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顧名思義，就是廣而告之，即向社會廣大公眾告知某件事物……”
米萌望著姚衣，慢吞吞的開始背誦幾個月前姚衣給她上的第一課，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人很是彆扭。
姚衣忍了幾分鐘，最後還是無奈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米萌立刻眉飛色舞道：“老闆，既然你的照片都已經公開了，我覺得咱們可以趁機廣告一波，拿你的鑽石王老五的身份做個噱頭，給全國所有的未婚女青年一個機會，老闆你的外形條件和韓恆也不相上下，不，一定會比韓恆更火，到時候咱們要家網可就真的能火遍全國……哎喲！”
米萌摸著自己的額頭，可憐巴巴的望著姚衣，委屈道：“我說錯了嗎？”
“沒有說錯，我就是想抽你一下。”
姚衣笑眯眯的收回了手，開口道：“炒作輿論熱度是娛樂圈幹的事情，我們這種實業在沒有根基之前，不要輕易招惹，不然很容易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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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萌提出的走網紅炒作的路線，小王老板在後世就做過，雖然看上去成效不錯，可也進一步限制了自身的發展。
比起普通人，小王老板的確算是成功人士。
可如果他選擇了另一條路，如同姚衣這樣的路，在幕後運籌帷幄推進企業。
誰又能確定小王老板會不會做得更好呢？
幾十億對普通人而言是天文數字，但對姚衣或者小王老板而言，其實算不得什麼顛覆性的成就。
小王選擇走向臺前，看似風光，其實卻又是給他自身帶上了枷鎖，一則牽扯他的精力，而則讓他過度曝光反倒容易失去先機。
畢竟網紅明星被輿論帶節奏的時候太多。
很高的知名度對於企業本身的發展是好事，但企業掌舵人卻又未必需要過度曝光。
在創業前期，企業掌舵人的知名度可以對企業發展起到促進作用，但當企業規模發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就必須想辦法轉型。
純粹靠個人名氣，支撐不住上百億的龍頭企業。
他沉聲道：“我說過什麼？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現在我們坐擁尚京天時地利人和，當務之急是將找房網趕出尚京，這是獨佔市場擴大業務的最佳機會，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你不好好監督負責廣告牌的製作，反而胡思亂想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米萌嚇得吐了吐舌頭，連忙表示馬上就去設計廣告牌，然後一溜煙跑出他的辦公室。
姚衣見她消失，嘴角泛起抹得逞的笑容。
你當我不知道你心裡的小九九麼。
想報復我讓你拍了廣告片嘛。
哼！
做夢！
隨後他拿起一份柳珏剛剛給出來的報告，才翻看了兩張就面露微笑。
滕迅與找房網撇清關係的第三天，找房網在全國範圍內的影響力大幅度下降，尤其以尚京市最為明顯。
在姚衣的步步緊逼下，找房網的市場佔有率已從最開始的百分之四十六直線下降，落到了驚人的百分之十三的位置。
而要家網在不斷造勢，將廣告重新製作鋪開的情況下，市場佔有率已經從網站停擺時的百分之三十六，上升到了百分之五十八，並且漲勢遠未到結束的時候。
“只差最後一擊，就足以將尚京分公司徹底擊垮……”
事情進展越是順利，姚衣的心態就越是鎮定，在沒有墨遠泉坐鎮的情況下，最好處理找房網的方式，就是溫水煮青蛙。
如果動作太大，刀子太鋒利，很容易會引起朱尚生的絕命一搏。
而適度的放寬壓迫力，讓對方有充分的時間考慮後果，減少無謂的消耗和犧牲，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最好方式。
如何把控進攻的節奏，玩弄對方的心理，是成功商人必備的素質。
……
榮光大廈總經理辦公室，鄧新華和朱尚生兩人相對而坐，臉色都算不上好。
鄧新華自三天前來到尚京後，除了參加了美琪文化的新聞發佈會，就一直在公司裡沒出門。
朱尚生更慘，每日需要處理陸續辭職的員工不說，還一直被陳美琪逼著賠償廣告合同違約金。
前幾日他想約楊秘書為他撐腰，可得到的答覆是楊秘書在天京彙報開會，這幾日都不在尚京。
明顯是不想和朱尚生發生任何瓜葛，借了個由頭撇開找房網。
想到陳美琪的最後通牒，朱尚生不得不做出回應，他咬牙道：“鄧董，我今天盤點了尚京分公司的資產，除開賬面流動資金五十幾萬之外，唯一值錢的只有榮光大廈的合同，還有數據中心的硬體，我想將這些抵押出去，拿換來的資金支付陳美琪等十三家廣告公司的違約金。”
鄧新華看著朱尚生這幾日迅速衰老的臉，搖頭道：“朱總，不是我不支援你，而是這件事我表態也沒用。”
頓了頓，他繼續道：“現在天京總部已經按照墨總的指示開始收縮財政，你盤算的這些資產也在他們的預算內，沒有總部的命令，你沒有辦法轉移支付的。”
朱尚生一怔，皺眉道：“那陳美琪要是向法院提起訴訟怎麼辦？到時候尚京分公司這邊被凍結資金又不足以償還，又得不到總公司的援助，那尚京分公司只能當場宣告破產。那麼，對方的律師函會直接寄到我們天京總部，甚至會影響總公司上市……”
鄧新華略帶遺憾的看他一眼，沒有表態。
朱尚生瞬間反應過來，一臉震驚道：“你們想犧牲我？讓我作為被告留在尚京？”
鄧新華惋惜道：“這事是董事會的決議，你也知道，自從墨總被紀委接手後，已經好幾天沒有訊息傳出來了。目前看來，對方控告墨總的事情怕是真有其事。墨總這次被定罪是八九不離十了，只看判罰的輕重。”
“那麼，我們這邊面對廣告企業的賠償訴求是賴不掉了，真上了法庭我們必然敗訴。局面如此危急，董事會不能坐以待斃……”
“三天前滕訊捅的那一刀實在太鋒利，雖然我們還不知道滕訊為什麼要這麼做，可造成的後果卻已經顯現出來。”
“真是四面楚歌啊，短短幾天裡，我們全國市場佔有率降低了百分之二，而且正在以更高的速度降低。”
“你也知道，我們背後的資本，是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果的。”
“他們選擇了他們認為最穩妥的方法，儘快從尚京撤資，實行破產清算，不再與姚衣糾纏。”
“甚至我們還會送一些好處給姚衣，安撫對方的情緒，牽扯他的精力，讓他安心消化尚京市市場。而我們才能騰出手來，穩定全國市場。”
“對於這次投資失利的事情，董事會自然也需要給所有的客戶一個交代，你作為尚京分公司一把手，責無旁貸。”
“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分公司破產清算，已經是我們最好的結果了。以姚衣的想法，他是想要全盤接收掉尚京分公司，甚至還要我們更多分公司。我們不能讓他如意算盤得逞。”
朱尚生沉默了片刻，心想鄧董說得輕鬆。
可作為一名職業經理人，剛接手個分公司沒幾天就弄破產，那就是自己職業生涯抹不去的汙點。
在找房網呆不下去就算了，將來就算另謀出路也會因為這事而受損。
我為這家公司都自掏腰包頂鍋了，你們這樣對我？
更何況還要留在這裡等著吃廣告企業們的官司，還是一場幾乎註定會敗訴的官司！
他咬牙切齒的開口道：“那我要是不願意呢？”
鄧新華慢吞吞道：“你要知道，第一個提出這個建議的是楊董，是你的自己人。”
朱尚生瞬間臉色鐵青，“他居然會這麼做，真沒想到。”
楊董這是要大義滅親，可恨他連提前通個氣都沒有。
鄧新華搖頭道：“他如果不這麼做，那倒黴的人就是他自己。你想想看，尚京分公司總要有一個背鍋的人，不是他就是你。犧牲你總比犧牲他好吧？”
“何況你的犧牲也並非沒有價值，我們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這一次曾副院長過來，也是為了這件事，相信會給你提供很大的幫助。”
“我們有信心，只要你將所有事都扛下來。等墨總從紀委手上出來，你失去的，我們都會重新還給你。”
朱尚生冷笑一聲，沒有接話。
他明白這種合同糾紛的性質，只要你據理力爭擺出有利的證據，過程往往複雜漫長。
就算真被判罪，經濟案件的後果多是繳納罰金和賠償，牢獄之災並不算嚴重。
被關進去的機率不大。
可就算不嚴重，對於朱尚生這種有身份要臉面的成功人士來說，依舊無法接受。
他心中在不停的吶喊，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不是別人？
即使心中再有不甘，他也沒有直接發作。
他知道現在形勢比人強，咬牙道：“那公司剩下還有一百多剛簽約的實習生，這些人的合同如何處理？”
鄧新華翹起二郎腿，淡淡道：“這個也是你被詬病的地方，既然都是剛簽約的實習生，你直接開除就行，為什麼還要賠償違約金？”
朱尚生一愣，開口解釋道：“當時我以為是姚衣慫恿他們離職，而且他們威脅我們要報警，我怕引起輿論誤會，才會按照合同……”
他說著，心裡忽然咯噔一聲，事情重點慢慢浮現在他的眼前。
既然當時墨遠泉都已經被抓了，尚京市政府又怎麼會給你好臉色？尚京市的媒體又怎麼會放過你？
還不如破罐子破摔呢。
鄧新華搖頭道：“這件事你處理的本身沒有錯，如果墨總這兩日能出來，知道你按照合同賠償顧全大局，本來是件很好的危機處理。可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墨總沒有出來，你花的這些錢不僅沒有道理，而且給其他實習生傳達了錯誤的訊號。”
“只要鬧一鬧就能拿到錢，誰還會認真工作？誰又還會尊重公司？”
朱尚生只覺得嘴裡苦澀，他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公司現在不會賠償這一筆違約金，希望由我來出面解僱這些人，將來有什麼事都是我做的，後果我也一力承擔了是吧？”
“反正我已經是個棄子了，能夠廢物利用，就廢物利用一下……”
鄧新華淡淡道：“商場本來就是贏家全得的遊戲，很多人奮鬥了一輩子，因為一小步走錯而崩盤的事情比比皆是。於這些人比起來，你還有機會東山再起，已算留下了一線生機。”
“趁著董事會開的條件還不錯，我勸你還是早點接受，如果真將楊董逼急了，來找你的恐怕就不是我，而是經偵的同志了。你的底子，也有些不乾淨的地方嘛。”
朱尚生深吸口氣，咬牙道：“你們的條件是什麼？”
鄧新華道：“最好的律師團體，現金一百萬，還有將來一部分股權，至於能不能重返公司，則要看你最後為公司做到些什麼。你拖得越久，總公司切割得就越輕鬆，對上市的負面影響就越小。甚至如果你能拖到墨總出來，你都有機會原地打個翻身仗！”
朱尚生點點頭，沉默著答應了這個交易。
鄧新華站了起來，伸出手想握手表示成交，見朱尚生紋絲不動，笑著收回了手道：“既然你已經想明白，也不枉我跑這一趟，曾副院長那兒你自己多跑跑，將公司的情況和他好好溝通，力爭在法庭上周旋得更好，能少賠點是一點，能晚賠一天是一天。”
說罷，鄧新華離開了總經理辦公室。
辦好這件事，鄧新華的心情也變得好不少，楊董和朱尚生都是墨遠泉的人，這一次削弱對於鄧新華背後的資方來說，反而是個好消息。
而且他這次來尚京，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現在朱尚生接受了交易，他便可以以此為契機，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他走出榮光大廈，看著對面金融科技大廈上熠熠生輝的‘要家科技’招牌，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小姚總，你實在是太優秀了，優秀到我背後的資方都青眼有加，讓我過來和你好好商量一番，這尚京市場，就算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件見面禮。”
鄧新華笑著，邁開步子往對面大廈走了過去。
……
總經理辦公室內，朱尚生站在窗邊，在高處盯著鄧新華走入對面大廈，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鄧新華不是墨總的人，這一點他早有所知。
鄧新華背後的資方有自己的需求，他也一早都在防備。
現在，看到鄧新華明目張膽的前往要家網科技，他心底的擔憂終於變成了現實。
鄧新華背後的資方，恐怕是一顆紅心兩種打算。
找房網這邊配合著打拖字訣，另一方面又要在姚衣身上下注，而當自己承擔了所有的法律後果，結束尚京分公司的營業後，整個市場就會完好無損的送給姚衣。
姚衣賺的盆滿缽滿，而他朱尚生就是條一敗塗地的喪家之犬，誰都不會做這樣的選擇。
董事會要的是公司的利益，姚衣要的是自身的利益，鄧新華要的是資方的利益，唯有我朱尚生的利益，沒有人在乎。
可笑啊可笑，犧牲一個人，對你們來說就那麼容易麼？
我可不是王輝那種老實人，你們想坑我，門兒都沒有。
朱尚生的笑容愈發冷峻，甚至有幾分陰險的色彩。
你們不是要將尚京市場送給姚衣麼？行，我就做在你們前頭，做人情誰不會？
朱尚生掏出電話，直接撥通了姚衣的號碼。
……
“鄧新華來拜訪我？讓他稍等。”
姚衣正納悶鄧新華的來意，此時電話響起，看到來電顯示，頓時眉頭一皺，接通了電話。
“朱總？”
他心中有些預感，找房網尚京分公司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榮光大廈恐怕是有些大事要發生了。
朱尚生有些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姚總，我有筆生意想和你談一談，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姚衣笑道：“雖然都說同行是死敵，不過既然朱總都開口了，我還是勉強聽上一回。”
朱尚生道：“榮光大廈剛簽下一年的合同，我可以折價賣給姚總，不知道姚總意下如何？”
“榮光大廈？”
姚衣哈哈一笑：“朱總莫非是在策我？你將榮光大廈的合同讓給我，你們找房網去哪裡？難道是要撤離尚京？”
朱尚生幽幽道：“姚總說的沒錯，我們找房網確實有這個打算，只要你願意接手大廈合同，我保證在一個月內撤離尚京。”
姚衣慢吞吞道：“朱總，不是我不信你，你這想法太過異想天開，讓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你起碼得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吧？更何況，我不認為你有這個許可權。”
朱尚生冷笑道：“姚總，墨總被紀委帶走了，董事會人事變動，再過幾天我就會赴王輝的後塵，你說我還能有什麼想法？至於許可權？嘖嘖，我只能告訴你，我有！”
要他背鍋，當然就要給他全權負責的權力。
姚衣哦了一聲，瞭然道：“你是想用這筆錢支付賠償金，將自己的責任降低？不過我記得榮光大廈的租賃合同是作為投資合同的附件一起籤的，沒有董事會的簽字，你轉讓不了。”
朱尚生淡淡道：“這個我知道，但現在局勢有變。另外，我拿出這個合同來，不過是問一問姚總你的誠意。其實我想轉讓的，是另一份東西，而且是姚總您絕對感興趣的東西。”
“榮光大廈十六樓數據中心，裡面有一千五百臺剛入庫的伺服器，價值在三千萬左右，所有的配置一應俱全，只要稍加改造就能投入使用。”
“不知道姚總您感興趣嗎？這個許可權，我也有！”
姚衣眉頭跳了跳，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開口道：“當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