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人類即將滅亡？
麥克難以置信的盯著唐箏。
“您是指，整個異界之球，都將會被仿生人統治嗎？所有人類的意識都會被仿生人侵佔？”
唐箏沒有作答，但正是這份沉默，給了麥克答案。
他迫不及待的追問。
“那你這一千次是量子之旅，真的就沒辦法改變任何事情嗎？”
“那些所謂的蝴蝶效應呢？”
“你試過殺了櫻井梨花嗎？如果最開始把她殺了，是否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越來越激動，甚至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著唐箏緊逼。
“或者，現在就把櫻井國炸了吧！！用你們的核武，你們不是已經研發出了反核武裝置嗎？就算兩國撕破臉皮互相投擲核武，最終受益的也是你們國家啊！”
“相信我，那樣只會讓事情更壞，我曾經試過。”唐箏微微抬頭，看著面前的麥克，嘆息道：“你說的方法我都試過，但最終還是會回到原點。”
“那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看著人類滅亡，包括您跟我？”
唐箏又一次的沉默。
“抱歉，雖然我很尊重您這麼一位強大的對手，但我認為，不努力到最後一刻就斷下定論實在是太……太……”
“懦弱。”
“對！太懦弱了！我們是創造了無數奇蹟的人類群體！怎麼可能會被一堆破銅爛鐵打敗！”麥克生氣的嚷嚷著，可看到唐箏仍舊滿臉平靜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此行失望了。
他收起了滿腔的怒火，對著唐箏微微欠身：“打擾了，非常感謝您能接見我，不過我不會放棄，我會嘗試用我自己的努力去做！”
說完，他轉身離開。
唐箏盯著麥克的背影，目送他直至出門拐角。
不一會後，一道倩麗的身影走入。
“師傅……剛才你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嵐嵐咬著嘴唇，帶著幾分遲疑望向唐箏。
唐箏微怔了怔，旋即輕笑道：“你都聽見了？”
“……對不起，沒忍住所以趴在門外聽了一會。”
唐箏腦袋朝後靠去，讓全身都放鬆在沙發上，仰頭直視著頭頂的天花板。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畢竟這些事情我從未經歷過，那一千多次的輪迴，說到底也只是虛擬的假象。沒準是量子石故意做給我看的。說到底量子石這種東西的存在就很不可思議……不過我們人類被集體轉移這件事，也很難想像。”
唐箏頗為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要考慮的東西太多。
仿生人滅絕人類，能源的匱乏，忽然消失的上位者。
每一樣，都在打破著人類固有的認知。
且憑藉著最基礎的宇宙物理準則，是無法將這些事情一一捋清楚的。
並非像是對麥克所交代的那樣，唐箏放棄了最後的抵抗。
他以沉睡換來百倍增幅的力量，也是為了這次對抗仿生人做準備。
他與麥克考慮問題的角度不同，他經歷過那一千次的輪迴，深知這件事已經無法挽回。
現在能做的，就是準備力量，召集人類，與仿生人完成最終決戰。
而麥克考慮的方式，是想在事發之前阻止。
兩人選擇的道路不同罷了。
“那現在怎麼辦……”
“傳令下去，讓全國停產仿生人吧。”唐箏輕吐一口氣。
“這樣會遭到部分公民的抵制，仿生人科技的產業鏈，已經大到佔據了我國38%左右的GDP。”
“誰抵制，那就邀請他們到監獄裡去坐一坐。”唐箏笑道。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
“我知道了。”嵐嵐點頭，正準備轉身時，又被唐箏喊住。
“另外，把國內現有的高階仿生人全部進行銷燬，只留一批最低端的保姆型仿生人，滿足民眾日常生活需求。”
“嗯。”她輕聲應著，離開時伸手將門給輕輕帶上。
轉過臉時，嵐嵐精緻的臉蛋掛滿了凝重的神色。
她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師傅露出疲態的神情，就在她剛退出房間的那一瞬間，眼角餘光瞥見。
嵐嵐終於明白，為什麼在這之前，唐箏沒有加大力度製造精銳仿生人。
尤其是在全面進攻孤之國時，只動用了五萬名精銳仿生人的力量，而後便停止了這批精銳的製作。
因為這些可怕的力量，在不久後的將來，會對人類有著巨大的威脅。
————
麥克心不在焉的在街上逛著，沒有目的地。
他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像是個最正常的人一樣，把這些東西甩在腦後。
什麼仿生人霸佔世界，什麼人類像是恐龍那樣集體滅絕。
跟自己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只是，這一想法才剛剛升騰而起。
他便想到了自己已經離世的妹妹。
梅愛麗以前，是一所孤兒院的幫工，大學時期就經常會探訪當地的孤兒院，帶上自己的零食與禮物。
來到異界之球後，她仍舊重操這份就業，身份從幫工轉變成了院長。
一個年輕的，二十多歲出頭的女孩兒，卻做著這種連保姆都不樂意做的事情，還得不到任何好處。
原本麥克是反對的。
當時的生存環境十分惡劣，她連管好自己吃飯都是個問題，每次都需要他來救濟，卻還是會將一部分食物勻出，分給每個孩子。
“每個孩子都代表著人類未來的希望，你永遠也無法知道，這些在孤兒院內長大的孩子，將來是否會成為影響世界的偉人。”這是梅愛麗對他說過次數最多的一句話。
久而久之，麥克不再反對。
甚至有時去孤兒院探訪自己妹妹時，還會被那些可愛而聽話的孩子們打動。
梅愛麗閒暇之餘最喜歡研究的，便是宇宙物理學。
她也將自己所研究的一些東西，與孩子們分享，無論以他們的年齡來說，是否能夠聽懂。
有時候一些高深的話題，就連麥克聽的都一知半解。
‘時間與時空的概念是相同的嗎？’、‘時間是否能夠被稱之為第四維度？’、‘宇宙中真的存在高維嗎？’、‘如果有比我們人類文明程度更高的外星文明出現，它們對人類的態度是否會友好’。
諸如此類的問題，麥克聽過的太多。
他會選擇站在一旁靜靜看著，聽著屋內有說有笑或據理力爭的稚嫩嗓音們，他莫名覺得這一幕十分溫柔。
她對自己的哥哥說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替我延續這一份工作。”
“意義呢？”
“宇宙，是物理的起源。孩子，是生命的起源。”
“這兩者好像並不相通。”
“我不喜歡說什麼物理的盡頭是神學這種迷惑性極強的話，但人類現在賴以生存的一切，物理是最基礎的基石。古典物理是理論，高能物理則是實踐。我們現在很多弄不懂的東西，包括那些上位者的存在，以後都能夠用高能物理來詮釋。我們將來會邁入更發達的星際文明。物理會派上大用場。這些孩子們，也會派上大用場。”
麥克當時其實很想說，有更多的孩子們，接受著比這孤兒院內更好的教育，如果下一代一定要承擔起星際探索的重任，那也不會在孤兒院裡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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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看見妹妹清澈與執著的眼神後，咽喉輕輕滾動了幾番，還是沒能說出半句話掃興的話來。
他知道，要是那樣說了，妹妹肯定又會重複那句說了一萬遍的話。
‘每個孩子都代表著人類未來的希望，你永遠……’
……
“我倒是想保全人類，就算是為了你的遺願也好……可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實在沒什麼能力啊。”苦笑著嘆了一口氣，麥克收起思緒，目光掃過街上的行人。
此時他很想來上一根煙，是那種已經被淘汰掉的捲菸。
讓刺激性的氣體充斥肺部，或許才能消除部分心中煩悶。
不過，路邊的便利店早已不售賣那種老式香菸。
忽然，聽見街邊傳來幾聲爭執。
順著聲源方向望去，發現是一起路邊的小車禍。
兩輛利用磁性製成的懸浮汽車相撞，兩名車主下車爭論。
不過從他們的對話間，麥克聽出了一絲不同。
這兩位車主。
一位是人類，而另外一名是仿生人。
“你們這種下賤的狗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籠子裡！而不是在大街上四處亂晃！！”
能罵出這種話的，顯然是人類。
仿生人被植入的指令系統中，一切都以人類為尊。
與麥克所料想的一樣，那名仿生人唯唯諾諾的低下頭，一臉做錯事的表情，禮貌解釋道。
“先生，剛才是您的汽車先撞的我車後尾翼……”
“啪！！”
還不等他話音落下，一巴掌直接迎面朝著他的臉上扇去。
仿生人的移植眼瞳微微變色，幾度從平淡的黑褐色轉變成了淺紅。
但似乎被系統指令遏止，數秒後又轉回褐色。
“怎麼著？你還想打我不成？下賤的狗東西！你要知道，你現在之所以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就是因為像我這樣的人類，我這樣的群體，賦予了你們的生命！”人類車主趾高氣昂的大聲呵斥：“沒有人類，你們什麼都不是！你們的骨子裡就只是一堆破銅爛鐵！”
“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過去，能直接讓你們仿生人公司把你回收進處理站？”
提到處理站，那名仿生人眼裡流露出了恐懼十足的神情。
人類車主見勢，氣勢更足，上前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仿生人作為新型機器人，力量設定方面是按照正常人類的五倍去設計的。
但因‘禁止攻擊人類’的指令作為最高優先順序程序運行，他沒辦法還手。
人類車主彷彿像是洩氣一般，拳腳如同疾風驟雨，當街開打。
周圍看熱鬧的人，卻沒有一人上前勸阻。
眼看那名上等人類即將一腳狠狠跺在仿生人腦袋上時。
身後一道力量將車主往前一推。
他重心不穩，摔了個踉蹌。
回頭一看，麥克正站在身後，冷眼看著他。
“老兄，不至於吧？”
“你他媽誰啊？多管閒事！！”那人憤怒的從地上爬起來，卻沒看到麥克的眼瞳有任何異樣。
仿生人與人類最大的區別在於，他們的眼瞳會透過情緒轉變來更替顏色。
這是辨別人類與仿生人的唯一區別。
同為夜之城內的人類，那就是上等人。
至少在身份上是對等的。
車主說話稍微收斂了一些，不過語氣還是很衝。
“我覺得……至少應該對仿生人的態度再好一些，至少他們從外形，接觸到的知識，三觀，各方面，都與我們人類沒太大異樣。”麥克解釋道。
話音剛落，卻聽聞四周傳來一陣哄笑聲。
“我沒聽錯吧？看看，居然還會有人替這些奴才命的仿生人說話？”車主也嘲笑道：“你該不會是耶穌投胎吧？”
“你現在對他好一些，沒準一個月後，他們也會對你寬容些。”麥克又道。
“一個月後？什麼一個月後？”
“一個月後，這些仿生人將會全面取代我們人類，它們將徹底擁有人類的意識。”麥克認真說完，周圍哄笑聲更大了。
麥克能夠感覺到身邊投來的目光，像是看傻瓜一樣。
“算了，跟傻子是爭論不出結果來的。”車主露出了幾分像是遇到蠢貨的表情，搖搖頭，可憐的看了一眼麥克後，轉身上車。
周圍人也在鬨笑中散去。
麥克伸手拉起地上的仿生人，得到了一句客氣禮貌的謝謝。
他知道，這聲道謝並非發自內心，或許仿生人並不知道人類這樣的互動有何意義。
只是在仿生人大腦的程式中，這時候應該說聲謝謝罷了。
目送著事發的兩人分別離開，路人們也漸漸走散。
麥克忽然發現，這樣的情況變多了。
周圍人也在鬨笑中散去。
麥克伸手拉起地上的仿生人，得到了一句客氣禮貌的謝謝。
他知道，這聲道謝並非發自內心，或許仿生人並不知道人類這樣的互動有何意義。
只是在仿生人大腦的程式中，這時候應該說聲謝謝罷了。
目送著事發的兩人分別離開，路人們也漸漸走散。
麥克忽然發現，這樣的情況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