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連琛此時已站在了她不足半米的跟前,二人距離近得幾乎可聞呼吸,就見他撥弄了下清漪梳起的男士髮髻,"清兒,深夜如此打扮,是要去勾搭誰呢?"
勾搭...
清漪回神了,瞪了他一眼,"你剛剛看見我偷窺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說著,齊連琛又理了理清漪身上的男士外衫,"打扮地如此有風情,到底是要去勾搭誰?"
清漪拍開了他的手,臉色有些紅,好在是晚上看不真切,他說她有風情...,嗯,容她自戀一點,她可以把這理解為,他在誇她吧。
"你怎麼會在那裡?"聲音軟軟的,卻依舊是答非所問。
齊連琛挑了挑眉,"這話,好像應該我問清兒才對,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哦——"他果然瞧見她了,這個人的眼睛是怎麼長得,可以穿透石頭麼?"阿生所說的可以借純金磚的朋友,就是你?"
見清漪如此直接,齊連琛不由恢恢地摸了下鼻子,"為夫呢...只是個中轉站,金磚不屬於我。"
"你只是幫著看金廠?"
"也不完全對。"他還有做別的事嘛。
"那金廠是齊家的?"
"這個嘛..."他要是說不是,會不會太奇怪?
清漪扯了下嘴角,"齊連琛!"
"清兒,別連名帶姓的叫為夫..."
"你不坦白是不是?"她問了這麼些問題,他每一個都回答地含含糊糊,"我可是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你卻在這遮遮掩掩...,或許,我該找黎堂哥聊聊,聽說,他可是誠實厚道地很!"
柳兒一聽,趕緊後退兩步:三公子可別瞧她,那個"聽說"可不是聽她說的。
清漪最後那麼說,完全是出於本能地去刺激齊連琛,陷入某種愛情萌動狀態的女人,總是能夠很容易地找到讓男人吃醋的噱頭,並且一擊即中。
就像現在,清漪確實擊中了面前的男人,而且,擊得不輕。
如今,"齊連黎黎"這三個字算是齊連琛的心頭最大的死結,一個要讓著、幫著,可潛意識裡又不得不防的男人。
就見齊連琛的臉色一沉,大手已不知不覺地握住了清漪的手腕,"我不是已經給你們倆約了後天的時間?這都等不了?"
清漪象徵性地掙了下,"對著不坦白的人說話,心裡不舒服!"
齊連琛抿了下唇,"我沒有,如果你想知道,我會告訴你,我明白你心裡的疑問,想知道這金廠是怎麼回事是麼?地址你已清楚,回頭問問林叔,這是誰家的產業,你就會明白。只是...希望你別把我供出。——還有,你也好奇阿生怎麼會認識我,是不是?他本來就是這個廠裡的打金師,後來我瞧見了你貼的招聘啟事,才讓他過去試試。"
越說,清漪的眼睛就瞪得越圓,"你早就盯上了我?還...還派了個心腹安插在我的身邊,時刻監視我...呃...我的生意?所以,我那邊金廠才出了事,你這邊就準備好接濟了?"
齊連琛沒有反駁,"是你鬼鬼祟祟的,引我好奇。"
"我..."她鬼鬼祟祟?"哎,姓祈的,一直在背後搞小動作的是你吧!"
齊連琛在她的額頭上輕彈,"什麼姓祈的,叫相公。"
清漪再一次拍開他的手,"別岔開話題,咱們繼續,我幫爹經營'琛六福';,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我畫設計圖,製造我自己想象的飾品,你也知道,對不對?包括之前我費盡心思地讓你練手感、練眼力,你壓根都知道我的目的,對不對?你...你根本從頭到尾就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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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作吊兒郎當,裝作一無是處,裝作不務正業...
從頭到尾,只有她,在他的眼裡,就像是小丑,自以為將秘密隱瞞地很好...,等等,該不會,他連她現在不是原來的"清漪",也知道了吧。
清漪打了個激靈,一臉防備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齊連琛被她的眼神看得好不自在,也知道今晚既然被她撞上了,就沒想過再瞞下去,"為夫是有苦衷,不能以真實面目展現在齊家人面前。"
清漪一千一萬個不理解,"你是嫡子!"為家族出力是理所當然。
"就因為是嫡子..."齊連琛欲言又止,大概是覺得事情太過壓抑,不願意讓面前這個如今無憂無慮只做自己喜歡事情的女人,為了他的那些陳年苦楚而擔心,"總之,我有我的理由,再給為夫一點時間,我會把什麼都告訴你,嗯?"
清漪翻了個白眼。
齊連琛妥協,"好,為了以示為夫的真誠,明天,為夫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清漪上下打量了這個男人幾眼,該不會,他出了剛剛被發現的那個,還有別的地盤?
"去了就知道!"
算是解了點氣,"行,就這樣,我先回府,回頭想起什麼,我會再問你!"
清漪以眼神示意,讓齊連琛弄醒那個還四腳巴哈躺著的打手。
齊連琛用腳尖踢了踢那家夥的下巴,打手紋絲不動。
"糟糕,好像下手真的狠了點..."齊連琛如此說,口氣還挺委屈。
清漪白了他一眼,曾經從齊二少的嘴裡聽說過,自從十一年前他死裡逃生,大夫人便找了人教了他些防身的功夫,只是想不到,身手這麼好。
"人是被你打暈的,你自然也有辦法把他弄醒,不然,大晚上的沒人護送我,你放心?"
齊連琛擠擠眼,"換個保鏢不就成了?"
"換誰?"
齊連琛輕咳一聲,而後理理自己的外衫,"你看...為夫還夠格麼?"
聽到這裡,柳兒終於忍俊不禁地笑了。
清漪無力地拂了下額,"那這個人呢?"總不能丟在這裡,萬一被野狼叼去...
齊連琛則一把攬住她的肩頭,將她往前走去,"放心吧,不出一刻鍾的功夫,就會有人把他拖走。"
清漪想了想,方明白,原來,他早就打定好主意,不管這個打手會不會出手,他都會將其擊暈,將她帶走!
清漪不得不狐疑,"在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什麼,是未經你盤算的?"
齊連琛曖昧一笑,"有!"至於那是什麼,他不會說,哪怕她惱了,他也不會說,因為,他怕她聽了,會更加惱了...
那就是,他從來沒有盤算過,要對她產生感情...
林間山路,畢竟難走。
加上齊連琛只是點燃了一個火摺子,清漪沒走到一半,便被一路中突出的石頭絆了腳,扭到了。
她嘶嘶地抽了兩口涼氣,然後就覺得身子騰空,被旁邊的男人抱了起來。
也是,在這種時候,這是做紳士該有的舉動。
火摺子已經被轉移到了柳兒的手中,帶頭在前面引路,後面跟著的兩個主子可以心無旁騖地"你儂我儂"。
在這一刻,清漪可以很近地平視著這個抱著她的男人的俊臉,腦海裡突然湧出幾分戲弄的想法,她用搭在他肩頭的手,杵了杵他的臉頰,換來了他一眼瞪視。
清漪心裡輕哼:古代的大男子主義男人!嘴裡卻戲謔道,"哎,我問你,二嫂她...很喜歡你,是吧?"
齊連琛頓了頓腳步,又是一記瞪視。
清漪莫名一陣幸災樂禍,"不說,我當做預設了。還有啊,我再問你,竹兒她...是不是也很喜歡你啊?"
這些事,她早就看出來了,其實,有時無聊的時候,她也會在想,他有什麼好,可以讓一個又一個的女人看上他?
不過現在,她有點懂了,雖然他給人的印象是不羈放縱的,可是,他很重情義,可以說,是所有公子中,最重情的。更何況,拋開一個傻子一個殘廢,再拋開那個花心的,在眾人眼裡"痴心無比"的他,確實是最值得依靠的一個公子。
當然,拋開了他愛賭。可是,他真的嗜賭嗎?
"
齊連琛對於她的話已經很適應了,面色平平地往前走,他的適應力真的很強,甚至能玩味回來,"為夫很高興,原來,你也會關注這些,那麼,你覺得為夫如何?你心底喜歡的那個,可是為夫麼?"
欣賞...
"噗——"清漪噴笑了,趁著難得的機會,她細細地端詳,雖然,他不是所有公子中最俊美的,卻別有一番書生儒雅的味道,尤其是他黑黑的眼睛,很深邃。這樣的男人,在不偽裝吊兒郎當的時候,有種神秘感,確實會讓女人傾心。連她都有些把持不住了,更何況是這個時代鮮少看見男子的女人?
好容易收斂了笑,清漪剛要回答,"我..."
不想,卻被男人給打斷了,口氣略顯生硬地說,"你不用回答了。"他突然想起了那次的鏡佔,明明都知道她心中有一個古怪的人,還要丟人地再問。
清漪被他截地莫名其妙,好好的氛圍,他怎麼就突然發起脾氣了?這個男人,還真是陰陽不定!
就這樣,二人悶悶地走,氣氛僵地很,三個人靜默無聲地行了數百米,清漪窩在他的懷裡,感覺身子都快麻木了,那個生悶氣的男人才像是想明白什麼,率先開口打破僵局,"清兒,如果為夫向你坦誠,你也會向為夫坦誠嗎?"
清漪輕哼了聲,"怎麼,相公想玩真心話?"
"何謂真心話?"齊連琛好奇。
"真心話和大冒險都不懂,土包子。"清漪小聲地嘀咕了句,方解釋道,"真心話就是,你我輪番發問,每次可以問對方一個問題,對方必須如實回答,決不能虛假,如果實在不願回答,那便要受罰,就罰...罰錢好了,避開回答一個問題就罰銀二百兩!這半年多,相公也從我的手裡撈了不少,是時候該收回點老本了。——相公要坦誠,這可是體現你我坦誠的最好方式!"
齊連琛稍一猶豫,同意了。或許,他也需要這樣的一個方式,讓她,也讓自己直面自己的心。
"那...妾身先來?人人都說相公嗜賭,都是假的吧,妾身知道你真正在賭場裡呆的時間並不多,這是那個賭場的那個小夥計,一時口誤告知妾身的,現在妾身要問:你夜夜晚歸,都是去了哪裡?嫖?"
齊連琛失笑,"你是要我回答第一個問題,還是第二個?如果是第二個,那我回答不是,這個問題已過,換我。"
"耍賴!"居然跟她玩文字遊戲。
齊連琛瞧著她穿著男裝的樣子,配上剛剛那個撅唇的表情實在可愛,忍不住拖著她腰肢的手一緊,低了頭,在她的唇上輕啄一下,"好,回答你,我去的地方,就是明天要帶你去的地方,這樣,滿意了吧。"
"...嗯哼。"
"換為夫了?"
"...嗯。"
詢問權在握,齊連琛反而有些遲疑,他想了良久,方道,"最近數日,為夫夜夜夢到一個男人,他的衣著實在奇怪,上身是黑色的敞領外袍,可是布料明顯僵硬,而且,只到腰際之下兩寸許,裡面是白色裡衣,最詭異的,是用一個很色菱形布帶,繫住脖頸..."
齊連琛一邊說著,一邊細細地觀看清漪的表情,看見她由一開始的茫然,到最後微微訝異張開了唇,顯然是已有些明白,他說的是誰,他不由心神一黯,繼續說道,"那人眉清目秀,年齡不過跟大哥差不多,夜夜入為夫夢中說,要為夫善待清兒你...,清兒,為夫的問題是,這個人是誰?"
清漪眨眨眼,再眨眨眼,不可置信地與齊連琛對視,"你真的夢見了他?"
這樣的反問和驚喜的表情,讓齊連琛心中一堵,甚至比她恢復記憶和齊連黎黎重修舊好還讓他抑鬱。
"清兒,你這麼反問,為夫可以當做你放棄回答哦。"
"呃..."清漪眉間一抽,想著這男人的反應還真不是一般的靈敏,"妾身只是想確認你夢見的,是不是妾身認識的那個人。"
"你認識的?"她明明新婚夜之後就是失憶之身,連她自己是誰可能都不記得,竟然還會認識一個他都未曾謀面的古怪男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