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幻想 > 本路人今天也在路過男主片場[娛樂圈]最新章節列表 > 第139章 我在呢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139章 我在呢

規定的開機時間是明天,於是提前一天來參加聚會的演員不多。易晚乖乖地跟著跟著劉哥這兒認一個人,那兒認一個人,沒有碰見喻容時。

畢竟不是這個劇組的人嘛。

劉哥於是覺得非常欣慰。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生了五個孩子的老母親。孩子們都大了,其中四個都跑去城裡的花花世界裡討生活,只有易晚這個老實孩子還留在他身邊、承歡膝下啊!

劇組演員整體名氣都大。換個池寄夏在這裡或許還能長袖善舞一下,留個易晚在這裡就只剩下打招呼、自我介紹和沉默了。還好易晚氣質很呆,看在上了年齡或有些閱歷的人的眼裡就是挺……

“你們這個孩子不錯,看起來挺老實的,哈哈哈哈!”男二的演員哈哈笑著對劉哥說。

劉哥:“呵……呵……”

劉哥敷衍兩句,就看見易晚在旁邊可勁兒地為自己的“老實”點頭。

老實孩子被帶著走向下一個人。下一個人看上去比易晚他們就大個八九歲,劍眉星目,長相裡帶點兒邪氣,年輕幾歲也能算個面白無須的奶油小鮮肉一枚。不過他眉頭緊鎖,看起來脾氣暴躁,很不好惹。

“這位是梁輝實,演男三。你應該認識他。”劉哥和易晚咬耳朵,“就是那個一輩子都紅不起來的萬年配角。”

易晚:“我看過他的電視劇。”

梁輝實在圈子裡很出名。就像某個音樂人一發專輯,就會被大瓜搶熱搜第一。梁輝實一演主角就出事或撲街也是同樣出了名的。

按理說,梁輝實顏值、演技都線上,就是身份背景差了一點。他也算是科班出身,在圈子裡沒關係,正正經經地考進去的,不過一開始是在導演系。

梁輝實在導演系沒混出什麼名堂。倒不是因為他幹事不認真。相反,梁輝實幹活過於嚴謹,因此反而使他沒什麼創造力,而且還屢屢因為對人對己都過於嚴格和自己的演員們起衝突。

不過機緣巧合之下,他們發現他在演戲上還有那麼一點天賦——至少梁輝實的長相是很符合成為演員的需要的。可惜這麼嚴格的人長相卻不夠正,甚至還有點邪。這極大地限制了他的發展。觀眾緣的取向是折中。長得有點邪的臉是演不了主角的。

梁輝實就這樣一路飾演配角。災難片裡的反派軍官,諜戰劇裡的漢/奸頭子,唯一一次飾演正派還是警匪片裡的臥底——臥底在□□,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那種。可能是因為這個臥底在結局時死得太慘,賺足了觀眾眼淚。有些導演就很想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去演一部戰爭電影裡的男主,還搭檔了當時人氣很高的一個小演員。

好像後來那部電影是盛大撲街了。撲街到所有劇組人員都遭受“重創”那種。

再後來梁輝實又演了兩三部男主,無一例外,全部盛大撲街。後來他就只能跑去演配角了。

梁輝實在《表裡山河》裡演男三,也就是從周朝開始就追隨曲韞、為他出謀劃策、並最終在曲韞攻入皇城時服毒自盡的謀士,梁珂。

在故事裡,梁珂是犯官出身。他的父親是個剛直不阿的言官,剛直不阿到了迂腐的地步,因為過於清廉得罪了不少同僚。周朝的末代皇帝痴迷修仙,人人都知道避其鋒芒,就梁父一個人不識時務,每每被同僚鼓動,早朝對著末代皇帝就是一頓高頻率輸出。

同僚鼓動是因為他們安著好心嗎?並非如此。末代皇帝沉迷修仙不理朝政,朝堂上自然出現一片權力真空——真空是不可能存在的,因此一定會有新的黨爭和勢力來填滿他們。每當黨爭發生時,總會有那麼一天或兩天,他們想要為了自己的利益,叫皇帝出來做點什麼,來攪亂這場局面。

梁父以為自己是在勤王,是在扶持皇室。可他不知道自己也不過是同僚們用來當出頭鳥的棋子。

於是最終大難臨頭。梁父在被流放的路上病逝,梁珂從新進進士被貶成了一個白身。他站在如血的殘陽下,回頭看了一眼他曾鍾愛過的周國皇城,旋即義無反顧地轉身離開。

他變得憤世嫉俗,卻沒有因為父親的死從此仇視周朝所有人。他依然愛著他的國家,當然,也會有一點點恨。他仍然在期待著一絲光明、一個明主,來洗乾淨被加諸於梁家身上的恥辱,同時為所有百姓帶來一個真正的、有公道的盛世。後來他認為這名明主可以是曲韞。

他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直到他後來服毒自盡。他總算明白,自己這一生只是在這朝代交替的規則下為一名新的獨/裁君主做了嫁衣。在原本的遊戲規則下什麼都沒有改變,無論是王朝的輪迴,還是君主口口聲聲的“大義”。

……是一個挺悲劇的人物,不過氣質上是挺適合梁輝實演的。

易晚規規矩矩地向他做了個自我介紹。對方也有禮有節地回覆了幾句。易晚發現他正一臉嫌棄地瞥著池寄夏,覺得情況不太好。

主創都被問候得差不多。劉哥大手一揮,準備放易晚自由活動。他又問易晚:“覺得梁輝實怎麼樣?”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易晚:“感覺他是不是和池哥有點矛盾……”

劉哥:“那也沒辦法,畢竟是小夏毀掉了他最重視的那部電影嘛。”

……搞了半天原來是這樣。

易晚用手機搜了下那部電影,拍攝時間是在幾年前,池序跳樓的一個月後,池寄夏正式進組,算了下時間,大概就是池寄夏把他母親池秋送進麓山療養院後。原本四個月的檔期,池寄夏活生生地在那裡面拍了八個月。從那裡面出來後池寄夏就再也沒拍過電影、或是任何不偶像劇的電視劇了。

看起來兩邊都被彼此折磨得不輕。

不過另一條資訊有點意思。兩個人在那部電影前曾經短暫在同一個劇組裡一起待過。而池寄夏全靠自己演技演的那部話劇也似乎和兩人的合作頗有關聯——話劇劇團的團長和梁輝實有點親戚關係。不知道梁輝實當初是不是那場話劇的觀眾之一……

這樣一看,他們兩個人之間又是一筆怎麼算都算不清的爛賬。

……不過反正在《表裡山河》裡,池寄夏和梁輝實沒有對手戲。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易晚心裡莫名有點兒懸吊吊的。

“易晚?”

好聽的女聲響起。易晚一回頭,就看見了穿著一身紅衣的秦雪心。

秦雪心也在劇組裡。

易晚隱約記得秦雪心在這部劇裡的角色是幾個月前定的,算下來大概是她拍完《繞天愁》、靠那部鄉村電影挽回演技口碑之後。她依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的角色是曲韞同父異母的姐姐,長公主,戲份非常重要。

長公主兒時很受寵,少時驕傲明豔的她被父王作為和親的禮物嫁至草原上另一支部族,婚姻生活中有些不順心,但終究也算是因禍得福,有過與丈夫濃情蜜意的時候。後來那支部族發生內亂,她的父兄為了趁機吞併這一支部族放任了這一切,最終,她的族長丈夫被殺死,部族被吞併。她只能以寡婦的身份回到北國國都。

公主的地位很尷尬。在傳統觀念裡她已經算是其他家裡的人,可她的丈夫連帶那一族都已經死了。後來她的父王開玩笑說要把她嫁給另一個部族的族長當續絃——說是嫁,其實更像是繼續當一個聯姻的禮物,誰讓她是草原上的第一美人。長公主從那一刻開始發現自己在父兄、乃至整個王室的人的眼中都是被當做貨物來對待的。最多也不超過一個被包裝精美的禮物。幼時所受的寵愛讓她被迷了眼,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只是一個真真切切的第二性。

沒有權力,沒有自主權。

她想要保全自己,也只能用了一個“為亡夫守貞”的名義。沒人知道她用這個藉口用得想吐。幼時的她以為自己是自由自在的飛鳥,她擁有穿自己喜歡的漂亮裙子的自由,擁有挑選可愛的裝飾品的自由。可如今她才猛然發現,她只擁有籠子裡的自由。她從來沒有擁有去射箭、騎馬的自由,從來沒有如其他兄弟一般擁有參與議論政事的自由。就像現在,她想表達自己的訴求,也一定只能將之建立在有利於某個男人的訴求的提議上。

公主的父親很受觸動,慷慨地準允了她的請求。無憂無慮的青春落幕了,公主孀居,穿著黑衣閉門不出。她開始思考讓自己獲得更多權力的方法。後來她看中了曲韞。

一個回來復仇的皇子。

兩個人裡應外合地完成了曲韞的上位。公主深知為了表現權威,她需要在這個世界裡拋除那些讓她顯得過於“女性”的部分。在很多人眼中,“女性”意味著不專業。所以她總是一臉素淨,穿著黑衣,寧願讓自己顯得蒼老深沉也絕不讓自己顯得美豔嬌柔。她的手段比起曲韞還要狠辣數百倍,曾經為了贏得一場戰爭向城內扔進沾有天花病毒的布片。

最終,她如願成為了北朝的第一名長公主,玩弄權術成癮,並被前來復仇的周朝文臣後裔端上鴆酒殺死。她死去的那段戲也非常有張力。長公主看見毒酒,早知道這是來自曲韞的兔死狗烹。她早就告訴曲韞成大事者應當不擇手段。如今曲韞終於學會了,並把這份手段用到了她的身上。

滿臉麻子的文臣後裔告訴她:“儘管如此,我是自請來給你端上這壺毒酒的。長公主,你早該知道,善惡終有報。當初你用天花毀掉了我的家鄉,就該知道此時的我會過來復仇!”

可長公主只是哈哈大笑。她嘲笑文臣後裔如今歸順了曲韞,服從曲韞的規則,做了他的臣子。文臣後裔據理力爭,說自己是為了侍奉明君。

“明君?什麼明君?他需要我的手段來打天下時,他不是你的明君。如今他需要你們來給他造聲勢、定天下,他就成了你們的明君,還讓你們來為自己復仇?哈哈哈。我們都是他手裡的刀子。我是黑刀子,你們是白刀子!”

最終,長公主被他們按著灌下毒酒。死在建國十五年後的冬天。距離她第一次穿上嫁衣,帶著火紅的顏色嫁到另一個部族,已經過了二十八年。

長公主是一名兼手段與野心為一體的女性。她不是為了情傷追逐權術,她是發自內心地享受玩弄權術的快/感。她甚至不被強調美貌。這樣的女性在影視作品裡是很少見的。

易晚:“你演的角色是長公主麼?恭喜。”

秦雪心卻笑了笑,神色有點勉強:“不是,換了角色了。”

易晚:“換成誰?”

秦雪心:“七公主。”

那個和薄明絳的私生子有情感糾葛的七公主啊……啊?

秦雪心端著酒杯和易晚去陽臺。她靠在欄杆上,將手垂在半空裡,看著天空:“你知道麼?原本是沒有七公主這個角色的,也沒有薄明絳的私生子。這段是導演考慮到故事的商業性,為歷史加的一段戲。”

易晚:“呃……所以,是為你加的戲嗎?”

說完,他搖搖頭:“時間上對不上。”

劇本從完工到立案需要一長段時間,從人員排程到場景排程都會有涉及。而且這段戲也涉及到主線,並非單獨成篇。在這種情況下,導演哪能在這三個月裡為了秦雪心單獨加一段戲?

秦雪心進藍光也不到三個月。

秦雪心:“這個角色是在劇本立案時就加上的戲。不過那時它不屬於我,而屬於林夢。你知道那時的七公主是什麼人設麼?”

易晚配合地問:“什麼人設?”

“白衣勝雪、天真無邪、純潔溫柔的小仙女。”秦雪心說著,搖搖頭笑了,“是不是很符合林夢過去的‘人設’?”

易晚不語。秦雪心說:“後來,藍光不要林夢了,他們把這個角色給了我……”

易晚注意到秦雪心開始神經質地摳挖自己的左手臂了。她的左手臂上傷痕累累,都是這段時間被摳挖出來的新傷——或許是因為壓力過大。易晚皺眉,抓住她的手。

“你知道麼?他們把這個角色給了我。我說,我想演長公主。那是我自己追求來的角色……你知道我當初為了長公主付出了多少心力麼?導演原本不想要我,他覺得我的事太多。是因為我去鄉下拍戲,是因為喻容時開著車帶他到鄉下去看我,他才對我改觀,給了我這個角色……喻容時和我說,不要害怕,這個角色會是我的新的開始。一個不被林夢干擾的新開始。我問他我真的可以創造奇蹟麼?他說當然可以……易晚,他就像你救我一樣相信我。”秦雪心的眼裡泛起了淚光,“但藍光說不行。大眾不會喜歡長公主這個角色。她太陰暗、太反傳統、觀眾不會喜歡這樣一個女人,並且觀眾們會移情、認為我和長公主一樣心機深重,這對我的人氣沒有好處。”

“而且長公主不美貌。她蒼老,疲憊,只有眼眸會銳利得像禿鷲。誰會喜歡不美貌的女人呢?如果我要討好‘天道’,做一個‘翻身女配’,就不能演她——即使我為她做出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她就像活在我的骨頭裡一樣!”秦雪心用力地吐出一字一句,“但不行。然後,七公主的人設就為我改了。她被改成一個從小在草原上長大,穿著紅衣的無憂無慮的女孩。無憂無慮,驕縱可愛,乍一看氣勢凌人、其實單純善良……你看,這個角色像不像是為我的‘人設’量身定做的?”

“所有人都說這個人設才好。這個七公主的人設才好,才適合我啊!她身上偶像劇式的悲劇故事也會給我漲粉的。可我不喜歡她……她現在不是林夢的角色了,可我覺得她好像還是‘林夢的角色’。‘林夢的角色’向我走來,把我吃掉了……”她的手腕顫抖著,“就像藍光,他們讓我喝我不喜歡的飲料,說我喜歡吃我不喜歡的食物……他們也把我吃掉了!”

“我不能偏離哪怕一點點,因為藍光,藍光……”

秦雪心像是用光了自己的所有力氣。易晚看見她眼下難以遮掩的青黑,知道她此刻說出的只是她這幾個月在藍光所有遭遇中的滄海一粟。

她為什麼那麼驚慌?那麼恐懼?一點點偏離對於藍光中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她後悔了嗎?

四下無人,秦雪心所幸將酒杯扔了出去,突如其來地趴在易晚的肩膀上開始哭泣。

易晚:渾身僵硬。

易晚沉默。他一直不擅長安慰其他人,尤其是一名哭泣的、比他年長的女性。最終他伸手,像是電視劇裡一樣,規律而機械地拍著對方的背。

秦雪心:“嗚嗚嗚嗚……”

易晚:“你別哭了。”

秦雪心:“嗚嗚嗚嗚……”

易晚:“你不要哭了。”

在第五十三次持續拍擊時,一隻手按住了秦雪心的肩膀。

“真不好意思,我們家的藝人給您添麻煩了。”來者說。

來者穿著普通的連帽衫和牛仔褲,是最常見不過的小助理打扮。但也正是因此,他嘴角那抹幅度無比標準的假笑就越發顯得恐怖起來。

那是一種非人般的質感。

在助理的身後,還有一個個子更高的人站在黑暗裡。秦雪心全身上下像是過電似的抖了一下——很難想象,這區區的兩個人是為什麼給她帶來如此巨大的威懾感。

她抹了抹眼淚,再次看向易晚時,已經擺出了一副營業面孔:“真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秦雪心被助理帶走了。黑暗裡的高個兒青年卻沒走。

高個兒青年轉頭看著秦雪心的背影,感慨似的搖搖頭道:“真沒用,是不是?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差。”

“簽下她之前我還找人看了看她之前在娛樂圈裡的記錄呢。炒作上位、和林夢互掐時不是挺硬氣的嗎?那時藍總還開玩笑說她是‘清潔持續可再生能源’。能被女主踩了這麼多年也踩不死、還能持續利用的女配裡她算是頭一名。結果呢?剛進公司三個月,心態就崩掉了?”高個兒青年像是覺得很好笑似的,嗤了一聲,“可是現在不比以前更好麼?以前她走到哪裡,被人罵到哪裡。現在她隨便說句什麼,評論裡都是一水兒地誇她‘姐姐真性情’。她有什麼不滿意的?”

易晚說:“真的是隨便說句什麼嗎?”

高個兒青年笑了:“照著劇本,‘隨便’說句什麼。”

易晚不說話了。良久,他道:“至少之前,她的路都是她自己選的。而且飾演長公主對她來說,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她以為飾演長公主就能改變她的人生?別天真了,易晚。你要記得,如果她沒有替代林夢,現在在這個劇組裡飾演七公主的,就是林夢。女配和女主在同一個劇組,女配的下場是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易晚:“……”

“她以為自己拿到一個角色就可以改變人生?在天道的規則下,所有的自主行為都是徒勞。”

易晚:“所以你來這裡幹什麼。”

高個兒青年笑了,鴨舌帽簷下,他露出一張屬於灰宮的臉。青年背靠欄杆,指著大廳裡的場景:“看,這裡熱鬧麼?”

他指了指正被陸北墨帶去和製片人交際的安也雲:“屬於安也霖的故事裡的反派。”

他又指了指站在一眾投資人中的薄信的秘書:“屬於薄絳的故事裡的反派。”

再一指梁輝實:“屬於池寄夏故事裡的……嗯,也能算是反派吧?除了他,還有藍樺。”

灰宮沒指丁別寒。或許即使是對於他來說,丁別寒這種善於思考的藝術也實在有點太超前了。他只說:“我給你們搭好的這場大戲怎麼樣?所有人能有的戲劇衝突,都在這裡被集齊了。”

易晚驟然睜大了眼睛。他有點茫然地說:“是有什麼計劃要發生了嗎?”

易晚真的很聰明。灰宮想,只是他看他的眼神,也實在很冷。

他伸手想戳一下易晚的額頭,就像年少時的顧若朝也常戳沈終的額頭一樣。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是“天道”,什麼是主角。顧若朝傲然於自己鶴立雞群的天分,沈終揹著書包、整天為了沒必要的事情發呆思考。少年們還沒長大,屬於他們的人生還沒展開。顧若朝沒有跳樓,灰宮沒有出現,就連每天的太陽都明亮得將將好。

只是從那時起顧若朝就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他對於離婚的父親來說不是獨一無二,對於新加入他的家庭的後母也不是獨一無二。那些老師、同學為他的優秀欽佩他,可他們也不會為這份優秀付出除了追隨、仰慕之外的更多東西了。

顧若朝不想要這樣隨意地被人取代。

他想要獨一無二的東西。

儘管那時他還不明白,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易晚卻躲過了他的手指。灰宮的臉色沉了沉,心裡卻不以為意。他抬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空,輕聲道:“不知道啊,或許快了吧。”

易晚:“你不會不知道。還是說,藍光公司出事,對於你的打擊就這麼大麼?”

灰宮笑了:“藍光算什麼?不過也是我的一個玩具罷了。這取決於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覺得這個遊戲玩不下去了。”

又開始當謎語人了。

易晚:“在你覺得這個遊戲玩不下去前,你就會被送進監獄。”

灰宮朗聲大笑起來:“你真的覺得這個世界的法律很重要嗎?對於這樣扭曲變態的世界來說,遵守其中的法律又有什麼意義?我不相信你說這話是發自內心。”

他的語氣又和緩了下來:“倒是你,易晚。即使世界終結,我在人間走了一趟,每天都玩得很盡興。而你呢?你躲著全世界,什麼話都不說,把自己當成一個過客,就連一個真正瞭解你的朋友都沒有……你覺得你自己這一生過得值得嗎?”

……丁別寒總算擺脫了幾個老闆的追逐。他擦了一把頭髮,一臉煩躁地往沒人的地方走。

然後就聽見陽臺上有說話聲。

丁別寒心中一動。他躲在窗簾背後窺視陽臺,卻看見易晚和一個神秘人正站在那裡。神秘人說:“……你沒有朋友。”

氣氛很凝重,但對話卻很小學生?丁別寒疑惑。

陽臺的樓下卻在此刻傳來聲音。

“不好意思,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