這兒剛她有十塊錢，要不，你先拿著？”
陳陽家的情況，姜萍自然是知道的，對她的反應也在陳陽的意料之中，只是在那個年代能開口就借出十塊錢的人，卻並不多見。
雖然是親戚關係，但陳陽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感動的，當然，這也得益於陳氏家風，清白傳家，窮是窮點，但人品還是槓槓的。
“表嫂，我是來找你幫忙，但不是來借錢的，我這兒有件衣服，以你的眼光看看，這衣服好賣嗎？”
“你……你這些衣服是從哪兒來的？這些可是最近港臺最流行的衣服，上周末我還帶著姜雪找了一整天，都沒找到類似的衣服……”
姜萍是姜雪的堂姐，陳陽是知道的，只是現在的他跟姜雪也算不上熟，所以沒有追問姜雪的事情，只是接著問道：“那你說，這衣服好賣嗎？”
這個才是陳陽關注的重點！
“好賣，當然好賣！”姜萍說得很肯定，“你今天來找我，就是想要表嫂買你的衣服吧？說說吧，你這些衣服有多少件，表嫂全都買了，回頭就給你錢！”
“不……不是……表嫂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來這兒找你，不是要你買我的衣服，而是想讓你在中午下班後，帶幾個姐妹到我的地攤前撐撐場子，
再說表嫂如果想要這種衣服，我送都來不及，哪敢收你的錢？表嫂那可是天生的衣服架子，這衣服穿在你身上，那比大城市裡的模特都要漂亮十分，正好可以幫我在絲廠宣傳。”
“你就貧嘴吧，還說比大城市的模特漂亮，我說，只求你表哥別天天說我是黃臉婆就行了！”女人受誇，陳陽幾句話就把她說得樂不可支。
“只是，表嫂，我這次進的衣服不多，只有這幾件，我要做樣品，就不能給你了，你放心，最快明天，最遲後天，我會再去蓉城，到時候給你帶上十件八件的。”
“好好……”
姜萍顯得很開心，沒有漂亮的女孩不喜歡漂亮的衣服，“你放心，中午的時候，我一定會帶人去給你捧場，到時候你看上哪個姑娘，就跟表嫂說一聲哈！”
前世的陳陽也許會臉紅，但這一世，他沒有，只是在心裡暗暗地想道，“我看上的人，恐怕表嫂也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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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跟姜雪的事，雖然有表嫂極力掇合，但最終礙於門庭懸殊，他只好遠走他鄉，成為南下浪潮中的一名弄潮兒。
“表嫂，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老三跟小華還守在銀行的門口，中午你跟姑媽說聲，我們就不去吃飯了！”
從辦公室出來，陳陽的信心就更加強了，在出絲廠大門的時候，還不忘對老大爺表示感謝，“老大爺，這次就謝謝你哈，下次請你抽菸！”
“抽菸還等下次？”老大爺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