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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二十二章

此為穿越章節!想一睹為快, 請補買未買的v章。  他們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聚集到了一起。

空氣裡夾雜著極濃的燃灰味,是那種大量香燭紙錢燃燒過的味道, 被溼冷的雨水一衝, 不見消散,反而擴得更遠。

這味道異常嗆鼻, 猶如小蟲般, 從鼻孔鑽入, 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周迎心情並不算太好:“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沒?”

眾人紛紛搖了搖頭, 臉上皆帶著沮喪。

想到還要在這裡尋找線索,他們只覺得多待一秒鐘都讓人難受。

柯羽安縮著身體,在看到他們的表情時,心裡多了幾分痛快。

這東西他絕不會交給這群人!

柯羽安又忽然間想起了殷長夏, 縱然殷長夏遭受隊伍排擠, 但比起這群人,柯羽安更願意把東西交給他。

邱平更加絕望:“號碼牌找不到,報名時間又只剩下一個半小時了, 這下子完蛋了!”

周迎把目光放到了徐默的身上,他沉著冷靜, 又在遊戲裡幫了許多人,得到了許多等價交換的資訊,也許還知道別的辦法。

周迎:“你一直聚集新人玩家,又無條件幫助他們, 是有什麼理由嗎?”

徐默眼神微閃:“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 人多力量大,總比一個人來得強。”

周迎卻不相信:“這樣的理由,你覺得能騙到我?”

若是時間充裕的確有可能, 但報名時間只剩兩個小時了,徐默還有閒工夫撿人,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周迎這樣逼問,徐默也無法隱瞞,才將自己之前一直擔憂的事說了出來。

徐默狼狽的回憶了起來:“其實,在遇到你們之前,我見過兩個其他玩家。”

周迎:“和他們有關係?”

徐默點了下頭:“一個叫唐啟澤,所知情報極多,比我更加厲害。他雖然是個新人,在現實世界卻和諸多大佬玩家擁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還是a級玩家唐書桐的弟弟。”

邱平好奇的問:“a級玩家?很稀奇?”

徐默冷眼掃了過去:“這麼龐大的玩家人數,a級玩家卻僅有六人,當然稀奇。”

邱平摸了摸鼻子:“什麼a級b級的,我還說遊戲boss有s級的呢。”

徐默擰眉,沒有把自己的擔憂說出口。

若是真有s級的boss,只怕誰也逃不過,全都得死!

徐默:“唐啟澤僅僅是我遇到的玩家之一,背景就已經這麼厲害;還有另一個……”

周迎追問:“另一個怎麼了?”

徐默:“應該是老玩家。”

果然!

這話一出,眾人的呼吸聲驀然加重,那三個字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原本就困難的報名條件,現在則變得更加苛刻。

——難度提高50%。

周迎捏白了手:“詳細描述一下,你遇到他的過程。”

“我也只是遠遠望到過,他看著約莫二十七八,長相十分出眾,脖子有三顆痣。那人出手相當狠厲,手上帶滿了鎖鏈,每一根手指都有。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在……”

徐默表情難看,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決定道出,“他在屠殺新人。”

眾人:“……”

無聲的沉默,在他們中間蔓延。

徐默嘴唇囁嚅:“我只是因為太害怕,才會不斷邀請新人加入隊伍,但尋找號碼牌的辦法……我是真的不知道。”

等等!

這樣的描述,和周迎記憶裡的某個人很像。

那個人莫非是……?

周迎呼吸紊亂,震驚的望向了紀今棠。

而紀今棠也一樣,表情顯得慌亂:“是陸子珩(heng)?”

周迎:“……”

連紀今棠都這麼認為,看來十有八九,不會差了。

邱平:“周哥,莫非你認得那個人……?”

周迎臉色難看,輕輕的點了下頭。

邱平表情更加諂媚,來回搓著手:“竟然連老玩家都認識,周哥的人際關係網也太廣了。有周哥在,想必那名老玩家不會對我們下手的。”

紀今棠早在邱平針對殷長夏的時候,就看不慣他。

現在邱平這樣拍周迎馬屁,只讓紀今棠譏笑一聲,覺得可笑。

邱平臉色難看:“紀小姐怎麼了?”

紀今棠回過頭,完全不想再看邱平:“只是笑某人,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那個實力超強的陸子珩,可是殷長夏的哥哥。

雖然不是親生的,乃是殷長夏的父母在生殷長夏之前,從孤兒院領養的。

但他們共同生活在屋簷下十年的事,卻改變不了。

如果邱平知道了這件事,臉都得被打腫。

邱平:“……”

他漲紅了臉,覺得更加難堪。

奈何他做什麼也無法討好紀今棠,就如同紀今棠做什麼都無法討好殷長夏一樣。

沒找到線索,眾人便想先回廚房再說。

紀今棠恍惚間注意到了一根細線,表情逐漸變得嚴肅。

周迎看向了半蹲在地上的紀今棠,他似乎用手指摩挲著什麼:“今棠,有線索?”

紀今棠臉色分外難看,將那根細小的頭發絲攤在手掌中。

他的膚色極白,饒是頭發絲再細,也能把上面的黑色看得一清二楚。

眾人不由大駭:“這是……?”

紀今棠:“阿祈有危險!”

徐默滿臉疑惑:“這跟殷長夏有什麼關係?”

紀今棠:“剛才發生騷亂的時候,我一直在看著阿祈,女鬼在他手腕纏過頭發絲。”

邱平說起了風涼話:“別是你看錯了吧?”

徐默:“是啊,剛才殷長夏引發了這麼大的騷亂,大家都雞飛狗跳的,混亂之中看錯也是常事。”

紀今棠似乎還想解釋,然而一旁遲遲沒有說話的周迎卻開了口。

“不會有錯。”

其他人說殷長夏的事,他會覺得是看錯,可紀今棠卻不會。

從前總是這樣,但凡殷長夏出現,紀今棠的目光總在他的身上。

周迎心裡極度不舒服,嫉妒的情緒在心底瘋狂蔓延。

邱平:“那怎麼辦?難不成還要去救他?就說他是個拖累了!現在可好!萬一把我們都暴露了……”

他的話異常刺耳,紀今棠的臉色驟然陰沉。

紀今棠沒有說話,轉身朝著頭發絲的方向跑去。

阿祈,一定要等等他,千萬別出事!

邱平看傻了眼,平時紀今棠表現得柔柔弱弱,遇到危險總是躲在他們身後,沒有任何事能牽動他的神經,包括周迎。

然而一聽說殷長夏有事,他便奮不顧身的跑了過去。

邱平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周迎:“這……這可怎麼辦啊?”

他敢說殷長夏的壞話,可不敢罵紀今棠。畢竟周迎把紀今棠放在心尖上,是絕不可能輕易捨棄他。

周迎:“跟過去。”

邱平:“周哥!你也覺得要救那小白臉?周哥不是看不慣他嗎?乾脆就讓他直接……”

周迎冰冷的掃視了過來,邱平頓時啞口無言。

他,殷長夏、紀今棠,三人從小一起長大。

在最困難黑暗的那段時間,是殷長夏一直陪在他和紀今棠的身邊。

縱然喜歡紀今棠的心意不假,周迎也無法眼睜睜看著殷長夏遇到危險。

殷長夏一路沿著走廊小跑,遠處的黑暗猶如扭曲的淵藪,一眼看不到底。

他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想要儘快和boss匯合,也許那邊會有線索。

可宅子太大,迴廊相連,錯上一步都會抵達另外的地方。

殷長夏越發著急,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花園。

蜿蜒的水榭庭院,不知會通往何處。亭子下面種的可不是什麼蓮花,而是一片腐爛斷枝,水面還漂浮著無數的黃紙元寶。

四處越發陰森,吹來的風裡滿是蠟燭燃燒過後的味道,還有隱藏在這種味道之下的血腥味。

真是令人作嘔。

殷長夏擰緊了眉頭,總覺得不妙,想要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沒想到一回頭,長發女鬼便從亭子上方倒掉而來,長髮也驟然垂下。那些髮絲像是有生命一樣,張牙舞爪的扭曲著了起來。

她嘴角緩緩咧開一個笑容:“嘻嘻嘻,別跑啊……”

“!!!”

殷長夏嚇得臉色發白,不慎跌坐到了後方,撞到了亭子裡的石桌。

長發女鬼猶如壁虎那般,從亭子上方,沿著巨大的木柱爬了下來,她迅速湊到殷長夏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彷彿在分辨著什麼。

離得近了,殷長夏才發現女鬼身上滿是惡臭。

比經過了高溫,而腐敗的食物的味道,還要濃烈上百倍。

殷長夏完全不敢動,額頭的汗珠匯聚到下巴,滴了下去。

“客人有什麼吩咐嗎?”

長發女鬼的四肢扭曲著,猶如蜘蛛那般趴在地上:“你端的那盤……”

殷長夏更害怕了:“是菜嗎?那是大廚做的。”

長發女鬼:“盤子!”

殷長夏:“……”

長發女鬼突然癲狂起來:“還有盤子嗎?把盤子給我!!”

殷長夏欲哭無淚,一隻鬼你還是盤子收集愛好者了?

“沒、沒有多的了。”

長發女鬼怒不可遏:“說謊!說謊!”

宴席上那群鬼還笑她傻逼,殊不知傻逼的人是他們自己!

這種能讓鬼力上浮的好東西,尤為珍貴稀少,只有真正觸碰才能發現。

除了她,誰也別想得到!

女鬼認定了殷長夏在騙人,甩著頭髮,便想直接要了殷長夏的命。

她當鬼已有百年時間,中間不知殺了多少人,手裡不知染了多少的鮮血,根本不會在意區區一個殷長夏。

長髮已經緊緊箍在了殷長夏的脖頸處,殷長夏無法呼吸,雙腳下意識的蹬地,面色漲得通紅。

劇烈的疼痛,令他眼珠滲出生理眼淚。

女鬼看他痛苦的樣子,愉悅的眯起了眼,彷彿欣賞別人死亡的場景,是她最大的樂子一樣。

“有趣、真有趣,再掙扎啊,哈哈哈!”

殷長夏半眯著眼,劇烈的咳嗽著:“我,咳咳,我剛才說謊了,我知道盤子……”

女鬼不再緊緊勒著他,輕輕的鬆開了一些,興奮的詢問:“在哪兒!?”

殷長夏嘴唇囁嚅,聲音也變得極輕。

女鬼用頭髮將他的身體拉近,似乎想聽清殷長夏說什麼。

殷長夏:“盤……盤你麻痺!”

僅僅一瞬間,殷長夏掏出懷裡的板磚,瞬間向著長發女鬼砸去——

長發女鬼被砸得頭冒金星,似乎沒反應過來,為什麼一塊區區的磚頭,竟然能傷到她。

殷長夏揪起女鬼的衣領,胸口上下起伏,又害怕又憤怒:“我是被逼的,我不想打鬼的,你為什麼還要追來!”

女鬼被打蒙了,赫然發現自己的頭被砸了個包。

女鬼:!!!

殷長夏怕懼到了極點,手抖得如同七八十歲的老人。他卻不肯鬆開女鬼的衣領,連著拿板磚砸了好幾下,下手之狠,連磚頭都出現了裂痕。

之前徐默曾經說過,普通人是看不見鬼的。

這裡陰氣極重,所有鬼都會現形。

他能這樣打鬼,大約也是因為在鬼宴裡面的緣故。

女鬼忍無可忍,頭被砸了好幾個包:“你砸夠了沒有!”

她忍住劇烈的疼痛,將殷長夏推了出去。

這力道極大,殷長夏的身體便直直的朝著那邊摔去。

他正要撞到柱子時,紀今棠已經趕到,恰恰看到了這一幕,連忙用自己的身體做了緩衝,將殷長夏接住。

紀今棠:“阿祈,你沒事吧?!”

殷長夏臉色泛白,連話也說不出來。

從未在紀今棠面前表現過軟弱的他,此時還是頭一次被紀今棠看到他的狼狽。

他不想成為包袱,更不能連累別人。

“紀今棠,你別待在這裡,這只女鬼很厲害。”殷長夏咳嗽了好幾聲,嗓子發啞,“我拖住女鬼,你找個機會快點逃。”

紀今棠腦子嗡的一聲,平日裡總是被所有人保護的他,如今竟迸發出了對他人的保護欲。

原來……他總覺得比自己強的殷長夏,也有需要保護的一面?

“阿祈,你放心……”

殷長夏還難受著,生理淚水不斷滲出:“你聽懂我說的了嗎?你待在這裡也起不了作用,快逃!”

紀今棠卻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將殷長夏護到了身後。

就算惹阿祈生氣,他也不在乎了。

人格的交換僅在那一瞬間!

殷長夏察覺到了他細小的變化,猛然朝著紀今棠望去——

天是陰沉的,空氣裡滿是黃紙染過的灰燼。

風裹挾著黃紙碎末,將紀今棠身上的白裙也染得髒汙,連他四周的空氣彷彿都被凝固。

後背止不住的發涼,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完了,紀今棠那個扭曲病態的人格,如今甦醒過來了!

紀今棠緩緩將目光對準了長發女鬼:“你敢欺負他?”

女鬼:???

誰欺負誰!?

一人一鬼繼續朝著小鎮進發,一路上殷長夏沉默寡言,像是突然變成了啞巴,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殷長夏時不時的瞥向離他三米遠的boss……

老婆竟是個男人!

老婆比他還高大!

心情變得凝重,猶如這被烏雲遮蔽,陰沉沉的天空。

十幾分鍾的路程後,已經快要抵達小鎮。

遙遙望去,便能見到小鎮那朦朧的輪廓,和古樸陰森的建築。

此時耳畔又響起了機械音——

[boss必須待在祭祠內,鬼宴才能開啟。]

[請凶宅主人操控boss,儘快前往祭祠。]

若是無法開啟鬼宴,怕是時間全部耗光,所有新人都得不到號碼牌!

這樣的結果,必然是全體抹殺!

自從殷長夏繼承凶宅、需要育成boss後,自己就彷彿成了遊戲的一環,如今連鬼宴的開啟都需要他了。

殷長夏臉色微變,總覺得自己觸碰到了什麼關鍵。

然而思來想去,還是得不出結論。

眼下時間已經不多了,不能太過分神,還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得儘早開啟鬼宴。

可操控……他要怎麼才能操控?

殷長夏小跑到boss面前,用打著商量的口氣說道:“我沒了屍油,可能無法參加鬼宴,你先一步去宅院探查好不好?”

boss:“……”

見boss完全不樂意,殷長夏想起boss結冥婚都是挑了個男的,難道真的是基佬鬼?

不,自信點,去掉難道!

殷長夏滿臉的糾結,決定犧牲自己的美色,充當一回甜言蜜語小騙子:“老、老婆?”

boss咬牙切齒,恨得眼睛都快紅了。

為了不在殷長夏面前待著,他竟真的飛快離開。

反正都是煎熬,兩害取其輕的道理,傻子才不懂!

殷長夏摸著自己的心臟,咚咚直跳,無比悽苦的吶喊:“看來boss還得哄,得叫老婆才幫我辦事。”

那他以後,莫不是得一直叫老婆了!?

慘!

boss尚未走遠,聽到這話差點又發了飈。

怨氣汙濁了周圍的樹葉,被染成了焦黑的色調。天是暗的,他一襲紅衣站在那邊,彷彿時間都靜止,舉手投足都散發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殷長夏高舉著手裡的紅線,一臉真誠的說:“老婆,就拜託你了!”

boss咬牙切齒:“……”

拜託?那就不要牽紅線!

他瘋了一樣的想殺了殷長夏,卻又礙於紅線強行忍住。

只是那時而停留在殷長夏身上的目光,卻顯得更加陰冷,彷彿下一秒就要兇惡的撕裂他的身體一般。

殷長夏渾身打顫,再一次認清,‘鬼都是可怕的’這個事實!

他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紅線,這才安心不少,心道鬼宴總算可以開啟了。

兩人就此分開,五分鐘的路程後,殷長夏也抵達了小鎮。

大雨霶霈,白雨如跳珠,連成龐大的雨幕。

古老的建築佇立雨中,一切顯得荒蕪破敗,放眼望去,盡是一片死氣沉沉。

小鎮張燈結綵,是用來慶祝喜宴的。

然而這上面用的並非紅色的綢緞,而是一圈圈白布,上面用白底黑字,同時寫著‘奠’和‘喜’。

最詭異的是,喪事和喜事竟在同一天舉辦。

[報名倒計時:02:11:04。]

時間已經不多了,殷長夏躲在髒汙的小巷當中,忽然聽到街道另一頭傳來鞭炮和鑼鼓的聲音。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個腦袋,竟發現帶著喜怒哀懼的四個面具人,將那口赤紅的棺木抬了起來。

街道上佈滿了人,成群結隊看不到尾。

然而裡面全是老人,完全看不到一個年輕人,他們臉皮滿是褶皺,卻強行露出笑容,偏要做出喜慶的模樣。

可再怎麼喜慶也是抬棺!

這樣的畫面,只教人心驚膽寒。

恐懼在老舊的街道蔓延,彷彿喜怒哀懼四個面具人的每一步,都是扭曲的,充斥著滿滿的惡意。

殷長夏臉色難看的注視著這一幕,忽然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唐啟澤!

唐啟澤壓低了頭,緩慢的跟在隊伍後方。

“吉時已到!”

那聲音陡然尖銳了起來,用來慶祝的嗩吶聲中,伴隨著無數鬼鳴!

他們眼眸彎彎,上牙碰下牙,只剩下骨頭咔咔咔的聲音,以此來偽裝成笑聲。

抬棺的喜怒哀懼四鬼停了下來,隊伍當中,有一人死死低著頭,護著懷中所剩不多的香,根本沒注意到前方停下了腳步。

菸絲嫋嫋,迅速燃燒起來,全都集中到了前方,餵養到了喜怒哀懼四鬼的身體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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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的香不夠!

那人瞪大了眼,根本沒料到會這樣:“不,不……”

香,熄滅了。

那股味道,便再也掩蓋不住。

寂靜之後,便是發了瘋似的聲音——

“有活人混在隊伍裡!”

“活人!?”

“哪裡有活人?吃了他!”

殷長夏渾身發冷,連唐啟澤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到,冷汗侵溼了後背,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無數的手掌朝著那人湧出,宛如在討食張著大口的魚群。

而那人,竟當真被眾鬼撕扯致死。

殷長夏震驚的注視著這一幕,頓時惡寒不止。

難怪唐啟澤會說,用屍油混入鬼宴是上策,而燃香卻是下下策。

因為燃香需要人的精氣,那香……根本就不夠鬼吃!

街道一片狼藉,只剩下碎肉和內臟,以及混雜在雨水中的鮮血。刺鼻的血腥味,連同泥土的味道,一同彌散在空氣當中。

棺材被抬入了宅院內,隊伍也進入鬼宴。

殷長夏仍是全身僵硬,躲在離鬼宴場地極遠的小巷當中,不敢有任何行動。

害怕……怕自己會變得和那個玩家一樣。

他不知等待了多久,都沒見著boss回來,反倒是時間越來越近。當時操控boss進入祭祠,一方面是想開啟鬼宴,另一方面的確是想讓boss去找找號碼牌。

[報名倒計時:01:57:44。]

不到兩個小時了。

殷長夏手心都是粘膩的冷汗,耳膜裡滿是那密集如鼓的心跳聲。

內心陷入了掙扎,他是真的怕鬼,可想要活下去的慾望戰勝了一切。

不能這樣等死!

思來想去,殷長夏還是打算冒險,得找個辦法混入鬼宴!

小巷後方卻傳來一個聲音:“等等!”

誰?

殷長夏回過頭,便瞧見一個青年,他鼻樑上戴著金絲眼鏡,衣著彬彬,帶著股文弱的書卷氣。

“你沒看到那些人全都是腳尖墊地,他們都是鬼魂,你還想直接從大門進去!?”

殷長夏上下打量著他:“玩家?”

那人點頭:“我叫徐默,跟我來!”

殷長夏眼神微閃,便跟著徐默一同來到了小巷的另一頭。

徐默:“你也注意到那邊了吧?原本人是看不見鬼的,只有擁有陰陽眼的人才能看見。但陰氣濃郁到極點之後,所有的鬼都會被感知到,可見這裡面有多危險。”

他們穿過狹窄的甬道,亮光漸強的時候,便瞧見了一個小門。

沒想到這裡直接連通了鬼宴主宅,只不過是偏門。

建築被樹林遮擋,將那堅硬的輪廓都柔化了許多。

附近聚集了許多玩家,見徐默領人過來,臉上皆是不善的表情。

邱平不滿:“徐默,不是讓你去看宴會有沒有開始,你怎麼撿人過來?”

“棺材被送進去了,鬼宴已經開始,我並沒有偷懶。”

徐默推了下鼻樑的眼鏡,表情顯得公式化,“再說了,都是玩家,會有三個問題的提示,多一份情報就多些手段。”

邱平翻了個白眼:“什麼多些手段,就他這副命不久矣的樣子,恐怕跑都跑不過別人!我看是多個拖累。”

徐默:“邱平!”

邱平惡狠狠的撞了下殷長夏,完全沒把徐默的警告放在心上:“別擋老子的路。”

殷長夏倒退了好幾步,本想穩住身體,結果還是摔在了地上。

邱平越發輕蔑:“哼,垃圾。”

殷長夏皺眉,眼神裡滿是冷意,抬頭注視著邱平。

氣氛變得劍拔弩張,只差一個火苗就會徹底燃起來。

正當其餘玩家糾結要不要阻止時,老舊的偏門‘咿呀’一聲,被緩緩開啟,兩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周迎將手牌丟給了邱平:“接著。”

邱平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周哥,這麼快就拿到了?”

周迎的目光放到了殷長夏的身上,在看到他的時候,眼瞳緊緊一縮。

他足足愣了五秒之久。

邱平順著周迎的目光看了過去:“他?他也是玩家,徐默剛帶過來的。要是周哥覺得是拖累,我一定把他腿給折了,絕對不妨礙我們……”

周迎表情難看,正要開口,他身後的人便立即發話:“你敢!”

邱平把腰壓得更下去,雙手來回搓著,做出諂媚的表情:“這……是我的辦法太血腥了,讓紀小姐害怕了?”

紀今棠氣憤的說:“周迎,管好你的狗。”

邱平臉色微微扭曲,如果不是周哥喜歡紀今棠,他才沒這麼好的耐心。

這可是周迎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不討好不行啊。

可如今紀今棠卻硬生生打了他的臉!

他不得不討好的物件,竟然在維護這垃圾?

周迎:“別吵了,先拿好手牌,可以偽裝成鬼宴的下人!”

幾人將手牌分了分。

殷長夏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

在觸碰手牌的那一瞬間,腦海響起了機械聲。

[已獲得鬼僕手牌,是否支付陽壽一個月?]

殷長夏:[是。]

[鬼僕手牌已生效,可隱藏活人身份。]

沒想到支付一個月陽壽,才獲得了進入鬼宴的資格。

殷長夏悶咳了起來,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如今他只剩下一個月的陽壽了。

紀今棠三兩步跑了出來,埋入殷長夏的懷裡:“阿祈,好久不見。”

阿祈……真是好久沒聽見的叫法了。

他自小八字就不好,父母給他起了小名,熟悉的人大多都這樣叫他。

殷長夏得了絕症,受不得這麼大的力,被紀今棠撞得快要吐血:“紀今棠,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你還在生我的氣?這才幾年,你就跟我這麼生疏了……”

紀今棠眼眶微紅,完全不想放開殷長夏,可看他表情極差,便誤會殷長夏是在生氣,滿懷忐忑的說,“阿祈,沒想到你也進了這個遊戲。”

殷長夏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神經始終緊繃。

只因眼前這人是雙重人格的女!裝!大!佬!

看來現在掌控身體的,不是那個危險的人格。

一想到紀今棠的另一個人格,殷長夏的臉色極度難看,竟不自覺的微微顫抖。

和純良的紀今棠不一樣,那個人格極度危險,是個不折不扣的病嬌。

紀今棠也看著他,完全柔弱的模樣,沒有半點殺傷力:“阿祈?你怎麼一直看著我?”

殷長夏緩緩的松了口氣,語氣又變得疏遠:“沒什麼。”

只要那個危險的人格不出現,什麼都好說。

紀今棠眼底完全一派天真,悄悄湊近了他:“我知道阿祈不喜歡,我不會讓他出現的。”

殷長夏:“!”

紀今棠將殷長夏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頭上,表情裡充滿了迷醉,彷彿喝了酒,面頰上也染上了殷紅:“阿祈,你會表揚我嗎?”

心驀然顫了顫。

殷長夏臉色微變,便想離開紀今棠身邊,可握著他手腕的那隻手力氣極大,還強行放到自己頭上,令殷長夏完全無法掙脫開。

紀今棠原本的人格,不應該是柔弱的嗎?

為什麼力氣這麼大!?

殷長夏木著臉,被強迫的擼了一把紀今棠:“表揚、會表揚。”

此刻的他滿腦子都是……當初連瓶蓋都扭不開的紀今棠,竟然有這樣的怪力。

手腕好疼。

殷長夏的話已經敷衍到不能再敷衍,紀今棠的眼神卻變亮,強行按著殷長夏的手,揉著自己的頭,表情裡充滿了饜足,猶如貓兒吃飽了食物似的。

殷長夏:“……”

這樣的騷亂,自然引起了徐默的注意。

這年頭撒嬌都這麼硬核!

也只有邱平那傻子覺得紀今棠無害,徐默的本能告訴著他,絕對不要靠近紀今棠。

比起周迎而言,明顯紀今棠更加滲人!

徐默擰著眉,又緩緩將目光放到了那邊——

紀今棠穿著女裝,柔和的剪裁襯得他的五官更加精緻,猶如春花般,是被精心養出來的矜貴氣。

他的美貌是公認的,若是利用自己的美貌,怕是許多人都會爭先恐後為他赴死。

可一臉狼狽的殷長夏站在紀今棠身邊時,卻完全沒有被蓋過去,光看那身形,便覺得勝了一籌,用最好的水墨也畫不出的韻致。

徐默不由想——

如果殷長夏擦掉臉上的泥水,認真收拾出來,會有多麼好看?

徐默正看得入神,那邊周迎終於忍無可忍:“你們到底要抱到什麼時候?”

周迎就一直是隊伍核心,眾人恐懼鬼怪,早已經抱了周迎的大腿,尤其是邱平!

他不得不討好的紀今棠,竟然在殷長夏面前這樣伏低做小?

邱平氣憤不已,覺得自己臉疼,像是被人狠狠打了幾巴掌。

邱平陰陽怪氣的說:“你們都知道鬼宴boss了吧?聽說是大兇厲鬼,吸食四方怨氣。某些拖後腿的小白臉,怕是躲不過了。”

這樣的針對,也未免太明顯了。

紀今棠緩慢的,猶如電影慢鏡頭,一格格的轉過頭來,將滿帶惡意的目光放到了邱平身上。

邱平:“……”

明明紀今棠是躲在殷長夏身後的,需要人保護,比殷長夏更加不如。

邱平卻覺得,這目光猶如從最深的黑暗探來,掃過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充滿著血腥味。

邱平的身體不自覺發抖,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隊伍當中一直不曾說話的柯羽安聽到這些,忽然間發了瘋。

他眼眶赤紅的說道:“哈哈哈,那是只怪物,他會屠殺玩家!”

寂靜在隊內蔓延,嘶啞的聲音猶如刀割那般,割向每一個人的神經。

柯羽安留在這裡已經很久了,一直靠繳納大量陽壽作為滯留遊戲的代價。

是的,這是新人都不知道的資訊。

只要號碼牌沒被任何玩家獲取,報名時間截止後,便可以靠著繳納三十年陽壽為代價,繼續這場遊戲。

柯羽安的陽壽已經被花光了,這已經是最後一次。

徐默:“聽說boss被更替了,換成了更強的?”

柯羽安無法扼制的顫抖起來,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前一批玩家,就是因為進入鬼宴被發覺,他們被當成了百鬼的食物,當場啃食,連內臟都散落一地。現在boss換成了更強的,我們都是食物,誰也躲不過!”

氣氛變得凝重,眾人神經緊繃。

繞過荒草瘋長的花園,眾人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您已成功混入鬼宴。]

[背景解密其三,抬轎的喜怒哀懼四鬼,乃是鬼宴管家,掌管著這裡的一切。小鎮居民供奉著他們,每年以女子鮮血喂之,使其鬼力大增。便是他們驅使著小鎮居民,找到合適的冥婚物件,企圖煉成鬼王。]

[此次鬼宴已經是第三批,皆是一無所獲。前兩批進入鬼宴的活人,都被眾鬼發現,在宴席上當場啃咬致死。]

殷長夏微怔,原來進入宅院後,會收到背景提示?

周迎面色微沉,只得硬著頭皮上:“進去吧。”

邱平:“周哥,這不是廚房嗎?”

周迎淡淡的嗯了聲:“拿好你們的手牌,這可是在鬼宴裡保命的玩意兒。如果東西掉了或者遺失……”

邱平吞嚥了下口水,頭皮發麻。

他仍然沒忘記柯羽安剛才說的話,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身體便異常僵硬,猶如被壓著千斤巨石那般。

眾人朝廚房的方向走去,裡面正在火急火燎的炒著菜。

大廚身軀圓潤,臉色呈現不正常的青紫色:“快點、快點,賓客們可等不及了。”

周圍忙成了一團,紙人們把碟子頂在頭頂,不斷的奔跑著。

大廚忽然停下:“嘖,菜品不夠了。”

他舉著大刀,緩緩望向了身後的人。

那竟是個玩家,手上的手牌已經消失不見。

看著大廚向他走來時,男人不斷的蹬腳,頭不斷朝後,滿是恐懼:“不……求求你……”

大廚完全不理,手起刀落間,已經把人猶如砍雞崽似的砍了下來。

頭顱掉落下來,滾了幾圈,剛好落到了剛進門的幾人腳邊。

那顆頭顱彷彿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死亡,緩緩挪動著眼皮,表情滿是恐懼,最終落了氣。

這血腥的場面,讓在場眾人臉色奇差。

柯羽安終於忍受不住了,慘叫了起來:“啊啊啊——!”

他受不了了!

到底要經歷多少次才能離開這個鬼遊戲!

隨著他的尖叫聲,紙人們手上不慎滑落,碗碟一同落到了地上,噼裡啪啦的聲音,迎合著外面的鞭炮聲,聽著倒也喜慶。

可這樣的場景,只會越發顯得詭異。

大廚和紙人們停下了手上的活兒,那一雙雙空洞的瞳孔,齊刷刷對準了他們。

周迎鐵青了臉:“媽的傻逼!”

大廚緩緩朝著他們走來,手裡的廚具還染著血,這樣的模樣看著完全不像是大廚,反而像是一個屠夫!

眾人大氣也不敢喘,緩緩後退,卻不慎撞到了人。

回過頭時,卻發現這是之前抬轎的——喜怒哀懼面具人當中的喜鬼!!

喜管家不悅的說道:“這麼大聲,是想驚動外面的賓客嗎?”

大廚舉起染血的菜刀:“喜管家莫 急,我馬上解決掉他們!”

喜管家‘嗯’了聲,掃視著眾人,緩緩將目光放到了沾滿泥垢的殷長夏身上。

他微微一怔:“等等!”

眾人心頭大駭,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些什麼。

喜管家卻靠近了他們,最終來到殷長夏的面前:“像、像啊。”

什麼意思?

眾人毛骨悚然的看著這一幕,只聽身側的喜管家爆發出一陣尖銳到極點的笑聲:“真像逃掉的新郎。”

殷長夏欲哭無淚:“我是無辜的!不小心!你要相信我啊!”

不小心?

呵呵。

唐啟澤麻木著一張臉,這年頭大佬隨便‘不小心’一下,就能踢到這麼兇狠的boss。

他也很想不小心。

黑色的雨連綿不斷,雨滴連線成串,形成巨大的雨幕。

不同於剛才的屍怪,boss接近時,四周的枝葉都在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樹上那只烏鴉也被驚動,煽動翅膀拼命逃離,可在那一瞬間,身體卻驟然乾癟,像是被吸乾了所有生機那樣。

兩人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完全說不出話來。

空氣裡充斥著壓迫感,身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焦慮、恐懼、絕望,所有情緒在腦海翻湧。

唐啟澤大口喘息,身體僵硬得彷彿不是自己的。

這樣的boss,該怎樣戰勝?

只怕boss光是靠近他們,他們便如同周圍的植被那般,被吸光了所有生機,身體變得乾癟蒼老。

身邊的人比他更害怕。

殷長夏倒退半步,朝他身後躲了躲,表情……就tm是被嚇到的表情!

唐啟澤:“……”老子信你個鬼!

“這下子我們真的逃不掉了……”唐啟澤眼眶赤紅,“殷長夏,你是什麼狗屎運,怎麼這麼倒黴?”

殷長夏聲音微顫:“反正從小到大的算命先生,全都說我厄運纏身。”

唐啟澤痛苦得長呼一聲,再次深刻的反思了自己的行為:“殷長夏,打劫你算老子命苦,老子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盯上你!”

殷長夏:“別嚎了,反正要死也是咱們一起死,總算不孤單。”

聽到殷長夏這麼說,唐啟澤更加痛苦,一個大男人竟當場痛哭:“嗚嗚嗚……”

就你這點兒心理素質!還打劫人呢!

殷長夏嘖了聲。

他又專注的望向了boss,剛才說話的時候,便一直觀察著那根紅線。

唐啟澤看不見,不代表殷長夏看不見。

紅線的位置在殷長夏手腕,而另一端……是boss的脖子。

這樣的綁法,就像是主人和狗似的。

也太滑稽了。

殷長夏表情越發凝重,連忙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遠處雲層堆積,像是吸滿了濃稠的墨汁。頭頂的濃黑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如有實質般逼近著兩人。

boss離他們已經不足十步……九步……八步,越來越近!

殷長夏:“恐怕我們要返回木屋了。”

唐啟澤崩潰的喊:“早知道就不走了!”

明明參加鬼宴的時間都不多了,現在可好,還要花費時間返回!

殷長夏精疲力竭,大雨沖刷著他,身體也虛弱到了極點。

剛朝著後方走了兩三分鍾,撥開層層樹葉,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他更加絕望。

剛才被殷長夏拿板磚幹倒在地的屍怪醒過來了,竟然一直在後方追著他們。

屍怪的臉色變得更加青綠,眼珠的黑色逐漸擴大至整個眼球。

兩邊夾擊,完了!

殷長夏嘴唇微顫,怕鬼x2。

恐懼席捲著每一根神經,拍打在身上的雨水,宛如針扎那般刺痛。

雨水竟然一點兒都沒小,反而有越下越勇的感覺。

殷長夏前後相望,思索著到底是從哪邊突破,他們的勝算會大一些。

殷長夏:“唐啟澤,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你……”

話尚未說完,殷長夏便被死死推了一把。

這力道極大,令他足足朝後退了四五步。

唐啟澤臉色發白,身體不停顫抖:“你別怪我,紅嫁衣的鬼兇上加兇,香也沒有了……我們不可能跟剛才一樣逃出去。”

同一時間,他搶走了殷長夏身上的屍油!

這東西極其重要,如果沒有,很有可能根本無法進入鬼宴。

殷長夏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身體快要跌在地上時,竟撞到了某樣發硬的東西。

他緩緩回過頭,身體緊繃到了極點。

轟隆——

雷聲伴隨著閃光,boss戴著紅蓋頭,上面繡著鴛鴦戲水的圖案。明明如此喜慶,在這樣陰森的氣氛之下,卻顯得異常詭異。

boss將發涼的手指放到了殷長夏的脖頸上,令他無法掙脫。

“啊啊啊!!”

殷長夏這回是真的怕了。

怎麼回事,這新娘子,為什麼比他這個新郎官還要高!

新娘子的胸膛好硬,撞得他都疼了,殷長夏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新娘子是個平胸!

唐啟澤不敢看後面,滿心愧疚和不安。只是殷長夏那淒厲的慘叫聲,令他身體不由抖了好幾下。

一定被boss生吞活剮了,否則殷長夏這麼大佬的人,連boss都敢踢,怎麼會叫得這麼慘?

“對不起,我得活下去,屍油只有一人份……”

唐啟澤拿起自己最後的保命符,朝著前方衝了出去。

唐啟澤完全不敢看身後,覺得殷長夏必死無疑,畢竟靠近boss的任何東西,都會被吸光生機。

boss不可能為了誰例外!

他朝前的逃走,正是通往小鎮的路。

殷長夏這邊卻無法動彈,總覺得新娘子在曖昧的摸著他的後頸窩!

殷長夏欲哭無淚的喊:“我、我們還沒三拜呢,還不算結了冥婚,我給你另找一個新郎,嗚嗚嗚你放過我吧!!”

誰知,新娘子卻更湊近了他,微微俯身,輕嗅著殷長夏後頸的氣息:“養靈體質……”

殷長夏快要哭了:“……”

媽呀,好怕!!

新娘子在對他上下其手!

殷長夏嘴唇發顫,怕懼到了極點,還要露出一個顫巍巍的笑容:“有話好商量,你是有什麼心願未了嗎?我可以幫你的。”

他此刻已經在心底把唐啟澤罵得狗血淋頭了!

唐啟澤推得可真準!竟然直接把他推到boss的懷裡!

boss並未回答,手卻順著後頸窩,慢慢往下滑。

極涼的觸感,引得所觸碰的肌膚都汗毛四立。

殷長夏毛骨悚然,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被調動,每一種感官都被加強,尤其是觸感!

就連對方的手指,是怎樣沿著他的血管,緩緩移動到腰部、喉部、包括心臟,人體上最容易死亡的地方,殷長夏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危險!

大腦在不斷的施放著訊號。

殷長夏瞥到了‘它’的手,指骨分明,修長秀美,卻蒼白到了極點,連上面的指甲都是黑色的。

果然是只鬼!

殷長夏雙腿重如千斤,明明危險成這樣,卻還是無法邁動腳步。

恍惚之間,殷長夏發覺自己剛剛逃跑時,不慎被樹枝劃破了手腕。

手腕上的紅線,也在這陰雨之下,吸足了鮮血,顯得妖冶異常。

殷長夏手腕開始泛疼,紅線越收越緊,終於將他的肌膚劃破。

鮮血滴落下來,然而紅線卻不肯浪費他每一滴鮮血,竟這樣纏了上去。

方才只是隱隱約約的紅線,此刻卻越發清晰可見,連上面古老的紋路,都展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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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竟然能夠觸碰到紅線了!

身後的boss手上的黑色指甲,竟變長了許多,它對準了殷長夏的動脈,似要立即下手。

危險來臨,殷長夏顧不上那麼多,死死將手裡的紅線一拽!

明明殷長夏不算大力士,這樣一拽,卻讓boss猶如觸電般,身體劇烈的疼痛起來。

它半跪在地上,此刻終於注意到了自己脖頸間的紅線,猶如一條狗鏈那樣,綁得尤為牢靠。

boss:“……”

不知是不是錯覺,殷長夏竟然從它的身上感覺到了惱怒。

boss四周的植被枯萎速度更加厲害,變成了黑色的灰。

那些黑灰猶如boss滔天的怒意,不管殷長夏是不是養靈體質,它都要殺了他!

殷長夏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又嘗試著拽了下紅線,不過這次的動作卻很輕。

剛才堆積而出的扭曲景象,也隨之消退,就連boss四周的陰氣都驅散了。

boss:“……”

殷長夏倒吸一口涼氣:“還真像訓狗的鏈子!”

他恍惚間聽到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手腕上的血已經不流了,紅線又再次隱了下去。

沒了紅線的束縛,boss緩緩站起身,一抬手,黑色的指甲驀然變長,那狠厲的模樣,彷彿和殷長夏不死不休。

殷長夏見狀,立刻對自己的手腕露出了兇狠的小虎牙:“你別動啊!血不流了,不代表紅線沒有了,你信不信我傷害自己!”

boss氣得更狠了。

四周的樹木被不知何處而來的狂風吹拂,雷聲更大,一道閃電都劈了下來,旁邊的巨石都變成了一團焦黑。

殷長夏怕到了極點,被這狂風吹得眼睛都快睜不開。

別人超度厲鬼,大多是——‘你別動、我過去,我永遠和你一起’的治癒風。

到了他這兒,就變成——‘你別過來,要動手我先動手,我隨時可以咬自己’的威脅風。

連裝都不裝了,可恨!

真是無恥。

boss周遭傷人的怨氣時有時無,濃烈的黑暗扭曲至極,它操控怨氣,彷彿要殺了殷長夏,卻又礙著他手上的紅線,怨氣時放時收。

如此反覆,猶如神經質那般。

不知過去多久,boss才將自己的怒氣強壓下去。

殷長夏乾笑:“冷靜了?”

boss:“……”

唐啟澤已經不見了蹤影,屍怪遠遠站在那邊,看向殷長夏的目光裡充滿了渴求和惡意,可礙於殷長夏身邊的boss,完全不敢上前一步。

屍怪怕懼到了極點,可眼神也饞得要命。

殷長夏朝著boss的身邊縮了縮,害怕的問:“老婆,你說我一個絕症人士,經不起嚇的,那只屍怪要怎麼解決?”

‘老婆’這兩個字,讓boss立馬伸出了手,揪住了殷長夏的衣領。

殷長夏可憐巴巴的,表情又軟,像是撒嬌似的:“我們不都躺一個棺材裡了嗎?我總得對你負責吧?”

好氣哦。

怕不是知道有可以扼制它的手段,殷長夏才這樣有恃無恐。

說好的不承認結婚呢?

boss鬆開了手,緩緩靠近了屍怪。

屍怪嚇得面色蒼白,雙腿發軟的跪倒在地。boss用尖銳的黑色指甲刺破了屍怪的皮膚,屍怪的生機全都被boss吸走,身體迅速乾癟。

boss沒有繼續,反而一甩手,將屍怪奄奄一息的身軀扔到了殷長夏面前。

殷長夏笑得露出小虎牙,很快補了個刀。

誒嘿,白撿。

boss:“……”

殷長夏高興壞了,朝boss揮了揮手,莫名覺得boss氣得更狠了。

不不不,這可是他家老婆,一定是錯覺。

人就是不能想太多。

[恭喜玩家殷長夏殺死屍怪,進度2/4。]

[背景解密其二——]

[七月初七乃百年難遇之大凶日,小鎮舉辦鬼宴,將以四方怨氣供養,令下葬之人成為鬼王。然而事情進展並不順利,並不是誰都可以育成鬼王。以凡力餵養,乃是痴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