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只聞得一聲怒吼聲，孫平靈急忙入內，只見著地上遍佈都是被羋梓推下來的奏章，她將全部都撿了起來，問道：“陛下，何事如何如此動怒？”
羋梓沉默的看著窗外，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還是能夠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怒火。
“陛下？”孫平靈將奏章放回了桌子上面，“生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它只會讓你更加的意氣用事，這個是父親以前經常教導陛下的道理，陛下難道忘了嗎？”
羋梓轉過身來，看著孫平靈，問道：“殺害綠俏的時候樂頤郡主，這一點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孫平靈的神色微微有些僵硬，她隨後微微嘆息了一下，說道：“果然還是瞞不了陛下！臣女知道陛下與姜姑娘情深義重，綠俏死了，姜姑娘痛苦不已，陛下定然是想要為姜姑娘出氣的，故而臣女才不敢將樂頤郡主的事情告訴陛下！臣女不希望陛下在這個時候同樂頤郡主生疏了，樂頤郡主與南方豪族關係緊密，外面還有東平王這個外患未除去，國庫空虛，內憂外患之下，陛下只能夠穩住樂頤郡主，萬不可與她有了衝突。”
羋梓挑眉看著孫平靈，問道：“你覺得我真的就是這麼不理智的人？”
“臣女……”孫平靈垂眸，“是臣女想得太多了！”
“你去看看最上面的那一本奏章！”羋梓指了一下，“我現在準備將東平王收拾掉，國庫空虛，正是需要錢的時候，難道南方幾大豪族居然聯絡起來，撕毀之前跟他們簽訂下來的契約，要挾我增加他們的權力，他們想要幹什麼？囤兵囤地囤民，想要跟朝堂分庭抗禮！這不是趁火打劫是什麼？這個口子若是開了，他們只會得寸進尺！”
孫平靈看了幾本奏章，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為何他們會突然聯絡起來？”
“是啊，這正是疑惑的地方，彷彿知道朝堂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羋梓冷笑了一聲，“這說明什麼呢？說明有人將朝堂的下一步動作，朝堂的一舉一動，都像外面透露著！這個人還能夠是誰？用腳指頭都能夠想得出來！”
“平靈啊！”羋梓苦笑了一笑，“我是不是一個很失敗的人啊？”
孫平靈蹙眉，急忙問道：“陛下為什麼會這麼說？”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是連她也在背叛我！”羋梓說道，“我的親人，跟我流著相同血脈的人，他們卻沒有站在我這一邊，這世上的事情還有什麼有比這更為諷刺的事情呢？”
“這不是陛下的錯。”孫平靈安慰道，“權力本來就是毒藥，它能夠讓人失去理智，失去作為人的情感與尊嚴。野心是一頭巨獸，它可以吞噬人心，讓人變成只知道爭名奪利的行屍走肉。陛下你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成為了王上而已，而王位只有一個，權力屬於少數，那麼當渴望權力的人多了起來，必當引起爭奪。這不是某一個人的錯，這在權力誕生之初就已經被決定的，千百年來，一次次的輪迴，從來都是如此，從未被改變。”
“皇權！”羋梓自嘲的一笑，“我獲得無上的權力，登上了最高的山峰，可是卻也讓我慢慢成為了孤家寡人！”
“陛下，你接下來怎麼打算？”孫平靈說道，“若是不向南方豪族妥協，東平王那裡必然就要延後，延後會導致他將他自己的內患清除掉，到時候再想要除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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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如此，對方才敢漫天要價！”羋梓狠狠的一拳打在了窗戶上面，“他們就是在欺負我年輕，欺負我根基不穩！”
孫平靈眸子輕輕的轉了一下，說道：“臣女有個法子，倒是可以試一下。”
“說說看。”羋梓轉身問道。
“立靜瑤郡主為王后。”孫平靈說道。
“你說什麼？”羋梓蹙眉，“你沒有開玩笑？”
“立後乃是國之大事，臣女不敢開玩笑！”孫平靈說道，“陛下不妨好好的考慮一下！”
入了五月，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
只可惜，南楚沒有賽龍舟的傳統，倒是少了許多的熱鬧。
南楚王宮裡面倒是發生了一件大事，議論了許久的立後之事總算是有了眉目，只是這人選倒是出眾眾人意料之外，不是大家都看好的孫平靈，而是刁蠻跋扈的靜瑤郡主。
靜瑤郡主的父王乃是如今手握重兵的平東王，眾人對陛下這個決定倒是能夠理解。
莫子玉在院子裡面看書，羋梓看了她的身影一會兒，方才上前笑道：“這幾本書我看過，乃是古籍，你上面的東西都看得懂嗎？”
“不是全懂。”莫子玉抬眸說道，“不過慢慢讀來，卻能夠大致能夠弄懂，只是這是醫典，不可大意，一字之差謬之千裡，故而須得謹慎理解，不過還是多謝陛下能夠為我找了這古典，讓我受益良多！”
她將書放下，起身又淡淡笑道：“陛下要大婚了？恭喜啊！只是我以為王后會是孫小姐的，不過這大婚必然是因為陛下你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不管如何，我都會祝福你的。”
羋梓沉默的看了莫子玉一眼，隨後說道：“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的。”
“嗯？”莫子玉不解。
莫子玉想了想說道：“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莫子玉沒有再多說什麼，頓了頓，問道：“看陛下的臉色，可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如今我也為錢的事情煩憂啊！”羋梓笑了笑，“國庫空虛，到處又需要用錢，愁人啊！”
“不是聽說南方士族會支援你嗎？”莫子玉問道，“他們銀子多，陛下可以找他們伸手要些。”
“哪裡有那麼簡單的！朝堂又不是土匪，總不能夠直接去搶吧！”羋梓搖頭笑道，“拿人手短，不是長久之計。”
“借呢？”莫子玉微微一笑，“以朝堂的名義跟他們借，當然不是白借，規定還錢的日期，到時候連同利息一起還給他們！”
“利息，他們未必看得上眼！”羋梓說道，“他們想要更大的東西！”
“能夠有資格跟你站在談判桌上的人，畢竟是少數，但是還有那些大多數你要看到，也要用起來！他們或許是富商，或是殷實的農夫，亦或者手上有些閒錢的小老百姓！以朝堂的信譽做擔保，向他們借錢，積少成多，此舉未必會比那些豪族少！”莫子玉說道。
羋梓的眼睛一亮，急忙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是我目光太狹窄了，一直只看到我談判做對面的人，卻不曾看到我背後跟我站在一起的人！姜柳，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說完，急忙跑了出去。
楊柳依依，微風輕拂。
“站住！”靜瑤高喊了一聲。
孫平靈停住腳步，回眸淺笑道：“郡主有何吩咐？”
靜瑤揚起下巴，囂張的朝著孫平靈走了過去，盯著她冷笑道：“倒是沒什麼吩咐，只是覺得你如今住在王宮內，頗為刺眼罷了。你如今有什麼資格留在這裡？”
“我留在這裡是因為要輔佐陛下處理一些事情，郡主若是覺得刺眼，大可以不看我！”孫平靈淡淡的說道。
“放肆！”靜瑤冷哼了一聲，“誰允許你對未來的王后這麼說話的？”
孫平靈嘆了口氣，福身道：“郡主恕罪，只是臣女手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的確不能夠離開。等事情處理完了之後，臣女自然會離開王宮的！”
“聽說我跟羋梓哥哥的婚事，是由你負責的？”孫平靈冷笑著問道，“你不會心懷嫉妒，偷工減料暗中做什麼手腳吧？”
“郡主若是不放心我，你可以自己來操辦。”孫平靈淡淡的說道。
“我才不！你不是很能幹嘛，自然是能者多勞啦！不過我警告你，如果大婚的時候，有什麼我不滿意的地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我可沒有羋梓哥哥那麼好糊弄！”靜瑤笑了笑，“還是羋梓哥哥有眼光，知道誰才是對他最好的人，誰才是最愛他的人，誰才是最配得上他的人！”
“郡主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我就先告退了！”
“怎麼沒有其他的事情！”靜瑤說道，“我的鞋髒了，你給我擦擦！”
“讓奴婢伺候郡主吧！”孫平靈的侍女急忙說道。
“滾開！”靜瑤一腳踹了過去，“你也配？讓你主子來！”
孫平靈握著手絹咬了咬牙，她看著靜瑤得意的模樣，忍下了心頭這一口氣，蹲了下來，拿著手絹想要擦一擦她鞋子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
這個時候，靜瑤抬腳，在孫平靈的衣服上擦了擦鞋子，笑道：“我看這裡就挺合適的！”
說完，她大笑了起來，十分輕狂。
“孫小姐，你要記住，以後誰是主子，誰是奴才！”靜瑤冷笑著說道，“可不要讓我來教你這規矩啊！我們走！”
侍女急忙將孫平靈拉了起來，不忿的說道：“小姐，她也太糟蹋人了！”
孫平靈輕輕搖頭：“別說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