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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四章 協議

一片黑影擋住陽光,手邊黑色袍角隨風輕輕飄動,她的心也不免顫動起來。袍角偶爾掃到她的手背,竟帶來麻麻酥酥的感覺。

他為何靠近,此時靠近不只帶來如冬日的寒意也讓心更加慌亂起來。

他竟還蹲下身來,離他這麼近,他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又飄了過來,冷卻沁人心脾。

看她如白兔一樣在他身邊顫抖,他滿意的笑了。

女人,終不過還是女人,都一樣軟弱無能,連笛音都抵禦不了,明明惱他卻又無可奈何。

不過她倒比其他女子多了些他欣賞的勇氣、冷靜和——不屈!

明明是個嬌柔的女子,身體裡卻有這麼多男人該具備的性格,她真是個特別的女子。

早聽她琴技天下無雙,宇風在到她時那崇拜、心動的眼神,叫他詫異!

他有明白宇風的感情了。

他也欣賞她的琴藝。嘴角不禁向上勾起,帶出一抹戲謔的微笑——卻還是敵不過他的笛音。

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迫她抬頭看著自己。

她驚訝地現,他取下了帷帽。

那是一張只看一眼就會讓人永遠無法再忘記的臉。

英挺的劍眉,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樑,薄而優美的唇,果然如她所想是張俊美的臉——只是氣質卻過於邪佞狂傲了。只是在他身上,驚人的俊、攝人的冷、駭人的邪、震人的狂、孤寂的傲卻可以完美溶合在一起。不覺突兀,只有震撼!

對於這意料中的俊,她很厭惡,沒來由的討厭!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他長相俊美反叫她討厭。她又不是男人,他的帥又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也許是因為他對清遠師傅無情,也許是他對自己過分。

不管!總之她不想看到他,從遇到他到現在就一直受他牽制,她不願多看他一眼,皺著眉將頭轉開。

看到她在看到他的臉後竟然扭過頭去,而且還帶著一副厭惡的神情。

彷彿她看到的是一個奇醜無比的人!

心底是真的有挫敗感,而更多的是怒意。

他身邊的女子,不!但凡是女子,見到他沒有一個不高興的,哪裡會捨得將的眼睛從他身上移開。

手中略略加力,捏住她的下巴迫她看著自己。

她若再強拗著不看他,他會把她的下巴捏碎!

下巴被捏得生痛,痛得眼淚汪汪。她只得抬起頭來看著他。印入眼簾的卻是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子。這麼近的看他雙眼,似會蠱惑人心般,她的意識都要被他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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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她警告自己要離他遠一。

即便現在身體被他控制不能動,思想一定要離遠,不能受他的控制。

認真去其他的事。想想清遠師傅,他的傷有沒有好好處理,那些人不會再傷害他吧。蘭呢,這麼長時間沒有看到自己,蘭一定著急了。

她之前故意避開他,而現在臉雖然是對著他了,人卻在神遊四方。他是真的生氣了,雖然他這次生氣生得莫名其妙,可是他的確是生氣了。

狹長的眸微微一眯,伸手輕輕一帶,碧蘿便跌落在他懷中,纖腰被他緊緊鉗制住。

碧蘿本能地反抗他,推搡中仰起頭看到他冷硬的下巴,只差一便要碰上她的額頭。忙低下頭卻成了偎依在他懷中。

而在他懷中,滿頭滿臉充溢的全是他身上異樣的香味。

兩相權宜之下,還是選擇了抬起頭。

在他的鉗制下,拼命地抬頭,身體努力向後仰,只不要靠他太近!

心中叫苦不迭:他竟是個無恥的登徒子,他想要幹什麼?天哪!誰來救她?

南方女子果真嬌柔軟,摟在懷中真如書中所溫香軟玉,纖腰更是不盈一握。而她披散的秀纏繞在他摟住她纖腰的指上,那樣柔順、細滑的觸感,竟比他身邊任何女子的肌膚更讓他有感覺,身體不由產生一絲悸動。低下頭細細欣賞她,她白皙粉嫩的臉上早已是一片潮紅,如水蜜桃般香甜誘人。

這樣的女子堪稱尤物,是男人都沒有辦法抵禦吧?

看她又慌又亂又急又羞又氣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他忍不住想到:他若再對她有非分之舉,她會怎樣?

見她急要掙脫,摟住她纖腰的右手略微用力,將她牢牢控制在自己懷中。

隔著幾重衣衫,他仍能感受她身體的顫抖,她也同樣能感受到他的陽剛,卻因此更加難堪。

正要再掙扎,他低沉的聲音從耳際傳來,“不要動——”帶著懶懶而曖昧的口吻,微熱的氣息吹到她耳邊,既癢又麻!

他的話讓她更加心亂如麻,知道現在情形對她不利,男女授受不親,這有損她的名節。

她著急萬分地道:“公子,你是正人君子,請、、、、、、自重!”顫顫巍巍的聲音,急切羞澀的神情。為防備他要看著他,看著他卻又被他異樣的眼神弄得更加臉紅。他不禁心底暗笑,女人——這下子知道什麼是害怕了吧!

這下還有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人!

他的臉色突然柔和起來,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情,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幽深動人的眸子似黑夜裡璀璨的星辰,帶著閃耀的光芒將她蠱惑。她一時似中魔咒,忘了要推開他,只呆呆看著他。雙手也不再用力推他,停放在他的胸口,輕輕抓住了他的前襟。

看到她的變化,他方才滿意了。嘴角微微上勾,一抹醉人的笑容在他臉上慢慢綻放。

絲綢一般的黑從他肩頭慢慢一絲絲滑落在她臉上、頸間,又涼又滑又癢。

心跳在這刻停下!思想在這刻空白!

下一秒,卻聽他在她耳邊輕輕道:“第一件事,記住我的樣子,將我的樣子刻入腦海中!此生不許再想其他男人——一絲絲也不可以。”

碧蘿卻還在恍惚間,聽到他的話卻還未領會他的意思。

等她明白過來,方才納悶——這算是什麼事,不許想其他的男人。

她當然不會想其他男人,這個自不用他,可是她將來嫁了人,總是會要想想自己的夫君吧。

難道連自己的夫君也不可以想?

她的夫君——腦海中一時浮現那吹簫的翩翩白衣少年。現在覺得那位王爺真的是不錯的人選,至少比眼前這個男人正常。

碧蘿淡淡回答:“我自然不會去想其他的男人,我只會想我的相公。”

“你的相公?”

他冷冷一哼,突然加重掌間力度。

腰身傳來一陣劇痛,好像骨頭裂開來一樣的痛,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忍不住再次反抗,再度地想要離開他。

他卻還是如銅牆鐵壁一動不動。

只得再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卻若無其事地漠然看著她,碧蘿在心中罵道:瘋子,瘋子,真是個瘋子。

不知憐香惜玉麼?與她有深仇大恨麼?竟無端地對人施刑。想必還有不少女人受過他的虐待。她真是不甘心,明明本就是不相識的兩人,竟莫名其妙欠了他似地,如今不但要還他三個人情,還要受他無禮淺薄。

他提出的要求又莫名其妙。

真後悔當初沒有跟著哥哥們學習武藝,不然她現在也不至於對他毫無辦法,只能用眼睛瞪他!難道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來對付他?

毫無預兆地,碧蘿張開嘴對著他扭傷她腰的右手手臂一口咬了下去,這一口堪稱咬得又狠又準!而且帶著她深深的憤怒和報服心理,連牙齒都咬得生痛!

可見她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實在沒有好感!

她用盡渾身力氣咬下去的時候,做好了他會將她一把甩出去的準備。

以他的功夫她如何傷得了他,他要躲開實在容易,卻不知為何沒有躲開。

也沒有任何反應。

碧蘿咬了半天,覺情形不對。慢慢鬆開嘴,抬起頭疑惑看著他。他也正面無表情看著她,好像她咬的不是他的肉,他沒有感覺一樣。

碧蘿心中一動,低頭向他手臂看去,隔著衣物,自然是看不到有何不同,但也知道一定是極痛的。

嚅嚅道:“你——為何不躲開。”他沒有躲開,反讓她有罪惡感。

不禁伸出手隔著衣衫輕輕撫摸被她咬過的地方。

他卻象被火燙到一樣,連忙向後一閃,避開了她的手。

低頭看到她因懊悔而微微蹙起的雙眉,心中閃過一絲複雜情愫,隨即卻又被冷酷包裹。他周身也回覆冷若冰霜。鬆開手不再看她,他站起身來,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

倨傲而霸道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第二件事,此生不許再與任何人合奏。”

停了停,背對著她冷冷道:“清遠的命全在你手中!”

碧蘿再又一呆,他竟用清遠師傅要挾她,真是卑鄙。還枉她剛剛還後悔咬他,早知他這樣,還要再狠心咬重一。

而這第二件事又是什麼事?

低頭暗想,他是何用意,難道是因為自己同他合奏了一曲後,其他男人便不可再與自己合奏。就像被一個男人碰過的女人,那個女人從此便屬於那個男人,以後不可以再有其他男人,否則就是不貞。

天!他也真是太霸道了,太不可理喻了!

抬頭看他,他早已消失在林中。

林中回覆最初的寧靜,一切似乎只是一個夢!可痠痛的下巴和腰身提醒著她一切是真實的。

終於結束了嗎?可以回家了嗎?

慢慢地爬起來,踉蹌地走了幾步,卻不知往哪裡走。看來還是得順溪水而下了。

轉眼看到地上的瑤琴,嘆了口氣,將琴抱起。

這‘天音’她怕她要不起,那個男人很可怕!

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走一步是一步。眼前還有許多事等著她面對,那男人既然放過了清遠師傅,她也就放心了。

琴邊還有一個黃色的東西,碧蘿撿起來一看,是世宗表哥送她的笛子,想是那黑衣人臨走留下了。

碧蘿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秋高氣爽,這麼好的天氣卻讓她碰到了這麼煩心的事——老天,他究竟是誰。

“第一件事,記住我的樣子,將我的樣子刻入腦海中!此生不許再想其他男人——一絲絲也不可以。第二件事,此生不許再與任何人合奏。

此生不能再想其他男人,此生不許再與任何人合奏。”這兩句話在她腦海中不停地響著,讓她心煩。

天!!!碧蘿突然覺,黑衣人所要求的二件事都是此生不許的,那豈不是要用一生來遵守。只覺頭腦一陣暈眩,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他的用意竟如此險惡嗎?想讓她一輩子受他控制嗎?而且他還明了清遠師傅的命在自己手中,那不就是要用師傅的命來束縛自己。

心情低落到極,頭上傳來鳥兒的鳴聲。抬頭一看,果見幾隻鳥兒飛過,此時正午已過,日頭還大,陽光晃入她眼中,她頭暈目眩。

鳥兒尚有自由,她呢!

在家爹爹安排她的婚事,在外又多了這麼個男人束縛。

為何她的生活就不可以像天空的鳥兒一樣自由自在!

想到清遠師傅最後跟她的話:平常心對人對事。

嘆了口氣,低頭靜下心勸自己:不要太著急,任何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

這黑衣人的要求過分,但遵守起來倒也不會麻煩。他又不能一直守著她,怎能知道她是不是遵守了協議,更何況心中所想又豈是他人可以察覺的。

這樣起來,這兩件事也不難完成。

想通此節,不由松了口氣。心中想到:實在不能怪我言而無信,實是你要求的事情太不合情理。

心情放鬆下來,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抱起琴就打算出了。

失蹤這麼久,蘭只怕找她都找瘋了。

邊想邊向溪走去。

卻聽到身後一個女子冷冷的聲音:“那邊的路並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