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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江織,我是駱三(二更

樓下,突然有腳步聲。

周徐紡迅速把東西裝進揹包裡,挪好床,跳下閣樓窗戶,一躍上了樓頂。

不知是誰上了閣樓,在裡頭站了一會兒,便又出去了。

周徐紡跟著腳步聲,從閣樓的樓頂跳到了駱家別墅的屋頂,剛趴好,聽見了說話聲。

“爺爺呢?”

哦,剛剛去閣樓的是唐想。

下人回話:“在書房。”

書房在一樓,唐想敲了門,剛要推門進去,屋外駱家的司機跑進來,到門口來傳話:“董事長,有客人來訪。”

駱懷雨在裡面問:“誰?”

“是一位男士,他說他姓周。”

周?

唐想知道是誰了。

裡頭靜默了會兒:“請他進來。”駱懷雨拄著柺杖出來,看了唐想一眼,“有事明天再說。”

唐想點頭,先行離開了。

等她走遠了,駱懷雨才吩咐,去請客人進來。

周清讓把輪椅放在了大門口,他拄著一根柺杖走路,就一小段路,他走得慢,一瘸一拐的很吃力,頭上沁出了汗,好一會兒才進屋。

下人已經沏好了茶,駱懷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他進來,目光複雜,在他腳上停留了一會兒:“你有二十多年沒來駱家了。”

因為是冬天,天氣很冷,假肢戴著疼,他左腿跛得厲害,打過鋼釘的右腿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他用手撐著椅子,慢慢坐下,這樣簡單不過的一個動作,他卻出了一身薄汗,呼吸微微急促。

他坐得筆直,目光清冷:“敘舊就不必了。”

駱懷雨便也不假意周旋:“你來問你姐姐的事?”

“你們駱家不是說她死了嗎?”他眼裡清暉很淡,屋子裡到處是人間煙火氣,卻絲毫融不進去,眸子冷冷淡淡,像裝了一潭死水,“屍骨在哪?我要帶走。”

駱懷雨沒有猶豫斟酌,面不改色道:“她沒有死在駱家,她懷了別人的孩子,死在了外——”

周清讓打斷:“本來我還不確定。”

現在可以確定了。

“屍骨都不給,是怕我查出什麼吧。”

駱懷雨臉色微變。

想知道的已經確定了,周清讓一刻都不想待,拄著柺杖起身:“舅舅,不要睡得太安穩了,八年前我就去警局立了案,我姐姐的案子沒有過追訴時效。”

咣!

駱懷雨手裡的茶杯應聲而碎。

烏雲徹底遮了月,細雨濛濛,溼了路面。

輪椅放在一旁,周清讓拄著柺杖站在路邊,他等了很久,來來往往的計程車很多,卻沒有一輛車肯停下。

這種天氣,大抵誰也不願自添麻煩,去載一個腿腳不便的人。

他便坐在輪椅上,漫無目的地等,雨霧很冷,落在眼裡模模糊糊。

前面五百米路口,一輛車突然急剎車。

主駕駛的男人嚇出了一身汗,把車窗搖下來,腦袋伸出去,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想死啊!”

原來是有人突然跑到路中間,不長眼似的。

那人穿著一身黑,臉捂得嚴嚴實實,被罵了也不走開,看了主駕駛的男人一眼,然後蹲下了。

男人罵罵咧咧了幾句,開啟車門衝下去,腳剛落地,就發現車身動了一下,低頭一看——

車被抬起來了!

男人頓時瞠目結舌:“你、你、你——”

Duang!

周徐紡鬆手,車身震了震才停穩,她抬頭,兩個眼珠子看著已經嚇白了臉的男人,她用認真商量的語氣說:“你要是聽話,我就不吸你的血。”

鬼!

鬼啊!

男人雙腿發抖:“我聽!”

聽話就好,周徐紡伸手,指前面:“那裡有個坐輪椅的男人,把他送回家。”哦,她必須補充,“安全地送回家。”

男人拼命點頭,開始冒汗。

周徐紡揮揮手:“去吧。”

兩分鍾後——

駱家別墅前,一輛私家車停下來,車主是個臉特別白、汗特別多的小胖子,哦,小胖子說話還結巴:“喂喂喂,你你你要去哪?我我我送你。”

周清讓拄著柺杖從輪椅上站起來,道:“謝謝。”

小胖子驚恐萬狀,東張西望:“不不不客氣。”

周徐紡回御泉灣的時候,快十點了,她老遠就看見樓下蹲了個人,拔腿跑過去,歡快地喊:“江織江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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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知道回來!

江織還蹲著,沒起來,看著那一團黑一溜煙地躥過來,心裡是歡喜的,不過還有氣:“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嗎?”

周徐紡蹲下,一把抱住他:“我好喜歡你呀。”

江織:“……”

他被她撲得撞在了牆上,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這突如其來的甜言蜜語……

他緩了緩,蹲穩,把人抱住:“哄我是不是?我又沒生你氣。”

她還抱著,不撒手,‘黑不溜秋’的一坨往他懷裡扎,她說:“不是哄你。”她聲音軟趴趴的,骨頭也軟趴趴的,在他懷裡七扭八扭不安分,“江織。”

江織扶著,不讓動:“嗯?”

她歪頭看他,問:“你喜不喜歡駱三?”

江織微愣了一下:“寶怡跟你說了什麼?”

她漆黑的眼珠子盯著他眼睛,湊近又湊近,讓眼睛裡全部都裝他,又問:“喜不喜歡她?”

她是固執的樣子,非要聽答案。

關於駱三,他不知道她知曉多少,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久久沉默之後,他伸手,把她的口罩摘了。

“以前我以為我會一直喜歡他。”他用手背蹭蹭她涼涼的小臉,眼睛像沙漠裡的星子,孤冷,卻透亮,“然後遇到你了。”

她眉頭皺了,似乎在苦惱。

江織捧著她的臉,用指腹摩挲她眉心,他聲音低低,鄭重卻小心:“紡寶,你別吃醋好不好?駱三不一樣,無關喜不喜歡,他是很重要的人,你也不一樣,你是我最愛的人。”

他這一生,讓他牽腸掛肚的人也就只有這兩個,一個被他親手裝進了骨灰盒,一個在他懷裡,是他整個世界。

她半蹲著,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搖頭說:“我不吃醋。”

就算是搞錯了,就算她不是駱三,她也不會介意。

那個孩子,他夠不到太陽,他在暗無天日裡,只抓住了江織。

“江織,”她趴在他肩上,安靜了一會兒,問他,“如果我是駱三,你會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