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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援手之恩

第一百五十四章 援手之恩

金陵,兩江總督府。

新上任的兩江總督姓雲,是肅國公府出身。極為顯貴。

不少人想要巴結,可都悄悄的打了退堂鼓。不外乎是大家都得到訊息,知道這總督大人來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刺客。他的掌上明珠,為了不連累雲大人被威脅,自己跳了江,如今生死不明。

誰敢在這個時候,跑到人家跟前現眼。

府裡,莊氏直接病倒了。

躺在床上,好幾天滴水不進。

雲順謹神色憔悴,好似一下子老了似得,鬍子拉碴的,也沒有打理,坐在床邊跟莊氏說話,“咱們姑娘會游水,掉到水裡,未必真的有事。我也下水看了,也打發人不停在沿途尋找呢,既然什麼都沒找到,那是好消息。不定被誰家給救了。咱們再等等,總是會有訊息的。”

莊氏睜開眼睛,“你知道拿話糊弄我。穿著棉衣,掉進大江裡頭,她一個姑娘家,素來又身子弱,哪裡遊得動。當是咱們自家的浴池裡呢。要真是沒事,真是被人救了。咱們派了那麼多人在下游大張旗鼓的找,怎麼沒找見?即便被人救了,難道不知道帶著人回來。以老爺現在的官職,還有咱們家的出身,只要不是要皇帝的寶座,什麼給你了他。沒人來領賞,可不是沒人救到嗎?”說著,眼淚跟著下來了。

雲順恭猛地‘咦’了一聲,想起什麼似得道:“你說的對。咱們只在下游找,總想著人可能被衝到下游了,卻沒想過船也有可能往上游去的。更有可能是往支流上走了。”他猛地站起身了,拍了一下腦門,“這事光咱們還不行。我這找人給家遠送信。憑著咱們跟金夫人的交情,金家會搭把手的。他們南北貨運,江上的事情,三教九流的,他熟悉啊。”

莊氏一下子坐了起來,“那快去啊。還愣著做什麼?”

“你……”雲順謹想叮囑幾句。

莊氏掀了被子下床,“你忙去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她也覺得自家爺這種猜測十分的靠譜。只覺得渾身都有勁了。

他們不是沒想過,要是救自家姑娘的人心裡起了歪心思,對孩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該怎麼辦?可是即便真是這樣,別人能嫌棄,唯獨這做爹媽的不嫌棄。大不了以後,一輩子不嫁人,留在家裡好。

跟孩子的性命比起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莊氏擦了臉上的淚痕,心裡開始做最壞的打算。一時間想起出京以前,送幾個侄女離開,覺得雲家的姑娘命怎麼都不好。還想著無論如何,要將女兒安排妥當,不求高門大戶,只求安康。如今,反倒成了奢望了。難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雲順謹將手裡的玉牌拿出來,這是當年他幫助金氏離開雲家時,金氏交給他的。憑著這個東西,能向金家求助一次。

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

他帶著人,在金陵的大街上,轉挑體面的鋪子逛。而玉佩,他掛在極為顯眼的地方,差貼在腦門上,怕別人看不見。

一直逛了十多個鋪子,也沒有人攔下他。這讓他心裡有些著急。

難道金家在金陵沒有鋪子?還是自己找錯了地方?

不該啊!金陵這麼繁華的地方,怎麼會沒有金家的買賣。

他站在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不由的有些煩躁。剛想著問題出在哪了,覺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見來人是個三十歲上下,蓄著短鬚的男人。渾身都散發著精幹的氣息。

“在下冒昧了,敢問您這玉佩是哪裡來的。可是在找它原來的主人?”那人聲音低沉,說話時看著雲順謹的眼睛,很有些不卑不亢的意思。

雲順謹一愣,轉瞬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這肯定是金家的人!但是自己還真不知道人家在哪間鋪子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玉佩的?甚至懷疑,自己剛才自己所轉的幾家鋪子可能都不是金家的鋪子。

但這些都不是自己現在要考慮的重點,於是馬上點頭,“正是,在下多年前得一位夫人相送,現在正在找這位夫人的家人,也是這個玉佩的主人。”

那人微微一笑,“那我知道了。你是雲家的四爺吧,想找找回您的令嬡千金,是嗎?不瞞您說,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我們已經打發人去找了。很快會有訊息。請您回去靜候佳音吧。”

雲順謹頓時覺得金家十分有人情味。連忙將玉佩雙手奉上,“如今,貴主人已經履行了諾言,這玉佩也當奉還。”

那人搖搖頭,“此一時,彼一時。雲四爺現在位居要職,天下又將動亂再起。玉佩留給您,若有需要援手之事,這玉佩當得大用。”

說著,抱拳一禮,轉身混入了來往的人群之中,轉瞬,不見了蹤影。

好手段啊!

雲順恭將玉佩收了起來,才又往後走。

有金家的承諾,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會有四娘的訊息。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總比現在這樣的牽腸掛肚的好吧。

他強壓下心口泛起的疼意。不能深想,也不敢深想。

只期盼著,他的四娘能遇上一個好人,只要能將他的四娘完完整整的還回來,他要什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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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於忠河,看著手裡的藥發愁,這姑娘的身體比看上去還孱弱,這藥下去後,一直反反覆覆的,不見康復。要真是再還不見好,真的得靠岸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船上不適合養病,才導致這樣的。

“不關於大哥的事。是我本來身體弱,多養些日子好。”四娘笑道:“在船上吧。船上清淨。”除了偶爾有幾隻水鳥的叫聲,真是安靜極了。

其實她心裡有猜測,能靠岸,誰還能喜歡老是住在船上飄著。總歸是人家也有人家的難處。救了自己已經算是大恩了。況且人家對自己還算是以禮相待,沒有任何欺辱。請醫延藥的,花費不少了。大家萍水相逢,無親無故,不能再做更多的要求了。

等四娘吃了藥睡下,於忠河才出了船艙,找了三狗子,“如今咱們在什麼地方,實在不行,靠岸吧。”

昨天才說不靠岸好,如今為了人家姑娘,又要靠岸了。三德子撇撇嘴,“難怪老主子對少主不放心,您是不靠譜。為了還不是自己的女人,捨得下這個本錢。”

“你住嘴,再給我滿嘴冒泡,小心我踹你下去。”於忠河有些惱羞成怒。

三狗子呵呵了一聲,踹到水裡,對於出生在船上,長在船上的他,算是懲罰嗎?

主僕倆正說話,見遠遠的有船靠了過來。

三狗子皺眉道:“小七管事怎麼來了?”

小七管事,不是漕幫的人。但是跟漕幫的關係最是密切。漕幫往年所運送的貨物,一大半都是這位小七管事聯絡好的。在漕幫人的眼裡,這位小七管事,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了。算得上是漕幫的衣食父母。

於忠河站在船頭,遠遠的抱拳,只等著船靠近了,才笑著朗聲道:“哎呀,小七哥,咱們還真是有緣,在這樣的地方都能碰見。快上這邊來,咱們兄弟好好聚聚。”

小七也不過二十出頭,膚色有些黑。回了一禮,他也沒想到,按照藥鋪給的訊息,一路追來,會碰見於忠河。這位漕幫的少主。

“少幫主客氣了。”小七在兩船靠近的時候,輕輕一躍,跳了過來,船身紋絲不動。

認識這好幾年了,於忠河和三狗子這對主僕,竟是不知道原來人家還有這麼一手。

“好俊的功夫。”三狗子讚歎一聲,道:“小七掌櫃,您這是要去哪啊?”

小七也不在意三狗子一個下人隨意的插入主人的問話。事實上,江湖上飄著的這些莽漢們,佩服誰,任誰為主。並不是賣身給人家。而且,都是草莽,要拿規矩束縛人,可沒法打交道了。

他微微一笑,“我為什麼找來,你們主僕還不清楚?”

三狗子跳腳,“漕幫那些個雜事,我們主子可不管了。誰管誰管去!”

小七一笑,瞟了一眼甲板上的藥爐子,還有一邊放著的熬藥用的砂鍋。心裡有了譜。

他朝三狗子一笑:“我還真不是衝著漕幫的事情來得。說到底,那都是漕幫的家務事,沒有我一個外人插手的道理。”他指了指船艙,“我是為了裡面的人而來的。”

於忠河當即沉了臉色,“小七哥的訊息倒是靈通。我不管小七哥的背後站著哪位大人,想要拿人家的姑娘去討好或是要挾人家的父親,這事,在我這不能同意。”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小七上下打量了於忠河一眼,這小子的人品,還是可信的。當遠遠的看見是這主僕在船上,說實話,他松了一口氣的。以於忠河的為人,還真不會唐突了人家姑娘。

他輕笑一聲,“你想哪去了?你小七哥我是那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