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凌老太太會這樣講，“娘，這些餃子孩子他娘沒上桌之前就留出來了，真不是剩下的，娘，您老可別多心那。”
李慧琴低著頭，沒有出聲。
這餃子完整無缺，餃子皮都沒破一點，餡兒也沒露出來一點，怎麼可能是吃剩下的？分明就是凌老太太沒事兒找事兒！偏偏自己這包子爹孃連反抗都不知道！真是讓人著急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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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太太沒有接話，這一次眼神都沒給段正一個，直接扭過了身背對著那碗餃子，無聲的拒絕著。
一瞬間段雪有一種衝動，想要直接端起那碗餃子頭也不回的離開，可是理智讓她坐在原處一動沒動。
“爹……”段正看著凌老太太高傲的背影一時間有一些尷尬，求助一般看著段老爺子。
“越老你越迴旋，這都是孩子們的孝心，你瞅瞅你整那個出你是幹啥呢？老大媳婦兒，去，拿雙筷子過來。”段老爺子嘖了兩聲，開口說道。
一直坐在一旁沒有說話的老大媳婦兒，金如玉金氏，在聽見段老爺子的話以後慢條斯理的站起身去了廚房。
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雙筷子和一碗已經調好的醬油碟。
“爹，裡面我多放了點蒜末，你嚐嚐味兒咋樣，不好吃我再去調。”金氏柔聲細語的說道。
這恭敬周到的樣子就是放在鎮上的大戶人家裡也是規矩的讓人挑不出來毛病的，鄉下其實並不太興這些，但是段老爺子顯然很受用。
“行，放這吧。”段老爺子夾了一個餃子蘸了醬油放進了嘴裡。
這一咬開，餃子的香味兒撲鼻而來，離的近的立刻就聞到了那股子誘人的肉香味兒。
尤其是坐的最近的段明段直，已經忍不住偷偷的咽口水了。
“這餃子味兒真不錯！老二媳婦兒會做東西，好吃！”段老爺子又夾了一個放進了嘴裡就不動筷子了，拽了拽依舊孤傲的凌老太太：“你嚐嚐，這餃子受吃。”
凌老太太雖然轉過身了，但是也不開口，只是一眼一眼的看著李慧琴，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只是可惜，在凌老太太的威懾之下李慧琴根本就不敢抬頭，自然也看不見她包含著暗示的眼神。
“人家都說娶了媳婦兒忘了娘，這話真是一點錯都沒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給你們拉扯到這麼大，砸鍋賣鐵的給你們娶了媳婦兒，現在好了，誰管我這個老不死的是死是活啊？一個個的爛了下水的！”
“真以為自己都沒有報應呢？老天爺都看著呢！你們一個都別想跑，天打雷劈的玩意兒！”
“真以為這麼點東西在我跟前就能賣好了？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去吧！”
…………
雖然說段雪心裡已經有所準備了，可是凌老太太這樣突然的發功還是讓段雪有一點驚愣。
所有人都沒有出聲，包括段老爺子，一屋子的人除了呼吸聲以外就是凌老太太破口大罵的聲音。
“也就是我老閨女還得力，真要是指望著你們幾個沒囊沒志的，我早晚都得氣死！沒有一個有良心的！”
…………
凌老太太又罵了一會，許是因為大家敬畏順從的態度讓她心滿意足，第一次沒有人勸和自己慢慢的就消了聲。
段老爺子把手裡的筷子遞給了凌老太太：“罵夠了？一天天的，天老大地老二，誰敢惹乎你？吃兩個吧，你不看老二老二媳婦兒，你也看看你大孫子大孫女的面不是？”
不知道是段老爺子的面子不得不給還是這餃子實在是太香了，凌老太太還真的賞光吃了一個。
一旁有饞的頂不住的三房家的大小子段大年湊了上去，涎皮賴臉的盯著那碗餃子：“奶，我娘說了，歲數大的人不能吃涼東西，這餃子一點熱乎氣都沒有了奶你還吃啊？”
凌老太太一看他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兒就氣不打一出來。
“咋的？就這麼點玩意你也惦記惦記？你害饞癆了？這餃子不吃你今天晚上嘎巴就能死了不能？”
段大年沒吃到餃子不說，一張臉更是被唾沫星子噴了個正著，灰溜溜的退到一邊去了。
“二哥啊，不是我說，你下次要是想送的話你就多送一點，這麼點玩意兒夠誰吃的啊？”段明總算是逮到了機會可以說話了，此刻抻長了脖子斜眼看著那一碗餃子做出了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來。
一個肉丸子的餃子那就是香，這要是吃到嘴裡不知道多解饞呢，這家裡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吃頓好的了，別說肉丸子餃子了，就是菜餡餃子都沒能吃上一個。
“三叔，這餃子是給我爺我奶送的。”段雪看了段明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
坐在炕上的段老爺子一記眼風掃過去段明即可就沒有動靜了，只是那雙眼睛依舊是賊眉鼠眼的看著那碗餃子。
只是這碗餃子他註定是一個嘗不到了。
“花兒啊，送碗架子上去。”凌老太太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兒，轉過頭對一直坐在炕裡面的一個頗為壯實的女孩說道，那人正是凌老太太千尊萬貴的老來女，段花。
段花端著那碗餃子跐溜一下下了地，路過段雪身邊的時候陰森森的盯了她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身，撅噠著去了外屋廚房。
這突如其來的針對和挑釁讓段雪有一些不明所以，但她並沒有出聲，只是假裝沒有看到。
凌老太太罵也罵夠了，吃也吃了，或許是累了，也消停了下來。
眾人閒話了幾句，李慧琴就有一些坐立難安了。
段雪靠在李慧琴的身上，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在段正看過來的時候，睡眼朦朧的看著他。
段正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老閨女這是困了，看了看時辰也不早了，餃子也送到了，就要起身回家了。
“爹，娘，家裡還有不少的活兒，我們就先回去了，過幾天再來看你們二老。”段正站起身來到段老爺子跟前憨厚的說道。
段老爺子放下了手裡卷了一半的煙，嘆了一口氣：“行，回去吧，沒啥事多過來走動走動，咱們到啥時候都是一家人呢，這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