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車上，陳局才開啟手機，給部長打了一個電話，把這裡的情況和部長說了，並告訴部長，自己馬上要去參加市委常委會。
部長告誡她，在常委會上，不能談親戚計劃，也不能談思想碎片。
這樣的話，那今天發生的事情，在常委會上就說不清了。陳局苦笑道。
說不清也不能談。nbsp;部長說，他聽出陳局還有些猶豫，乾脆直截了當地和她說，級別不夠，我告訴你，與會的人級別不夠！
掛了電話，陳局覺得自己心裡叫苦不迭，級別不夠，部長的這四個字說的真輕巧，簡直是言簡意賅，把所有該說不該說的都一古腦打發了，但這話，部長能說，自己可以說嗎？
在市委的十三名常委裡，她是最年輕的，十三人中，有兩人是中央機關下派掛職的，他們基本是與世無爭，和誰都客氣，誰和他們也都客氣，正式的十一名常委裡，有和她關係好的，就有關係不好的，還有表面上一團和氣，但背地裡把她一腳踩到泥裡的。
特別是那個張副書記，乾脆連表面的和氣都沒有，把對她的厭惡直接寫在了臉上，每次開會，要是不刺她幾句，他大概就會渾身難受。
本來，他們在工作上雖有交集，但不應該會有什麼衝突，張副書記還兼著政法委書記，名義上還是陳局的領導，張副書記在自己的位子上趴了十多年沒有挪窩，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他竟覺得，都是像陳局這樣飛速提拔的年輕幹部妨礙了他，對陳局恨得咬牙切齒。
簡直是莫名其妙！
陳局每次開常委會都小心翼翼的，避免去刺激他，哪怕是被他吃了豆腐，也都往心裡咽，可這老家夥，一次次的得寸進尺，有好多次，連書記和市長都看不下去，又不好當面駁他的面子，只好散會的時候，語重心長般地拍拍陳局的肩膀。
陳局心想，今天的常委會，這老家夥一定又是咄咄逼人，自己卻是有苦難言，常委這一級，只有書記和市長知道一點親戚計劃的內容，還是上次許處向他們通報的，但具體是什麼，他們也不清楚。
自己如果能暢所欲言，告訴他們什麼是親戚計劃，什麼又是思想碎片，大概三兩句話，就能把今天的事情說清楚了，但現在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自己就百口莫辯。
和他們說真相之所以不明，是因為自己有所隱瞞，不能和你們說的原因是你們級別不夠？那別說張副書記，其他的人都會跳起來，這簡直是戳到了官人們最痛的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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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到哪怕是一個鎮的書記和鎮長，背著手走過鎮政府大院，迎迓著一顆顆對他點頭哈腰的某某某，他都會有天地之間老子最大的得意，你能去和他說你級別不夠？
眼看著就快到市委大院，陳局覺得自己的頭皮發緊，她覺得自己今天他媽的已經被那些人打成了一個篩子，現在還要自己送上門來，再被人踹一腳。
到了市委大院門口，司機按下了車窗，崗哨彎腰見車後座坐著陳局，敬了個禮，放行了。
進了院子，司機是熟門熟路，他沿著花木掩映的小路繞了幾繞，最後把車停在了市委的一號會議室門口，陳局看到，已經有幾輛車停在門口的小停車場裡了。
陳局下了車，意外地發現許處站在大門口，陳局奇道：“你怎麼會在這？”
“等你啊。”許處笑道。
“等我？”陳局更不解了。
“對啊，部長給你們書記打了電話，讓我來列席你們的常委會。”許處說著，湊近了陳局耳邊說：“部長知道你今天一定不好過，讓我來給你保駕護航。”
陳局一聽，差點眼淚都掉下來了，真是窩心啊，要是部長現在在身邊，她都保不齊自己會不會感動得親他一下。
“謝謝！”陳局故作鎮定，聲音裡卻有掩飾不住的欣喜。
“怎麼樣，部長還是很體恤下屬的？”許處輕聲說。
“不錯，我下次把你這馬屁話，轉告部長。”陳局笑道。
兩個人往裡面走，許處抓緊時間，向陳局彙報湖畔派出所那邊的情況。
有許處在，陳局覺得心裡踏實多了，雖然許處只是列席，他的級別，也比今天參會的人低好幾級，但他是京官啊，而且是部裡特派來的京官，關鍵的時候，他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特別是他和陳局不同，沒那麼多顧慮，也不用照顧誰的面子，賣誰的賬。
他們進會議室的時候，書記、市長和張副書記等都已經到了，會議室裡是一張長的橢圓形會議桌，一圈圍著十幾張椅子，後面左右各有一排靠牆的椅子，是給隨員們或特邀人士坐的。
市委書記坐在會議桌頂頭的正中，他的左右兩邊是市長和張副書記，張副書記本來正面對著大門，和坐在他右側的紀委書記兼監察委主任說著話，看到陳局，他扭過頭去，和頂頭的市委書記說著什麼，避免和陳局打招呼。
許處和市委書記、市長是相熟的，前面許處到時，就先進來和他們見了面，打過招呼，再去門口等陳局。
許處進來後就去會議室的後排，靠牆的那一排位子就坐，書記看到了，招呼著他：
“許處長，許處長，坐前面來，今天你是主角。”
許處趕緊擺手，開玩笑道：“那位子我可不敢坐，都是大領導的位子，我這蝦兵蟹將，就坐這裡。”
“前面前面。”書記也開玩笑，“你是欽差，我們哪裡敢怠慢你。”
“是啊，你可是拿著尚方寶劍的。”市長也扭過頭，和許處開著玩笑。
還有幾位不認識許處，書記就給他們做了介紹，他們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也跟著一起熱情招呼。
警備區司令員叫道：“別扭扭捏捏像個娘們，過來坐，不然我去抱你過來。”
眾人哈哈大笑，許處站起來，走到前排，在陳局邊上坐了下來。
陸陸續續，又有幾位進來，最後一位是統戰部長，他走進會議室時，不停地朝大家拱著手，不好意思，剛在見一個印尼的僑團，遲到了。
人都到齊，準備開會，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收起了剛剛臉部鬆弛的肌肉，會議室裡的氣氛頃刻間就從適才的輕鬆活潑，變得嚴肅認真，每一個腰板都挺直，要再過十幾二十幾分鍾才會鬆弛下來，每一張臉都變得沒有表情，也要再過十幾二十幾分鍾才會活泛開來。
今天的臨時常委會就是因今天的突發事件而召開的，他們在這裡開會的時候，外面街上還群情激奮，一隊一隊的警察正泥鰍一樣，魚貫向每一條需要他們的街道。
市委書記說了幾句簡單的開場白，接著就是陳局，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大家做了介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