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海魚不能等，必須儘快處理，否則很快就都死了臭了，就賣不上價了，所以漁民們回港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撈上來的魚進行歸類整理，用大顆粒的海鹽和冰塊把魚隔開，一層層裝進標準規格的運裝魚箱，最後拖到鎮上去賣。
冰塊來自於附近的一個非常有名的洞穴冰窖，冰窖深處常年溫度極寒，所有的水提進去很快就能凝結成冰，這得天獨厚的條件正好為漁民們提供了海魚冷凍保鮮所需的冰塊，但是大多數漁民是沒有那麼多精力去買冰的，於是又催生出了一個新的職業運冰人。
每個漁村都有這麼一些運冰人，當漁民出海捕魚的時候，他們就去冰窖買冰，用馬車或者騾車把用棉絮包裹好的冰磚拖到港口，等候漁民歸來，賣個好價錢。
後來有人察覺到了商機，索性做起了魚販子，以一個相對合理的價格直接從漁民船上把魚收走，然後由他出人出力，對所有魚獲進行整理、歸類、包裝、運輸，拖到鎮上或者直接拉到縣城裡高價出售，從而賺取這中間的利潤差價。
其實古往今來，這種模式在任何行業都存在，一種產品從出產商誕生，經歷承包商的收購運輸，再到各大集市，也就是經銷商手中，最後批發給末端小商販，這才算真正走進了市場，面向大眾進行銷售。
在整個環節中，各道層級都需要利潤，而這個利潤只能從價格上找補回來，或是壓低漁民出賣的魚價，或是抬高大眾購買的魚價。
李霸業之前做過這方面的功課，大概知道青風鎮的魚市價格，最大眾的小黃魚基本是2文錢一斤，而龍漁村小黃魚的出箱價則只有區區一文錢，中間差了一倍，大部分的利潤都被中間商賺走了，最苦的是漁民，既要擔出海風險，又要承擔漁船、人力的開支，辛辛苦苦到頭來，還沒人家二道販子掙得多。
漁霸聯盟成立的最大目的，其實就是自己當二道販子，把所有漁民的魚獲聚集起來，跟鎮上或者縣裡的魚市大佬們直接談價格，省去中間不必要的各道環節，真正把利潤最大化。
這樣做無疑會觸犯到很多魚販子的利益，以後勢必會有一些麻煩，甚至遭到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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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霸業在乎嗎？
在乎！他在乎的是記恨他的人太不多了！要知道他現在的主線任務，正是急需仇恨值，不怕你恨我，就怕你不恨我！
龍漁村是遠近聞名的漁村，每一次出海都會有很多的魚販子聞訊趕來，只為在第一時間搶到優質的魚獲，運到鎮上轉手一賣，就是一筆利潤。
但是任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當龍漁村的交易量慢慢達到一個量級之後，終於引來了大人物的關注！
然後很快，龍漁村的魚販子數量就迅速減少了，到現在就只剩兩家了，而眼前的曹大牙正是其中的一家！
這曹老闆一走近，看到滿船的紅尾巴，就嘖嘖稱奇：“多少年了，好久沒見過這麼大批量的紅尾魚了，你就是那巴愣子……不不不，是李盟主！李盟主！哎呀你瞧我這嘴……李盟主真是年少有為啊，年紀輕輕就買了老孫頭的宅子和龍頭船，現如今更是一盟之主，真是少年英雄啊！我曹大牙佩服！”
“曹老闆，客套話就不用說了，你既然想買我的紅尾魚，不如說個價吧，合適的話全賣給你也不是不行。”李霸業眯著眼，伸出了右手，與對方伸過來的那只黑糙大手緊緊相握。
“嘶！”雙手握緊的瞬間，曹大牙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假笑再也維持不住，瞬間變得通紅，同時整個右臂肌肉虯結，宛如與巨獸角力，冷汗涔涔而下。
“曹老闆，你還好嗎？”非人的巨力來得快去的也快，一道溫和的聲音同時響起，讓曹大牙感覺瞬間從地獄回到了現實。
直到李霸業抽回了手，他才抖了抖自己發顫的右手，迅速背到了身後，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道：“李盟主，好功夫！”
李霸業回以微笑，做出請的手勢。
接著曹大牙上船檢視了幾箱紅尾魚，因為存放得當，到現在仍然活力十足，平均都有一尺來長，都是上等的成年活體。
一邊看，他一邊點頭，考慮半響，他對著李霸業伸出了五個手指。
“五文錢一斤，我全要了。”
不等李霸業說話，猴子先跳了出來：“不行！不行！五文錢太低了，現在紅尾魚市場價都是十二三文，縣裡面更貴，低於二十文根本買不到！”
對於猴子的一番搶懟，曹大牙直接表現出了不爽，他帶著疑問的眼神看著李霸業，指著猴子道：“這位是？”
“他叫侯峰，是我們聯盟的商務管事，可以代表我。”李霸業霸氣回應道，無形中給猴子漲了面子。
果然，猴子一聽老大這話，腰桿更挺了，煞有其事地開始了第一次商務談判：“曹老闆，生意不是這麼做的，您也知道今天是我們聯盟第一次出海，至於我們的實力，相信您也看到了，如果價錢合適，以後有的是合作機會，咱們做生意的，都得從長遠考慮不是？這樣，我們也知道這海魚處理運輸起來是有點麻煩，曹老闆接手過去少不了辛苦事，絕不讓您白乾，一口價八文錢！怎麼樣？”
說完，猴子心虛地看了眼李霸業，直到後者微微點頭，這才放下心來，全神對付曹大牙。
“八文？哈哈，兄弟你是在開玩笑吧，這十裡八鄉，你打聽打聽，哪家收紅尾魚收到這個價？要有一家，我曹大牙無話可說，叫爹都可以啊！”對於猴子的提議，曹大牙絲毫不放在心上，肆意狂笑道。
“真是不知者無畏啊！”
“畢竟是鄉下小農，見識有限也可以理解嘛……”
曹大牙的兩個跟班也跟著嘲笑起來。
“你！”猴子畢竟城府不深，被激得臉色通紅，“那……那你想出多少？”
“最多五文五！再多一分都沒有了，現在市場就這個價，你到哪兒都一樣，就算是鯊魚佬也不可能出得比我更多了。”曹大牙斜靠在魚箱上拿小指挖著鼻孔道。
鯊魚佬，原名張鯊，正是龍漁村漁港兩大魚販子中的另外一家。
李霸業一直冷眼旁觀，此時忽然沉聲道：“可以，成交！”
“盟主！這……”一聽老大要直接成交，猴子急了，趙青龍等人也不解地看著他。
曹大牙則一臉不屑地斜眼瞟了眼猴子，衝李霸業道：“還是李盟主爽快……”
“猴子，曹老闆既然拿不出更高的價，咱們也別欺客，就以這個價賣他一條，然後再送兩條小的，給這兩位兄弟也嚐嚐鮮，省的別人說我們漁霸聯盟不懂禮數，怠慢了貴客！”李霸業正經交代道。
猴子等人臉色一凝，下一刻紛紛放肆大笑起來。
這臉，打得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