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丫頭說幹就幹，不知疲倦般將四周的積雪都圍攏來，不一會兒就堆出了個半米高的小雪丘。見高度合適了，她們開始進行細節處理，將雪人的脖子勾勒出來，然後又將脖子以下的身子儘量做得形象。她們一邊忙碌，一邊還不忘叫顧時卿去找兩根樹枝來充作雪人的手臂。
顧時卿無語又無奈，不想掃了兩個小丫頭的興，只能去石壩旁邊的林子撿了兩根溼黑的枯枝。回來之後倆丫頭就把他手裡的樹枝一人搶過一根，分別在雪人兩側插好。
剛做完這件事，泉昭妍又像變魔術般從口袋裡掏出兩枚遊戲幣，貼在了雪人的臉上當眼睛。
顧時卿見此嘴角抽了抽，他分明記得離開電玩城的時候，他們把剩下的遊戲幣都兌換回了現金敢情這丫頭還私藏了不少？
搖了搖頭懶得說破，顧時卿雙手抱胸看著她們繼續揉捏完成雪人的細節。
就這樣過了五六分鍾，當兩個丫頭站起身，從雪人身邊讓開時，顧時卿終於看清她們“傑作”的全貌：脖子以下呈三角形，看不到腿、腰之類的細節，地面附近是一個個半圓連接起來的圈，像裙子的底邊，再看雪人的腦袋，跟個保齡球一樣又大又圓，兩枚彎月圖案的遊戲幣讓它整張臉看起來像一隻貓招財貓，而它的鼻子又長得跟某個說了謊的木偶一樣......
將這一切結合起來的雪人說不出的滑稽可笑，但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可愛，而不是可怖。
“哥你覺得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
滿意地歡呼一聲，倆丫頭分別站在雪人身邊開始擺造型，齊聲道：“快給我們拍照呀！”
“行～”
顧時卿有氣無力地呻吟一聲，暗想自己今天就是來陪你們玩鬧的！然後拿出手機來給她們拍照。
灰暗的天色襯得地面雪毯越發潔白刺眼，倆丫頭白裡透紅的臉在鏡頭下，依舊是那麼可愛。顧小璃的顏顧時卿已經看習慣了，而泉昭妍的容貌雖然沒有小璃那樣精緻完美，但也有自己的特色，尤其是那雙眼睛，眼角上挑給人一種挑釁與蔑視的魅力，勾起人想要征服的慾望。而一旦產生這種慾望，結果往往只有兩種，要麼成為她的主人，要麼淪為她的奴隸。
然而沒有任何理由，她的存在似乎就表明後者的可能性更高。
按要求從各個角度拍了十幾張合照，倆丫頭撲過來檢查結果，都露出滿意的笑容後，顧小璃又提議道：“哥你跟我們一起也拍一張吧？”
“好～”
顧時卿站到雪人身後，半蹲著，倆丫頭分別靠在他左右，一起露出笑臉，然後在他伸出去的長手操控下，三人保持這個姿勢微笑五連拍。
又到了倆丫頭檢查照片時間，顧時卿終於忍不住出聲道：“現在真的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吧？”
顧小璃正在刪除不滿意的照片，沒有回答。泉昭妍卻是堅決道：“不行！”
“為什麼不行？”顧時卿愣了。
這陪你們玩也玩夠了，瘋也瘋夠了，天色也快完全黑了，難道今晚上就睡在這冰天雪地裡嗎？
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顧時卿逐漸不悅的臉色，泉昭妍繼續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別忘了來接你妹妹之前，你答應了我什麼。”
顧時卿深吸了口氣，強忍著爆發的衝動，“是，我是答應陪你玩個盡興。可現在都幾點了，你還不盡興嗎？再說了，我又不是要你跟我回去，小璃跟我走就行了。”
然而對於顧時卿最後一句話，顧小璃彷彿沒聽到般，沒做任何回應。
看著專注地抹著雪人已經十分平滑表面的妹妹，顧時卿隱隱察覺到，她和泉昭妍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無奈地嘆了口氣，顧時卿問道：“好吧，你到底想怎樣？說出來，只要我能做到，我絕不推辭。”
泉昭妍驚喜地瞪大眼睛，“真的嗎？”
顧時卿點點頭，“真的。但是如果我完成了你的要求，你就別再糾纏我了。對於你收留我妹妹這件事，我依然對你心存感激。”
泉昭妍撇了撇嘴，突然又展顏笑道：“其實你不用那麼緊張，我的要求很簡單。你不是個歌手嗎？小璃也說你很有創作天賦。那你能不能現在就給我寫一首歌，唱給我聽？”
“就這？”
“就這！”
“好。”
換了別人，這事兒可能還真得耗費一番功夫，但顧時卿不同。只要他願意，隨時隨地都能拿出一首新歌來。
看著靜默不變的雪人，顧時卿略作思量，道：“我現在就給你唱一首，絕對是你們都沒聽過的新歌。歌名就叫雪人。”
泉昭妍平淡地點了點頭，顯然是打算等他唱完後再作評價。而顧小璃卻是一邊歡呼一邊拍手，彷彿已經確定顧時卿將要演唱的，一定是一首非常非常好聽的歌。
稍作醞釀，顧時卿清了清嗓子，開始演唱。
送你遠去的路上
我仍佇立
看你喜愛的
春去秋來
請不要作任何努力
無論何時若疲累
就忘記我的名字
到花朵綻放的時刻
你的新春或許也來臨
哪怕需要時間
也請你一定要變得幸福
......
雪花依然飄落在這靜謐的世界，兩個少女則從歌聲響起就像冰雕一樣一動不動了。那溫柔的歌聲隨著風兒鑽進她們的耳朵，輕輕撫慰著她們純潔幼小的心靈，承載著美好祝願的歌詞好似有魔力一般，讓她們的身子柔軟得幾乎融化......
沒有任何伴奏，顧時卿的演唱也將她們深深打動。
毫無疑問，這確實是一首非常非常好聽的歌。
“就唱到這裡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顧時卿其實才唱了不到整首的一半。對此，顧小璃沒有說什麼，臨場這麼短時間內能創作出這一段已經很了不起了，而泉昭妍也罕見的沒有意見。
她道：“好聽。你真的很了不起。”
面對泉昭妍真摯無比的眼神，顧時卿沒堅持幾秒就心虛地避開，“現在，你滿意了吧？”
泉昭妍點點頭，轉過身子，主動踏上了回去的路。
兄妹倆見此趕緊跟上。而且之前一直站在哥哥身邊的顧小璃，現在又和泉昭妍緊緊黏在了一起。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到了四層高的淺綠色牆磚樓下，泉昭妍便停了下來。她望著顧時卿和顧小璃道：“我就不送你們了，接下來你們自己走吧？”
“沒關係。”顧時卿點了點頭，顧小璃卻似突然想起了離別的不捨，紅了眼眶，和泉昭妍緊緊地抱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兩人分開，顧小璃回到顧時卿身邊，依依道：“我走了。”
泉昭妍看了眼顧小璃，再看了眼顧時卿，問道：“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顧小璃激動地握拳，“一定會的！”
顧時卿則平淡如常，“你不是跟我妹在一個班嗎？以後很容易碰面的。”
“那......再見，路上小心。”
“嗯，再見。”
“再見......”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從土路消失，那個隨意說著家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女孩蹲在家門前，哭了好久、好久。
顧小璃這一走，她們真的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她，能猜到小璃這次回去將要面對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