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蘿聽到清遠師傅要以自己的命換清靜大師的命,嚇得臉都白了。
以清遠師傅的性子,他得出便做得到。
不知這黑衣男子能否手下留情,一切全看他的意思了。
只是那黑衣男子尚未話,旁邊那個高瘦男子卻先怒斥道:“清遠,你好大膽子。主公吩咐之事沒有完成,還敢要挾主公。”
這人站在黑衣男子身邊,是他手下最得力的第一護衛,出的話自然也極有分量。
清遠因此低頭趴在了地上。
見有人火上澆油,碧蘿更急。
卻忽然覺得喉嚨卡卡地,似恢復了感覺,可以出聲來了。只不過還不順暢。而身體也在慢慢復原中。略略動了動指尖,竟然可以動了。
清遠伏在地上繼續道:“屬下怎敢要挾主公。屬下的命都是主公的,主公要屬下死,屬下決不苟活。只是清靜師兄是清遠的兄長,清遠甘願一同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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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冷冷一哼,道:“你不要以為我真不捨得殺你。”
話音一落,一柄玄色長劍劃破空氣,呼嘯飛至清遠面前,呲地一聲插入土中。
劍入土三分,剩下在外面的七分竟絲毫不曾擺動,就好像是那黑衣男子站在他面前將劍直直插入泥土之中,他手臂的力道真是驚人,而對臂力的運用也堪稱巧妙。
清遠心中一聲嘆息,主公連親手殺他都不屑。
罷、罷、罷,今日之死,也早已心中做好準備。
抽出那柄長劍,細細擦乾上面粘滯的泥土。
那劍通身烏黑,並無半光澤,卻隱隱透出一股寒意。劍身上一條黑龍蜿蜒而上。清遠微笑道:“謝主公賜龍呤劍,能死在此劍上,是清遠的榮幸。”
原來此劍是那黑衣人隨身佩劍,因其劍聲氣貫長虹,尤似龍嘯故得名龍呤劍。
死在此劍下的人不是英雄便是梟雄,因而清遠才會以死在此劍下為榮。
能死在此劍下也無憾了!
揮劍便欲向頸中抹去。
“不要!清遠師傅不要!”主公身後一個年輕書生向他跑來,只是那一聲嬌喝倒更似女子。
清遠心中一動,手停了下來。
書生猛然撲過來,因度過快,撲倒在地上,卻將清遠的手緊緊抱住了。
清遠一臉的詫異,不敢相信在這裡會看到她。
“清遠師傅,不可。”碧蘿搖著頭看著清遠,一雙大大的眼睛已蓄滿淚水,滿臉的憂傷只叫他心痛。
她竟傷心到為他而流淚,他從沒有讓任何人為他落過淚,還是女人——一個他只想看到她笑的女人。
卻讓她流淚了。
臨走了卻讓她現了他的秘密,這讓他如何能走得放心。
看到她才覺內心是多麼地不舍,不捨得離開她,不捨得她傷心,不捨得她流淚。只是這份眷戀卻不是他有資格擁有的,終只能埋藏在心底。
握住她的手將她扶了起來,她的手涼得嚇人,臉色蒼白,眼神惶恐不安。想來是為自己擔心,更加心痛不已,他不怕死,卻怕她因此而傷心。
“你怎麼會在這裡?有沒有摔傷?”他不知不覺流露出一絲擔憂。
清心寡慾的清遠竟然會緊張一個人,這可叫在場的同仁刮目相看!
遠處冷冷的目光一直停在他們身上,清遠突然想到此刻情形,心中一驚,放開了她的手。
心中一凜:以主公及這些侍衛的聽力,百米內的動靜都逃不出他們的耳朵,她怎能隨便來到這裡,而她此時出現竟無人阻攔。
看來這是主公的意思,主公想要做什麼?
主公心思細密,定然已知道她的身份,也察覺到了她與自己之間關係匪淺。
她若引起了主公的注意,那她以後就不要想再過上平靜的生活。
她留在此地多一刻,危險便多一分。
心一橫,抬頭向那黑衣男子懇求道:“主公,她還只是個孩子,你放她走吧!”
黑衣男子淡淡道:“我並未留她。”
隔著紗巾,清遠看不出黑衣人的想法,但也顧不上那麼多,將碧蘿推開,著急道:“你快走,我沒有事的,這裡的事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他眼神急切的暗示她快快離開,不期流露的關愛讓碧蘿心中一暖。
她知道他趕她走是怕她受到牽連,可是自己早已被牽連進來,那黑衣人引她來此,阻止她離去,讓她看到事情經過。
便是要她捲入其中,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更何況為了清遠師傅,她也不會走。
“師傅,此地哪怕是龍潭虎穴,為了你我決不逃開。一直以來有你的陪伴,碧蘿才覺得有快樂。你是碧蘿唯一的知音,沒有了你,活著又有何趣。
師傅!什麼事都好商量,何必一意尋死。你死了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碧蘿情急之下出此肺腑之言,是想勸清遠不要輕易輕生。
她話中的原意是指兩人師徒情深,但在他人聽來卻是男女之間的海誓山盟。只見他們兩人此刻一個和尚一個書生,出這些話真是不倫不類。
那黑衣人見清遠極難得的又急又憂,顯見這個女子在他心中果然重要,心想難怪他走之前會將‘天音’送給她。
第一次清遠不但為人求情,還為了一個女人而忤逆他,而且聽他兩人對話似存曖昧!
不禁眉頭微皺,冷冷地哼了一聲。
林中殺意頓現!
感到他的不悅,清遠心中大急,見碧蘿又執意不肯離開,他也亂了陣腳,不知如何是好。
只聽風中一聲低嘯,似什麼物件衝破空氣的聲音,氣勢洶洶的聲音從碧蘿耳邊嗖地一聲過,臉上只覺一陣涼意,颳得臉生痛。
碧蘿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就看見面前的清遠師傅飛了出去,她原是拉著他的手的,卻覺一股極強的力道將清遠師傅的身體帶走了。
清遠如落葉般向後飛了出去,直直撞向身後的樹,隨後悶聲跌落在地上,再也一動不動。只剩那樹還兀自搖個不停,搖得樹葉紛紛落下。
碧蘿驚得嘴都合不攏。
那是一棵兩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樹,要有多大的力氣才可以讓它這樣晃動。而這個力氣先是落到清遠師傅身上,他可受得了。
碧蘿趕忙衝到清遠面前,他躺在地上已無知覺。嘴角流出一汩鮮血。
碧蘿嚇得心跳也停了一拍,驚慌失措地伸手探向他的鼻孔,一絲微弱的氣息在她指背流動,碧蘿的心這才稍稍定了定。
“清遠師傅!清遠師傅!”碧蘿經輕叫道,又輕輕搖了搖他,沒有反應!
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碧蘿心一沉,低頭看去,只見左胸上隱約可見一個洞,鮮血從那個洞中汩汩地冒出來。
——定是那黑衣男子做的好事,他竟不肯放過清遠師傅!自然他也不會好心來救清遠師傅。
可他也沒有一下子就要了師傅的命,莫非——
先替師傅止血保命再。
毫不遲疑,一把將清遠臂上的袖子一把扯下來堵住傷口。傷口頗深,一會血跡便透過來了。但有了阻隔,至少流得慢了些。
碧蘿再將另一只袖子也撕了下來,纏在清遠胸口上。
只是靠她的手一直捂著也不行,最好有什麼綁帶可以將傷口繫住。
略一沉吟,將手抬了起來,卻突然看到了滿手的鮮血。
碧蘿愣住了,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鮮血,而且是人的鮮血,要人命的鮮血。順著她的指尖、順著她的手掌在緩緩流動。
簡直觸目驚心!看著血漸漸凝固後呈現暗紅色,濃烈又刺鼻的血腥氣直衝鼻孔,她想吐!還想暈!
只得閉上眼!
心中告訴自己:現在不是膽的時候,也不是嬌弱的時候,清遠師傅的命在你手中。他是不是能活下去,就要看你了,勇敢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無懼無畏!
深深吸了口氣,睜開了眼睛。
看了看雙目緊閉的清遠師傅,在他身上汲取些勇氣來面對現在的情況。
果然眼睛空洞不再看到手中的鮮血,鼻腔堵塞不再聞到血腥之氣。
伸手將頭上戴著的書生帽取下,伸手摸到帶接口處,輕輕一拉。絲帶頓時鬆開,一頭秀如瀑布般傾洩而下。
眾人眼前一亮,心底驚呼:原來她是女子,這麼美麗,難怪清遠——
尤其是那個黑臉漢子,驚得嘴張得很大,足可塞下一枚鴨蛋。
只是眾人在驚歎她美麗的同時,對她的勇敢卻是更加欣賞。她一個女孩——看她的身材,看她稚嫩的臉,在這些人的眼中她就是個女孩!遇到這種情形竟然如此鎮定,看到鮮血竟然不會害怕。確實讓這些久經沙場的人心底油然而生一絲欽佩。
雖未話,但每個人對她都多了幾分好奇,她接下來會做什麼呢?
他們的主公又想做什麼呢?
女子頭很長,要想牢牢盤在頭,靠的便是這根又長又韌的帶,此時用來捆綁傷口倒也極合適。
碧蘿將帶一圈圈系在清遠師傅的胸上、肩上。壓住傷口周邊的穴位讓血不至流得過快。
她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只是見蘭曾經為一隻狗包紮過,所以便照著蘭的樣子在做。
好像不適合人!卻也沒有辦法了。
長長的黑從雙肩一絲絲垂到了地上,遮住了她的臉和她的身體。她的竟比黑鍛還亮,微風撫過時,柔柔飄飛的絲竟又柔軟得可以飄飛出多種姿態。
幾片落葉悄悄落在了她的間,他竟有種想要為她撫落的衝動。
目光穿過她的身體望向了遠方:碧青天果然有本事,調教出的女兒即聰明又有幾分膽色,聰明得知道先要為清遠包紮傷口。
他還以為她會像其他人一樣大喊大叫一通,然後跑來求他,雖然他的目的就是要她來求他。沒想到她竟然遇事不慌,倒有大將風度。
看到滿手的鮮血她也沒有被嚇昏過去,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沉著冷靜的女孩子。
對她的預計看來是有些偏差了,對她是否要另做打算——
黑衣男子任由碧蘿為清遠包紮傷口,始終一言不。
他身邊的隨從沒有他的命令也不敢擅動。
若不出他所料,她處理完清遠的傷口便會來求他了。
不過她包紮的水平實在不敢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