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威耷拉著腦袋，懶得理他，知道這傢伙也就是一個嘴炮，在這夥人裡，其實是地位最低的，不過是用滿嘴的黃腔，在人群裡刷存在感罷了。
小個子問了張威兩次，看張威都沒有理他，自覺得沒趣，也不再來和張威說話了。
他顧自在桌子那邊走來走去，嘴裡吹著口哨，他的哨聲都在一個調上，還時不時地吹出幾個破音，讓人聽著彆扭，張威真想破口大罵，讓他滾，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心想沒必要無端去招惹他。
小個子吹了一陣口哨，又唱起了歌，大概他原來的聲音就是甕聲甕氣的，加上變聲器，就更是嗡嗡嗡嗡什麼也聽不清。
他自己還覺得很得意，越唱越大聲，更讓人受不了的是他幾乎每一句的結尾都加了很長的顫音，還顫得很生硬，一個音一個音吐出來的，聽上去和拉肚子差不多，張威忍無可忍，正想站起來破口大罵，門外有人叫道：
“你媽B的，吵死了，再吵你滾去園區門口接老大！”
小個子馬上就閉嘴了。
張威頭低低的，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小個子實在無聊，又不能唱歌，他一屁股坐到了桌上，拿起了桌上的露營燈，提著燈上面的提把，晃來晃去玩了起來。
門外又有人罵道：“你媽B的手癢，別玩燈！”
小個子“哦”地一聲，乖乖地把燈放下。
外面的人嗡嗡嗡嗡地說著話，張威聽了半天，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把他們帶到這裡，就沒人理他們了，原來，他們都在等老大，老大不來，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這樣又過了好久，遠處傳來了汽車的聲音，門外的人窸窸窣窣，說是不是老大到了？
外面有人輕聲叫道，快把燈滅了。
小個子趕緊把燈滅了。
眾人屏息靜氣，都等待著，汽車的聲音越來越近，到了大鐵門外停了下來。
一長兩短，門外的汽車喇叭響了三下，眾人松了口氣，有人叫道，是老大來了，快去開門。
還有人叫道：“你媽B的，快把燈開啟。”
小個子趕緊就把燈開啟了。
鐵門哐啷啷開啟，有汽車進來，然後鐵門又哐啷啷閉攏。
車門開啟，有人從車上下來，眾人一起叫道：“老大！”
老大問道：“人都帶過來了？”
“帶來了。”有人答道，“帶來了兩個。”
“怎麼是兩個，不是三個嗎？”老大問。
眾人遲疑了一下，有人說道：“本來是三個，我們跟著他們進鎮的，後來，後來……”
“後來怎樣？”老大問。
“後來跟丟了，我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後運氣，在飯店門口看到年紀大的那個女的，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我們就把他們都帶來了。”
老大明顯有些不悅，哼了一聲，然後問道：“人呢？”
“在裡面。”
眾人簇擁著老大往房間裡面走，張威頭疼得厲害，低垂著頭，管他什麼老大不老大的。
眾人走進房間，有人說：“就這兩個。”
老大看了看地上的陳局，再看張威。
“頭抬起來。”老大說著，他顯然也是戴著大口罩和變聲器。
張威懶得理他，仍垂著頭。
小個子趕緊跑過來，狠狠一腳踢在張威坐著的凳子上，罵道：“抬起頭來，給老大看看……哎喲，哎喲！”
凳子是鐵管焊成的，小個子這狠狠的一腳，把自己的腳差點踢殘了，蹲下來慘叫著。
張威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笑著抬起了頭，看著老大。
“咦！”老大看到張威，愣了一下，奇道：“怎麼是你？”
張威比老大更奇怪，問道：“你認識我？”
老大看了看張威，沒有回答他，他轉身和邊上的人說：“你們他媽的確認他是列印人？”
邊上人囁嚅：“他是不是不知道，那個女的肯定是。”
“放你媽的狗屁，什麼列印人，老子是達爾文人，她也是達爾文人！”張威破口罵道。
老大看著張威，哼了一聲，“一幫飯桶！”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然後轉身走了出去，張威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喂，你是誰？我應該認識你，快告訴我你是誰？”張威大叫道。
眾人跟著老大出去，張威聽到，老大在外面狠狠地訓斥著他們，說他們搞錯了，眾人窸窸窣窣，連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
過了一會，那個在車上坐在張威身後的傢伙進來問道：“你叫張威？”
張威回答：“當然！”
“你不是列印人？”
“你才是列印人！”
“她也不是？”
“你去查查她掌心的確認碼。”
“他媽的倒黴！”
那人伸手一撩，結結實實給了小個子一記耳光：“你媽B的不是說肯定沒錯！”
外面老大已經上車，有人把鐵門開啟，汽車開了出去。
一個人走進房間，拿起了桌上的露營燈，和小個子說，走了。
“走？去哪裡？”小個子驚奇道。
“你不走你留在這裡，對了，你不是還惦記著她嗎，你在這裡陪她，傻屌！”那人提著燈走了出去，小個子趕緊追了過去。
燈光滅了，四周一片漆黑。
接著，是車門砰砰地關上，一道燈柱劃過了整個房間，然後和汽車一起走了。
車輪壓在什麼上面啌地響了一下，又啌地一聲，然後走遠。
現在四周不僅是黑暗，還是闃靜一片。
“喂！喂！喂！”
張威叫著，沒有人理睬他。
“喂，你們他媽的跑哪裡去了？”張威罵道，還是沒有人理睬他。
張威站起來，估摸著走到門邊，朝外面看著，外面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張威眨了眨眼睛，再定神看，他看到遠遠地那扇鐵門敞開著，月光在那裡朝門裡面，咬出了一個灰白色的凹口。
那些人確實都已經走了，就像是莫名其妙地把他們帶來一樣，現在他們，自己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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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已經能適應黑暗了，張威轉身看著地上的陳局，叫道：“陳局，陳局！”
陳局還是沒有反應。
張威背過身，把被綁著的雙手靠近門框的銳角上下運動，想把綁著他的繩子磨斷。
張威一邊磨著一邊眼睛盯著大門，他擔心他們又會捲土重來。
張威的雙手一鬆，然後就自由了，他趕緊跑到陳局身邊，搖著她叫道：
“陳局，陳局！”
陳局還是沒有反應，張威俯身抱起了她，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張威用臉貼在她的臉，她的臉滾燙，張威的心頭大寬。
陳局在張威懷裡，似乎動了一下，張威叫道：“陳局，醒醒，你快醒醒！”
陳局咕噥了一句，又沒有反應。
張威心想此地不可久留，他趕緊拉著陳局的兩隻手，轉身把她背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