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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

曾經,如月姐姐就是如此,她懂得一個女人該有的自私,但卻又溫柔如水,她一直將帝王的懷抱當作生命寄託的唯一,彷彿如果失去帝王的愛與眷戀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一般,所以帝王寵她,憐她,整日陪著她,如果小姐也可以這麼做的話,或許...或許皇上也就不會去其他宮殿了。|

清漪聽著蕭童的話,而後竟輕笑出聲,彷彿聽到了莫大的笑話一般,她依舊閉著眼,卻悠悠的道:"蕭童,你待會去將那把鳳雕象牙梳送去冷宮給如月,告訴她,不過十日,她便可重回到御冥軒的身邊,不過",清漪突然睜開雙眼,沒有絲毫波動,但卻滿是空洞的道:"讓她記住,她必須將我存在的秘密永遠掩藏在心底,並且...要她每年在蕭童的忌日時,行三拜就叩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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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童一驚,慌張的握住清漪的手,道:"小姐,不要,小姐您在說什麼呀,倘若,倘若真的不行的話,小姐跟著蕭童一起逃出宮去就好了,蕭童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一直到小皇子出生,然後隱居起來,沒人會知道我們的"

逃...清漪的長睫輕顫了一下,眸光流轉,有些失神的望著指腹上那三條依舊存在的劃痕,輕柔大的呢喃道:"隱居山野,不問世事...",很美麗的幻想,曾經的她,也同樣生活在世界的最黑暗處,在每一個夜晚中在沒有聲息的陵墓中穿梭,累積著那些價值不菲的古董玉器,然後讓他們在黑市中流通,那時的她,彷彿永遠都只能潛藏在黑暗中

"是啊,小姐,我們逃走吧,等奴婢將上宮忠的事情辦妥,等小姐拿到要拿的東西,我們就逃出皇宮,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奴婢十歲就上山學武了,什麼都會,什麼苦都吃過,奴婢一定會將小姐照顧得很好"蕭童握著清漪的手,帶著激動的道。

"蕭童,倘若我們跨出了這一步,這一生就只能生活在暗夜裡,永遠都不能與世人相容"清漪輕柔的說,神情愈加黯淡:"就像那些價值不菲的珠寶,倘若是從死人的墓穴中偷出來的,即使再華美,也永遠都只是在當鋪與販子手中不停的轉讓,永遠都不可能放進最高檔的珠寶行中"

蕭童的手一顫,神色有些震驚,或許是沒有想到清漪竟會這麼說一般,她抬睫望著清漪哀傷卻又淡漠的神情,心頭當真感覺扯痛難當,眼角溼潤的液體不覺滴落在長袖上,素手卻更加抓緊清漪的泛涼的手。

"小姐,您說什麼奴婢都會聽您的,奴婢願與您共進退"蕭童顫著聲音道,她仰起頭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起來,道:"小姐,您知道嗎,奴婢在知道木氏幾百餘口全被抄斬的時候都沒有掉過眼淚,因為那個時候,奴婢心中只有復仇這兩字"

清漪輕笑,卻是疲倦的閉上了眼,啟唇輕說了一句什麼,而後緩緩的睡去

"霜裹寒叢,霧壓蒼松。隆冬時,雪舞長空"遙遠的天際,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悠悠傳來。

清漪的秀眉輕動,有些睏倦的睜眼望向'長生殿';內,想看清究竟是誰在她的寢殿中念詞。

可是雙眸一睜,心頭卻咯噔一下,只見一名身著黑色繡龍長袍的男子正站在大殿的中央,修長的手指執著一本書冊,口中唸唸有詞,而他的身旁,一名美豔如花的鳳袍女子正嬌柔的依偎在他身邊,櫻唇含笑。

誰...清漪想喊出聲,但卻發現自己竟除了能睜開眼之外,周身根本就不動,她望著眼前的那抹身影,想閉上眼掙扎,但卻始終無果,只能再次睜開眼望著眼前的兩個人,但是那男子的容顏卻模糊得無法分辨,唯獨那身形與衣狀,竟極似御冥軒今日穿的那身黑色繡龍長袍

"皇上,臣妾今日讓清漪煮了一碗您最愛吃的'梅花百寶粥';,等會臣妾侍奉皇上用膳",鳳袍女子嬌媚的容顏閃著點點嬌羞,作勢依偎在帝王的懷中。

"哦?"男子的聲音帶著幾分寵溺的笑意,有些呢喃的道:"朕說為何今日沒有看見那個丫頭",說著,一把將懷中的女子按住,將唇親在了她的面頰上,惹得女子連連嬌叫。

清漪的心像是被揪起一般,她不停的在心裡掙扎,她在聽到那一句'皇上';之時便已知道那男子肯定是御旭,可是為什麼他總是要來這裡折磨她,為什麼她總是看見他

"清婉今日當真很美..."帝王調笑著,修長的手在她美麗的面容上流連,而後大手一挑,那名女子的長袍便應聲褪下,拋落地上,那長袍上的鳳紋圖騰在燭火的照應下刺痛了清漪的眼。荷清婉...御旭的皇后,最心愛的女人

清漪感覺自己的呼吸就快停止了,她緊揪著床單,額頭滲出了絲絲薄汗,連同著心也跟著疼痛起來,為什麼會痛...為什麼看到御旭吻那個女人她的心竟會痛???

"你殺了朕最愛的女人"那日的夢魘中,帝王冷酷的言語突然從時空的另一頭穿透而來,毫無準備卻又犀利的刺進了她的心裡,荷清婉...御旭最愛的女人

清漪喘息著,她的拳頭已經握得痠痛,她想阻止他們,讓他們不要在自己面前如此親熱,可是,她睜大著眼睛看著,突然間看清了御旭那張俊美的容顏,以及那雙深沉如夜的眸子

"皇上"荷清婉喘息著,嬌柔的身子依偎在帝王的懷中,上衣幾乎已經被完全褪去,只剩一件繡著牡丹的紅色抹胸,白皙柔嫩的雙臂緊緊環住帝王的腰身,膚色潮紅。

御旭的雙眸深如夜色,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懷中已經嬌喘連連的女子,薄唇抿起,俊美的容顏上閃過一絲幾乎不可見的陰霾,而後,身後的門聲開啟,吱呀一聲,一名穿著素潔長裙的女子端著青玉瓷碗站在殿前,清秀的容顏半低著,一步一步的走向殿內,彷彿有著高傲不屈的氣質,而後,清冷的聲音徐徐的道:"皇后娘娘,您要的粥,奴婢端來了"

沉迷在帝王挑逗下的荷清婉一驚,而後驚叫一聲,雙目圓瞪的望著眼前突然冒出的小宮女,臉色頓時氣惱得泛紅,青蔥的玉手緊揪著帝王的長袖,惱然道:"清漪,本宮可有喚你進來?"

清漪微微抬首,瞥了一眼兩個衣裳不整的二人,清澈冷清的雙眸沒有一絲情緒,像是要在此聽候懲罰一般

女子抬首的那一剎那,清漪怔住,身上剩餘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走一般,她喘息著,胸口的窒悶令她無法順利的呼吸,腦海中一片混亂,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自己的容貌

清漪的眼前一黑,頓時昏厥過去

遙遠的時空盡頭,無盡黑暗的夢魘中

"清漪,你喜歡朕麼?"帝王懶散的笑著,一片海棠花四處紛飛林海中,一抹明黃色龍袍的男子望著低首站在自己面前的素衣女子輕笑著,修長的手指捏起了女子的下顎,黑色瞳孔中閃爍著一抹深幽的墨藍,而後見清漪無動於衷的神情,哈哈大笑,道:"沒想到一個朕從戰場上抓回來的奴隸竟然這麼有骨氣,哈哈哈"

男子一怔,周身像緊繃住一般,兩人站在漫天飛舞的海棠花下,像是一對璧人

"是麼?"帝王的聲音突然低沉得帶著些許沙啞,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讓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不覺向後退去,但是男子卻一步一步的緊跟,直至女子的背抵在了身後的一顆海棠樹上,髮束上的玉簪掉落,一頭青絲長髮如瀑布一般披散下來

"皇后讓奴婢來問,皇上何時駕臨'鳳棲宮';"女子的氣息有些不穩,清澈的瞳孔中也摻雜了一絲慌亂,微微的別過臉,不去看帝王那雙突然深沉得似乎可以將她靈魂吸進去的墨藍眸。

男子看著女子逃避的神色突然笑了,那笑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不帶一絲邪魅,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光潔的眉宇,低首在她的眉宇之間留下了一吻,曖昧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喃道:"朕...今晚就去'鳳棲宮';看你"

女子的身子一顫,驚恐的猛然掙扎脫身,而後頭也不回的向花園深處飛奔而去,只留下空氣中隱約的淡然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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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清漪渾身痠痛,她睜著雙眸望向一片嘈雜的殿內,伸出同樣乏力的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輕動了一下,只聽蕭童驚喜的叫道:"娘娘醒了,娘娘醒了",而後,殿內頓時安靜下來,無數腳步聲向清漪這邊湧動,周圍的人看到清漪睜開雙眼時,無不松了一口氣。|藍藍

"娘娘,您是否覺得哪裡不舒服?"一名年紀稍長的太醫向前走了兩步,抱拳問道。

清漪望著他滿鬢斑白的頭髮與鬍鬚,有些恍然,艱難的轉頭望向蕭童那雙哭紅的眼,這才察覺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她聲音吃力的帶著沙啞,道:"我...怎麼了?",話一說完,清漪就感覺自己的頭一陣說不出的暈旋。

"小姐,您昨夜嚇死奴婢了,好在現在沒事了"說著,蕭童不禁又掩唇哭了起來,可見清漪的確把她嚇壞了,可是清漪卻一臉迷惑,而後,只聽那名太醫疑惑的問道:"娘娘,您昨夜,是否是看見了什麼?"

清漪的心一動,昨夜的那些畫面如同浮光流影一般在她的腦中顯現,她的心頭一窒,莫名的一陣刺痛,使得她難以呼吸,此時,正牽著她手腕上細長紅線的一名太醫突然叫道:"娘娘,不可動氣,不可動氣啊",而後眾人都跟著混亂起來。

蕭童的臉色頓變,她紅著眼抓住清漪的手道:"小姐,什麼都別想,千萬別想"

清漪劇烈的喘息著,她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一層細碎的薄汗,蕭童顫抖的不停的撫著她的胸口,少許,清漪才強硬的剋制住自己的心痛,緩緩的平靜下來,急促卻又輕淺的呼吸著。眾人擦了一把汗,兩名御前侍女也幾乎沒有癱軟下去,皇上昨日才下的命令,若是德妃娘娘有任何差池,他們腦袋不保,她們跟隨皇上數年,還從未遇見過皇上如此反常的一面,或許...是因為娘娘腹中的第一皇嗣吧。

"娘娘,您的身體十分虛弱,切記不可再動怒,也不可再受任何驚嚇",少許,那名白色鬍鬚的太醫撫著下顎說道:"娘娘昨夜的脈象十分奇特,混亂急促,差點使得龍嗣不保,今日老臣先給娘娘開兩副藥方試試,也許會有好轉",而後,他便命人傳來文房四寶,揮揮灑灑寫下一大篇,遞給蕭童,又囑咐了一些當心之類的話,一柱香之後,這群人才三三兩兩的離開,直至殿內只剩蕭童一人。

清漪起身,周身的痠痛另她有些難受,但是意識卻清醒了許多。蕭童見清漪起身,忙來相扶,紅腫的眼中還掛著淚滴,有些惱然的道:"小姐怎麼可以這麼嚇奴婢",說著,眼睛竟又紅了

清漪擰眉,有些氣虛的握住她的手,勉強的笑道:"我...昨夜怎麼了?",她昨夜什麼了?竟將蕭童嚇成這樣。

蕭童擦了擦眼淚,卻依舊哭道:"小姐,我們拿到東西之後立刻就離開好不好?我不要小姐再待在這個鬼地方受苦了,再過十日,過了小姐許諾如月姐姐的日子我們就離開"

清漪的秀眉微攏,執起絲帕輕拭著蕭童臉上的淚水,帶著哄溺的道:"蕭童,我昨夜",提到昨夜,清漪的臉色頓時也有些難看,但仍舊笑道:"好蕭童,不哭了,告訴我,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蕭童抽泣著望著清漪,哽咽道:"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奴婢三更天的時候來看小姐睡好沒有,卻見小姐全身都上汗,而後拳頭也握得極緊,我喚了小姐好幾聲,可是小姐卻一點都沒有反應,而且全身都在顫抖而後,而後我就哭著衝出去讓御前侍女宣太醫了"|藍

清漪松了一口氣,心頭有些黯然,輕道:"皇上知道此事麼?"

蕭童一聽,哭得更兇了,臉色竟帶著幾分憤恨,道:"奴婢讓御前侍女去'重陽宮';請皇上,但是沒想到卻被一個會武功的太監和一個叫青蘭的宮女攔在殿外,他們說皇上與昭儀娘娘正在下棋,任何人都不得打擾,據說,這是皇上的聖旨"

清漪垂下長睫,而後卻輕笑著握住蕭童的手,不再說話,像是無形的鼓勵著她卻也在鼓勵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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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時,在蕭童的督促下,清漪吃下了不少膳食,而那些膳食也是蕭童根據清漪平日裡的口味特地親自下廚做的,在用完早膳後,蕭童就勸著清漪將藥膳喝下,但至始至終寬慰的話只有一句:"小姐,養好了身體我們才好偷溜出宮",於是清漪輕笑著將那些藥汁全部喝下。

明明知道離開時一個不可能的後果,但是清漪卻依舊被蕭童那種嚮往宮外生活的神色所打動,每一刻都傾聽她對未來的嚮往:"找一座小樹林,砍伐後做一棟小木屋,屋後要有一條小溪,還有樹林有很多很多的野味,每一天,我都出去打獵,撿樹枝,燒飯,小姐,我以前在山上,就連師傅都誇我烤的魚很好吃,呵呵"

樹林、木屋、溪水清漪仔細的聽著,身子半靠在窗沿的軟墊上,不自覺的,嘴角便瀰漫出笑意來,她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為什麼可以想象得出這麼美好的場景,而她...閉上眼和睜開眼,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人心的險惡,和墓穴的驚魂

或許,二十多年來的歲月中,她唯一能留下的也只有那樣的記憶,幼時,爺爺指著那一本本厚重的筆記告訴自己,那是深藏在地下的秘密,和無數已經死去的盜墓前輩留下的資料。

她一篇一篇的讀著,看著書中的主人在墓室裡遇到了那些可怕而恐懼的機關,鬼魂,以及遇到的屍體,包括收尋到的寶物的估價販賣方式,那個時候,她甚至以為,人活著就只能做這些,而後來,則在那個黑暗的地方永遠都翻不了身

輕輕的閉上眼,像是不願意再接受蕭童對於未來的那些空幻的夢想,深思漸漸的飄遠,卻...怎麼也衝不出這瀰漫著血腥的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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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