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箭雨驀然而至，根本沒有苗頭，也來不及示警。龍雲大急道：“防禦！”
也是這幾日來的訓練起了作用，眾兄弟立刻以龍雲和牛霸為中心，圍成一個防禦圈。
箭雨降下，或刀劈，或橫砍，一陣急促而短暫的防守過後，地上已經哀嚎一片。
所幸，眾兄弟只有牛霸左臂中了一箭，其他人都安然無事。
龍雲之所以如此安排陣型，便是考慮到除了他之外，牛霸的實力最強，可以在防禦圈出了問題時，能夠與隨時支援他人。而這一次，劍雨自天上而來，他和龍雲承受的壓力也最大。
牛霸痛的咧了咧嘴，揮刀將箭尾斬斷，正要開罵，但看了周圍的情形，登時閉了嘴。
包括龍雲在內，眾兄弟都是望著四周，怔怔發愣。
但見一路行來的同伴，有的已經躺在地上，劇烈地抽搐著，眼神越來越渾濁；有的挺著一隻長箭，疼的四處亂穿；還有的僥倖未中箭，但膽已破了，抱頭蹲在地上無助地哀嚎……由於新兵們尚未領取護兵器，也未受過訓練，死傷甚重。
龍雲雖然在影視劇中看過戰場的殘酷場景，但是透過螢幕傳遞的心靈衝擊與親臨殺戮現場相比，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令人無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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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刀口上混日子的牛首山眾人，忽見如此宏大的殺戮場面，同樣也難以接受。
但戰場的冷酷根本不同情弱者，又一陣箭雨鋪天蓋地而來。
龍雲搖了搖略有些恍惚的腦子，大叫道：“防禦！”
眾兄弟得令，靠的更緊了一些。
冷血的箭鏃在眼簾中不斷放大，快速靠近。這一次有了充分準備，龍雲內心反倒有些緊張，手心微微出汗。
感覺到身邊兄弟因呼吸急促而快速起伏的後背，他知道眾人也如同他一樣。
恍惚間，他竟想起了第一次在大會上發言的情形，本來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反覆演練了很多遍，但是真正上了檯面，終究還是緊張，正如此時。
活著就是一次次挑戰自我。走過去，就會輕車熟路。回頭一想，也沒什麼大不了。
想到此處，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挑了一挑，大喝一聲：“來的好！”
手中發力，握緊寶刀，迎上了第一支飛箭。
喊聲過後，壓力頓減。箭雨雖密，卻也經不住幾輪大刀橫掃。龍雲除了護住己身之外，儘可能地撥開攻向其他兄弟的箭矢。
三息過後，箭雨終究停了下來。但是南淵國一方能夠站著的已經不到半數。所幸，龍雲等八兄弟在這一輪中守護得當，絲毫未損。
但容不得新兵們喘息，山坡上鼓聲響起，敵兵黑壓壓地衝了下去。
敵兵邊衝鋒邊喊聲，聲勢駭人，只嚇得眾新兵轉身逃竄，鬥志全無。
“老大，怎麼辦？”見敵兵衝來，老二著急地問道。
但見眾兄弟依舊保持著防禦陣型，而且老二問的是“怎麼辦”，未說“趕快逃”，龍雲心下甚慰，知道這些兄弟已經完全相信自己了。
他剛才已看到這裡的地形，古淵往南乃是一片平川，若是轉身逃跑，逃不了多遠就會被敵兵追上。那時，眾兄弟鬥志全消，再反抗也是死路一條。
龍雲主意已定，遂道：“逃跑只有死路一條，我們殺穿對方，逃亡古淵，或許有一線生機。”
眾兄弟毫不猶豫，齊聲道：“聽老大的。”
龍雲道一聲“好”，大聲道：“生死與共，不離不棄。隨我衝鋒陣型！”立刻衝了出去。
眾兄弟發一聲喊，立刻隨後跟上，以龍雲為先鋒，結成錐形陣，如一柄利劍向著敵兵對沖過去。
敵兵忽見南淵國一方竟還有人敢反殺上來，不禁大為驚奇。但戰場之上，容不得過多猜測和抉擇。片刻之後，雙方便在喊聲雷動中開始交鋒。
敵兵皆穿著軟甲，手持長槍，可謂裝備精良。龍雲等人衣衫襤褸，兵器老舊，根本無法與之相比。但是一個照面後，敵兵便傻了眼。
龍雲的斬天式雖然未至大成，但是出手奇快，絕非普通士兵能夠防禦。他衝在前面，讓過長槍，刀隨手舞，眨眼間斬殺兩人。而且，腳下不停，不等後排的士兵有所防禦，衝上前去，又是一陣砍殺。
他一刀斬殺一人，頓時將敵方陣型打亂。跟在其後的眾兄弟無須直面長槍，從側面進擊，頗有優勢，亦是殺敵無數。
見矛避讓，遇人揮刀。交戰良久，龍雲也不知自己殺了多少人，忽覺眼前一空，竟已衝出了敵陣。
龍雲回頭一看，但見敵兵一路喊殺，已經掠過他們，向著後方的眾新兵殺去。敵兵為了保持陣型，並沒有因為他們區區八人而改變攻擊方向。他胸膛起伏著，暗叫僥倖。
之後，他甩了甩濺到手上的溫熱而粘膩的血液，深深嘆了口氣。此刻，他內心可謂感觸良多。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能夠如同殺雞一般連續殺人。這等殺戮，對於一個地球現代人來說，根本無可想象。但是，真正身臨其境，為了活下去，一切又變得理所當然。
牛首山眾兄弟見慣了生死，倒無此想法，見自家人皆無礙，無不興奮道：“我們殺出來了。老大威武！”
不過，當他們回頭看見敵兵對那些新兵的無情屠殺時，又立刻變得沉默起來。
只見新兵們大多選擇了逃跑，正被一隻大約四五十人的馬隊追殺。敵兵追上，長槍每刺出一次，便有一人倒下。第一時間沒有選擇逃跑的新兵，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手持棍棒之類頑抗，可不消片刻，同樣丟掉了性命。此等戰爭完全沒有懸念，只是一面倒。
看著眼前無情的殺戮，龍雲大為心痛。他很想救下這些同伴，但是他十分清楚，除非將敵兵打敗，否則帶著他們根本逃不出去。
這時，那牛霸忽然道：“看那邊！”
眾人順其手指望過去，但見一里之外，那鄭姓將領帶著三十餘名士兵也朝古淵方向殺來。只是敵兵將其當做此戰的目標，加大兵力圍攻。眾將士雖然奮力廝殺，但是行進速度甚慢，已然深陷敵陣，怕是殺不出來了。
龍雲四處一望，忽道：“你們想要建功立業，還是想要逃回去繼續做山賊？”
眾兄弟一愣，沒想到在這緊要關頭，老大竟問與生死無關的事情。
頓了頓，那牛霸呸了一口，道：“若能成就功業，誰願意當匪？”餘人也點頭稱是。
龍雲心中瞭然，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再殺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