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赤炎，立即抬起手臂。說時遲，那時快的掃向卡洛斯的喉嚨。仔細去看，會發現他的手中，正緊握著一塊尖銳的碎木片。卻是側躺在地時，偷偷藏在手心的。為的是趁卡洛斯大意時，給其來個突然一擊。
只是沒想到，張振京給他創造了機會。一槍擊中卡洛斯的左肩胛骨，頓時血流如注。赤炎再反擊，瞬時水到渠成。
便見那尖銳的碎木片，極為迅速又鋒利的，劃破卡洛斯的喉嚨。撲哧噗嗤的聲響，也跟著在地窖中響起。由於割破的是氣管，在強壓下，鮮血像地底冒出的噴泉，咕嚕咕嚕的往外湧。
所以無論卡洛斯怎麼拼命堵住喉嚨上的破口，鮮血，都抑制不住的湧向體外。赤炎還不放心，用力將碎木片，塞進卡洛斯的喉嚨。直到鮮血澆透了他的手臂，才稍稍放鬆力道。
整個人，也彷彿抽空了所有力氣。軟·軟的，橫躺在地。同時感受著鮮血澆灌全身，所特有的，溫暖的熱氣。長久以來埋藏在心裡的怨氣，也被不斷融化和洗滌。
想他被捕以來，忍受了那麼多次嚴刑拷打。卻一直咬牙撐著最後一口氣，活了下來。之後又沒日沒夜的，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囚籠裡。很多次，他都以為，自己會死在這兒了。
但特工的韌性，讓他從沒放棄活的希望。
就這樣等著，總算等到今天。
因此看到卡洛斯在死亡面前，流露出的驚恐時。他心下，立時湧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快意。於是他就靜靜的看著，一眼不眨的瞧著卡洛斯，倒地不起。那眼神中的光彩，也一點點的，黯淡下去。身上的體溫，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得冰冷。
再想到卡洛斯埋在地下，身上爬滿蛆蟲，腐朽成土的結局時，他嘴角，也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守在暗處的張振京，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死人，更是第一次親手殺人。那噴湧的鮮血，佔據了他腦海中的所有畫面。以致開完第一槍後，他就手抖個不停。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恢復鎮定。趕緊拾起地上的火槍，走出黑暗。但一嗅到濃重的血腥氣，他就忍不住乾嘔起來。
而地上赤炎，則面無表情的推開卡洛斯的身體。雙手撐地，極為艱難的站起身來。張振京連忙忍著胃裡的翻騰，屏住呼吸，扶住傷勢不輕的赤炎。
當觸及到赤炎皮膚上，餘溫未消的鮮血時。張振京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赤炎立時有些好笑的看著他，打趣道：“怕血？”。
“當然不--”，張振京本想表現一下男子氣概，說自己不是的。但看到赤炎如一汪秋水的藍色瞳孔時，他感覺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被看光了。便狡辯道：“我只是看你傷得這麼重，有些擔心罷了。”。
赤炎也沒想揭穿他，便別過臉，讓他扶自己出去。
其實從卡洛斯來的地方走，無疑要簡便許多。但那是通向卡洛斯的臥室，守衛森嚴，很容易暴露。所以最安全的路徑，還是從井底離開。
好在地窖的隔音效果很好！卡洛斯也不想別人發現自己藏了個男人。所以即使槍聲那麼大，也沒旁人聽見。這也留下充足的時間，讓他們從容的離開總督府。
不過在臨走之前，張振京將地上所有蠟燭都一個不剩的全收走。因沒口袋，還將卡洛斯的睡衣，當作包裹。赤炎坐在一旁，頓覺好笑。因為卡洛斯的睡衣，是光滑無比的絲綢做的。那價碼，可比地上未燃盡的蠟燭貴重多了。
便好意的提醒道：“嘿！小孩！這衣服拿出去，可以買到一千只蠟燭。”。
但張振京充耳不聞！畢竟他夜闖總督府，就是為了拿到救人性命的蠟燭。所以不管那件衣服多貴重，都不及蠟燭的十分之一。赤炎見此，也不多說話了。
待收集完畢，張振京才攙扶著赤炎，從原路返回。
這期間，張振京表現得極為吝·嗇。寧願摸黑，也不願點燃蠟燭。身材高大的赤炎，就在磕磕碰碰中，有驚無險的透過了悠長的地下通道。
再費力爬出枯井，又花了好長一段時間。
此時正是寅時，天空的烏雲，比前半夜，更加濃密。將本就不多的星辰，遮擋得嚴嚴實實。這對張振京他們來說，反而更為有利。但安全起見，他們還是決定等到守衛換防時，再翻牆出去。
這樣等著，張振京也在猜測著赤炎的身份。只是以他簡單的閱歷，根本猜不到什麼。但一個既會說大明官話，又會說西班牙語的白人，總讓他覺得，此人不是普通人。再聯想到赤炎的身手，他更是深以為然。
便不自覺的，打量著赤炎的側臉，瞧著這個謎一樣的男人。
結果赤炎突然扭頭看來，讓張振京尷尬不已。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疲憊直極的張振京，竟然趴在草叢中，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第一聲雞鳴響起，他才被赤炎拍著側臉，悠悠的醒了過來。
便聽赤炎悄聲道：“走！”。瞬時起身，用盡全力，向對面的院牆跑去。張振京馬上跟著，靠近院牆。
再看外面的守衛，果然走得差不多了。
張振京頓時有些驚訝！因為這換防的事，都是赤炎跟他說的。能把時機把握得如此準確，顯然和總督府有脫不開的關係。讓他覺得，赤炎身上的謎，更深了。
待天色將要大亮的時候，赤炎在張振京的帶領下，回到了酒樓。正躺在病床上的張父，一見到赤炎，就瞪大了眼睛，訝然出聲道：“是你？”。
因光線有些暗淡，赤炎並不能看清張父的相貌。所以眉頭微皺，疑聲道：“你是？”。
結果小腿受傷的張父，激動得從床上坐直身子。聲音顫抖的說道：“是-是我啊！”。
赤炎湊近一看，瞬時恍然大悟。因為這人，正是大明情報司設在馬尼拉的暗樁。當初赤炎來馬尼拉偷情報時，還是這人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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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世界太小。也不得不感概，赤炎的幸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