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口穩穩指他額間。
陸燼朝千算萬全, 怎麼也想不到一直以來跟蹤他的人竟然是塔夏·沙伊米耶夫，要知塔夏畢業，他就再也見過對方了, 仔細算算也有年。
塔夏顯然也相當意外, 但他很快控制住表情，皺著眉頭沉聲問：“你怎麼會這裡？”
“這話不應該是我問你嗎？”陸燼朝直視著哨兵灰色雙眼, “為什麼要跟蹤我？”
塔夏不說話, 但陸燼朝已然知曉了許多，電子鴉片屢禁不止, 瓦蓮京娜說塔夏被派出去處理家族事務，他本人更是離奇出現了最混亂的塔伯星系。
答案顯而易見, 猖獗數十年的電子鴉片產業, 是沙伊米耶夫家族暗中掌控的。
陸燼朝抬起手，緩慢將槍口撥到一邊。塔夏有繼續威脅他的意思，持槍的手垂下，大臂上被陸燼朝劃出的傷口還不斷流血。
“獨這裡潛伏月, 就是為了你那專案？”
“是啊。”神經官脫敏專案早就不是什麼秘密, 陸燼朝大大方方承認, “政府不願意提供樣本, 那我們就己過來找。”
塔夏：“你就不怕把命丟了？”
陸燼朝挑眉：“你會殺我？”
塔夏低頭去看己手臂上的傷口，環繞哨兵周圍的精神力緩慢靠近，暫時降低他的痛覺。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陸燼朝問他。
“不做嗎？”塔夏聲音平淡，“他們願墮落, 有任人逼他們用這些東西, 我為他們提供服務，收取一些費用，又有什麼不對？”
陸燼朝眉頭直皺, 他和塔夏正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因為曾經山林實測試裡共同組隊的情誼，詡對哨兵的瞭解不算少，更是多次為他梳理過精神世界。
仔細想來，學校就是座象牙塔，人為營造的安寧中，他從未瞭解過更多有塔夏的東西，才會到他說這些話時感到震驚。
塔夏成長於沙伊米耶夫家族中，五大家族某些程度上都不乾淨，家族環境的薰染下，成為這樣一點也不奇怪。
他的姓氏就足以說明一切。
陸燼朝：“他們甘墮落，所以你就讓他們墮得更深，對嗎？”
塔夏笑了一聲。
“就像這人。”哨兵看向鋼絲床上的枯槁人形，“他妻子孩子、父母朋友全都死了，孤身一人失去所有希望，但極度的痛苦中，晶片給予他一些精神上的幸福感，讓他擺脫肉.體的桎梏，另一世界裡獲得快樂。”
塔夏抓住陸燼朝的手，將槍放進他掌中，抬起陸燼朝手腕，讓槍口指向鋼絲床上的人：“當然你可以選擇殺了他，為他解除痛苦，讓他不再墮落。”
塔夏知陸燼朝不會開槍。
一實訓中都要去主動救人的醫生，怎麼可毫無負擔的殺人呢？
“你難就有質疑過身邊發生的一切嗎？”
“那麼你告訴我，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
“起碼電子鴉片的存肯定是錯的。”
“但就是這些東西，每年提供著你無想象的巨大財政收入，有它們，你覺得中心星域會有那麼好的建設？”
“為國家提供收入的產業又不有這一，七大行業哪不比這的貢獻多？”
“那麼這些生活中失去希望的人呢？讓他們繼續苦苦堅持這世界中，有任獲得幸福和快樂的方式，是為了所謂正確讓他們絕望苟延殘喘，就是對的嗎？”
陸燼朝覺得塔夏不可理喻，他前從未想過，塔夏竟然是這樣的人。
不過也有什麼好奇怪的，電子鴉片產業歸沙伊米耶夫家族所有，塔夏必然從小就接受著相教育，會維護家族利益再正常不過。
陸燼朝猛然調轉槍口，直直指著塔夏額頭。
“你可以開槍。”哨兵神色平常，“為了你所堅守的正確，殺了我。”
陸燼朝定定看了他數秒，最終放下持槍的手，低頭用力捏了捏眉心。
塔夏轉身，就要離開：“有其它問題的話，就跟我過來吧。”
“……塔夏。”陸燼朝卻叫住了他，“你看。”
哨兵回頭，陸燼朝正站鋼絲床邊，他小心捏起男人一條皮包骨頭的手臂，似乎生怕稍微用點力就會將其折斷。
塔夏清楚看到，男人髒汙枯瘦的手腕上，有著一不斷被加重的深刻劃痕。
那是指甲反覆印刻留下的痕跡。
塔夏驟然意識到了什麼，目光一滯。
“他一直尋死，身體已經過於虛弱，用指甲不斷劃手腕上，希望夠結束生命。
“既然晶片像你說的那麼好，夠給他現實世界有的幸福和快樂，他為什麼又要戴著裝置的情況下不斷試圖殺？”
陸燼朝小心放下那人傷痕累累的手臂，一步步來到塔夏身邊，將槍交回他手中，輕聲：
“那麼，你的選擇是什麼？”
陸燼朝有看哨兵表情，他和塔夏擦身而過，從一旁被破爛竹簾遮擋的側門中走出去，重新來到了外面。
e7趁機抓緊時間小聲問：“你們倆認識哦？”
陸燼朝嗯了一聲：“一學校的，比我大屆，曾經是學生會長，前考核一起組過隊，你來的時候他已經畢業了。”
陽光被各種違章建築層層削減，映入眼中時仍顯得明亮，陸燼朝眯了眯眼，到一牆隔處驟然響起槍聲。
貧民窟，這種聲音早就見怪不怪，有引得任注意。
不一會兒塔夏走出來，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麼，是對陸燼朝：“跟我走。”
陸燼朝站原：“為什麼？”
“你跑不掉了，我已經摸清了你所有落腳的方，除非你立刻離開塔伯星系，不然要你這裡一天，我都把你抓到。”
“是嗎？”陸燼朝笑了一聲，“難不應該是你要感謝我有下死手，不然你現早就坐上傻傻流著口水，等著別人來救了。”
塔夏：“謝謝，所以跟我走了嗎？”
陸燼朝抿了抿唇，不再多言，跟他身。
塔夏說的不錯，除非己立刻離開，不然隨時隨都被找到。
塔夏應該不會傷害他，不然也不會跟蹤那麼久，最還一直想伸手將他抓住，有動槍。
陸燼朝一路被帶到一處相當隱蔽的店鋪，塔夏推門走入，徑直帶著他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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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指紋解鎖走廊盡頭的小門，人接連進去，陸燼朝剛剛站穩，門就身動閉合。
旋即小燈亮起，房間開始移動，這竟然是一部電梯。
陸燼朝有問己要被帶去哪裡，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盯上我的？”
“你暴露嚮導身份。”塔夏頓了頓，，“當然那時候我還不知是你，出於某些原因，我們需要一實力強勁的嚮導做點事情。”
“你們家族內部有嗎？”
“如有合適的，我就不會費這麼大工夫追蹤你了。”
陸燼朝點點頭，至於需要他做什麼事情，塔夏早晚會說的。
短暫的沉默，塔夏突然問：“你跟我姐姐見過面了吧，覺得她怎麼樣？”
他對瓦蓮京娜的印象確實不錯，但陸燼朝機智避開了這可會引申出一系列事情的問題：“我有隨便議論別人的習慣。”
塔夏卻緊接著轉而：“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陸燼朝見鬼了一樣看向他，一時間分不清塔夏是開玩笑還是認的：“如你問這些是為了把我拉攏到你們家族的話，那可以省省了，我有要和你們中任一人聯姻的打算。”
塔夏嗯了一聲，倒也其他反應，陸燼朝明白塔夏並非的對他有什麼意思，哨兵的所有行為都出家族利益的角度。
如己不是實力強勁的嚮導，塔夏也不會問他這些問題。
房間逐漸停了下來，房門開啟，塔夏率先走出去，陸燼朝跟他身。
顯然他來到了一處下基，基建設相當先進，讓人驚訝混亂至極的貧民窟下，竟然還有如此整潔有序的方存。
門口透過三身份識別，陸燼朝被塔夏帶去了側旁的一條通，走過一段，進入碩大的連通房間。
房間中擺放著數排矮床，每張床上都躺著一衣衫襤褸的人，他們全都帶著最強勁的電子晶片刺激裝置，腦袋被金屬箍圍繞，晶片直接刺入顱腔。
電線從中伸出，糾纏著匯聚於中央的大型儀器上，就是這東西，為上百人提供著神經刺激的電信號，營造虛幻的快.感。
陸燼朝不動聲色觀察，判斷出這應該是實驗室，每張床上都貼著編號，不斷有人來到床前，觀察吸食者的情況，用儀器測定他們的腦電波。
“老大。”有哨兵來到塔夏身邊，他赤.裸著上身，衣服扎腰間，半邊身子都是相當複雜的紋身，疤痕祛除技術發達的今天，還留著許多深深淺淺的上半，不太像塔夏家族的人。
“這就是那嚮導？”哨兵打量著陸燼朝，眼神相當露骨。好了，陸燼朝這下徹底確定，他不是沙伊米耶夫家族的人了。
等塔夏回答，他就要伸手碰陸燼朝。
然而精神力干擾了哨兵的反應速度，陸燼朝一直抄口袋裡的手拿出，對著哨兵的臉按下噴頭。
“啊啊啊啊——！”
慘叫聲頃刻間爆發，哨兵捂住臉上翻滾，眼淚狂流不止，肌肉都因為劇烈的痛苦抽搐起來，辣椒水的味瀰漫空氣中，迅速向著四周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