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齊和那些軍人離開以後, 蘇千涼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
早起之後,帶著小動物們一起跑步鍛鍊。
貓咪們和二哈狐狸喜歡跟在她身後跑,偶爾跑到身邊來回躥, 小兔子蹦躂的速度越發快了,唯有糰子……
這真的是一隻致力於把鹹魚進行到底的糰子, 幾乎讓人懷疑他是真鹹魚轉世。
一天二十四小時有近二十個小時是在睡覺, 剩餘的四個小時在吃飯和吃零食中度過。
在聯邦,糰子還會被鐵媽媽叫起來洗臉刷牙洗澡,來到帝國, 喜歡滾滾的人不要太多, 這件事就被軍人給包了。
每天為了誰給糰子洗臉刷牙洗澡,軍人們私底下還進行了一番較量。
儘管大多時候贏的人都是明修齊, 但是不妨礙軍人們熱情洋溢地進行比拼。
明修齊他們離開以後,這項工作就自然而然地落到金司禹和明高陽的身上。
假如糰子是女孩子, 蘇千涼得到同意也就上手了。
偏偏是個男孩子,她只好拱手讓位, 暗自覺得可惜。
早上鍛鍊, 上午教明高陽雕花, 午後躺在樹下休息, 下午教明高陽刀工, 晚飯之後散步。
日子悠閒得菲妮都想過來和她一起養老。
這天,市長發來訊息, 說是垃圾星的人民來到基爾市已經有些日子了, 問蘇千涼要不要去看看。
基爾市是漫遊星僱傭垃圾星人民工作的第一個試點,算起來大約工作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確實能看出一些效果。
蘇千涼帶上兩小只,駕駛懸浮車離開莊園。
懸浮車啟動之前, 小動物們紛紛跟著表示要去。
崽崽的數量太多,蘇千涼一個人照顧不來,媽媽們只好跟上一起。
隊伍頓時變得龐大許多。
由於是試點工作,不論規模大小,每一家僱傭垃圾星人民的店鋪都是登記過的,方便事後進行回訪。
市長發給蘇千涼一張列表,上面詳細地記錄了僱傭的店鋪和被僱傭人的資訊,所以她不需要請人帶路,可以直接前往這些店鋪進行檢視。
三個半小時後,懸浮車在一條街道上停了下來。
離停車點五十米遠的地方,那裡有一家賣鮮花餅的店鋪,面積大約在兩百平,店鋪的主人是一對八十多歲的夫妻,很是和善。
此時,店裡沒有客人,夫妻倆招呼著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去桌邊喝茶,桌子上還擺放著幾隻鮮花餅。
小女孩顯然已經習慣夫妻倆的行為方式,無奈地搖搖頭,“爺爺奶奶,我很能吃的,你們別再請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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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你可要多吃一點,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能吃。”奶奶笑著給小女孩塞了兩個鮮花餅。
爺爺笑呵呵地補充道:“多吃點,女孩子就是要胖一點才好看。”
這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和店家夫妻相處得很是不錯,與其說是店鋪主人僱傭的員工,不如說是當成孫女來照顧了。
下一個地點是賣烤魚的店鋪。
店家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離異女性,對招來的男孩沒什麼好臉色,如非必要,不會說話,但也不曾打罵,就是比較冷漠和一般。
男孩已經十三歲,很懂事了,不會因為這點態度就怎麼樣。
早在離開垃圾星的時候,他們就做好了被鄙夷被打罵的準備,這個店家只是在工作上嚴格了一些,不打不罵更沒有透過眼神透露出鄙夷和輕視,其他的也沒什麼。
這一回的試點一共有十八個,分佈在基爾市的各個地方。
和那對老夫妻一樣善良的,畢竟還是少數。
更多的還是和那個離異女性一樣冷漠,單純就是僱傭一個員工,用低廉的薪水換來勞動力,不需要做什麼額外的事。
為保證垃圾星的人民能夠被漫遊星的商家僱傭,薪水非常低。
只有正常工作薪酬的一半。
當然,也有極端的例子。
這是蘇千涼最後來看的地方,因為工廠的位置比較偏,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怕驚到裡面,看不到最真實的狀態,他們一群人在離工廠很遠的地方就下了車,一路步行過去。
路上小布偶還在和蘇千涼撒嬌,說是有點累了,希望她給個抱抱。
一路過來,蘇千涼看到的情形都在預料之中,眼看垃圾星走出來的少年少女過得還行,改變帝國人民對垃圾星人民看法有望,心情不錯,也就擼了小布偶好幾把,直把她擼成了一灘貓餅。
然而……
離工廠還有三十來米的距離,就聽到裡面傳來可疑的動靜。
蘇千涼眉頭微蹙,精神力發散開去,工廠裡發生的一切盡入眼底。
比她的精神力慢一步的是小蜜蜂機器人,這是軍方特用的款式,機器表面塗抹特殊塗料,能夠透過改變自身顏色和反射光線等手段達到隱身拍攝的目的。
工廠的某個車間內,一個虛胖的中年男人滿臉嫌惡,手中的皮鞭無情地抽著一個少年,邊抽邊罵:“就你們這群從垃圾星出來的臭蟲,老子願意僱傭你們已經不錯了,居然還敢偷懶!”
“啪”
“啪”
“啪”
皮鞭一記又一記地落在少年的背上,打得他身上薄薄的衣衫顯露出隱約的血色來。
少年一聲不吭,摟著懷裡年幼一些的男孩,不讓男孩被鞭子打到一點。
男孩的眼底是深刻的恨意,他想反過來護住少年,卻無力地發現,他每動一次只會惹怒中年男人,讓少年被打得更慘。
幾次過後,男孩無力地放下了手,“秋天哥,你別護著我了,讓他打我吧。”
“沒事,哥哥還承受得住。”秋天面色蒼白,咬牙護著他,“他累了就會停的。”
聞言,男人抽打得更用力了:“老子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你小子先倒下,還是我先停下!”
“別打了別打了!”男孩哭了出來,“我們不睡了,不睡了還不行嗎?”
又打了幾鞭子,男人沒了力氣,總算消停,“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不睡,不是我逼你們的,幹活去吧。”
看到這裡,蘇千涼哪裡還能不明白呢?
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有人看不起垃圾星出身的人,或許應該說男人根本沒有把垃圾星的人民當成人。
他希望秋天和男孩不眠不休地工作,把他們當最廉價的勞動力來用不夠,還要再次壓榨剝削剩餘的可利用價值。
“呵。”蘇千涼笑了。
也許是她一直以來表現得太過好說話,所以有人想把垃圾星出身的人當成軟柿子來捏。
蘇千涼把小布偶交給了布媽媽,她也不忙著衝進去教訓人,而是先把小蜜蜂機器人最後錄下來的片段保存起來。
這可都是證據啊。
小蜜蜂機器人拍了幾分鐘少年和男孩的工作場景,再拍了一會兒中年男人手持皮鞭,時刻準備打人的姿態。
收好證據,蘇千涼精神力一動,工廠內所有監控裝置同一時間損壞。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工廠而去。
其他人沒有蘇千涼那樣的精神力,可是耳朵好使,能夠聽到工廠裡傳來的聲音。透過聲音,明白裡面發生了什麼。
媽媽們氣得頭頂冒煙,小動物們剋制不住自己的爪子。
在蘇千涼一腳踹倒工廠大門的瞬間,他們明白今天能幹一件大事。
媽媽們帶著崽崽們兵分幾路,各自隱蔽。小動物們安安靜靜,聽從指揮,沒有私自脫離團隊搞事。
而蘇千涼帶著身後沒有離開的小奶貓和小兔子,走向了那個車間。
“什麼人?”男人剛剛出聲,就被一腳踹倒,倒飛五米,砸在工作中的少年身邊,皮鞭脫手而出,正好落在男孩的手邊。
中年男人捂著疼痛的肚子和後腰爬起來,見到來人的瞬間瞳孔微震,“你怎麼會來這裡?”
這種人怎麼值得蘇千涼浪費口水?
剛剛抬起腳,小奶貓比她快一步地躥過去,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臉上,半邊臉頓時腫成了豬頭。
小奶貓左右開弓,打得男人慘叫連連,一個腦袋一個半大,還很堅強地維持在面部沒有出血的狀態。
蘇千涼驚訝於蕭星淵的手段。
這又不是刑罰普遍的古代,居然還能鍛鍊出這一手?
小奶貓收起爪子,朝少年和男孩那邊瞄了一眼。
少年驚訝地看著蘇千涼,而男孩則是仇恨地盯著腫成豬頭的男人。
小奶貓似是不經意地望了一眼地上的皮鞭,從男人的身上跳了下去。
這時,男孩撿起皮鞭,用盡全身力氣地抽在男人的身上。
一鞭又一鞭,邊抽邊罵:“讓你剋扣我們的薪水,讓你不給我們營養液吃,讓你天天打秋天哥……”
積攢許久的怨氣終於有機會爆發出來。
“別打了,別打了……”中年男人被打得嗷嗷叫喚,因為臉被打得又腫又疼,張嘴會扯到臉上的傷口,叫喚的聲音都很輕。
車間其他的工人根本不敢上前阻止,好似沒有聽到看到一般低頭幹活。
蘇千涼望著少年許久,少年低下了頭,搓搓手,不自在地把滿是傷痕的手藏在身後,“千涼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是不是還要忍下去?”
“我不能給你添麻煩啊。”秋天訕訕地摸鼻子,“垃圾星出身的人本來就被人看不起,我再惹事,只會讓你難做,讓其他和我一起出來的兄弟姐妹難做,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蘇千涼:“……”
小奶貓也沉默了。
他原以為蘇千涼和這個少年之間似是熟悉,可能有什麼不對的苗頭,正警戒著呢,誰知道他居然說出這麼一番話。
捫心自問:如果他位於少年的處境,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帝國的現狀就是好人有,壞人有,但是更多的人是冷漠,各人自掃門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