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悠長,皓膚如玉,熒光盈動,畏畏縮縮的顏露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細看之下,此時的顏露哪還有半分病態,韶顏稚齒的瓜子臉仿若一個成熟的蘋果,透著一抹若隱若現的殷紅,朗若明星的大眼睛精光流動,樸素天真的打扮使他透著一股貌似天仙的氣息。
特別是她的脈象,相比之前氣若游絲彷如幽谷落雪的虛弱,此時的脈象倒像是高山流水,一氣呵成,娟娟不息。
最讓花雨曦驚訝的是顏露筋脈中竟然還暗藏著一股至寒之息,天地萬物都有其獨特的特點,火屬陽,易燥,水屬陰,易寒,寒而易脆。
可顏露筋脈中的至陰至寒之息不但沒有造成筋脈斷裂,反而光華內斂,收斂在筋脈內部,讓看起來脆弱不堪的筋脈顯得異常的堅韌。
同時,顏露筋脈中暗藏的至陰至寒之息,也將迴圈於筋脈和紫府之間的至陽之息不斷被抵消,因此,顏露之前陽盛陰衰的情況得到了改善,體內的陰陽之息基本趨於平衡。
“顏露沒事,我想他以後應該不會在受陽氣反噬之苦了。”
放下顏露的手,花雨曦雖然在回答顏召的問題,可人卻面對這展鋒,眨巴著大眼睛,眼中透著一絲意味深長之意,似笑非笑的表情顯得非常的怪異。
此時,在她心中,所震驚的,不僅僅是顏露身上筋脈的突變,另一個謎團也一直在她心中圍繞。
展鋒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治癒顏露天生惡疾的?按照常理推測,無論從哪個方向推測都說不通。
當然身為煉藥師的花雨曦心裡很清楚,若是沒有天材地寶,或者是年份超過五百年的水屬性變異靈草,絕對無法壓制顏露身上的病狀。
而展鋒僅僅用了幾個時辰就治癒了顏露,其結果自是讓人不可思議,可在不可思議的背後,也說明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展鋒手中或是擁有某種天材地寶,亦或者是擁有年份在五百年以上的水屬性靈草,因為只有這樣的推斷才能解釋展鋒在區區幾個時辰內就治癒顏露天生惡疾的現象。
從展鋒能拿出數量可觀的百年靈草上可以推斷,展鋒在顏露身上使用的應該是年份在五百年以上的變異屬性的靈草,否則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治癒顏露的陽氣反噬。
紅蓮劍歌,高階偃術,高階靈草,寶器丹爐——
看來是我低估你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展鋒你到底是什麼人?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淺笑間,花雨曦心底再次萌生了對展鋒身世的疑惑,僅僅一天,展鋒讓她越來越看不懂,身上那股神秘之氣也越來越凝重,頓時,在心裡,展鋒顯得是那麼的陌生。
“前輩你是說顏露她——好了”
顏露沒有說話,一直安靜的站著,嘟著小嘴,似乎因為顏召的拋棄而生氣,而顏召在聽到花雨曦的話後卻是露出了一個不敢相信表情,支支吾吾的愣了好久。
“呵呵,為了顏露看來你花費了不少的心思啊!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有這麼一手?”
花雨曦嫣然一笑,撫了撫耳邊垂落的秀髮,巧笑如兮,笑容含有一種奇持的、尖醉刻薄的怪味,完全就像一個正在變酸的蘋果。
顏露能擺脫惡疾她自然為她高興,可展鋒防備式的做法令她非常的不爽,從這件事上,花雨曦能感受到了來自展鋒的不信任,這讓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怎麼說她們都是同門,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同生共死過的夥伴,前路漫漫,兇險無常,展鋒的做法令她很傷心。
“這是她的命運,我也是錯打錯著,我並沒有完全治癒她,只是暫時剋制了她體內的陰陽失衡罷了。”
展鋒尷尬的摸了摸下巴,苦笑的搖搖頭,花雨曦的意思他自然聽得出,可展鋒卻不想多做解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置身在這個殘酷血腥的修仙界,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即便花雨曦對自己的做法有所不滿,可他卻不覺得自己有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深知修仙界兇險的展鋒自然不會傻到事事都說與花雨曦聽,並不是他不信任花雨曦,而是命運使然,身為一個低階修仙者,總會有許多的無奈,很多事情他也是生不由己。
他也想開誠佈公,可這個波雲詭譎的修仙界卻不允許他這麼做,若是可以誰又喜歡事事小心謹慎,處處防備於人。
然修仙界處處都暗藏危機,一個不察就會喪命,信任與性命相比,孰輕孰重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定論。
可展鋒心懷執念,性命是他達成心願的唯一資本,利弊之間,他選擇了不相信任何一個人,包括花雨曦在內,這是他的命運,為了執念,他註定孤獨一生。
“哼——”
花雨曦那梳雲掠月的臉蛋一沉,水汪汪的眸子一冷,秀眉一挑,冷哼一聲,立即轉身,拉起一直站在身邊的顏露,氣呼呼的說道“顏露,我們走。”
花雨曦本以為,展鋒會在顏露的事情上做一些解釋,可卻沒想到,展鋒只寥寥幾句就將事情揭過,雲淡風輕的樣子實在是令她生氣。這一刻,她心中亦是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難受。
她心裡清楚,其實展鋒並沒有什麼錯,可面對展鋒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生氣。
心裡總是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明知生氣是一件幼稚的事情,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去生氣,一想到展鋒竟然防備自己,心裡總有一種酸楚的感覺,像是被拋棄一般,也許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前輩——花前輩她說的——”
看著花雨曦悄然遠去的背影,顏召猶豫了一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顏召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本不想打擾展鋒,可卻有擔心顏露的事情,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想要問一個明白。
“他暫時沒事——不過人命天定,我也只能拖延一些時間,以後會如何我也不知道——”
花雨曦莫名其妙的生氣令展鋒有些錯愕,看著花雨曦那有些落寞的背影,他心中不禁惻隱一動,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隱約有一絲自責的意思,可顏露的話卻立即將他拉了回來,暗暗嘆息一聲之後,將顏露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前輩大恩在下無以為報,諾是前輩不嫌棄晚輩願意端茶倒水,以報答前輩的大恩。”
顏召聽後,猛然跪在地上,無論是報答展鋒治癒顏露還是為了以後打算,顏召都決心追隨展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之所以修仙,僅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尋找治癒顏露的方法,為了治癒顏露他不為兇險,可一路走來卻從未有收穫,如今看到展鋒能壓制顏露體內的陽氣,他自然不願意放棄,別說是委身為奴,即便是放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人總是執著的,只要有那麼一絲猶如熒光一樣的希望,他們也會緊緊的抓住不鬆手,即便為此犧牲性命,他們也無怨無悔。
為了親情,顏召這一路走來實在是太辛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治癒顏露的人,他自是不會放棄。
說起來,展鋒與顏召也算是同病相憐,為了親情都有一顆執著心,都有著一股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勇氣,為了心中的執念,他們不畏生死,只為那一絲弱小如熒光一樣的希望。
天道不仁,聖人無情。
想來無論是展鋒還是顏召亦或者是花雨曦都做不了聖人,在這個人人為我,自私自利的修仙界,他們的修仙之路註定道阻且長,他們註定要走一條不同尋常的修仙之路。
“你不必如此,就當這是告知神降秘境的回報吧。”
顏召感情真摯,看得出他是認真的,可展鋒卻沒有那個心思,這一路來他都已經自身難保,顏家兄妹若是真的跟了他,結果必定凶多吉少。
展鋒雖然看著冷漠,可卻從未有過害人之心。當然,對於敵人他也從不手軟,他並不想傷害無辜,對於顏召的真摯懇求,展鋒沒有意動,也不敢答應。
“前輩——”
“我意已決,不用在說了,時間不早了,你也去準備吧。”
顏召還想說什麼,可展鋒心意已決,擺了擺手打斷了顏召的話,眼看子夜已近,藉著這個由頭回絕了顏召。
“是——晚輩遵命。”
展鋒如此堅決,顏召也不好在說什麼,也不敢莽撞,他知道激流勇進只會適得其反,好在還有時間,此事還有迴旋的餘地,
無奈下,只好聽從展鋒的吩咐,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隨即朝著花雨曦和顏露的方向走去,表情略顯沉重。
展鋒則默默的站在原地,抬頭,望著天空,一臉淡然,看不出什麼表情,深邃的眼神透著一絲迷離,腦海中總是浮現出剛剛花雨曦生氣的模樣,揮之不去。
很奇怪,展鋒明知道不可想,卻還是忍不住去想,恍然間,一縷自責,無奈之意瞬間襲上心頭。
而在轉靈陣中的花雨曦則是一臉笑意的和顏露談笑著,時不時還會瞟幾眼展鋒的方向,眼角間總帶著一絲憂鬱和一絲哀怨。
但看到展鋒靜靜的站在遠處,頭也不回的樣子,茫然間,心底怒意更甚,賭氣似得也不在去看,強裝顏笑著和顏露的說笑。
寒夜中,心悸怦動,可卻無法越過彼此鴻溝,只能緩緩的隨風飄逝,消失在這茫茫的寒夜之中。
百年後,回首往事種種,不禁令展鋒感慨不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