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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

驚覺自己的話十分僭越就不說了。

"你這蹄子也是個口無遮攔的。"韓清漪笑著掐她的嘴,"我還待人真誠,你還不如直接說我為人憨傻。"

"奴婢不敢。"沛菡口中說著,眼睛卻滴溜溜的亂轉看向韓清漪。

韓清漪慵懶的靠在床頭,拍了怕她的手背,"你這丫頭。"

"小主,深宮多事,唯小心謹慎才能避禍。"多日來沛菡被韓清漪的不著四六的行為弄得十分鬱悶,終於得出了個由頭好好的勸勸她,"而皇上的寵愛是這深宮最好的護身符,小主一定要把握機會。"

韓清漪胡亂的點點頭,目光迷離的。

沛菡知道她並沒有聽進去,見她一直避寵以為她在宮外仍有心上人,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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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寵於一身,便集怨於一身。不得寵不一定好,也不一定不好。可是真的只是個無名之輩怕是早晚就得成人家爭寵的犧牲品、替罪羊。得寵,真像元妃那樣三千寵愛在一身,在這後宮中又得處處算計、處處提防。這尺度還真讓人拿捏不好。"韓清漪忽然睜開眼笑道。

面對著韓清漪,沛菡暗自搖頭。看起來這位小主實在糊塗,可是實際上誰也沒有她來的通透。只是沒人知道韓清漪最想要的是什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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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璇玉換了一身衣服,躺在軟塌上,揉著微微做痛的頭,"真沒想到韓清漪居然因禍得福了。"

香寒湊上去,給她揉捏著肩膀,"沒想到平安這死妮子連說個謊都不成。要是做點蜜餞之類不用油煙的就好了。"

左璇玉擺擺手,"這事也不怨平安,總不能說她們去御膳房做的。至於蜜餞,做芙蓉餅就已經大違韓清漪的本性了。咱這鳳翔宮裡誰不知道她,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能不動就差不多吃飯都要人喂,要是喘氣費勁估計她連喘氣都不願了。你說她做蜜餞,說出去誰信。不過,也是我小瞧了韓清漪。那種時候還能冷靜到不伸冤,不求饒,沒有恐懼,沒有激憤,還偏偏那麼冷靜的陳述事實。"

"要是昨天在她房中做點手段就好了。"香寒懊惱的。

"那昨天就露餡了,沛菡在宮中那幾年也不是白混的。"左璇玉搖頭,"雖然說韓清漪把人都支出去了,但是,房裡真的出了什麼響動沛菡不可能不管。這種人,弄不過來這是個麻煩。"

"她?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香寒撇撇嘴,"也不知道韓清漪有什麼值得她這麼忠心。"

"你別小看韓清漪,她是懶得爭。"左璇玉示意香寒把茶盞遞過來,"選秀那天還假惺惺的說希望被撩了牌子,可是,連元妃親自對她表示不滿都能被留下來。從犯了元妃的忌諱到這回的五石散,她不拉黨結派,她不曲意奉承,卻又能活得如此自在。"

香寒遞過茶盞,"就是,上午還說什麼給最好的朋友送上出嫁酒。我看她就是想博得皇上的注意。"

"這招不錯,她也有膽子,居然敢說,永泰帝是最沒有規矩的皇上。"左璇玉說道。

"看來皇上應該是對她額外注意才對,可是為什麼現在才招她侍寢?"香寒問。

左璇玉吹開茶葉末,加了冰糖的菊花茶甜絲絲的,"所以我猜,如果她上位,只怕連元妃的地位都會被她擠了。"

"皇上已經招她侍寢了。"香寒急急的問,"怎麼辦啊?"

左璇玉悠閒的品著茶,"得寵還能失寵,這得寵容易固寵難。皇上畢竟是天子,不會喜歡太過飛揚跋扈的女人。"

快到未時的時候,沛菡推醒睡著的韓清漪,"小主醒醒,小主?"沛菡還是第一回看到這種初次被召侍寢的小主,不緊張、不興奮、還不梳妝打扮懶在床上安安穩穩睡覺的。

韓清漪靠在床頭,嘴裡哼哼唧唧的,翻了個身,不理沛菡。

"小主,快未時了,醒醒吧,皇上賜浴瑤池,轎子已經備好了。"沛菡努力的拍打韓清漪的臉頰。

"不要吵,我還沒睡飽。"韓清漪迷迷糊糊的抗拒著。

沛菡無奈的抓起韓清漪,湊在她耳邊大喊,"走水了!"

"救火,救火。"韓清漪擺擺手,示意沛菡趕快走。

"小主..."沛菡無語。

正在這時,左璇玉推門進來,"姐姐,妹妹來看你了。"

韓清漪聽到這個聲音,立馬就睜開眼睛。幾乎是從床上跳了起來,笑著迎了上去,"妹妹,你怎麼來了。"

沛菡若有所思的站在旁邊,韓清漪親熱的摟住左璇玉。

左璇玉的身後跟著抱著衣服和首飾的香寒。左璇玉示意香寒把衣服放在韓清漪的床頭。

"你這是幹什麼?"韓清漪拿起一件淡紫色長裙,暗繡的花紋,十分華麗。

"妹妹知道姐姐一向不擅打扮,又唯恐這些奴才有什麼想不到的,這才帶了一些妹妹的新衣。"左璇玉笑著捻起韓清漪的衣襟,"還是妹妹給姐姐打扮下吧,雖說姐姐風華絕代,但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姐姐總是不施胭脂的白白糟蹋了你這好容貌。"

韓清漪笑著,迭聲道,"好好,還是妹妹想得周到。"然後用力的拍拍自己的腦袋,"你看看,就我這腦袋,簡直是被驢給踢了。沛菡也是,也不早點提醒我。"韓清漪說著白了一眼沛菡。

沛菡站在後面還沒說上話的時候,左璇玉就把韓清漪攔住了,"這奴才懂得什麼,就你這種性子,早晚被她們騎在頭上。"

"就是就是。"韓清漪附和著。

左璇玉拉著韓清漪,"姐姐還記得麼?當日咱們說過了,絕不獨佔皇上的寵愛。妹妹剛剛侍奉皇上時,就跟皇上提過姐姐的溫柔可人,柔情似水。想是皇上還記得姐姐當日選秀時的樣子,還說,姐姐的美麗在這宮中是頭一份。"左璇玉不停地把皇上找韓清漪侍寢說成自己的功勞。

韓清漪點點頭,眼中蒙上一層水霧,似乎是感動的抱住左璇玉,"多謝妹妹今日為我做的一切,若是他日我有出頭之日,絕不忘記妹妹的恩情。"

沛菡在左璇玉身後,這是正對著韓清漪。韓清漪眼中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流動,淚水撲簌簌的落在左璇玉的肩頭。

左璇玉忽然感到肩頭上落了一滴兩滴的滾燙的液體,忙推開韓清漪。韓清漪的眼淚順著臉頰滾滾而下,哽咽著,"我娘說過,這後宮沒有真正能交心的人,沒有人能成為知心姐妹。我韓清漪何德何能,能讓妹妹如此厚愛。上蒼帶我真真不薄。"

左璇玉的淚水也在這時滾滾而下,輕輕地逝去韓清漪臉上的淚珠,"姐姐今夜還得侍寢,仔細哭紅了雙眼,皇上要責怪我惹姐姐傷心了。"

韓清漪搖頭,"若不是妹妹拼命相助,今日,我萬難逃過毒害皇妃的罪名。必然逃不脫一杯毒酒的下場。若不是妹妹..."韓清漪哽咽著說不出來話。

左璇玉笑了,"傻姐姐,當日你不也為我出頭了。"

韓清漪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嘴唇,"當日,我不過只是舉手之勞,而妹妹,幾乎搭上了前程、性命才..."

"好了,咱們誰也不說這事了。姐姐,今晚可是你的洞房花燭夜。人家說人生四大喜事,這洞房花燭夜也是一份啊。"

韓清漪苦笑,酸酸的,"那是什麼洞房花燭啊。我哪有妹妹的福分,皇上親自安排了隆重的儀式給你。"

左璇玉自豪的笑著,也不搭話只是遣出沛菡,"行了,姐姐快換身衣服吧。"

淡紫色的長裙,紫羅玉帶上嵌一塊羊脂美玉,薄底的快靴竟是男子式樣,束髮紫金冠。介於男女之間的中性打扮,最是考驗人的氣質,奇怪的是韓清漪卻穿出了別種味道。左璇玉呆呆地看著打扮好了的韓清漪,心裡有一種苦澀湧上。只見韓清漪眉如劍,鼻若刀,薄唇微抿,英姿勃發,顧盼間竟與元妃有幾分相像。

韓清漪怯怯的問,"我這樣打扮能行麼?"

左璇玉徑自出神,不理睬韓清漪。

"妹妹?"韓清漪雙手絞著衣帶,小聲的問。

左璇玉回身,拍拍她的肩,"太漂亮了,流轉間萬種風情。"

韓清漪終於笑了,"真的。"

沛菡敲門進來,"瑤池那邊有人來問小主什麼時候能出發?"

韓清漪還沒說話,左璇玉就替她回答,"好了,這就走。"

沛菡看見韓清漪的如此打扮,問道,"小主就穿這身去?"

"當然,妹妹幫我精心挑選的。"韓清漪開心地隨口答道。這會,韓清漪聽說有人來催,忙過去招呼沛菡走。

左璇玉在屋裡到了個萬福,"恭送姐姐,預祝姐姐旗開得勝。"

韓清漪回頭衝她笑笑,轉身出門。

左璇玉推開香寒,笑道,"不要緊,沛菡,你還不給你家小主沏杯茶,好好的壓壓驚。"

韓清漪終於回神道,"妹妹先進屋吧,這會身子不爽,仔細惹了風寒。"

左璇玉點點頭,"還是姐姐心疼妹妹,我就說了,姐姐才不會害妹妹呢。姐姐也好好梳洗打扮下,晚上還得侍奉皇上呢。"左璇玉交代完了回身進了東暖閣,反正這裡離她的地方最近。

人散的挺快,沛菡扶著震驚與侍寢的韓清漪回房。僵硬的膝蓋幾乎讓韓清漪無法行走,大半的重量都壓在沛菡身上。兩個時辰啊,兩個時辰。這些年也算養尊處優,好久沒有受到這種苦了,韓清漪這會有點鬱悶。韓清漪苦著臉哼哼唧唧的把腿抬上床,沛菡輕輕地為她揉捏著。

"小主,今天真險。"沛菡想起平安的誣陷,這會還心有餘悸,"不過也算因禍得福了。"沛菡笑著拜下,嘴裡恭賀道,"恭喜小主。"

"怎麼樣,你家小主我夠不夠英明。看,我自辯的多清楚、多明白、多感人..."韓清漪臭屁的自我吹噓。

沛菡笑笑卻不順著她說,有些擔憂的,"也不知道平安是被誰收買的?"想起平安被高彥兆帶走時那土黃色的臉色,沛菡又道,"要是這背後的人一日不除,小主以後的日子也不見得會安穩多少。"

韓清漪搖了搖頭,"平安真是個人物,最後連眼神都管住了。死也沒看過別人。"平安臨被帶走前只是怨毒的看了韓清漪一眼,然後就無聲的跟高彥兆走了。韓清漪冷笑,"死也不肯拉下那個背後的人,好一個視死如歸。多少年沒見到這種人物了。"

沛菡嘆道,"可惜了小主對平安一番至誠。小主並沒有薄待了她,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哎小主一向待人真誠,可是,這後宮..."沛菡說了一半,忽然

左璇玉看著韓清漪這身行頭出門,眼中劃過一絲冷冽。

左璇玉出門招呼香寒回了自己的東暖閣,關上門,坐在軟榻上發呆。

香寒不解的問,"小主不是一直防備著韓清漪出頭麼?怎麼還去幫她打扮?而且還把皇上剛剛賜下來的衣服給她穿。"

"那衣服,你不覺得穿上去很像一個人麼?"左璇玉冷笑。

"元妃娘娘?"香寒恍然,又不解,"她穿這麼身去見皇上,元妃娘娘也看不到。"

"我想我這不走錯了。"左璇玉想了一會。

香寒見她正在沉吟不敢搭話,靜靜地等著她。

左璇玉雙眉凝結成個"川"字,左手抵住額頭。

"想不通,皇上怎麼會...皇上怎麼會喜歡這種樣式的衣裳?或者,皇上曾經喜歡的人喜歡這樣穿戴。對了,香寒你在宮中也有三四年了,你知不知道以前有沒有那位嬪妃喜歡這種衣飾?"左璇玉想了很久問道。

香寒想了好久,"除了元妃娘娘沒聽說誰喜歡男裝。"

"那先帝的嬪妃呢?郡主?哪家的小姐?或者宮女?"

"肯定沒有,先帝喜歡溫柔的女子是公開的秘密。那時候哪有人做如此打扮。而且,如果皇上真的是喜歡哪家的小姐宮女的大可以收做妃子,可是,真的沒有人是有這般的喜好。"香寒斬釘截鐵的。

"不是?"左璇玉想不通。

"難道,皇上好男風,可是礙於群臣的干涉所以才不能得償所願。所以皇上才喜歡後宮的妃子穿男裝?"香寒揣測著,伏在左璇玉的耳邊輕輕地說。

左璇玉憋不住笑道,"你瞎說什麼呢,掉頭的大罪啊。"

香寒也被自己嚇了一跳,忙跪下請罪。

"罷了,這話也就是跟我說說,以後可不能說出去啊。"左璇玉吩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