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教坊猶奏別離歌（十一）
呂奉先眼見那盧絳此時全無半斯文氣概，通紅著雙眼，按著桌子鬥雞一樣鬚髮皆張盯著樊知古，咬牙切齒地道：“如此毒計！除了你這人之外，此間還有誰人能想得出？若是候爺下手，必是使虎賁親持利刃血洗！若是許世兄用計，必擄我家來相勸！不是你還能是誰！”著竟作勢要撲上去廝打樊知古。
穆桂英連忙把盧絳架到邊上椅子上，呂奉先沉聲問道：“知古，到底是為了何事？”
樊知古咕嘟道：“君候，真個不是學生所為！這盧公明明假意相助君候，底下卻是想方設法教候爺自去爪牙。”他著著，竟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聲音越來越大：“無端的還沒見他為君候效力，便教候爺先將學生這忠心耿耿之人殺了，其心可誅啊！”呂奉先聽著不耐煩，冷眼掃了他一下，樊知古才紅著臉不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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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奉先對邊上許堅道：“先生，到底是為何事？”許堅苦笑著把一封江寧細作送來的密報呈給呂布。呂奉先自展開看了，原來卻是回報，江寧城裡，李煜此時不敢將呂奉先稱為逆賊，怕與呂布撕破了臉皮，當真提了兵馬殺回江寧。因而以盧絳鎮守潤州不力為由，下旨把盧絳一家盡殺了個乾乾淨淨不，還誅了他三族。難怪盧絳雙眼通紅，想必是得此訊息線報，憤泣不已。
“爾當時有一計，可讓盧公助某。計將安出？”呂奉先冷然望著樊知古。
樊知古被溫候盯著，只是委屈地大叫道：“候爺，真不是學生所為！”但呂布那冷冷的眼光，卻讓他只叫了一句便低下頭去，喃喃地道：“學生當時，也是這般定計……使人造謠盧公已歸了候爺，以激皇帝殺了他家。絕了盧公後路，使他不得不歸君候麾下。但此計尚未運作。便已傳來信報，卻當真不是學生所為！”
呂奉先了頭，轉身對盧絳道：“盧公，某不能為公殺彼。便真是彼所為，某亦也不能害彼。”不能殺樊知古，不是因為他不認；就是他認了是他做地，也不能殺。因為樊知古是為呂布所謀劃。呂布若殺了他，以後有誰敢為呂布作謀士？
卻見盧絳抬起頭道：“諸位見諒，老夫方才神傷，亂了方寸，在此向諸位致歉。更向樊世兄賠罪。”罷起身，深深一揖到地。樊知古畢竟是讀書人出身，最是受不了這個，何況盧絳被誅了三族。人皆有父母妻，此時誰還忍能與他計較？
其實盧絳再怎麼方寸大亂，他這等樣人，哪會亂到亂攀咬的地步？不過是要試呂奉先罷了！若呂布真的殺了樊知古，盧絳便不再言語，只等尋覓機會溜之大吉。因為要是這樣的卸磨殺驢的話，哪是能侍候的主子？
穆桂英在邊上不解道：“盧老匹夫，你方才咬定是他，現時又不是他，你到底是不是失心瘋了？”盧絳苦笑著，老淚縱橫，只一味在口中，念著兒女的名字，又念著妻子地閨名，過了半晌。又離座向江寧方向拜下。叩了幾個頭，算是為父母送行。
“君候勸老夫不成。當即便逢吳越軍圍城，今日始解，此密報紙張邊角潤溼，顯然是透過水路，再三輾轉。直至今日方才送到，他或是有心去算老夫，但散佈謠言，再使人進饞，終究需要時日，按這日子算來，這卻不是有人進饞言，而是聖上乾綱獨斷了！”盧絳一起，便又淚如雨下。
呂布搖頭道：“盧公，何苦？此時爾還要自稱唐臣麼？”呂布卻是就方才盧絳第一個條件所言的“不得叛唐”而反問他/：李煜都這樣了，你還要為他李唐江山守節麼？為一個無故誅了你三族地昏君守節麼？
盧絳此時哭罷了，取汗巾抹了臉，聽呂布這般，卻抬頭不避呂奉先眼光，昂然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為人倫綱常之義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陵因帝誅其家人而事胡，縱是太史公筆削春秋，終脫不得一個漢奸名目……”
許堅嘆了一聲，卻不知為何，勾起肚內書蟲，引經據典來勸盧絳道：“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齊景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左傳》又曰：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故之可見，君義，則臣行；君不君，則臣不臣也。孟子曰：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其君。便是喻此理……”穆桂英和呂奉先在一旁聽得都要打瞌睡了。
“許世兄莫費唇舌，絳生為唐臣，死為唐鬼，此生不渝！”盧絳決絕無比的擺手道：“君候，絳所請之二，因非樊先生之所致，便作罷了。只須君候依了絳最後一請，絳便願為候爺效犬馬之勞。”呂奉先頭示意他來聽聽，只聽盧絳道：“常、潤定，揮師解江寧之圍。若不得解，須護皇上出江寧。”
“公暫留於此吧！那兒輩三番四次對某下手，不殺彼，已使某不得開心顏！何能援手於仇？某可與公直言，若非恐江南唐軍無主之下，盡皆投宋，唐亡而某危。出江寧當夜，某便思殺入宮中，將那兒剝皮抽筋，以洩心頭之恨！”呂奉先此時起，怒憤氣填膺！盧絳居然要他去救李煜，叫他如何不怒？罷呂布匆匆一拱手，自出帳去了。
此時穆桂英卻跟上來，對呂布道：“大哥，這江寧密報是從水路來的。”呂奉先一聽，眼中一亮，只因方才在戰場上，明明見有一騎在城門口倒下，如這江寧密報是從水路來的，那城門口的偵騎，卻是傳來什麼訊息？
便站定教人去叫了李顏來，李顏大大咧咧地見了道：“君候，那偵騎並非我處所出，是為他處唐軍偵騎，故服飾無二。人已救活過來，只是他堅持定要面見君候，才肯出所報何事。方才君候正與盧公等人商議，是於末將未敢驚擾君候。”
（昨天欠3章，加今天的兩章，一共5章，現在先更新一章，150票計，還欠大家4章，等會兒一定補足。唉，手指頭都腫了，正在敷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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