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卿從容地走到桌邊坐下,無論她們做出什麼選擇,他都會尊重。因為她們都是他的朋友,而不是下屬。
顧時卿看著四個女孩道:“既然我今天是客人,那我就不客氣了。忙你們的去吧,我就在這裡等著享用。”
裴洙玹露出開心的笑容,沾了油的手指在圍裙上擦了擦,對眾人說道:“那我就先去端菜了,今天我做東,所以你們都在這裡等著就好。”
“學姐,我也去。”水喬舞緊跟在裴洙玹後面。
出身霓虹的水喬舞許多時候都讓眾人覺得講禮得過分,不過大家也知道這是文化差異以及她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不但不會給人造成不便,反而經常給大家幫上忙,以致於眾人偶爾都會心疼,覺得自己是不是將人壓榨得過分了。不過水喬舞卻從來不介意,反而樂在其中,也許她是從這些行動中找到了一種認同感與歸屬感。
裴洙玹瞭解水喬舞的性格,沒有拒絕她。不過當安希妍和鄭繡晶也嚷著要幫忙時,她卻正色說道:“有我們兩個就夠了,你們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每當裴洙玹正色說事的時候,成員們就生不起忤逆的心思,下意識把話咽回肚裡去,然後乖乖照做。不知覺間,裴洙玹已經將隊長的威嚴烙印在了每個成員心裡。
安希妍和鄭繡晶知道學姐說的是事實,不過還是有些難為情。兩人悶悶不樂地坐到凳子上,一人坐一邊,和顧時卿成三國鼎立之勢。
顧時卿看著桌面上無論是品相還是味道都十分令人滿意的佳餚,好奇問道:“這些真的是你們親手做的?”
怎麼看都像是酒店大廚的水準才對。
安希妍赧顏道:“不是,不過我們確實有出力。”
“怎麼個出力法?”
鄭繡晶理直氣壯道:“我們幫忙擇菜還有洗菜了!”
顧時卿點點頭,“確實是你們能達到的水準。”
鄭繡晶臊紅了臉,“少瞧不起人,總比你光動嘴皮子好!”
“你們為了感謝我請客,我不光動嘴皮子還要幹什麼?”
“你……一會兒撐死你得了!”
“你怎麼這麼惡毒啊?!”
……
在三人鬥嘴的間隙,裴洙玹和水喬舞又陸續上了好幾道菜,並且拿來碗筷擺好。不一會兒,桌面就已經擺滿了各色菜餚,多數是家常菜,不過色香都極佳,味道還得一會兒品嚐了才知道。
菜上齊之後,裴洙玹去拿飲料,這時有一對中年夫婦從後廚走了出來,直奔餐桌。裴洙玹瞥見到這一幕,趕緊拿著飲料跑回餐桌,剛好在中年夫婦和顧時卿打招呼前趕到。
裴洙玹匆忙向顧時卿介紹,這兩位就是她的父母,今天這些菜也主要是他們幫忙做出來的。
原來裴洙玹和另外三位成員商量過後,都決定用食物來感謝顧時卿。食物這東西雖然並不特殊,卻是每個人都必須的,而且吃飽後特別能溫暖人心。如果只是出錢請客,那當然不能體現她們的心意,可是她們自己廚藝拙劣,最後裴洙玹想到自家就經營著一家餐館,所以拜託了廚藝極好的父母來一起做這件事。
而裴父裴母得知女兒是給朋友請客,自然沒有拒絕。他們都很欣慰女兒能交到真正的知心朋友,當看到安希妍、鄭繡晶和水喬舞三人後,三個女孩都特別漂亮又討喜,於是越發歡喜。而作為主客的顧時卿,夫婦倆都知曉他明星的身份,是昳城家喻戶曉的名人,昳城人都為之隱隱自豪,當聽女兒說了這次選拔賽事件後,更加欣賞這個年輕人,所以願意拿出十二分力氣來招待。
顧時卿向兩位長輩問好之後,又互相客套了一番。這夫婦倆屬實熱情得讓他有些不適應。而裴洙玹見到這一幕,既是開心,又有些難為情。
所有人落座後,開飯之前,裴父神色略顯的曖昧地對顧時卿勸說道:“時卿同學,雖然你現在還是學生,但已經是高中生了,要不要喝點啤酒?喝點啤酒沒問題的。”
顧時卿有意無意地瞥了眼裴洙玹,不好意思地笑著對裴父道:“不用了,伯父,我怕我一杯倒就太掃興了。”
裴洙玹注意到顧時卿的眼神,霎時間想起某些不太美妙的回憶,臉紅得想要鑽到桌子底下去。好在她之前一陣忙碌,天氣又熱,眾人倒是沒瞧出異樣。
裴父哈哈笑道:“看來你這酒量以後還得多練練才行。你可是男人,不會喝酒怎麼行?”
顧時卿只得應是。
裴母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斥道:“人家還小,勸人喝什麼酒。”
她給女兒使了個眼色,再接著對丈夫道:“都喝飲料,今天你也不許喝酒。”
裴父訕訕地不說話了,估計在家裡也不是地位最高的那個。
裴洙玹得了眼色,迅速抓起一罐涼茶,拉開,插上吸管,嗖地遞到顧時卿面前,快若閃電。
顧時卿看著反應有些反常的學姐,額角不禁冒出冷汗,不過學姐對自估計沒什麼惡意,只是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招待朋友,有些緊張罷了。
顧時卿掃了眼拘謹的女孩們,還有正在教育丈夫的裴母,默默吸了口飲料。不得不說,學姐的顏值很大一部分都是遺傳來的,裴父長相端正不說,裴母更是美豔,如果保養得好,跟那些爬到娛樂圈頂端的女明星差不多。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後媽陳芝琳了,如果兩人處在相同的生活環境,美貌估計分不出高下,只可惜裴母更多在市井生活,抵不過歲月和油煙的消磨,如今只能算徐娘半老了。
裴母教訓得盡興之後,晚餐才正式開始。
按東雲國的習俗,吃飯與聊天往往同時進行,甚至許多商業談判都是在酒桌上進行,何況這裡不是什麼正式場合,眾人也就聊得更加輕鬆愜意。
不過主要是裴父裴母在問,顧時卿在答,四個女孩都少有插上話。裴氏夫婦有問他在學校成績怎麼樣,有些什麼朋友,在華悅當明星如何,為什麼又解約了等等。顧時卿一一回答,能說的都如實講了出來,其中也存在一些少女組合四人都不知道的內幕,於是四個女孩也聽得津津有味。
裴父突然露出些許難為情的神色,吞吞吐吐地對顧時卿說道:“我們都知道明星是一種十分暴利的職業,不知道時卿同學你當明星那段時間掙了多少錢?”
似乎怕他誤會,裴父又趕緊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單純比較好奇。你要是不願意回答,就當我沒問。”
裴洙玹是真沒想到父親居然會問這種犯忌諱的問題,忍住埋怨了一聲:“爸!”
裴母是家裡說話管用的人,明白女兒的意思,卻出奇地沒有阻止自家男人。她的眼底也含著濃濃的好奇。
至於另外三個女孩兒,她們都沒太把這事當回事兒,自從上次安希妍自曝分賬,已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顧時卿從來沒覺得這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所以如實說道:“也就幾千萬吧。”
這只是一個大致數目,因為現在躺在賬上的就有幾千萬,而那些音源網站上的歌還在不斷為他創造新的收入,速度不慢。
顧時卿平平淡淡地報出,眾人都倒抽一口涼氣。裴氏夫婦在琢磨自家餐館得經營多少年才能賺到……也許一輩子都賺不到。女孩們雖然早有大致猜測,此時由顧時卿親口報出,還是給她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僅僅半年多時間,憑顧時卿十來首歌,就能掙幾千萬?!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眾人都覺得這飯好像不那麼香了,一種極其複雜的心情充斥於內。
裴氏夫婦也沒怎麼吃飯,不過對顧時卿的態度更熱情了一個檔次,不停給他夾菜,轉瞬就在顧時卿碗裡堆了一座小山。
顧時卿現在吃得特別香,終於沒有人逮著他問這問那了。
三大碗過後,顧時卿終於吃不下了,肚子鼓鼓脹脹的,舒服得想要打嗝。
眾人也都差不多停了碗筷。
顧時卿又掃了眼那些空置的桌凳,疑惑道:“現在正是吃飯時間,怎麼都沒人進來呀?而且桌凳都收拾好了?”
裴母笑著解釋道:“知道大明星要來我們店吃飯,當然都提前清場了。外面掛了打烊的牌子,你進來的時候沒看到?”
顧時卿搖了搖頭,他當時心急,沒有注意,歉意道:“因為我耽誤了你們做生意,實在不好意思。”
裴父哈哈笑道:“沒事沒事,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不如就給我們店代言,那樣就能把缺的客人都吸引回來了。”
顧時卿不假思索道:“好主意,那就這樣定了。”
兩個男人的約定轉瞬間完成,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裴洙玹反應過來後,忍不住對父親抱怨道:“爸你怎麼能這樣?”
然後又對顧時卿道:“你別聽我爸胡說,他開玩笑的。我們可請不起你代言。”
顧時卿用玩笑的口吻道:“我就是個不入流的小明星,今天這頓飯就夠代言費了,無限期。”
裴洙玹又去向母親求助,“媽啊!”
裴母不說話,矜持的表情中看得出些許笑意,顯然她很滿意這個結果。
裴洙玹又看向姐妹們,三個女孩都一副樂見其成的表情,甚至還對她進行勸慰。
最後,裴洙玹又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了那個一點都不知道尊重和體諒學姐的學弟身上,“你跟我出來!”
然後裴洙玹就不由分說走出店門,顧時卿愣了愣,在眾人一副看好戲的眼神中跟了上去。
店門外沒什麼人,店裡的人也聽不到他們說什麼,於是裴洙玹真摯地看著顧時卿道:“顧時卿,你真的別這樣。本來今天星期四就沒多少客人,爸媽要休息為週末做準備,所以這件事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顧時卿點了點頭,卻沒有改變主意,“這與你們損失多少沒關係,我就是單純覺得和伯父投緣,而且願意為了朋友幫這個忙,不會收代言費。”
裴洙玹苦著臉,眉毛都糾到了一起,“可是你這樣我們怎麼才能回報你啊?”
顧時卿道:“我們是朋友,為朋友幫忙從來不計較回報。”
裴洙玹臉色逐漸恢復平淡,極美的臉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嚴肅,“可是你就沒有想過你覺得無足輕重的小恩惠,對朋友來說就是無法承受的巨大壓力嗎?”
顧時卿微微一笑,“你知道我並不是那種嗜錢如命的人,以我現在的情況,一個小小的代言你承受不起?”
裴洙玹抿著嘴,最後還是沒能找到反駁的話語,只得氣勢洶洶地強調道:“那就用最低規格的那種代言,你給我發張照片,我去找人做張海報。”
顧時卿問道:“你認識廣告公司的人嗎?不怕被人宰肥羊?而且我知道你捨不得花錢,我的肖像你拿去要是做得太醜,豈不也是對我的一種損害?所以還是交給我吧。”
裴洙玹無語。
回到餐館內,顧時卿將兩人的商議結果告訴了眾人,眾人都樂開了花。裴氏夫婦是高興能免費請明星做代言,女孩們是高興大家的關係更加緊密了,時卿對學姐這麼好,以後對她們肯定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儘管目前為止一直對她們都很好。
分別的時候,顧時卿和希妍、繡晶、水喬舞三個女孩離開,裴洙玹來送他們一程。在路上,女孩們將她們的決定告訴了顧時卿,她們會一直跟著他走下去,一切聽從他的安排,他讓她們跟娛樂公司簽約就簽約,去國家音樂學院進修就去進修,反正這一切都是顧時卿賦予的,沒有他她們就無法體驗這耀眼又充滿激情的生活,成就現在以及未來可能的一切。
顧時卿很欣慰,他們現在同心同力。同時他也思考了更多,考慮了一些更遙遠的東西。他不是不信任她們,而是口頭約定終究比不得白紙黑字的條約具有約束力,這是現實問題。她們距離出道已經越來越近了,顧時卿在那之前必須與她們簽下具有法律效力的合約,這樣可以讓他更安心,也是對她們以及她們身後的家庭的一種交代。
至於為裴家餐館代言的事,顧時卿會在出發之前與廣告公司的人談好,他們從北天市回來,估計就做好了。
送了一段時間,裴洙玹突然提議去活動室練一會兒歌,畢竟明天就要出發前往北天了,這幾天都沒怎麼練習。
幾個女孩沒有異議,顧時卿也跟著她們去了活動室,看她們練習,並且交代了不用學新歌的事,她們只需要把之前練會的歌再熟悉一下就好,而舞蹈已經不用她們在意了。之前那兩支舞,如果她們願意跳一下當放鬆也可以。因為決賽顧時卿考慮到她們對成績的渴望,不會輕易讓她們冒險表演歌舞了。
當晚,女孩們練習到了深夜才回去,顧時卿也陪她們熬到了深夜。
第二天,眾人在結束上午的課後,回家收拾行李,然後帶著為後兩天準備的行李,直接前往昳北機場,和領隊老師譚雅芸一起,坐上了前往首都北天市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