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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第二百六十一章

羊夫人沒有聽原鶯辯解, 看她的神情就?能猜出執拗已深,不會輕易悔改。心?下嘆息一聲,命她回房反省, 交出手中庶務,未經許可不能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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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未明言, 府內上?下已知女?公子鶯觸怒羊夫人, 被羊夫人關在房內。

服侍公子鳴的婢女?侍人更加清楚,原鶯豈止觸怒羊夫人, 分明是腦子拎不清, 竟然不滿君上?,甚至心?存怨恨。縱容她繼續下去, 恐會釀成大禍。

回到房間後, 原鶯揮退婢女?, 見房門前守著?面生的侍人, 即知是母親安排。

“退下!”

驚怒交加之下,原鶯控制不住脾氣, 待房門關閉, 幾步衝到案前, 揮袖掃落堆積的竹簡,雙手舉起未燃的銅燈,用力摜到地上?。

力氣之大, 燈座和燈身?脫離, 現出隱藏的凹槽。凹槽傾倒,清水流淌,瞬間洇溼地面,在原鶯裙角留下一抹暗色。

原鶯大發脾氣,室內鈍響聲接連不斷, 地面一片狼藉。

婢女?聽著?聲響,全都戰戰兢兢臉色煞白。羊夫人派來的侍人十分平靜,眼觀鼻鼻觀心?,對?室內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聽若不聞。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鈍響聲方才停止。

婢女?小心?抬起頭,猶豫是否入內清理。

侍人掃過兩眼,輕輕搖了搖頭。意思?很明白,不想受罰就?留在門外,女?公子不喚人,誰都不要進?去,以免觸黴頭。

天色已暗,房間內未點燈,僅有月光和星光透入,在地面落下道道銀輝。

原鶯耗盡力氣,整個人委頓在地,臉上?掛滿汗水,五官因憤怒和怨恨扭曲。

她不明白,就?是想不明白!

她不認為自己有錯,自始至終錯在旁人,不是自己!

然而……

原鶯攥緊手指,想到羊夫人的警告,心?驟然一沉。

她瞭解自己的母親,如果?強撐著?不肯低頭,恐怕真會困在府內,一生一世不得出。就?算是出嫁,沒有孃家庇護和支援,也會困於後宅難得善終。

思?及幾位女?公子的下場,原鶯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她絕不要落到如此境地!

該如何擺脫困境?

原鶯坐起身?,雙腿併攏抵在胸前,雙臂環繞膝蓋,探頭望向屋頂,眼底浮現炙熱的野心?。

深藏在內心?的奢望,她從?未道於旁人,連母親和姐姐都沒有。

她想掌控權利,想登上?一國之君的寶座。

別國有女?諸侯,女?世子,為何她不行?

這個念頭如附骨之疽,時時刻刻縈繞心?頭,始終不曾消失。

她並非早有此念,而是親眼目睹郅玄從?一個不受寵甚至備受壓迫的公子翻身?,一躍成為西?原侯,使?她野心?滋生,如野火燎原,越壓越是旺盛,怎樣都無法熄滅。

然而,她別比任何人都清楚願望無法實現。至少在郅玄活著?時,根本不可能。

她嫉妒郅玄,怨恨郅玄,甚至嫉妒自己的親弟弟。全因公子鳴有羊氏支援,能光明正大成為國君繼承人,而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妄念一度瘋長,原鶯無法控制,每日?被瘋狂噬咬,心?態不斷扭曲。公子鳴中毒昏迷,她表面擔憂,暗中卻有一絲竊喜。

這樣的心?態連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可惜害怕僅有一瞬間,很快又被妄想和野心?覆蓋。

羊夫人沒有發現這一點,她未曾想過原鶯會如此瘋狂。她瞭解原鶯的能力,就?封尚且勉強,何況更高的位置。偏偏原鶯想了,還越想越深越想越多,終至無法自拔。

因郅玄當面,原鶯沒能控制住,不小心?暴露出真實情緒,立即被羊夫人教訓並關在府內,等同於軟禁。

原鶯不思?悔改,反而連羊夫人一併怨上?。

“不甘心?,我?不甘心?!”

原鶯不斷低喃,她一定要設法擺脫困局,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陷入妄念的原鶯,精神無比亢奮,一夜未眠。

羊夫人聽人稟報,察覺到女?兒情況不對?,心?中陡生不安。下令心?腹看守原鶯,每日?膳食由專人遞送,不許她走出房門,更不許她接觸外人。

“諾!”

侍人領命退下,立即著?手安排。

羊夫人坐在案前,手指抵住額角,用力壓了兩下,緩解針刺般的疼痛。

兒子臥病需要長期調養,女?兒陽奉陰違時刻讓她提心?,自離開?國君府,她未曾如此疲憊。頭疼的症狀發作,湯藥難以緩解,好在是間歇性,每次持續時間不長,尚且可以忍受。

公子府內,除了因藥效酣睡的公子鳴,多數人都是徹夜未眠。

同樣輾轉反側的還有原義?。

擔憂行事?敗露,原義?惶恐不安,將自己關在書房,獨坐到天亮。任憑兩個兒子在門外請示,自始至終不曾露面。

臨近天明,房門突然開?啟。

守在門外的兩個兒子立即振作精神,就?見原義?臉色蒼白,眼底掛著?青黑,顯然一夜未睡。

“父親……”

“等我?上?朝歸來再言。”原義?打斷長子的話,聲音沙啞,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兩個兒子對?視一眼,心?中擔憂更甚,卻不能違背父親之言,只能低頭應諾。

旭日?東昇,一輛輛牛車穿過城內,向國君府聚集。

郅玄歸來的第一場朝會,卿大夫們皆提前抵達,在府門前等候。

不久,府內奏響禮樂,群臣整理袍服發冠,魚貫行入,列隊前往正殿。

今日?朝會十分重要,羊皓也拖著?病體前來。久病虛弱,步伐較慢,走幾步就?要停一停,明明是寒冬,額頭卻冒出一層虛汗。

見他?這般模樣,眾人心?有猜測,看樣子傳言不假,羊皓久病不愈,恐命不久矣。

之前出城迎接國君,羊皓坐在車內,外人難窺究竟。下車後有羊琦扶持,也能掩飾一二。今日?上?朝,當著?眾人的面現出虛弱,可見情況糟糕透頂,遮掩也是徒勞。

原義?走在隊伍中,隨眾人一同落座。心?中始終忐忑,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難以安定。

禮樂聲中,郅玄信步入殿。

腳步聲不斷逼近,原義?心?如擂鼓,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和預期不同,郅玄沒有在朝會向他?發難,落座之後宣讀旨意,主?要關於中都城之行以及諸侯會盟。

旨意內容很長,侍人提高嗓音,足足讀了一刻鍾,尚有細節需要補充。

群臣聚精會神,唯恐聽漏半句,錯過重要資訊。

郅玄居高臨下俯瞰群臣,興奮、激動、喜悅、疑惑,諸多情緒盡收眼底。

卿大夫們的反應大同小異,唯獨一人與眾不同。

目光落在原義?身?上?,郅玄略作停頓,唇角掀起一抹冷笑。

原義?恰好抬頭,隔著?旒珠看不清郅玄的表情,卻能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下意識打了個寒顫,預感到自己恐會走不出國君府大門。

旨意宣讀完畢,不等卿大夫們開?口,郅玄先一步補充細節,道出未盡之言,消除眾人疑問。

“天下諸侯共盟,中原之外,四方土地盡可取。”

郅玄一錘定音,卿大夫們群情鼎沸,個頂個心?花怒放。

從?郅玄的話中,卿大夫們看出中都城權柄不復往昔,人王不再獨掌大權,唯具象徵意義?。

自盟約立,天下諸侯並起,戰車馳騁,刀鋒向外,中原各國的版圖將無盡擴大。

能參與此等盛事?,他?們何其有幸!

迥異於他?人的興奮,原義?臉色煞白。想起自己所作所為,在君上?的宏偉藍圖下,簡直愚不可及。

他?惶然抬起頭,很想說些什麼,但在此時此刻,一切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以為除掉公子鳴就?能為自己的血脈掃清障礙,以為憑宗人長輩的身?份能聯合族人迫使?郅玄妥協。

殊不知雄鷹翱翔藍天,豈會在乎地上?螻蟻。

君上?的態度很清楚,強者生存,憑實力獲取榮耀,蠅營狗苟之輩只配淪為戰車下的齏粉。

原義?後悔不迭,奈何腳下已無回頭之路。

他?本該清楚,今上?胸有丘壑,目覽天下,遠邁歷代先君。

諸侯會盟,國君共誓,四方之土盡可取。

氏族帶兵向外開?拓,土地人口唾手可得。何須在國內爭權奪利,稍有不慎全家覆滅。

世子之位固然誘人,卻也危險重重。

今上?年輕有為,睿智英發,挑選繼承人必定乾綱獨斷,不允許旁人隨意插手。膽敢越界,勢必會激怒君侯,下場難料。

原義?無比後悔,恨不能時光倒流。

可惜一切都是奢望。

大錯釀成,不可能輕易抹去。

他?唯一能期望的是看在同族血親的份上?,郅玄能網開?一面,只問主?謀,不牽連家人。

然而,可能嗎?

原義?抬起頭,再度看向上?首的國君,恐懼伴著?擔憂瘋長,心?卻不斷下沉,直至沉入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