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顛峰對決[上]
聽到劉備終於答應派遣關羽前往虎牢對敵，橋玄等人頓時長舒了一口氣，眾人再略說兩句閒話便都告辭而去。
劉備送走諸人，坐在廳中一言不發，心中忐忑不安。
從用兵的角度看，他苦留關羽和張飛在京師完全正確。如果孟津失陷在呂布的鐵騎下，以那裡距京師不到百里的路程，再加上呂布無雙的戰力，只怕用門戶洞開來形容京師的形勢一點都不過分。而即便是顏良真的佔領了虎牢也不妨，因為不但有皇甫嵩和徐晃的兩路大軍牽制，使失陷後的虎牢成為一個燙手的山芋，同時坐鎮京師的關羽和張飛都有和顏良一戰之力，甚或尤有過之。
不過王允等人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袁紹在官渡陳兵十多萬，光是這個士兵的人數就足夠讓整個京師上下惶惶不可終日了。可以想象，當虎牢失陷的訊息傳到京師之後會引起的震動絕不會比一場九級地震遜色，單是城裡的富商就會跑一半以上，同時京師的駐軍士氣也會大挫。
兩害相權取其輕，在這種狀況下，關羽和張飛絕不應該擅離京師，可是讓劉備痛苦的一點恰恰是他不能作出這樣的決定，因為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三公對他的質疑。
失去三公的信任就意味著京師在政權上的動盪，這不但會動搖朝堂上那些觀望者的態度，同時將讓軍隊的財政、用人上出現沒必要的麻煩。
問題出在哪裡？劉備苦思而不得其解。
“主公為何悶坐於此？”荀彧的聲音響起，劉備抬起頭來，卻見程昱和荀彧不知何時進到廳中，正一臉關切的看著他。
“本以為藏器於身可待時而動，沒想到吾計不售。”劉備苦中作樂，自嘲的笑了笑。[注一]
“是否為了虎牢之事？”荀彧笑了笑。
“文若已知此事？”劉備驚訝的抬起頭，轉瞬神色一黯，“定是令叔所說。”
“主公所料不錯，”荀彧笑道，“彧既知此事，即刻便尋仲德商議，現已得計矣，不知主公肯聽否？”
劉備精神一振，忙道“既有妙計，還請文若快說。”
荀彧看了一眼程昱，“此計乃是仲德所得，彧不敢僭美。還是仲德來說比較妥當。”
程昱推辭不過，笑著說道，“郡公所慮者，必虎牢戰事，此事既為朝臣盡知，必尋郡公商議，故我料郡公為此為難。適才郡公之言，必有應付虎牢顏良之將，之所以引而不發，無非以為應河內呂奉先之用度。不知仲德猜測可對？”
“正是，”劉備心中不由暗贊程昱判斷準確。
“郡公既懼河內呂奉先突襲孟津，何不索性誘而擊之？同時傳令虎牢，命兵士死守不出。虎牢天下雄關，我料顏良縱有大兵，只能徒呼奈何。”
“誘而擊之？”劉備心中一動，“如何誘之，又如何擊法？”
“郡公本可遣人送何後至鄴都，只是眼下張讓病重，難奈舟車，故前議暫不可行，眼下西有袁槐態度曖昧不明，北有呂布陳兵河內，而董卓、華雄布於河東，東有顏良軍寇虎牢，又有文丑與高覽等虎視陳留，況虎牢若失，京畿再無險可守，故此郡公為難。不過郡公可知袁紹眼下絕不以奪取虎牢為幸事？”
劉備微微頷首，“虎牢有大軍三萬，若只意在苦守，只怕顏良麾下兵馬便是全賠上也還不夠，只看袁本初竟不再增兵便知他絕無攻下虎牢之意。”
“郡公所言甚是，不過郡公可知袁紹為何不攻虎牢？”程昱接著問道。
“我猜袁本初其意實在陳留與汝南，”劉備頓了一下，“若是陳留與汝南兵馬知曉虎牢勢危，必心懸於此，多半會星夜趕往虎牢救急，而袁紹則自引大軍嚴陣以待，意在將救援兵馬悉數殲滅，如此陳留與汝南自然可下。袁紹乃是汝南人，在汝南自然不乏根基，他若得了汝南，即便何進不容，他也可與之周旋。此為備之淺見，還望仲德與文若賜教。”
“郡公所言確為袁紹之思，不過只能算是利之一，”程昱接道，“汝南若為袁紹所得，便可取路許縣攻打京師，則無須撼動虎牢，此為利之二。袁紹目下糧草皆賴鄴都何進與山陽袁遺，若是何進不容，袁紹便危矣。若袁紹得汝南，不但可徵民間之糧，更可自壽春處購得糧草，如此便無須倚賴鄴都。此為利之三。有此三利，我料何進必無奪虎牢之心，郡公如能趁此時機誘呂奉先來攻，再大敗此人於孟津，則何懼幷州與河東之師？”
程昱提出的建議和荀彧最初的建議如此接近，可見在何後不能離京的時候，主動攻呂布才是最好的選擇，對於這一點，劉備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知道。關鍵在於如何誘惑呂布上鉤，同時如何才能抵擋呂布驚人的戰力，尤其是在後者上，劉備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程昱和荀彧看見劉備愁眉依舊不展，不由相視一笑，荀彧道，“仲德還是不要賣關子了，快把計策告訴主公吧。”
“遵命，”程昱做了個誇張的鞠躬姿勢，把兩人都逗樂了，接著才說道，“郡公只需對外放言要救援虎牢，並引關、張二將親自前往，同時抽調京師兵將的一半便可。”
劉備皺眉道，“只怕呂布不會上當。”
程昱笑道，“呂布縱有斥侯在京師又如何？郡公又非詐他，自然是當真出城，且所帶兵將也確為京師之兵。”
劉備嚇了一跳，心中暗道這個程昱真有冒險家的風格，這麼一來，呂布鐵定會撿這個大便宜，不過一個玩不好，京師很可能真會被呂布端了。
見劉備面有難色，程昱又笑道，“郡公不必疑慮，只需一人相助便可。”
“仲德欲請誰相助？”劉備怔怔的看著程昱，腦袋裡還在“消化”著他出的點子。
“聽聞郡公麾下有大將黃忠黃漢升，武藝絕倫，現駐守弘農，以震懾董卓。昱以為董卓尚不足畏，此番戰呂布，正需一員將斷他歸路，黃將軍既有此等武藝，郡公何不用之？”
先讓關羽和張飛鬥呂布，再讓黃忠重奪孟津。聽起來確實是個可行的主意，不過劉備知道程昱還是低估了呂布的武藝，而這一點恰恰是最關鍵的一點。換句話來說，即便呂布在關羽和張飛的聯手攻擊下果然不敵而還，那麼以黃忠一個人能不能擋得住呂布？
劉備正在苦惱，忽然想起真假張飛的事，不由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
【注一：“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語出《周易.繫辭下》，是說君子把利器藏在身上，等待時機再行動。劉備的意思是關羽和張飛是利器，但是現在還不是用的時候。】
＊＊
秋，九月，庚寅朔，日有食之。
劉備終於決定親自領兵去虎牢救急，與他一同出京的除了關羽和張飛之外，還有負責護衛京師的三千兵馬以及宮中的宿衛五千人。這麼一來，包括宮中的宿衛在內，整個京師的士兵也不過剩下了五千人，勉強夠維護京師的治安。
這大概是自定都洛陽以來大漢朝在京師駐兵最少的一次，整個皇宮快成不設防的了。
劉備出發不到兩天的時間，孟津為呂布率兵攻破，次日一早，呂布率領三萬兵馬來到洛陽城下。
“將軍，好象有些不對，”一個斥侯前來稟報道，“城上兵馬比前兩日足足多了一倍。”這個斥侯前幾日就在洛陽內，看到過劉備走後城市兵員“稀疏”的樣子，今天發現城樓上忽然多了那麼多的士兵，不由嚇了一跳，趕緊跑來告訴呂布。
“無妨，”呂布綽著新打造的方天畫戟，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有兵無將，如空城無異。”話音未落，忽見遠處煙塵翻卷，一支人馬迅速殺近。
呂布臉色微變，隨即將大戟一舉，大喝道“列陣迎敵。”隨著這一聲號令，他身後的三萬兵馬迅速移動起來，不一會便列好了一個圓形的陣型，肅容等待來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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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那支兵馬來到呂布陣前百多步的地方停下，當先一人正是劉備，在他身後分別是關羽和張飛二人。
呂布心中一驚，他首先注意到關羽和張飛此翻手中的兵器有了一些改變，關羽雖然還使的是長刀，但那柄刀卻顯然與別的長刀大有差別，不但刀把變做鐵製，便是刀身也明顯加了厚度，散發著青冷的微光。張飛所使的卻不知道是什麼兵器，鐵製的長矛稈，前段彎彎曲曲，好象毒蛇的信子一般，黑黢黢的滲著一絲殺氣。
“奉先別來無恙？”劉備策騎向前，就在馬上微一拱手。
“布見過汝南公，”呂布在馬上一欠身道，“布奉軍令，不能下馬參見，還請郡公勿怪。”
“不知奉先此來京畿何意，還請奉先告知。”
“特請陳留王赴鄴都與陛下相見。”呂布將方天畫戟一橫，神色頗為倨傲。
“豎子敢爾！”張飛一聲怒喝。小皇帝登基已經將近三個月，而呂布居然還稱他為陳留王，同時稱鄴都的大皇子劉辯為“陛下”，這讓包括劉備在內的所有兵將全都勃然變色，張飛性子最急，忍不住大喝一聲便策馬衝了上去，“豎子休走，吃俺老張一矛。”
見張飛率先衝了上去，劉備心不由自主的拎了起來。為了應付這場仗，他提前為關羽和張飛準備了兵器的圖樣，又徵求二人的意見逐一修改，終於打造出這兩樣兵器，結果關張二人一用之下讚不絕口，都說使得趁手。今天張飛第一個衝上去，不是為了別的，一多半倒是為了試兵器，他和關羽比鬥多次，始終不分勝負，又知道呂布武藝高強，哪裡還能耐得住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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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出差回來了，沒別的，先發一章上來，明天接著更新。三英戰呂布了。
刀子謝謝訂閱的讀者，還請大家如果有**，並且覺得給刀子值得，那就更加謝謝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