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城。
漆黑夜色下，地脈母樹枝葉間浮現出縷縷黑霧氣息，繚繞不散。
教堂。
眾人再次齊聚。
“百里夫人沒有傳回來任何訊息，也不知是否已經成功。”
“同去的夜凝也是一樣如此。”
“西城區封閉了，無法進出。”
“…”
孟於山手指敲了敲桌子，打斷眾人的言語，道：“無論百里夫人能否成功，我們都需要再尋求其他幫手，畢竟時局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琉璃夫人已經給了我資訊，言明計劃很順利，古稚已經被深淵之血所汙染。”
“母樹的異變也證實了這一點。”
有人忍不住道：“那異變不仔細檢視幾乎察覺不到，也就我等墮入深淵者才會第一時間察覺，會不會是假的？”
孟於山沉吟道：“我相信琉璃夫人對古稚的恨，也相信母樹內浮現出的深淵氣息。”
其餘人接連開口。
“母樹事關重大，那深淵氣息也做不得假，如今母樹異變，古稚的身體必然出現了問題，不然不會出現如此異變。”
“異變只是開始，我能夠感受到母樹的病正在加重。”
“古稚絕對不會投身深淵，所以一定會與體內的深淵之血對抗，這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最好機會。”
“…”
孟於山沉聲道：“成大事者必須果決，不用擔心，我會為我們的計劃再添一份保障。”
一人皺眉道：“是什麼？”
孟於山微微一笑，道：“別忘了與古稚有仇的白王。”
眾人俱都皺眉。
“白王被困，根本無法出來。”
“如何聯絡到對方也是一個問題。”
“不過若是能夠成功聯合白王，那好處確實多。”
“沒錯，畢竟古稚死了還有一個白王，若是可以讓白王與古稚自相殘殺，一石二鳥，對我等而言更好。”
“…”
孟於山點頭道：“我也正是如此著想，至於如何聯絡白王我有辦法。”
“阿託爾斯的進入咒語我已從琉璃那裡得到，唯一的問題是我需要最後一瓶深淵之血來以防萬一，如若不然想要讓白王動心出手很難。”
最後一瓶…
眾人面面相覷，神色猶豫。
“白王會答應投身深淵麼。”
“白王與古稚不同，若是對方墮入深淵，對我們的威脅很大。”
“只要可以保證白王被困阿託爾斯，威脅再大也有限。”
“與白王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我不贊同。”
“但若有白王幫助，擊殺古稚定然把握更大，更順利。”
“城中祭品已經準備就緒，若是能夠召來深淵女王足以覆滅古稚，並不需要白王。”
“沒錯，一尊地脈母樹足以打動深淵女王的心。”
“…”
對於眾人的言語，孟於山不意外，繼續道：“以防萬一，多做幾手準備總沒錯，畢竟深淵女王那等存在是否能夠召來我們並無百分百把握。”
“無論是古稚還是白王，一瓶深淵之血都不足以讓雙方徹底墮入深淵。”
“我們只要殺死古稚，取悅深淵女王，自身實力必然會得到提升，到時候哪怕是白王也奈何不了我們。”
“要知道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想必大家都已經接到了古稚的命令，讓我們明天早上過去開會。”
“…”
會議持續了很久，直到夜深人靜時才沉寂下來。
另一邊，阿託爾斯。
黑龍盯著白骨微微搖頭。
此物甚是囂張，其主人下場註定好不到哪裡去。
思緒一頓，他不再停留，張口吐出一張血色契約送到白王面前，道：“你若是決定好了，簽了契約便可。”
話落，龐大身形緩緩隱去。
白王收走契約，看向白骨冷哼道：“你怎麼還不走。”
化骨綿掌語重心長道：“老白啊，做人一定要學會站隊，你好自為之。”
說完也離開了。
黑暗中，白王再次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想讓我站隊你們，痴心妄想。”
值此之際，耳邊忽然響起禱告之語。
白王輕咦一聲，選擇召喚。
下一刻，面前浮現出一道黑霧身影。
“在下孟於山，見過先驅者大人。”
孟於山低眉垂目，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傳說中的阿託爾斯，結果除了一雙睜開的眼睛外，其他什麼也看不到。
“有意思。”
白王笑了笑，道：“竟然敢在古稚的眼下墮入深淵。”
孟於山苦笑道：“形勢所迫而已，我想這種感覺先驅者大人一定很瞭解。”
可不是麼。
三個頂級分身全都死完了，被逼到要墮入深淵，這種感覺他可太瞭解了。
白王心神不快，道：“求見我所為何事？”
孟於山道：“為了覆滅古稚。”
白王不屑道：“就憑你？哼，哪怕你墮入深淵也不夠資格。”
孟於山微微一笑，道：“我還有一些志同道合的同伴，而且我們願意與您合作一起覆滅古稚。”
白王沉思。
他並不相信這些人，尤其對方還墮入了深淵，相比之下他更相信自己。
不過留幾隻老鼠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思定，他也沒急著答應，道：“想讓我幫你們，沒有好處可不行。”
孟於山低聲道：“幫我們也是幫您自己，您已被困多年，想來也不希望一直被困下去。”
白王隨口道：“為何不呢，古稚可殺不死我，只能困住我，既然如此那就與他比比看誰活的更長，更何況一旦古稚離開地星，屆時我自然會脫困而出。”
確實如此。
孟於山心下嘆息，手中深淵之血出現，道：“不知此物可否請到閣下出手一次。”
好濃郁的深淵氣息。
白王意外道：“這是什麼？”
孟於山道：“深淵之血，可以讓自身墮入深淵，獲得深淵力量。”
所以，黑龍丟失的深淵之血就是眼前的人所偷走的麼。
白王若有所思道：“一瓶可不夠。”
孟於山平靜道：“我們手中有三瓶，一瓶可以提前給閣下，事成之後再給閣下一瓶，至於那最後一瓶則全都用在了古稚身上。”
可惡！
竟然連我墮入深淵的機會都要奪走，欺人太甚！
白王…忍了，語氣平靜道：“結果如何？”
孟於山道：“成功了，琉璃夫人趁古稚沉睡成功將深淵之血送入對方體內，如今的母樹已經開始被深淵侵蝕，古稚也是如此，這是我們擊殺古稚最好的機會。”
真的假的…
白王心下狐疑。
他可不相信古稚會這麼輕易就上當。
孟於山話題一轉，道：“若是先驅者閣下對此物不感興趣，那便當我從沒來過吧。”
白王打量著面前的人，發現此人是透過古稚的加密通道來的，可以隨時離開，他留不住。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開口道：“我很感興趣，可我如今被困此地又該如何幫你們？”
以他的半神級別想要徹底完成深淵力量的轉化，必須三瓶全都得到。
最關鍵的一瓶在古稚身上，所以必須得殺了古稚才行。
而對於他的問題，孟於山道：“閣下可以先行用掉這瓶深淵之血，屆時我們便可以透過獻祭將閣下召喚至龍淵城，古稚面前。”
白王笑了，道：“你們想讓我墮入深淵？”
孟於山坦白道：“世界崩壞，深淵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白王淡淡道：“竟然敢算計我，你們好大膽子。”
孟於山忽然用力捏碎手中的瓶子，道：“您沒有選擇。”
話落，身形開始消散。
與此同時，破碎的瓶子中，深淵之血溢散開來，爆發出無窮無盡的深淵氣息席捲著衝向孟於山。
“找死！”
白王怒聲出手，然而最終還是晚了一剎那，讓孟於山得以逃離。
黑暗沉寂。
白王頓了頓，張口將血色深淵氣息盡數納入口中，神色滿意。
一旁，化骨綿掌忽然露頭，道：“哦呦，演技不錯哦。”
白王哼道：“你怎麼還在。”
化骨綿掌笑呵呵道：“本來打算走的，沒想到看到了一場好戲。”
白王眼神冷漠，道：“現在看完了，你該走了。”
化骨綿掌笑嘿嘿道：“不急不急，我拿點東西再走。”
白王頓感不祥，道：“你想幹什麼？”
化骨綿掌嗖的一聲沒了蹤跡，只留下一句話：“深淵之血？拿來吧你。”
白王怒了，道：“狗比住手！”
之前偷了他積攢多年的血晶，現在深淵之血都吃到嘴裡了，還想讓他吐出來？
不可能！
這一次說什麼也要反抗到底，決不屈服。
片刻後。
白王喘息道：“想要？做夢吧。”
化骨綿掌現身不快道：“這是你逼我的。”
還望冷笑道：“怎麼，你還有辦法讓我吐出來？”
化骨綿掌扭頭道：“姐姐。”
話落，一位紅衣女子踏空而現，道：“怎麼啦，咦，深淵之血，拿來吧你。”
玉手一伸，絲絲血色氣息離體。
白王看目露驚恐，道：“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你，你…”
化骨綿掌笑嘻嘻道：“別掙扎了，沒有人比我姐姐更懂深淵。”
白王氣的哆嗦，怒不可遏道：“你們逼迫我，欺負我，事到如今連我墮落的機會都要搶走，你們，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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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骨綿掌安慰道：“哎呀老白你別傷心了，深淵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好好做人，乖。”
白王氣哭了，崩潰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求求你們做個人吧，給個機會好不好。”
這特麼的一點機會都不給誰受得了。
不是他無能，而是這些量子生物他真的搞不定。
誠然，他確實也會量子之力，但他的量子之力對這些量子生物完全沒什麼效果。
分身都已經死絕了，被困的他是真的拿這些不死不滅的量子生物束手無策，完全淪為這些狗東西的經驗寶寶，被拿捏的死死的。
別看他當初藉助分身厭鳴降臨大發神威，實際上當時是佔了虛空的便宜，導致這些量子生物無法開啟量子空間。
現在可沒便宜可佔。
他一動手，這些量子生物就可以遁入量子空間，然後再出來繼續在他身上扒拉。
量子態轉換沒用，量子態真言也沒用，偏偏現在因為深淵之血的侵蝕導致他的量子力量也用不出來多少，用出來也不過是稍微阻止一下被剝奪的深淵之血。
而在又一個量子生物出現後，他連阻止都做不到了。
因為這位少女直接根源性剝奪起他剛吃下，還沒消化和捂熱的深淵之血。
如此欺人之甚，他真的撐不住了。
“別哭呀。”
化骨綿掌好心道：“我們是為了你好，只要你乖乖的，我的主人就不會殺你。”
白王哭天喊地道：“我堂堂先驅者，我也要面子的啊，我要是聽話，那些追隨者會怎麼看我，一家老小都等著我稱霸世界，為的不過是混口飯吃，可你們為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連我最後的希望都要剝奪。”
“嗚嗚嗚。”
“活著好累，我不要活了。”
“哇哇哇哇。”
“…”
崩了崩了，堂堂大佬徹底被搞崩了。
化骨綿掌眼神憐憫道：“好了好了，經驗寶寶有什麼不好的，你的分身，你的追隨者，你那些赤脊獸們的付出我們一定銘記於心，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付出。”
“這樣吧，我回去跟我主人說一說不殺你了，你呢就繼續乖乖給我們送經驗，報酬是你的成神和脫困都包在我們身上了，如何？”
聞言。
白王聲音中滿是委屈，道：“真的？”
化骨綿掌擺著胸脯道：“我說到做到，保你成神和脫困，等以後我的主人手下掌管的世界多了，地星依舊交給你掌控，讓你做這裡的主宰。”
“這不比你跟我們作對來的輕鬆舒服麼。”
“信我們，絕對沒錯。”
“世界真神和死亡真神都是我家主人的老婆，未來無限光明。”
“良禽擇木而棲，我相信你一定是只懂事的禽獸。”
“…”
會說話麼。
白王低聲嗚嗚哭泣。
輪迴九轉收走最後一絲深淵之血，滿足離開。
化骨綿掌拍了拍白王的腦袋，道：“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這種轉變，沒關係，你好好冷靜思考一下，我改天再來哈。”
說完消失不見。
黑暗中，白王繼續哭了半天，最終漸漸平靜下來，雙眼無神。
如今落得這般田地，為了苟活，他也只能賣慘了。
現在看來成功了，至少可以活下來。
其實仔細想想投奔那個少年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受哈，只要他能成神，讓他可以統治這個世界…
嗚。
不行了，好難接受，好難受。
嗚嗚嗚…
白王一時沒忍住再次滿懷悲慼的繼續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