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公司在舊金山郊外購置了一百萬平方米的土地,在這裡大興土木,對舊房屋進行改造,將貧民區的中國勞工全部遷移到這裡,四周砌上三米高的水泥圍牆,正大門修建了一座仿**的城樓,上書“中國新城”。
華人商會也全部搬進了中國新城,因為新城中的房屋全部是免費出租,所有中國人無不為之振奮,紛紛出人出力,加快新城的建設步伐。劉摩還收購了三家中型的遠洋貨運公司和一座碼頭,興辦水泥廠、自行車廠、橡膠制品廠和吸水棉制品廠,全部招收華人。
華人商會要在中國新城修建的祠堂中設立劉摩的長生牌位,劉摩聽聞嚇了一跳,連連搖頭,你們這不是催我早歸西嗎?眾人商議了良久,最後還是根據劉摩的建議,在宗祠中設立黃帝、炎帝、孔子、孟子和關公的牌位。這時有人問了,您黃帝炎帝是華人始祖,供他們是應該的,孔子孟子是華夏文明的啟蒙聖者,供他們也是應該的,為何還要供關二爺?他是武聖大家都知道,不過把他和另外四位聖者放在一起於禮不合吧?劉摩解釋道,關公不但是武聖,而且還是財神,更何況關公就是咱們義薄雲天肝膽相照的中國國人象徵,咱們海外的華人要有他的jīng神,供他也是應該的。眾人這才紛紛頭稱是。
老邢頭是第一批入住新城的華人勞工,因為商會考慮到他父子一個年紀大,一個有傷臥床,便在中國新城第一批民房竣工的第一時間,將一間六十多平方米房子的鑰匙送到了老邢頭的手中,老邢頭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在美利堅還能有套屬於自己的房子,還是磚瓦房!自己老家的不過是茅草屋。激動地痛哭流涕,當時要給商會的人跪下磕頭,商會的人忙將他扶住,告知這是劉少爺出錢造的,要謝就要謝劉少爺。
老邢頭在其他勞工的羨慕中搬進了屬於自己的美國屋,房間裡按照標準配備了床、鋪蓋、傢俱、灶臺和馬桶等生活必需品,他禁不住老淚朦朧地摸摸這裡摸摸那裡,大兒子住了一個多月的醫院,也回到了新家,爺倆都以為還是在做夢。
接下來的事情更讓老邢頭不敢相信,劉少爺買下了舊金山的海港和船運公司,讓他們爺倆都去那裡上工,享受與美國工人一樣的待遇,八時單休,大兒子是搬運工人,老邢頭則是一份碼頭上最輕鬆的工作,憑藉自己兩年私塾比別人多認識幾個大字,在無數人豔羨的目光下做起了碼頭貨運處的賬房先生,老邢頭一直這麼稱呼自己這個職務。
快下班了,老邢頭又和幾名老鄉在碼頭上雲裡霧裡胡侃起來。
“嘿,你個老邢頭!瞧你得瑟得那樣,不就是比俺們多上了幾天私塾嘛,現在狗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老邢頭的脖子一梗,恨鐵不成鋼地道:“去去去,你個劉二混子,你老子和劉少爺一個姓,怎麼沒有劉少爺那麼大的本事?”
另一名稍胖的道:“得了,你把劉二混子跟劉少爺比,真是糟踐人家劉少爺。劉少爺那是啥本事,開船、算計、樂器、洋話樣樣jīng通,我聽劉少爺以前還中過洋狀元,乖乖,那可不得了!”
老邢伸長了脖子道:“老錢,狀元我聽過,這洋狀元是勞什子?”
老錢賣弄知識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洋狀元就是美國的大學生,聽劉少爺十二歲就考中了,整個美利堅國都是最年輕的,那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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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他咋不在洋人的地界裡當大官呢?”
“他們大人物的事咱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或許劉少爺根本不稀罕,人家在咱們大清也是朱門大戶,官宦人家,洋人給的官就怕劉少爺看不上眼。”老錢又故作神秘地低聲道,“我還聽劉少爺身後的那個洋姑娘就是他的情人,整天時刻不離膩在一起,瞧那個洋姑娘的身段,嘖——嘖——”完不住地咂嘴作聲。
老邢頭沒好氣地罵道:“你老錢就好胡扯淡,你別把劉少爺的那麼差勁,劉少爺可沒你那花花腸子。”
劉二混子插嘴道:“劉少爺對我們這些人真是沒得的,你們想想,前段時間劉少爺要求大家每天早上喝一杯牛nǎi,是勞什子營養早餐,我聞著那股羶味就想吐。”
老邢頭仍還清晰地記得那天早晨在碼頭上,天寒地凍中,劉摩親手分發給新上工的華人勞工熱乎乎牛nǎi的那一幕,嘆口氣道:“那時很多人都喝不慣,劉少爺都生氣了,這牛nǎi是我們的工錢一部分,不吃早飯沒力氣幹活,廚房又沒包子、饅頭和粽子。還好我咕嚕了一句。”
“我想起來老邢的那句話我就想笑,那天吃晚飯時我講給我兄弟聽,結果我兄弟吐了我一臉的飯,哈哈哈哈——”
“老錢,你們是第一批上工滴,俄不曉得,當時老邢頭滴啥子哦?”
“四川佬,我學給你聽聽啊,老邢當時咕嚕了一句,這sāo東西喝下去會起紅疹吧!”
“哦——哈哈哈哈——”眾人鬨堂大笑。
老邢頭面sè有些cháo紅,不過還是正兒八經地道:“怎麼地,我的不對?你們這些人鬥大的字不識一個,懂個啥?還不是劉少爺體諒我們,不再讓我們喝牛nǎi,還多發了早飯錢給我們,你們還在這裡笑?真是祖宗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得!就你老邢識字,你老邢能耐!每天坐在這就是貨,然後在紙上畫個槓槓,還自己是賬房先生,劉少爺這叫倉庫管理員。”
老邢頭爭辯道:“劉少爺的那是美利堅人的話,在咱們大清就是賬房先生!”
“嘿,四川佬,俺老錢再給你個事聽聽。”
“哦,老錢,快講快講!”
“我得坐老邢遠,不然老邢等下要拿他那支破毛筆打我。”
老邢頭大方地道:“隨你講,沒事。”
“那天一個白人來送貨,最後數是十一箱,因為這個老邢和他吵了起來。”聽到這事老邢頭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老錢接著道,“後來驚動劉少爺,你猜猜劉少爺怎麼地?”
“劉少爺怎麼地?”
“他罰老邢工錢了?”
“呸!劉少爺怎麼會幹出那個黑心絕後的事來?原來老邢不會多少美利堅話,把十一成‘汪汪’,那個洋鬼子是‘一拉完’,兩人就吵了,你們沒看到那天老邢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好傢伙,第一次敢在洋人面前大嗓門!後來劉少爺跑過來拉場子,當時他都笑得揉肚子,老邢的是‘一一’,人家洋鬼子的才是‘十一’!”
“哦——哈哈哈哈——老邢啊——哈哈哈哈——”眾人又是鬨堂大笑。
這時老邢的大兒子從遠處跑過來,手裡捧著書本和一幅對聯,大聲叫道:“錢叔、劉叔、張叔,你們快去經理室,劉少爺給大家發紅包和對聯!”
“哦,快快快,劉二混子,你子快!”
“阿大,你領了多少?”
“我跟爹爹兩個人領了一百美元。”
眾人齊聲驚呼,“我滴個乖乖,你們爺倆才上工不到一個月就領了這麼多工錢?”
“劉少爺這不是工錢,是他給大夥拜年的。”
“哦,快走快走,咱們拿紅包去,今年好過了!”眾人一鬨而散。
老邢頭也有些激動,但他看到大兒子手中的書本和光溜溜的腦殼子又不停地嘆氣。
你這劉少爺吧,啥都好,還把年輕人都集中起來教書識字,阿大大字沒識幾個,倒先把辮子給剪了,是跟劉少爺學的。這個畜生,你能跟人家劉少爺比嗎?人家那是文武雙全路路皆通,跟洋人在一起都吃得開,洋鬼子見了他都跟見了官老爺似的,就連美利堅的太上皇都聽他的,劉少爺那可比關二爺都神哪!
大清前段時間派個官來問問,勞什子領死,nǎinǎi地,大清這個官名好不取歹不取,非要叫勞什子大清國住在落山雞的領死,在那個叫花生屯的屯子裡還有個總領死館,這都是個啥世道?大清的官都在挨個等著抹脖子?後來劉少爺掏出官憑顯出黃馬褂又把那家夥嚇跑了,沒用的東西,平時就知道欺負俺們這些草民,跟在洋人屁股後面跟哈巴狗似的。
老天爺,現在你俺們這些草民剪了辮子怎麼辦?大清國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三歲孩童,誰不知道留頭不留發,留髮不留頭,這是祖宗輩傳下的規矩。將來還指望這畜生跟我賺個幾年錢回去給劉家傳宗接代,開枝散葉,這這這,個葫蘆瓢似的腦殼子又沒有衙門開的和尚信,回去就能給那些跟狼似的官兵給砍了!
哎,這畜生還跟我犟嘴,什麼以後就跟著劉少爺!你能跟劉少爺一時,還能跟他一世?你就是個扛麻包的,還以為自個是武曲星下凡呢!劉少爺帶著摸了幾次洋火船就尾巴翹上天了,做夢還在開洋火船!又聽不進我的勸,當初我怎麼把這個畜生給帶來了美利堅這鬼地界?美利堅美個屁!早知道不如去年自己取了錢就回去,安安穩穩一家過rì子,哎——
老邢頭還在發著感慨,大兒子將他的毛筆和賬本收拾好,提起放在桌腳的水煙壺道:“爹,碼頭上不是不讓抽菸嗎?”
老邢頭沒好氣地罵道:“你個畜生懂個甚?這是水煙,劉少爺知道我有煙癮,今天派人送我的。”
大兒子嘿嘿傻笑一聲,又急道:“爹爹,快走,劉少爺派人挨家挨戶送豬肉和雞蛋,咱們快回去。”
“真的?那得快,走!”
夕陽灑下餘輝,大地鋪滿了金sè,爺倆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