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傳來,戒赤烏頓時顫顫巍巍,憋到最後只得反問一句。
“上師的意思是?”
“戒大臣,你現在是東籲的城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太子是在徵求你的意見。”朱慈煊“善意”的提醒一句,戒赤烏越發身子骨顫抖。
“都下去吧!”
正左右為難著,耳畔再次傳來了上師的命令,房內的侍從快步離開,合上房門,房間頓時和外界隔絕了起來,戒赤烏心裡霎時變的空落落的,隱隱發覺有大事發生。
什麼大事呢?自然是天大的事,細汗自戒赤烏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孤的問題有這麼難回答?”
朱慈煊的目光驟然緊逼,看的戒赤烏頭也不敢抬,沒想到在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面前,他這年近半百之人竟然如此慌亂,可不是麼,有哪個人小小年紀,就敢率領大軍攻入,殺得幾千叛軍片甲不留?
僅僅這份魄力,便讓戒赤烏畏懼。
“自然是服眾者當王”
戒赤烏不愧為圓滑老手,知道這問題暗含玄機,特別是還不知道緬王是死是活的當口,無論他選擇站那一邊,都有可能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只好這麼模稜兩可的答道。
那誰又是有能力者,朱慈煊本可以繼續問下來,但想想還是算了,說下去恐怕也問不出什麼結果,其實,他已經得到了答案,戒赤烏是東籲人,而且是聰明人,不可能一下子和朱慈煊站在一邊,他也在望風觀望。
“按照中原的規矩,皆是父死子繼,不知你們東籲是不是這樣?”
戒赤烏點頭,道:“父死子繼,而後才是兄終弟及。”
“那緬王可有子嗣?”
“緬王九子一女”
“這就好辦了”朱慈煊笑了笑:“既然是這樣,那就選一位王子,從長及幼排下去,誰最大就由他當新緬王。”
朱慈煊把問題簡單化了,戒赤烏卻道:“昨夜三位分府的年長王子已被叛軍誅殺,其他的幾個都留在宮內,不知道是否倖存?”
“都在宮內?”朱慈煊嘀咕了一聲,面色難堪下來:“這倒難辦了,本太子昨夜入宮時,搜尋宮廷大半宿,似乎沒找到幾位王子的蹤影?”
這是的的確確的實話,按照朱慈煊原先的打算,是要扶植一個小王子當傀儡代理人,為此他昨天特地讓熊逸飛徹查後宮,但結果卻是不容樂觀,只找到了幾具像樣的屍身,估摸著幾個王子都還年幼,極有可能被一網打盡了,想想也是,莽白已經弒殺了莽達,自然不可能留下他的子嗣,不過,後宮面積不小,再加上兵荒馬亂,或許有倖存的藏在哪裡也不一定,但可能性卻是微乎其微。
這可就讓朱慈煊難辦了,如果莽達的血脈真屠戮殆盡,他就不得不再找另外的人扶為新主,最有可能是在緬王的近枝宗親中選擇,至於是否有合適的,這就不在朱慈煊的控制之內了。
九個侄兒都被殘殺,這個莽白還真是心狠手辣。
腦子正是一團漿糊,朱慈煊忽然想到了什麼。
“你說緬王還有一個公主?”
戒赤烏一愣,旋即道:“是有一位公主,今年似乎才十三四歲。”
十三四歲?朱慈煊眯著眼想了想,這和他之前遇到的神秘番女越發的貼切。
“你可認得?”
“祭祀王陵的時候見過一次,不過,當時看的不是很真切,模模糊糊記得。”戒赤烏聽得迷迷糊糊,明朝太子為什麼要問這個。
“見過就好”朱慈煊頓時拍下拍手,站起身來,略帶興奮的說道:“你既會緬語,又通漢話,隨我來,幫我識一個人。”
戒赤烏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到上師已經離了席,等也不等他就擦身而過。
朱慈煊出了房門,一路向旁邊的那個殿閣走去,早些時候,他就把那個神秘番女帶了過來,安置在裡面,並派了十幾個緬宮的老嬤嬤替她洗漱換衣,要不然渾身髒兮兮的實在沒辦法見人。
“見過太子殿下!”
殿閣四周,自然是盡忠職守的錦衣親兵。
見太子要進去,他們搶先一步登上了臺階,開啟房門,然後恭敬地候在兩邊。
朱慈煊剛要踏過門檻,幾個老嬤嬤同時撲了出來,死死地擋住房門,嘴裡咿呀不止的叫著緬甸語,說什麼也不要人進入。
“混賬!”
幾個侍衛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對方臉上,剩下的蹭蹭拔出刀來,拳腳並施,將她們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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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一幕,委實嚇人,不光朱慈煊,連身後的戒赤烏也嚇了一跳。
見那幾個老嬤嬤不再動彈,侍衛們得意洋洋的走上前去,恭聲道:“殿下沒嚇著吧,這些個緬蠻老嫗就是不知禮數,這一頓算是輕的。”
朱慈煊就皺起了眉頭:“孤三令五申,不得緬都的滋擾百姓,你都忘了嗎?”
被殿下呵斥,那些侍衛頓時萎靡了下來,半天後才小聲嚅囁:“屬下是為主子分憂...”
一句為“主子分憂”,卻讓朱慈煊哭笑不得了,倒不是他存心錙銖必較,實在是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局勢不穩,萬不能激起兩國矛盾,當然,朱慈煊也曉得侍衛們是好心辦壞事,也不再責罰了。
“下次勿再犯,都下去吧。”
朱慈煊揚了揚手,侍衛們悻悻退下,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
“上師果然是仁愛之人,東籲百姓,無不感謝上師....”
這等修辭拙劣的馬匹話實在聽厭了,朱慈煊也懶得搭理,二人先後進入房內。
不得不說,少了那些嘰裡咕嚕的緬語,耳根卻是清淨了不少,朱慈煊張望了一眼,四下沒有見到人,也就不多費口舌了,挨個房間的找去。
找來找去,整個一層竟然沒有人影,再聯想到剛才那些侍女拼死攔門,不讓朱慈煊等人進入,莫非是為了掩護她逃走了?
一想到這,朱慈煊頓時覺得自己大意了,急忙奔向了二樓,還沒走到便聞到一股芳馨撲面而來,應該是緬地獨有的花卉綺香,惹得人神魂顛倒,香醇欲醉。
二樓的正當處有一片珠翠簾子,隔絕了視線,朱慈煊氣喘吁吁的跑來,抬頭望去,卻發現一道隱約的人影正在簾子那頭,似乎還有水漬灑下的聲音。
朱慈煊急在頭上,顧不得其他,一把撩開簾子,朝那望去,卻是猛然一怔。
澡盆裡水面晃盪,裡面空無一物,水漬淅淅瀝瀝灑了一地,印出了幾隻腳丫來,一直向裡延伸,直到了房屋一角....
那裡正縮著一個顫抖的身影,渾身是水,一襲輕紗裹在身上,皆被溼了個透徹,隱約可見那姣好襲人的曼妙曲線,盯著冒失而來的朱慈煊,少女緊扣著手中唯一的遮掩物,對冒犯之人,怒目而視。
“科支,羅那耶西!(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