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位公子，怎能讓您一個人在這喝悶酒呢！來來來，奴家陪您！”楚嶽正悶，一個滿是風塵氣息的聲音響起，不算難聽，卻也算不上動聽，聞言，楚嶽也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
“姿色一般，該露的露，不該露的也露，這臉上的粉，也撲的厚了些！不過，總的說來，這白花花的肉，看起來還算舒服！”有著青衣女珠玉在前，此刻進來的女子，顯然不入楚嶽的眼，加之他才說沒錢付賬，青衣女便馬上退出去，然後立馬換了個庸姿俗粉進來，此刻他心中自然有氣，是以，言語間竟無絲毫的客氣。
“呵呵，公子說笑了，奴家這些庸姿俗粉，自然不能跟那青衫姑娘相比！要是公子不喜歡，奴家自當退出去才是！”女子被楚嶽說得有些掛不住，當下不自然的笑道，雖她不知那青衣女的身份，但也心知不是自己一個風塵女子能惹得起的，只得無奈的準備退出來，尚未走出隔間，似乎又想起什麼，又走了回去，放下一個沉甸甸的袋子道：“這是那青衫姑娘贈與公子的盤纏，她還曾言，說什麼牛輔不會善罷甘休，望公子先行迴避，待群英會一鳴驚人時，便可無憂！”
言罷，這女子就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什麼意思？我來喝花酒還倒給我錢？當我是鴨子呢？”草草一聽，楚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覺得這是對他人格的侮辱，當下就要去找那女子算賬，不過還沒來得及動身，便有些明白過來。
“我說怎麼有點面熟呢，原來是那個什麼公主！想不到揭下面紗的樣子還挺動人！我還奇怪呢，什麼時候這風塵中的女子素質都這麼高了，撩撥得小爺都有些心癢癢！不過，嘿嘿，公主侍候著喝酒的感覺還真不賴……”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楚嶽蕩笑著把那袋銀兩揣進懷裡，鬼使神差的，又在空氣中聞了聞，似乎有些陶醉！至於最後交代的讓他暫時躲避之類的話語，早已被他選擇性的遺忘，而即便不忘，依他的性子，想來也不會放在心上。
“這地方真是消磨人，往後還是少來為妙！”七分清醒三分醉，解下馬繩，楚嶽慢悠悠的走在路上，隨著日頭的偏斜，路上來往的人顯然多了不少，原本顯得有些冷清的街道也熱鬧起來。
“嘿！兄弟，大哥可算找到你了！”楚嶽正尋思著找個落腳的地方，不妨一陣酒氣襲來，一條胳膊居然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由於周圍本就人多，稍微的碰撞自然在所難免，初時他也未在意，只是這人一邊不知所云，一邊拉著楚嶽不知要往哪走，楚嶽就有些不樂意了，當即扣住那條手臂，一個過肩摔，就把那人摔在了地上，突如其來的疼痛似乎讓那人酒醒了幾分，一邊痛叫著一邊爬起來。
楚嶽抱胸站在一邊，看那人爬起，也絲毫沒有動彈，似乎在等那人上來找他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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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說兄弟，下手也忒狠了，大哥這把骨頭可經不起折騰！”那人晃晃著走過來，一邊揉著腰，一邊咧著嘴道說道，看樣子，似乎不怎麼生氣，倒是讓楚嶽一陣不好意思。
“那個，對不住啊，一時沒收住手！”心知可能是誤會，楚嶽也抱拳歉意道。
“誒誒！做大哥的還能怪兄弟不成？走走走，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似乎很不高興楚嶽客氣的樣子，那人故作生氣的道，隨即又招呼著楚嶽跟他走。
“這……這位大哥，恕小弟眼拙，我們認識嗎？”那人自來熟的模樣讓楚嶽也有點糊塗了，隨即小心的問道。
“當然……呵呵，之前不認識，現在不就認識了，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我又比你年長，自然是大哥了！”楚嶽的問話也讓那人愣了愣，渾濁的目光中恢復了些微清醒，隨即又變回那副醉態，笑呵呵的道。
“原來是遇上醉鬼了！”楚嶽心道，不過對方的熱情倒似不假，他也不好直接推託，只得委婉道：“這位大哥，實在對不住，你看，天色漸晚，小弟初來咋到，還沒找好落腳的地方呢！眼下城中人滿為患，若不趕緊，只怕要流落街頭了！”
“哈哈，正好正好，大哥我知道一個絕好的去處，隨我一道去吧，保證不虛此行！”似沒聽出楚嶽言語中的推辭之意，男人兀自道。
“這？”
“別這那的，看兄弟一身打扮，還有功夫在身，想必也是江湖豪傑，這麼扭扭捏捏可不爽快！”
楚嶽有些遲疑，有心推諉卻不知如何開口，他不明白，這人看來似乎不傻，三十出頭，錦衣華帶的保養得還不錯，雖然喝得有些腳步虛浮，言語卻似不亂，只是，這大街上如此之多的人，為何就偏偏與他攀起來。
“嗝！兄弟是否還在尋思，為何街上那麼多人，我偏偏找上你？”
“呵呵，不瞞大哥，小弟確實有此想法！”
“哈哈，其實兄弟你完全想多了，我只是覺得一個人有些無聊，想找個人一起喝酒而已！”
“那為什麼是我呢？街上人可多了！”
“為什麼是你？我也不知道啊，隨便一撞就撞上你了，相請不如偶遇嘛，上天的美意我豈敢辜負！”
“呃！大哥你倒是灑脫！”
“哈哈，灑脫？有心無力的時候，灑脫不過是逃避的假象而已！”
“大哥這說法倒是有趣！小弟楚嶽，不知大哥怎麼稱呼？”
“稱呼？俗氣俗氣，相逢何必相識，生如流水，我們今日有幸，便一醉方休，明日緣了，便各奔東西，何必讓這些世俗的東西汙了興致！”
“哈哈，大哥說的好，只是小弟也不能老是大哥大哥的叫吧，要是叫的時候一群人回頭可不好！”
“唔！說得也是，那便叫我洪大哥吧！”
“洪流的洪麼？”
“……”
這種隨緣的心態讓楚嶽很是欣賞，走在路上便也不再抗拒了，只是斷續的交談中，他發現這個洪大哥似乎也不是普通人，衣著雖不奢華，但樣式質地盡屬上乘，而且還隱隱約約的散發著一股尊貴的氣息，而那貌似灑脫的神色，似乎只是一種表象，好像籠在他身上的迷霧，讓人無法看清真實的面目。不過，儘管這人可能有所隱藏，但在他並無惡意的情況下，楚嶽倒也不介意交上這麼一個朋友，畢竟，身之為人，或多或少的都披著一件外衣。
“剛來洛陽城便遇上個公主，現在這人看起來也不太一般，應該不是王爺皇帝吧？管他呢，反正我身無長物，人家也圖不了什麼，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心裡尋思著，楚嶽對那所要前往的妙處也有些期待起來。
“哈哈，前面就是了，不過咱們得先把馬找個地方安置了，然後待繁星滿天之時，才能登船！”指著不遠處潺潺的流水，那洪大哥笑著道，一路到此，他身上的酒氣散去不少，目光也清晰了許多。
身在洛陽城外，周朝的人群少了許多，只是臨岸的垂柳下三五成群的站著一些人，貴公子，讀書郎，年歲不一，衣裝或不盡華美，但舉止間卻自有一番氣度。洪大哥貌似對附近的情況很熟悉，無視了周圍怪異的目光，兀自領著楚嶽走到一片棚區，待楚嶽栓好馬，那洪大哥便丟了一錠銀子與那馬廄的小廝，道：“給我看護好了，要用最上等的草料！”
小廝千恩萬謝的恭維聲中，楚嶽二人又走回河邊，找了一處無人的樹下席地而坐，對著滔滔的洛水海闊天空的聊了起來。
不知不覺，日色已冥，夜空中掛上點點繁星，不知何時，岸邊隱藏在垂柳下的紅燈籠已經悄然點亮，對著洛水中停泊的精美畫舫，相映成趣。
“燈亮了燈亮了……”夜色下，燈籠的柔光中半遮半掩的畫舫上，點點燭光亮起，隔著窗紙，燭火旁婀娜的身影格外窈窕，不過幾息時間，便燈火萬千，疏影萬千，這一刻，淡淡星光閃耀的洛水也被點亮，紅彤彤似火燃燒，原本靜寂的河岸上，霎時喧鬧起來，夜風習習，岸邊人的心卻隨著萬千燈火燃燒起來。
“好壯觀的景象！”天、地、水、星光、燭火、畫舫、夜風、佳人，置身其間，暢爽的感覺在楚嶽心中油然而生。
“哈哈，大哥沒騙你吧！即便是身處洛陽城，這樣的奇景也不多見！不過，先別激動，這還沒開始呢！”火紅的河水照映著洪大哥的臉，那是一種萬憂皆忘，發自內心的笑。
“果然不虛此行，就是人多了有些鬧，要是人少些就好了！”楚嶽怡然點頭，稍有遺憾。
“哈哈，話是沒錯，不過獨樂總歸不如與人皆樂！於這萬千燈火中，交杯換盞，貌似也沒什麼不好！”顯然此刻，洪大哥想的比較寬，笑著道。
“大哥說的是！”楚嶽點點頭，心中卻不置可否。他並非不喜歡人多，只是此刻眾人的喧譁已然破壞了這寧靜和諧的景緻，他能想象，這些人的心恐怕早已飛到畫舫上那些窈窕女子的香閨，只是，佳人再美，又如何比得上這天人合一的神妙感觀。
靜立水岸，目視著燈火畫舫，恍惚中，楚嶽心頭生出一股錯覺，彷彿那燈火畫舫已然不在，身周的喧鬧也已散去，剩下的，只有他、幽水、星光，淡淡夜風拂過，一股衝動從心頭升起。
“看，船來了……”眾人期盼的目光中，葉葉扁舟點著燈籠而來，隨著扁舟的到來，岸上人的情緒也達到了頂點。
“楚兄弟……”洪大哥也興奮起來，就要招呼楚嶽登船，轉身一看，卻見楚嶽一隻腳已踏空，看樣子還猶不自知，剛忙伸手拉住。
“呃！洪大哥，你拉著我做什麼？”洪大哥一拉，楚嶽頓時從那種天人合一的意境中清醒過來，直覺上他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些什麼，所以語氣有些冷淡。
“哎！楚兄弟，你急著上去的心思大哥能理解，不過也犯不著拿小命開玩笑吧？要不是我及時拉住，你就掉河裡去了！”洪大哥打趣著道，他只當楚嶽心急，是以也未在意楚嶽冷淡的語氣。
“呃！哈哈，看看我，有點犯迷糊了，多謝多謝！”聽洪大哥說起，楚嶽才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已在水邊上，頓時明白過來，於是謝道。
“哈哈，兄弟之間，幹嘛這麼客氣！走，船來了！”相視一笑，洪楚二人便往一艘小船走去。
“嘿嘿，兄弟你可別先醉了，這好戲還沒開場呢！”登上畫舫的那一刻，洪大哥對著神色有些迷醉的楚嶽道。
“百花舫麼，也不知是否與那百花閣有牽連！”看著畫舫的名字，楚嶽心頭不禁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