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流水,撞擊到岸邊時出輕微的嘩嘩聲。
嫩綠的草冒出了泥土,鬆軟的黑泥土散著春泥的芳香。
含苞欲放的桃花骨兒,在灰黑色的殼下,露出了一的粉紅色尖子。
春天已經來了。
桃林中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如春風中的風鈴聲悅耳。
少女坐在樹下的鞦韆上,慢慢地盪來盪去,身邊站著一個白衣侍女,輕輕笑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推著鞦韆上的少女。
鞦韆上的少女也是穿著雪白的長裙,她粉色的俏臉如玉細膩,微笑的眼睛比星星還耀眼,白色的長裙穿在她身上,竟是讓她如白雪般清純、如月華般高貴。
此刻,她正展開笑臉,燦爛的笑容竟是比春色還暖人眼。
不遠處有座木屋,屋子的窗子開著,窗前站著一個瘦的男子,身著灰色長袍,他雖其貌不揚,但是一雙誠摯的眼睛,透出理性與知性,甚安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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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正拿著一支畫筆,桌上,是一副剛剛完成的畫,細緻的工筆畫,畫的正是從視窗看向桃林的風景。
畫中,也有那二位少女,一個盪鞦韆,一個推鞦韆。
畫與真人竟無二致,甚至,少女淡然的笑,溫柔的美都描摹得一絲不差。
尤其是少女那雙笑意盈盈的秋水眸子,在畫中竟也能奪人魂魄。
男子聽到少女的笑聲,放下畫筆,走出木屋,來到樹下,不自覺地臉上也掛上了一絲笑容。
“清遠,你終於出來了!”少女回眸一笑,宛如桃花盛開。
清遠走近她笑道:“還才開春,很冷的。不要在外面呆太久,早進屋吧。”
碧蘿偏頭故意笑道:“不要!百靈沒有力氣,不如你來推推我。”
撒嬌帶俏的臉,最是他致命的死穴。
清遠搖了搖頭,走上前去,輕輕將她推起。
現在已二月時節,自從那天碧蘿見過柳梅娘後,清遠便將她和百靈帶回了南方。
碧蘿當時在雪地中受了寒,加上北方天氣她無法適應,一路上都未曾好轉。
幸好碧蘿曾服用過玉蟾百蓮丸,才沒有讓病情惡化,回到南方後,調養了十幾日,才慢慢好了。
碧蘿並不知現在在哪裡,跟著清遠她不必問去哪、是哪,坦然接受清遠安排的生活,這樣的生活對她來多過一日便是一日。
這裡安靜,風景又美,她喜歡這裡,更喜歡清遠在身邊那安靜平和的溫暖。
百靈退到一邊,看著清遠心地推著姐,微笑的眼睛只看著她,眼中除了她再也沒有別的。而姐,在蕩到高處時,咯咯笑著,快樂得如同幾歲的孩子,回望清遠的目光也是溫柔如水。
這些日子與姐與清遠公子相處,真覺得他倆是對神仙伴侶,他們之間無須太多語言,一個眼神便知對方所想,一個動作便能安撫對方。
尤其姐彈琴、清遠公子繪畫時,那便是一幅世間最溫馨美麗的畫,畫中脈脈的溫情與依戀,讓人看了深深感動,不忍破壞那份和諧的美。
只可惜了,他們做不成夫妻!
清遠輕輕笑道:“最後一下,讓你飛起來。”
他加重手中力度,碧蘿隨著鞦韆飄到半空中,寬大的裙襬完全盛放,黑亮的秀在空中飛舞,她真如一隻美麗的蝴蝶扇動著雪白的翅膀飛了起來。
碧蘿覺得自己真的飛了起來,尤其是心,似乎也要飛出胸口。
她笑著將手一鬆,整個人從半空中落下,如一朵盛開的百合向他飄來,清遠一直未曾將眼睛從她身上移開,看到她飄落,連忙躍起,在空中將她接住,抱著她輕輕落在地上。
百靈嚇了一跳,剛想追上前去看看姐有事沒有。
卻看到碧蘿雙手抱住清遠的脖子,將頭靠在他肩頭,百靈心中一慌,連忙走開。
清遠看碧蘿將頭靠在他身上,沒有要下地的意思,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將手抱得更緊了,他又何嘗不想將她永遠摟在懷內。
“清遠,”
“嗯?”
碧蘿抬起眼,看著他的臉,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接住我,不會讓我有事。”
清遠了頭,沒有什麼。
碧蘿身子微微一掙,從他身上下來,走到鞦韆邊上,沉呤片刻輕聲道:“清遠!若有一天我們不能再這樣開心地生活在一起了,你得答應我要好好活著。那天在雪地中,我們就講好了,都要好好活下去,是不是?你不會忘記吧!”
“是!”
碧蘿頭,回頭對他再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團金色物件,緊緊握在手心。走到他身邊將他一手握起,將手中之物放在他手心,卻久久不松,終似下極大決心,將手鬆開,輕聲道:“蘿兒受清遠恩惠太多,無以回報,此寄名鎖是蘿兒從貼身之物,清遠日後見到此鎖便如見到蘿兒。”
清遠開啟手心一看,只見一條金鍊下吊著一片金鎖,上面鏨著碧蘿的法名‘裕朗’。
只覺心中堵得厲害,將手中之物緊握,看著碧蘿。碧蘿仍笑看著他,清遠將她攬入懷中,碧蘿也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懷中,聽到他一下一下穩健的心跳,心只覺從未有過的平靜。
清遠在她頭上輕輕撫摸,順著她柔順的長一路撫下,淡淡香鑽入心中,她的香也如她人一般溫柔。真不舍離開她,卻不得不走了。靜靜道:“我呆會要去鎮上買些東西,你不要等我吃飯,記得晚上多穿些衣裳。”
碧蘿微微一笑,淡淡回答:“你也一路心,我會等你回來。”
完,抬起頭來,看著清遠嫣然一笑,眼中卻慢慢熱起來,她怕眼淚流出,強行忍住,將他輕輕一推,“還不快去,再晚就走不了了。”
清遠將寄名鎖放入懷中,再看她一眼,終於恨心轉身離開,決絕的步伐,代表他從此放下了她。
碧蘿看他身影消失在林中,眼中的淚水終於流下,身體內的力氣似被他帶走,身體的溫度也隨他漸遠的身影慢慢降到最低,再見了!清遠!我會好好活下去!
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
身後傳來百靈的腳步聲,“姐,你怎麼了?”一雙溫暖的手扶在她手臂上,碧蘿回過頭,百靈才看到她滿臉淚痕,驚道:“姐,你怎麼了?”
碧蘿搖了搖頭道:“扶我起來。”
桃林其實並不大,多走幾步便可走出去。
清遠一邊走,臉色卻是越來越嚴肅,右手輕輕一轉,一支短劍自袖中落入手中,清遠接住劍柄的一瞬,飛身躍起,向一株桃樹後刺去。
只聽叮地一聲清響,桃樹後射出一枚袖箭,直擊清遠胸口,清遠向前衝的力度一減,只將短劍輕輕一橫,想攔下袖箭。袖箭力度並不大,所以度並不快,卻意外在空中突然轉向,直向清遠腳部飛去。
清遠心中暗叫不好,空中一個旋轉,避開了袖箭,人卻停了下來,站在桃樹前淡淡道:“官鵬!”
林中有男子輕輕一笑,樹後一個高長的影子一閃,一個相貌堂堂的藍衣男子走了出來。
“清遠,找你找你好辛苦,幾年沒見,功夫竟沒有落下。”
清遠只是淡淡一笑,終於來了!
這個叫官鵬的年輕男子,也是凌軒煌的貼身侍衛,只是他負責京城的事更多,常年呆在京城,極少來南方。
跟在官鵬身後,他們向著桃林外的一個荒棄已久的土地廟走去。
廟外並沒有任何人,官鵬走到廟門口,回過頭道:“清遠,你自己進去吧!”
清遠頭,看到官鵬帶著一副好自為知的神氣對他頭,然後人一閃,便不見了。
清遠大步向廟內走去,廟裡面到處是灰,亂七八糟的破銅爛鐵到處都是,清遠跨過幾個石雕,邁過幾個桌子,推開廟後搖搖欲墜的門,走到後院。
雜草叢生的院子被院外幾棵參天大樹一遮,也覺昏暗。
一個乾枯的水邊,站著一個頎長挺拔的黑衣男子,他正背對著清遠,負手而立,雖只是背影,但是那份無與倫比的昂然霸氣,天下也只有他才有,清遠立時跪在了地上。
黑衣男子並未回頭,只道“清遠——膽子真大!”聲音冷淡透著隱隱的不悅。
清遠低頭道:“任憑主公處置。”
凌軒煌這才回頭,冷冷看著清遠,見他坦蕩無懼,嘴角微微上勾。
冷冷道:“你不必再回中原了。”
完便向廟外走去,清遠趴在地上,認認真真磕了個頭,然後直起腰道:“多謝主公留臣殘命一條。”
凌軒煌走到門邊,停下腳步,並未回頭,良久終淡淡道:“心!”
然後離開了。
清遠待他走遠才站起身來,抬頭看了看天色。
向著屋的方向看了一眼,將短劍收好,神色一斂,毅然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永別了!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