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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鏡篇 第十六章 出路

楚靈也看到了玻璃上映著的她和百無忌,這時候還不忘苦中作樂跟百無忌開玩笑:“現在你不比我高多少了吧?”

百無忌卻笑不出來,找不到出路,腦子越來越迷糊,這樣下去遲早是要死的。而且眼下沒有任何外力去殺他們,能殺死他們的,是不斷從自己身體中流逝的歲月。

百無忌無力阻止,楚靈也一樣。

“進去坐坐吧,我腳好累。”楚靈可憐兮兮的看著百無忌。

眼前的楚靈只是個小女孩,真的小女孩。百無忌笑笑:“走吧,聊聊天,沒準兒這次真的完蛋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百無忌其實是很無奈的,人生會有很多意外,它就出現在你完全想不到的事情裡,就像最開始去夜店喝東西,打鬼,後來去片場,一切看上去都那麼簡單,結果自己卻被困死在一面鏡子裡……

“哎,傻X……”楚靈坐在咖啡廳的一個小位子上,身邊坐著百無忌。

“嗯?”

“咱們聊點什麼啊?要不多無聊……”

“聊你跟廖璇吧,你們不是好姐們兒嗎?怎麼越往後,我看著越不像呢?”百無忌隨便找了個問題。

楚靈一笑:“其實我們小時候不太好,她那時候喜歡偷我東西,然後被我找到就賴賬,還喜歡欺負我……不過,後來年紀越來越大,就不像小孩子了,其實也不是特別好,只是從小就在一起玩,玩的太熟了。”

看著小女孩版本的楚靈,百無忌笑笑,用逗孩子的語氣說道:“是嗎,看來是變成好孩子的廖璇因為破鏡子,又變回了壞小孩。”

楚靈卻搖頭:“不是的,其實人是不會變好的,只會因為長大慾望變得更多,而更壞,只不過長大會聰明,會隱藏自己,所以我們才看不出了。真正是個好孩子的時候……嗯,應該就是這個時候。”

說著,楚靈笑眯眯的指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看著百無忌傻笑的嬰兒廖璇,還有另外一個女嬰,目測應該是之前死掉的那個女演員了。

“差不多。”百無忌一笑。

兩人說話時的聲音都越來越虛弱。

而這時,楚靈突然把頭湊過去:“哎,問你個問題唄。”

“嗯?”

“你幻覺裡到底是在抱著誰?我看那時候要不是我起床,你都要啪啪啪了吧?嘿嘿,說說呀,你到底把她看成誰了?”楚靈一臉虛弱的小狐狸笑。

但問題本身卻是個讓百無忌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他猶豫了一會兒,感覺要死了不應該騙楚靈,於是笑笑說道:“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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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靈本來朦朧的大眼睛亮了一下,小嘴兒變成了O,驚訝的看著百無忌:“真的假的?哈哈,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倒黴、不幸的妹子嗎?也不知道這妹子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呢,真是好可憐呀,嘿嘿。”

“對,是挺可憐的。”百無忌看著楚靈一笑。

他閉上眼睛,楚靈也是一樣,頭下意識的靠在了百無忌的肩膀上。

那一瞬間,百無忌的心跳好像突然快了一點,他已經閉上的眼睛不知怎的又用力的睜開了。

他突然想起了那時候在幻覺中,自己摟著假楚靈,想著楚靈這丫頭平時留在他腦海中的各種畫面……百無忌的眉頭使勁兒皺了一下,他眼睛睜大,心說自己到底是在幹嘛?怎麼能放棄了呢,就算自己出不去,也一定要把楚靈弄出去,連自己身邊的妹子都保護不了的人,還算什麼男人。

百無忌努力清醒一下,而後靜下心去想。

他和楚靈進去的地方是那面落地鏡,所以要出去,也應該去找一面足夠大的鏡子,用楚靈畫好的靈符,連通陰陽鬼界的通陰符試著能不能開啟鏡子通往現實的通道,而現在咖啡廳對面牆壁上,那面鏡子其實足夠大。

但問題是:“鏡子是有了,楚靈的靈符也畫好了,但現在缺的是道法……該死的道法!可惜我不會,如果現在我會道術,有靈力,可以用通陰符,也許,就能帶楚靈出去了……”

百無忌眉頭皺的厲害,他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晰了。

最後的念頭,就是在心裡咒罵自己這副身體,咒罵這該死的顛倒世界,讓楚靈沒了靈力……

等等,顛倒?百無忌的眼睛又努力的睜了睜,想到楚靈莫名其妙的可以打鬼,而自己卻不能了。如果說一切都是相反的,那麼原本不能夠用道術的自己,現在是不是可以用道術了呢?

想到這個,百無忌異常興奮,他用力的咬破自己的舌尖,將血噴在自己的指頭上,然後在虛空中寫字。

心中意念一動,字竟然真的停留在虛空之中!

“哈……哈哈,老闆!老闆你醒醒!”百無忌使勁兒推了一下身邊的楚靈。

楚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睜眼就看到了正在虛空中寫字的百無忌,楚靈先是一愣,然後瞬間興奮了,她看著百無忌:“你……你怎麼……老鬼來了嗎?”

“不是,是我自己……老闆你忘了嗎?這裡是和現實相反的世界,所以在這裡我可以用道術!快,通陰符給我!我們試試這裡的鏡子!”

人放棄的時候身子就越來越虛,一旦給了點希望,立刻就又打起精神來了。

楚靈也比剛才有精神了,趕緊給百無忌掏靈符,兩人來到牆壁的鏡子上,百無忌照著楚靈的辦法將靈力注入靈符,而後將符紙貼滿鏡子,念通陰咒。

但結果卻讓人失望。

鏡子還是鏡子,完全沒半點變化。這是為什麼?

“該死……怎麼會這樣?”百無忌皺緊眉頭,楚靈也很失望。

難道廖璇說這裡有進無出是真的?兩人真的要一輩子困死在這裡嗎?

楚靈鬱悶的嘆口氣:“果然還是不行,看來胸是註定要縮水了……”

百無忌卻突然拽了楚靈兩下,嘴裡還嘟囔著:“相反,相反……對相反!老闆你看,看面前的鏡子!”

“怎麼了?”楚靈聲音有氣無力。

“你看,人如果在現實之中看鏡子,鏡子裡的一切都是反的,對不對?”

楚靈點頭。

百無忌有點激動,繼續說:“那如果我們是在鏡子裡的世界,再看鏡子,是不是就是現實了呢?你看,鏡子裡的字都是正的……”

“對,是正的,是現實!可是你到底要說什麼?”楚靈急了。

“我要說,現在的現實中,咱倆在這個咖啡店嗎?不在吧?在這個鏡子前嗎?也不在吧?”

“不在……”楚靈開始搖頭,後來似乎有點明白,她瞪大眼睛指著鏡子:“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們面前鏡子裡的世界不是現實!現實中我們根本不在這裡面,所以我們是不會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影子的,我們要出去,就得找一面看不到我們影子的鏡子!”

說到這,百無忌和楚靈對視一眼,楚靈眼睛一亮,立刻摘下後背的揹包,將自己的揹包裡的那面紅框鏡子拿了出來,只有這面鏡子裡沒有百無忌和楚靈的倒映!所以,這才是通往現實世界的鏡子!

“快,快再試試!”楚靈興奮的喊著。

百無忌點頭,照著之前的做法,將鏡子的邊緣貼好了通陰符,口中唸咒,下一刻,鏡子的表面出現了如同水波一樣的紋路,兩人相視一笑,這一次對了!

“可是傻X,這鏡子這麼小,我們怎麼鑽?”

百無忌也皺眉,如果兩人是肉身實體的話,確實是鑽不過去,但眼下只能找到這麼一面,而且通往現實的通道已經開啟,總不能關上吧?

“拉著我的手,抱著兩個小孩,我們試一試,大不了就跟剛才一樣等死。”

楚靈點頭,小手放到了百無忌的手上,而百無忌的另外一隻手此刻伸進了鏡子裡……

那一瞬間,百無忌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扭曲了,楚靈也是一樣,他們就像是一陣煙霧被抽油煙機吸了進去似的,被吸入了鏡子,片刻之後,兩人置身於一片銀光色的扭曲空間,這裡是一處通道,仔細一看,前面似乎有光。

“老闆,如果我猜測的都沒錯,現實應該就在那一點光上,我們過去就出去了。”

“走吧。”楚靈點頭。

兩人往前走,百無忌餘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邊,他發現楚靈竟然沒有鬆手,到現在還拉著他。

百無忌也沒有甩開,嘴角漸漸浮起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

腦子裡開始回憶,回憶楚靈在辦公室玩椅子,回憶楚靈敲玻璃監視他上班打電話,回憶楚靈遇見不化骨那次嚇哭……最終回憶到剛剛兩人在咖啡廳座位上的聊天內容,但就是因為回憶到了這個,百無忌突然鬆手。

楚靈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百無忌:“你怎麼了?”

百無忌之所以鬆手,是因為剛剛他腦袋裡突然蹦出了楚靈跟他講過的一段話,說人其實人是不會變好的,只會因為長大,慾望變得更多,而更壞。

只不過因為越是長大,越聰明,就越會隱藏自己。

所以真正是個好孩子的時候是什麼都不懂的嬰兒……嬰兒?百無忌看著楚靈懷裡的兩個孩子,如果他和楚靈沒有離開鏡子的世界,繼續下去,他們也會變成這樣!變成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孩子沒有慾望,所以孩子善良。而剛剛百無忌和楚靈也在不斷的失去離開這裡的慾望。

失去慾望,身子縮水,變成嬰兒……

“我明白了。”百無忌突然間將一切都想明白了。

外面的廖璇不是廖璇,是廖璇的靈魂意識進入鏡子之後,從靈魂意識中不斷分離出的慾望,它來到現實。慾望從鏡子進入廖璇的肉體,最後形成新魂。所以百無忌抓不到鏡中邪靈,那是廖璇的慾望,也是現在廖璇的靈魂,它並非邪靈!

所以紅框鏡子的邪異之處是,抽走人的靈魂,用人的慾念製造新魂。

而剛剛,自己和楚靈穿梭鏡子時身體也被扭曲,是不是說他們也並非肉身,而是靈魂在這?

百無忌和楚靈剛剛也在不斷的分離出慾念,難道也形成了新魂住進自己現實中的肉身嗎?

“糟了,老闆,咱倆想錯了,你和我的肉體根本沒進來!是那股邪念會製造鬼打牆,她騙了我們,現在我只是部分魂魄到了鏡子裡的世界,怪不得……怪不得會這樣,我就說鏡子裡的虛幻世界怎麼可能容得下肉體,糟了,現實中的咱倆被慾念控制肉身,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