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容細想,齊連琛差了一個小廝送竹兒從側門回了府。緊接著,他又把常喜叫來,讓常喜又多從府裡叫了十幾個護院一路護送,他也說不清自己這麼做是為什麼,可就是心裡惶惶的,總覺得今日之事沒那麼簡單。
搞定了這一切,齊連琛先跟大夫人辭別,說是臨時有些事要處理,大夫人不疑有他,便隨他去了。
接著,齊連琛來到清漪的轎前,卻發現自己的女人正拿出一個袖珍盒子,放在掌心裡,他記得,那是一個可以射出鋼針當暗器的盒子,"你..."
清漪笑笑,"看你多叫了十幾個護院護送,所以,我也配合一下,拿出來防身。——雖然,也不會有什麼事發生,對不對?"
齊連琛點點頭,像是安慰她,更像是自我安慰,"對,不會有事的,我辦完事,就去廟裡接你和孃親。"
清漪拍拍他的手,"那快去吧,別磨蹭了,早去早回。"
"嗯。"
轎簾放下,齊連琛只覺心裡一酸,咬咬牙,上馬離去。
...
竹兒報告的,是一個錯誤的訊息。
齊連黎黎計劃是在齊老爺巡視第二家金店的時候,就動手的,所以,齊連琛撲了個空。
齊連宣要的就是今日解決兩條人命,怎麼可能給別人救助的機會?
齊連琛在最後一家分店沒有看見齊老爺人影的時候,便順著必經之路,去了倒數第二家分店,可仍不見人影。
他心裡暗叫糟糕,卻顧不得細想地又沿路去了再前一家,迎面碰到了全身是傷的林管家,他心裡一涼,"林叔,爹呢?"
林管家一跺腳,"三公子,你怎麼來了,老爺被人抓走了!"
抓走,而不是直接殺掉。——這確實像是黎堂哥的做法,可齊連黎黎又會將齊老爺帶去哪裡?
齊連琛腦中一閃,"快!去齊家祖墳!林叔,多帶幾個人!"
林管家沒了主見,只能齊連琛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在往齊家祖墳趕去的路上,齊連琛不由想著竹兒的話,明明是第二家分店就動手了,為什麼竹兒說是最後一家?
如果不是竹兒自己的意思,那便只能是大哥的指使了?!
竹兒沒有理由這麼做的,只能是大哥?原來,大哥還是想借黎堂哥的手殺死爹麼?既如此,那為何還要讓竹兒來跟他說那些支開他...
支開他!
糟了!
齊連琛只覺腦中一懵,"林叔,你先帶著這些人去祖墳,如果見了...見了賊匪,好好說話,我...我很快就到!"
"噯,三公子..."
齊連琛狠命地抽著馬背,馬兒奮力狂奔,可他還是覺得慢!
他錯了,錯的離譜。
他該相信自己心裡的感覺的,清漪一行人,確實有危險!
大哥是要趕著他離府前殺了清兒嗎?為什麼?為什麼!他想不明白,他曾經說得那麼清楚,他對齊家家業沒興趣,如今,他也確實都已經要離開了,府裡的謠傳荒唐,以大哥的聰明才智,還猜不出他出府的真正目的?
還是說,大哥想在今天黎堂哥去殺掉爹的同時,也一併將娘給解決掉?
思來想去,似乎這個更有可能!
不行!
爹、娘和清兒,一個都不能有事!
...
清漪所乘的轎子,是在一座石橋前被一堆辦喪事的隊伍截斷的。
在她之前的人馬和大夫人的轎子過了橋,而她的轎子和少部分人被攔在了橋頭。
就像電視裡一般的狗血場面,那些本來吹吹打打的報喪人和抬棺材的穿孝服的傢伙們,一旦截斷了她的轎子,便亮出了兇器。
這是買兇殺人。
已經過了橋的那部分齊府的護院們紛紛往這頭趕,時間上卻已錯過了先機。
圍在清漪轎旁寥寥無幾的幾個護院擋在前頭,柳兒和常喜將清漪扶出來,其餘有膽小怕事的隨從們,早四散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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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怕是劫財的,我們快跑!"
劫財?哪個劫財的可以這麼先知地裝扮成報喪隊伍在此等著他們,而且,又恰好攔在她的轎前!
清漪壓下心裡的疑惑,和柳兒拉著手,跟在常喜的後頭。
常喜比較熟識路途,可以見縫插針地避開賊人的追捕。可顯然後面追殺他們的很頑固,而且,絕對都是有些身手的專業殺手。
常喜也算是跟著齊連琛身邊那麼多年,腿腳功夫算是也學到了兩三成,對付那些追殺的人,也是險險地才把他們解決了。
三人跑了一陣子,柳兒忽而說,"小姐,我們已經把身手的錢財都丟給他們了,為什麼還窮追不捨的?"
清漪想說:你終於發現了,那些傢伙可是衝著我來的!
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因為柳兒自己想通了,雖然有些偏差,"啊,明白了,他們是想捉了小姐做人質,讓齊府拿更多的錢財來換!——小姐,我們快換衣服,奴婢引開他們!"
清漪白了她一眼,"別傻了!他們既然是為我來的,自然是早就記得我的樣子,換衣服有何用?"
常喜回頭看了看後面幾個窮追不捨的傢伙,他一個人實在是無法對付,恰好看著對面有家賣傘的店鋪,他把柳兒和清漪往裡面一推,"快進去躲躲!"說著,自己衝向那幾個殺手迎敵了。
有傘遮擋,確實是一處躲避的好去處。
可瞧著常喜一個對打四五個,自然不敵,很快落了下風,柳兒瞧著揪心,突然去衝了出去,一邊往前方跑一邊嚷嚷,"小姐慢點,等等奴婢!"
清漪沒料到柳兒來這招,眼見有兩個殺手追過去了,她心裡一急,正想從後面暗器開啟小盒的機關,不料,有隻手突然從後面抓住她的胳膊,"三少夫人,請走這邊!"
清漪回頭一看,不禁一驚,竟然是之前被府裡趕出去的丫鬟梅兒。"你...不行!柳兒她..."
清漪擔心柳兒,可再往柳兒方向一看,原來那兩個追蹤的殺手發現上當,已經折回頭往自己的方向而來,知道柳兒沒了危險,清漪也就放了心地跟著梅兒的身後,穿過傘店,躲在後院不起眼的小側屋旁。
安頓了清漪,梅兒這才大大方方地去前院繼續招呼生意,不多時,有兩個殺手凶神惡煞地衝進後院,一通翻騰後,便從後門追出去。
清漪松了口氣,暗想以常喜的身手,解決剩下那三個殺手不成問題,如今最危險的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她選擇又回到傘店的前門,可在店面裡碰到梅兒的時候,梅兒遞上一杯茶道,"少夫人你喝口茶壓壓驚吧,我相公看見常喜和柳兒兩個解決了那幾個殺手後,往前面跑去了,大概是想要從前街接應少夫人你。"
"這樣。"有常喜在柳兒身邊,柳兒是沒什麼危險的,而剩下被攔住的殺手,此時應該也被府裡先行的十幾個護院給處理了,至於她...,是繼續在此躲避呢,還是回到大夫人那裡?畢竟,齊連琛和她約定,會儘快趕去的,她信他,更因為心裡的慌亂也只能靠他來平復。
她是從傘店消失的,如果殺手找不到她,折回頭來這個傘店,那麼梅兒夫婦也會跟著她遭殃。"梅兒,能給我找身便服麼?"
梅兒會意,很快地就找來一件素裙。
清漪三兩下扯下了頭上的髮釵、弄亂了髮型,並脫下自己身上的錦袍,"髮釵你留著,衣服快拿去燒了!"
梅兒點點頭,確實是個很聰慧的姑娘,她捧起衣服便去了閣樓。
而換好衣服的清漪知道已沒有什麼時間告別,這份恩情,她記下了,將茶水灑在地上,將地上活了水的泥灰往臉上一抹,她便低頭出了門,往著之前被攔截的石橋處走去,倒也一路無事,沿路碰見幾個殺手,也已成屍體。眼見著前方幾十米外有七八個護院向她的方向跑來,她心裡一喜,知道已經安全無憂,才要小跑迎上去,卻發現距離自己不足五米處,出現一張熟悉的臉。
"三弟妹,果然不能小瞧你,這樣都能被你逃脫,雖然所有的殺手都被解決了,但好在,還有我一路尾隨。"
溫煦的笑容,惡毒的眼神,一個人可以把兩種表情極好地搭配在一張臉上,這個人...他還真敢站著露臉給她看!是料定她必死麼?
正好,一盒暗器對付他一個人,應該能夠勝任!
清漪倏地往一旁無人的小巷裡閃去,齊連宣重新戴上手裡的面具,大喝一聲,"這次你跑不掉!別怪我手下無情,都是因為你的才能,會讓三弟早晚有機會翻身,所以,你必須死!"說著,便追了過去。
近了,更近了,清漪心跳如雷,猛地回頭,同時,暗器開啟,"刷刷刷——"
"啊——"
她不知道那些鋼針都射在了他身上的那些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一雙眼睛是廢了!
齊連宣跪倒在地,扯開面具,雙手掩住雙眼哀嚎著,兩股血流順著眼睛流下。
清漪瞧著,雙手都在抖,想折回頭是不可能,她只能繼續往前跑,繞過這個巷子再跟大夫人他們會合。
她轉過身,才跑開兩步,只覺一股勁力襲來,緊接著,便是後背的一陣錐心刺痛,剛剛...是什麼射進了她的身體?
她僵硬地回了頭,就見沒有適應黑暗的齊連宣雙手不辨方向地摸索著,左手上還握著一把刀,不,只有刀鞘!那麼刀...
痛意席捲全身,雙腿像灌了鉛那麼沉重,清漪覺得自己在奮力地跑,可是看周圍的環境,似乎才走了不到兩米,視線開始模糊,她是抱著最後的求生欲望去跑,可是,意志卻已經無法驅使肉體。
身後的聲音似乎變得遙遠,"賤人,你別跑,賤人!"
齊連宣看不見她,卻剛剛擲出的匕首準確地射入她的後心,這是他的運氣,更是她的宿命!
終於,清漪眼前一黑,腳底一軟,向前倒去。
沒有如期的疼痛,或許,她已身體痛得感覺不到更多的疼痛。
一雙溫暖的手臂擁住她,耳邊傳來了很熟悉的喚聲,"清兒!"
清兒...
會這麼叫她的男人,只有一個。
他終於來了麼?
真好!
清漪安心地讓自己昏厥過去,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剎,她忽而想起了以前的卦象,原來,今日才是她的大劫!而現在抱著她的這個人,便是她的貴人。
果然是他啊!
"大伯,在爹和太公的墳前,請你好好地懺悔吧!"
齊連黎黎從擒獲了齊老爺的那一刻起,便把真面目露了出來,他暴露自己,並不是想好了今天一定會殺死齊老爺,說真的,如果他狠得下心,早已在金店擒獲對方的那一刻,就把齊老爺給斃了,可是,他卻把齊老爺擒到了此處。
大概,在心底裡,他還留有最後一絲的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誤會。
他也知道,今天過後,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不會在齊府裡呆下去了,為父報仇,這是他回府的目的,而今天完成了夙願,那麼家業、財產什麼的,對於他來說,都無所謂。
齊老爺跪在了祈二老爺的墳前,哆哆嗦嗦著,因為,齊連黎黎的劍正抵在他的頸間,甚至,已經是蹭破了皮,滲出了血珠。
"我...我..."面對這麼近距離的死亡,齊老爺是真的怕了。
"大伯,看在我還願意如此叫你的份上,是對你最後的尊重,男子漢敢作敢當,爹和太公在陰間一直得不到真正的解脫,還是說,你想讓他們每晚都來找你麼?"
這是一個漏洞!
因為,府裡除了齊老爺自己外,幾乎沒什麼人知道,那兩個鬼魂每次出現的地方,都是有他在地方。
大少夫人一次,五夫人一次,二夫人一次...
全都是因為齊老爺在場,可府裡並不知道大少夫人那次他也在!而能夠一語道破鬼魂是來找他的,那麼,說這話的人,便可疑了。
齊老爺的身子還在抖著,他仍然怕,卻再不怕鬼魂,而是怕齊連黎黎真的會殺了他!
"連黎...,你爹他不是我殺的..."
"住口!你還想讓我把證人帶到你的面前,才肯承認麼?"
證人?
這又是一個漏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