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少年狀似無意的天話語彷彿一記重錘, 狠狠地落在穆珩的心間。
他呼吸一窒。
在那瞬間，不遠處的聲音和影像彷彿都被拉遠，消失成遙遠的白噪聲。
在一片安靜的嗡鳴中, 只有他的心跳聲如此劇烈, 清晰, 急促。
少年抬著眼，眼眸深處漾著一層浮動的光影。
穆珩的喉結動了動，突然抬起手, 毫無預兆地捂在了安的眼前。
安一愣。
他感到己眼前一暗, 人類掌心的熱度清晰地落在臉上, 嚴嚴實實地遮住了他的視野：
“誒？”
一片黑暗中, 耳邊傳來方壓抑的低沉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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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這麼看著我。”
安：“？”
什麼？
男人的聲音中帶著一點暗沉沉的嘶啞, 彷彿在剋制著某種洶湧而強烈的情緒：
“你不要我說這樣的話。”
安眨眨眼，柔軟的睫毛掃在方的掌心內, 有些茫然。
他仔仔細細地回憶了幾秒。
可是……己剛才好像也沒說什麼啊。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安卻彷彿能感受到方視線中的熱度。
他有點結巴：
“怎, 怎麼啦？”
方啞聲道：
“我會控制不住想吻你。”
安：“？！”
下一秒，唇上傳來了清晰的熱度。
柔軟而乾燥，灼熱滾燙, 像是羽毛般輕柔，存在感卻強烈的完全無法忽視。
或許是被人類的體溫沾染，安感到己的臉也開始滾燙起來, 像是一鍋被煮沸的水，腦袋似乎也變得暈暈乎乎的。
己腳下彷彿踩在軟綿綿的雲端，人類的溫度和氣息滾燙地將他妥帖地包圍。
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讓他有種半夢半醒般的暈眩感。
下一秒，方滾燙而溼潤的舌尖舔了進來。
剛才極溫存的動作驟然變得激烈, 其中彷彿飽含著無窮無盡的毀滅和發洩的慾望，是卻總在弄痛他的最一刻被收斂剋制，變得溫柔而熾烈，彷彿裹挾著無盡的濃烈情感，鋪天蓋地的湧向安。
像是深陷在綿密的海洋中一般，無法呼吸，難以抗拒。
低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一點近乎極端的偏執和狂亂：
“你既然留下了，就不許反悔。”
少年眼睫微顫，眼角被逼一點淚光。
可是，可是我也沒準備反悔啊。
安被親的暈暈乎乎，在腦海中回答道。
大陸上一片兵荒馬亂，因為巨龍而被攪和的天翻地覆。
而異教徒那則是氣氛低沉。
喚醒深淵巨龍，透過高貴的幻想種來毀滅大陸的計劃失敗了。
他們現在不僅傷亡過半，之前一直積累的巨龍財寶被管理局收全沒收，現在他們的人員和財力都陷入了數百年未有的危機。
而且就連一直推行這個計劃的倡導者都不所蹤。
沒人道他的名字，沒人見過他的長相，也沒人道他究竟活了多少年。
是，他始終是巨龍計劃最堅定和狂熱的推動者，再加上他的實力最強，無論是咒術是法陣的積累都是深不可測，是他將整個組織發展到現在的規模，也是他為組織帶來了人脈，資源，財富。
這麼多年來，整個組織都臣服於他的領導下，從無二心，絕不質疑。
可是，他們的計劃失敗了。
巨龍很顯然沒有與他們合作的意向，現在又再度消失，無人見過它的蹤跡。
而他們的首領至今下落不。
根據那場摧毀整個深淵裂縫的災難級爆炸看，大機率是無法生了。
那他們接下來應該如何是好呢？
在一片陰沉沉的氣氛中，其中一個黑袍人緩緩地站來，用一種冰冷而譏諷的語氣說道：“說實在的，我從來都不覺得召喚巨龍是好主意。”
四下倒吸一口涼氣。
是，那個黑袍人卻此毫不避諱，繼續說道：
“沒錯，巨龍的確是強大而高貴的幻想種，這也是它們最不可控的地方，它們過傲慢了，即使能夠被召喚來，也很難聽從我們的指令。”
他先前也曾隱晦地提過己的意見，是卻從未有人願意聽從。
現在不一樣了。
唯一能夠妨礙他的那個人消失了。
他終於能夠放肆地宣揚己的理念了。
其餘的人同陷入沉默。
很顯然，現在的發展情形正符合方的描述。
“大家應該也都清楚，我們的大陸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黑袍人環視一圈，緩緩道：“深淵和大陸本為一體，是卻被強行分隔，曾經佔領整個大陸的幻想種不所蹤，而這一切都源於人類籌謀長達上千年的陰謀！……我們的目的是用亡洗滌人類的罪孽，讓大陸恢復純淨，讓整個世界重生。”
正在這，另外一個黑衣人猶疑著開口說道：“可是……龍現在已經消失了，我們又該怎麼完成計劃呢？”
那人緩緩道：
“我們的前首領過執迷於手段，認為人類幻想種欠下的債必須要由幻想種親討要，是實際上……只要能夠達成目的，手段並不重要。”
“你是說……”
“沒錯。”那人緩緩點頭：“備用方案。”
在整個大陸無人注意的角落，一道的深淵裂縫敞開，卻沒有任何深淵種從中湧。
只有一種紫黑色的霧氣從中緩緩逸散而。
叢林的深處響起魔物瘋狂的嘶吼和咆哮。
不不覺間，安暈頭轉向地被壓在地上。
柔軟的地毯軟綿綿地拖住他的脊背。
男人結實修長的手臂撐在他的側，將他囚在一個狹窄的區域。
他的唇舌滾燙而溫柔，極有耐心地侵入佔領少年口腔中的每一寸空間。
穆珩骨節分的修長手掌仍舊緊握著安的腳踝。
叮叮噹噹。
銀鏈碰撞的清脆聲音響起。
他用指腹觸控著方溫涼的皮膚，纖細的踝骨，直到將那一片皮肉揉的發紅，然才緩慢地，一點點地，向上滑動。
細白的腿，膝蓋，修長的大腿。
下一秒，手腕上傳來冰涼異樣的觸感，似乎在阻止他的動作。
穆珩一怔，停下動作。
他低下頭，看向卷在己手腕上的尾巴尖。
那是一條非常漂亮的大尾巴，通體銀白，上粗下尖，細密的鱗片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質感的光澤，觸感冰冷而堅硬。
此刻，這條尾巴正緊緊地繞在他的手腕上，尾巴尖尖不由主地輕輕哆嗦著。
穆珩愣住了。
在那瞬間，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閃電劃過漆黑的天空，將曾經那些模糊而破碎的細節照亮。
在山洞中，睡夢深處的畫面。
眼尾通紅的少年發嗚咽，聲地祈求他放開己的尾巴。
鬼使神差地，穆珩反手握住繞在己手腕上的龍尾巴。
他俯下身，將滾燙的唇貼近，沿著鱗片和鱗片之間的縫隙，緩慢而輕柔地舔了一下。
“啊！”
安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
穆珩呼吸一重。
是，下一秒，他感到己的手中一空。
在他沒有緩過神來的候，剛才乖乖地躺在他懷中的少年突然變回了巴掌大的龍，撲扇著翅膀，慌慌張張地從他的身體下方飛了去，直直地一頭撲進了床底下。
穆珩：“……”
他花了秒才反應過來，低頭看向己的掌心。
掌心中空空蕩蕩，那條銀白色的大尾巴已經消失不見，是殘餘在掌心中的溫度和觸感卻清晰而鮮。
穆珩深吸一口氣，用了許久才強壓下己心中的慾念。
緊接著，他站起身來，走在床邊蹲下，然低頭向內看去。
只見巴掌大的銀白色龍緊緊地蜷縮在黑暗的最盡頭。
它把己牢牢地卷成一個球，爪子抱著尾巴尖，一雙金紅色的漂亮豎瞳水光潤澤，此刻正格外警惕地注視著蹲在床邊的穆珩。
穆珩探手，柔聲誘哄道：
“快來，下面涼。”
“不要。”龍把己縮的更緊了點，一口拒絕：“你不許摸我尾巴！”
穆珩用平靜正直的聲音說道：“你說過我可以摸的。”
安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方在說什麼。
他又氣又急：“你，你又不止在摸！”
“那……只摸就可以嗎？”穆珩問。
安：“……”
總感覺有哪不，是好像又很難反駁。
在絞盡腦汁思考幾秒之，安是沒想通。
他放棄思考，轉而控訴道：“你之前藉著我發情期佔我便宜就算了，現在這樣！”
穆珩眼眸一眯：“發情期？”
“那只眼珠子說的沒錯，你們人類都好卑鄙！”
龍氣急敗壞地說道。
剛剛說完這句話，安就愣了一下。
誒？眼珠子？
啊！那三隻魔物去哪了！
這段間他過的實在是舒爽了，幾乎都要完全忘記己那三個跟屁蟲了！
好吧，不是幾乎。
是已經忘了。
在想到那三個魔物的瞬間，安立刻想起來了己的那個裝滿財寶的袋子，頓心頭一緊。
糟，糟了！
那可是他的身家性命！
他想了想，看向蹲在床邊的穆珩，聲道：
“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去。”
終於，在答應了將屬於他的袋子給他之，一隻縮在床底下的銀龍這才心翼翼地從床下鑽了來。
方似乎也有了警惕心，此刻活地不願意再變回人形了。
穆珩坐在地上，膝蓋上趴著好不容易哄來的龍。
面前的電視仍舊在播放著，是已經臨近片尾了。
安失落地眨巴著眼，委屈地說道：
“你害我誤了一集。”
穆珩：“我陪你等重播。”
安再次開心起來，他甩了甩尾巴：“好耶！”
“說起來……”
穆珩不緊不慢地撫摸著龍的脊背，狀似漫不經心地詢問：
“你剛剛提到發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