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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

斂下長睫,清漪覺得自己睏倦難當,不打算再與皇帝拖延,於是傾身依偎在御昊軒的肩頭上,凌亂的呼吸顯示出她此刻的虛弱與疲憊,淺淺的道:"皇上若是難過,那臣妾豈不更加難過,可是臣妾"

說罷,有些疲倦的微閉雙眸,實在是有些撐不住,而此刻,眉宇之間的疼痛又忽然傳來,另她全身一顫,額頭上竟出了許些薄汗。

感受到了清漪的不適,御昊軒先是一怔,眼中劃過片刻的遲疑,但最終在瞥見清漪額頭上的密佈的香汗之時愣住,而後將清漪橫空抱起,放在床榻之上,令趙公公宣太醫。

一股疲憊倦意來襲,清漪抵擋不住,而御昊軒則是握著她的手腕,輕聲安慰,似乎要給她幾分清明的神志,但是清漪當真感覺自己疲累得根本無法睜開雙眼,於是在耳邊那一聲聲的輕喚中漸漸沒入黑暗之中

睡夢中,一陣迷霧輕擾,清漪望向四周,卻不知身在何處,她一甩長袖,想提氣飛身,但卻發現自己竟使不上絲毫力氣,心頭驀地有些心慌,然,就在此刻,不遠處竟出現一個隱約的人影。

心頭一窒,後退兩步,素手握成拳頭,秀眉一擰,道:"什麼人?"

無人回應,但那人影卻依舊越來越清晰,漸漸清明,直至那迷霧漸漸散去之時她才真正看清楚那'人影';究竟為何,那竟是一副棺木,竟還是上好的紫金棺木,上雕九龍,下雕赤鳳,中鑲一顆夜明珠。

清漪望著那具似曾相識的棺木,突然想起了什麼,她驚駭的後退了數步,卻又身陷另一陣迷霧中,金縷鞋的元寶底咯噠一聲,似乎踩到了什麼,她愕然低首,竟看到了一個羅盤,且盤上刻著清漪二字。

這是當初她盜墓之時所用的羅盤,她心頭更慌,再往地上一看,那些到處凌亂的蠟燭與之繩索都被雜亂無章的拋在地上。

棺木,羅盤,蠟燭,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在心頭,但清漪卻怎麼都不敢去承認,這裡,竟是她穿越之時所到的最後一處——地下皇陵。

"月,如墓之時首先必須用羅盤找到東南角,而後在那裡點上蠟燭"父親蒼老的聲音依舊在耳際飄蕩,她愣神,忙撿起地上的蠟燭,但卻找不到足以生火的東西,而後身,那一聲巨響卻更讓她驚住。

猛然回首,棺木的蓋子竟轟然掉塌,一陣奇異的香氣四溢,層層迷霧飄蕩,如同仙境,但此時此刻,卻泛著絲絲寒氣,像是冷入骨髓一般。

清漪掀著長袖,不住的想打散那棺木的菸灰之氣,輕掩著雙眼,等待那嗆人鼻息的味道不再那麼濃烈之時才緩緩移下長袖,但這一移,竟讓她驚恐的叫出聲音。

"啊"睡夢中,清漪突然驚叫起來,一雙纖細白皙的手胡亂的揮舞著,直到一隻溫暖而又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她才少許安定,只是,御昊軒卻能感受得到她的手竟抓著如此之緊。

忽而,清漪睜開了雙眼,無措的大眼中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在眸光中映出御昊軒那張另她稟住呼吸的俊容時,她竟猛的推開傾上前的身子,一下子坐起清漪那雙滿含驚恐的眼神怔住了御昊軒,他站在床尾的邊角,想上前,但是大手伸出之時,卻再次被清漪那滿是厭惡與驚懼的神色僵住在半空中,無法移動。

寢室內的太醫與之趙公公、秦公公都為之一愣,連氣都不敢出,氣氛頓時凝固,御昊軒的大手緊握成拳,徐徐落下,深沉的黑眸中隱約閃爍著墨藍色的情緒,但卻讓人無法看清。

此時,站立在一旁的蕭童心頭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但卻依舊深吸一口氣,裝做慌張的神色,而後無辜的大眼望向身後個個卑躬屈膝的太醫,言語之間滿含焦急:"哎呀,娘娘的藥呢?各位太醫剛才不是說娘娘一醒就得吃藥麼?"

此言一出,眾人皆愣,但隨即都松了一口氣,也算是打破了這讓人喘息不過的氣氛,而後只見眾太醫紛紛點首,四下議論,一個個拜禮而去。

周圍的動靜及蕭童焦急的暗示讓清漪回了神,她迷茫大眼如水清澈,慌張的望著四下議論遠去的臣子,心頭凌亂無章,目光遊移,在瞥見御昊軒那身背對著自己立於窗前的身影之時,呼吸一窒。

剛才她究竟做了什麼?清漪低首思索,在看到蕭童那焦急緊張的神色之時,她已有七分清醒,但渾厄的思維卻讓她根本無法思考什麼,如今大腦漸漸清晰,竟是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面。

思緒翻轉,幾次輪迴,驀地,清漪的心頭咯噠一聲,眼中又露出了少許驚恐,神色略到幾分慌張的抬首望了一眼背對自己的男子,顫抖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為何,那棺材中的男子竟會是他?

難道清漪的素手緊揪起棉被,心頭的激盪另自己無法承受,難道當日她遇到墓室中的機關之最的'伏火流沙';竟是巧合下進了懷月國的地下皇陵,而當時那副自己怎麼都無法開啟的棺材正是御昊軒的。

心,猛的一抽,仿若那日之事再現,驚恐得讓自己連呼吸都不均勻,玉指抓緊胸口的紗衣,努力平定著心頭的恐慌。

許是感覺到了清漪的注視,御昊軒的身子漸漸迴轉,當清漪閉上眼睛之後再次睜開之時,恰好與其四目相對,兩人均是一愣,御昊軒的俊容上不帶半點情緒,另清漪無從考量,而清漪眼中的恐懼,也在此刻化做了清澈的泉水。

氣氛,再次有些僵硬,少許,只見御昊軒不作聲徑自向門外走去,而此時,危難之時怕失敗絲毫的清漪忙輕聲喚道:"皇上"

這聲皇上,清漪有九成把握他會停住腳步,但卻只有一成把握他會回頭,但是今日的御昊軒竟是出呼清漪所預料的那樣,他竟腳步一滯,而後不經思考的轉身走回她身邊,在床沿坐下,對她對面。

兩人對視,卻相互無言,清漪更為緊張,她溫婉一笑,想說什麼,奈何腦中竟容不下一個字。

"雪兒為何如此緊張?"少頃,御昊軒開口,只見清漪一怔,而他卻輕抿薄唇,一抹俊美的淡笑瀰漫嘴角,修長的大手伸向她的胸口,將她那只緊揪住自己胸前紗衣的手握在了掌中。

心,一窒,清漪這才察覺自己竟還陷在方才的驚慌之中,她忙鬆開手,任由御昊軒溫暖的大手將自己冰冷的手包裹,而後低垂眼眸,輕笑一聲,柔聲道:"臣妾剛才夢見皇上丟棄了臣妾"

御昊軒的眉頭一動,眸光深思,靜靜的凝視著清漪那雙被長睫遮去的眸子,而後溫和一笑,伸手撥開她胸前低垂的長髮,腦中忽而又想起她之前所說的那句:'長髮只能在丈夫面前散落';的言語,心頭默然間竟有些難以解開的心緒。

"朕怎麼會將朕最疼愛的雪兒丟棄呢?"御昊軒的聲音帶著幾許寵溺,一如以往的聽不出真情假意,而清漪也從不猜測這枉然之事,只因對於她這抹為自己前世幸福做鋪墊的幽魂來說,愛,並非是她所想得。

清漪嘆息一聲,並不言語,只是將自己的頭緩緩依靠在御昊軒的肩上,深深的呼吸,輕輕的閉上眼眸,不可否認,這樣的感覺的確讓自己有幾分迷醉。

"自古帝王皆薄情,紅牆綠瓦不歸路,紅顏未老恩先斷,一朝青絲一朝雪"清漪輕笑,定定凝神的望著他那滿是龍涎香的髮絲,似若黑墨,妖嬈醉人。

御昊軒握著清漪的手一僵,神色頓時冷清,就連身體的溫暖也似漸漸褪去,清漪心驚,不覺自己竟說錯了什麼,但還未來得及抬首,一個冰冷的吻竟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之上,而御昊軒那雙沉如墨色眸子竟正盯著自己。

說不出此刻的心是膽怯還是疑惑,卻只聽御昊軒低沉的聲音帶著幾許難以察覺的沙啞,道:"不會,朕會一輩子陪在雪兒身邊",許久,他又輕聲道:"死生不離"

"死生不離?"清漪的心一動,一種不知什麼滋味湧上了心頭,翻滾如潮。

"對,死生不離"御昊軒輕笑,雙眸靜靜鎖住她的眼眸,手,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將她摟在懷中。

死生不離清漪的心有一絲顫動,而後雙臂摟上了御昊軒的肩頭,緊緊環住。就這樣,二人如此靜坐許久,許久

雪融,初春至,寒氣更甚最初。[

'凝雪宮';華容殿前,一張貴妃椅榻零落海棠樹下,清漪一身素潔坐在當中,手執一本'懷月本紀';百無聊賴的看著。

這已是她大病初愈的第七日,每日都如此無聊,御昊軒在清漪回到'凝雪宮';之時,便下了旨意,免去德妃晨省及嬪妃跪拜之禮,讓後宮繽妾羨慕了一陣,也讓皇后與剛被撤除禁足令的上官婉兒委屈了數日。

對於清漪的'不計前嫌';,在後宮之中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浪潮,更讓暮氏在朝堂之上受了不少讚賞,歐陽一族,除卻丞相依舊掛著溫吞的笑顏之外,其餘人等,皆是黑臉到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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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玄武門之時,歐陽臨風斜眼望著自己的父親,眉宇糾結,又瞥了一眼被群官追隨的暮鐵雲,臉色更為難看,官服一甩,冷哼一聲,道:"暮將軍還真生了一個識時務的醜丫頭"

歐陽遲眉頭一動,徐徐望向一臉笑意的暮鐵雲及暮海容父子,面容上的溫吞卻不達眼底,而後嘆息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德妃有才,光耀門面也是理當,臨風,書信一封讓宮內的公公遞交給紅玉,讓她近日急速回府省親"

歐陽臨風一聽,自是明了父親話中的深意,忙含笑領旨,然而他臉上的笑沒有掛住多久,便聽到了上官忠那巴結奉承的聲音:"暮將軍,小女虧得德妃娘娘相救,否則,怕是在劫難逃,小臣在這裡拜謝了"

此言一出,歐陽臨風原本帶笑的臉頓時黑了一半,惟獨歐陽遲依舊面不改色,正正了身子,絲毫不在意的踏下了石階,在下人的攙扶下進了轎子,一聲凌厲的聲音道:"回府"

待百官在玄武門前散去之時,暮鐵雲半是沉重半是輕鬆的嘆了一口氣,轉向站立在自己身後的暮海容,眉宇緊擰,口氣沉重,道:"你速速催促暮慈蕭童回府,就道是大夫人病重",而後深沉的望向歐陽遲的那頂金光閃耀的轎子,雙眼微微眯起,袖中的大手握成了拳頭。

"父親"暮海容上前,雙手握拳,剛想開口,然卻被暮鐵雲阻止,只聽他又道:"此事等她們二人回府後再做協商,或許,蕭童有自己的打算"

暮海容見父親眼中閃過一絲絲曾經以往的傷,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點首,而後將其扶上馬車,讓車伕駕車回府。

正直晌午,暖日宜人,清漪合上書本,微微抬首望向那只長了幾枝花苞的海棠,白皙手指繞起垂落胸前的一縷發,眼中帶著幾許倦意,隨意的將書放在胸前。

蕭童奉茶而來,在清漪耳旁言語了兩句,而清漪則是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依舊無滋無味,娥眉輕擰,放下了茶碗,輕嘆了一聲,光潔的指甲滑過杯沿,道:"此事可通知了淑妃?"

蕭童點首,道:"宮內傳信的小公公已經去了'昭雲宮';,不過聽說淑妃對小姐的作為可是氣得狠,她見了小公公之後並未說要回府"

清漪毫不在意的點首,嘴角抿笑,輕道:"人之常情,皇上這幾日除了陪我,就是去安慰上官婉兒,否則就是宿在歐陽紅玉那兒,她又豈能不生氣?",想來御昊軒已經有段時日沒踏進了'昭雲宮';了。

蕭童低首不語,雖然她心頭知曉蕭童所做必然是有其道理,但是推翻成詞,搭救上官婉兒一事的確是壞了眾多人的忌諱,就連身在冷宮的如月姐姐在聽聞此事之時也大惑不解,差點沒有喬裝前來'凝雪宮';一問究竟。

要知道蕭童現在成敗正關係著如月姐姐是否能與皇上重聚,甚至重登貴妃寶座,相守百年,莫要說如月急,就連她也著急,畢竟分別了三年有餘,再拖下去,怕是難以翻身。

想到此處,蕭童又抬首望了雙眸微閉的清漪,素手扯著絲帕,幾次想開口卻依舊不得其語,久而,只是嘆息一聲,輕柔道:"小姐,何時回府省親?"

清漪秀眉輕動,粉唇輕扯,卻沒有笑意,長睫煽動,緩緩睜開眼望向不遠處那紅漆大門,伸手撫了撫胸前的長髮,若有所思,俄頃,卻聽她淡然無聲的呢喃了一句:"歐陽紅玉怕是先一步回了"

蕭童錯愕,想細問,卻又見清漪閉上了雙眸,只是低首退去

半柱香後,柳絮輕飛舞,雪白一片,掉落清漪的手指間,清漪一驚,忙睜開雙眼,卻見御花園處一片迷茫之色,恰如寒九初雪,飄灑飄灑,天地間一片純然。

心頭一陣柔軟,輕拂裙襬,起身,素潔的長裙似乎恰好融入著漫天的飛雪之中,輕抬首,卻擋不住穿梭指縫間陽光,雙眸微微眯起,輕拂長袖,向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好一片春意怏然,柳樹枝俏,清漪扶著龍雕大柱,提裙跨上石階,緩緩走進'子夜亭';望著'千河湖';與'御鸞湖';邊上,嫩葉低垂,點滴湖水中,微波盪漾,風起,劃過一絲絲漣漪。

水波之上,柳絮落入漂浮。

抿唇輕笑,伸出,順風接住一團毛戎,卻又任其飛去,忽而想起了塵世之間所謂的'向來緣淺,奈何情深';,明明伸手可觸,但卻無奈追隨。

斂下長睫,收回手,輕嘆一聲,何時她也變得如此感傷人世情緣分了?失笑,半依石柱,吟起了林黛玉的那首詞:

粉墮百花洲,香殘燕子樓,一團團逐對成球。

飄泊亦如人命薄,空繾綣,說風流。

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

嘆今生誰舍誰收?

嫁與東風春不管,憑爾去,忍淹留。

吟完,清漪自己不禁苦笑起來,一身素潔蒼白,映襯嬌好的面容,輕紗遮掩。青絲挽成髮髻,玉簪明閃動人,楊柳輕腰婀娜多姿,但卻又是一聲輕柔嘆息:"半世浮萍隨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待自己吟完,清漪才驀然清醒,雙眸微微一怔,她這是做什麼?什麼時候已經墮落到學黛玉葬花,感納蘭悲懷的地步了?

抿唇,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氣惱,素手輕握成拳,轉身,步下石階,但腳步卻在踏入走廊之時陡然定住,秀眉輕動,微微轉首望向'御鸞湖';那本該平靜的湖面之上,竟站立著一名身著黑袍的俊美男子。

清漪驚駭,身子頓時僵住,清澈的黑眸閃過一絲疑惑及惶恐,但那名男子竟一個翻身立在她面前,如墨的長髮隨風亦動,清漪這時才發現,這男子竟生得一雙陰冷至寒的沉眸。

"你"清漪後退兩步,望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不知是氣還是驚,一時間竟難以成言。

"粉墮百花洲?"男子比冰冷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一雙深入夜幕的眸子靜靜凝視著清漪那雙美麗的冷瞳,聲如魔咒:"嫁與東風春不管?"

清漪愣住,不明所以,待自己明白男子口中言語之意之時,已經來不及阻止男子略帶笑意的低沉:"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說著,竟伸出修長的手拈上了清漪胸前的長髮,在指間把玩纏繞。

男子的一番話,竟讓清漪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猛的後退幾步,揮手扯斷了男子手中的青絲,雙眸帶著幾分怒意,恨不得一掌絕了此人的七筋八脈,但未及她抬手,便見秦公公一身褐色朝服風塵僕僕的向這邊跑來,口中還不停的喚著:"冷國主,冷國主"

冷國主?清漪心下一動,隨之愣怔,只見男子眉宇之間帶著幾分不耐的轉身向身源望去,然清漪也在無意之中瞥見了不遠處正領著皇后向這邊走來的那抹明黃

心,驀地一震,在男子未來得及轉身望向她之時,清漪依然氣聚丹田,腳下飛速旋轉,臨空十八步,瞬間消失無蹤。

"哎呀,冷國主,奴才可算找到您了"秦公公氣喘吁吁的在冷孤雲面前停下,然抬首之時卻見這位性情冷淡的冷國主竟擰著眉宇望著身後那片空曠無人的走人,眸中帶怒。

秦公公心下一涼,苦笑不得,甚至是不明所以,好在他看到了已經靠近這邊的皇帝,忙走過去,想說什麼,卻也見皇上也同冷國主一樣,臉色冷漠,眸光冷冷的望向那處無人的走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