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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巡城甲士來得太快,密氏兄弟和公子康均措手不及。

彼時,公子康府外聚集大量國人,其中不乏各氏族探聽訊息者,察覺情況變化,第一時間將訊息送回。

各家家主反應不一,有人繼續觀望,有人深思背後謀劃,也有人打算推波助瀾,將事情進一步鬧大。

前兩者不提,第三者包含多方勢力,或是不滿密氏和公子康,或是想進一步損害公子玄的名聲,亦或不喜雙方想要一石二鳥。

究其根本,國君只有一個嫡子,庶子卻非公子康一人。既然密氏率先打破規則,想推公子康上位,別的家族自然能仿效而行。

誰言後來者不能居上?

一件貌似簡單的事情,隨著越來越多的勢力插手,很快變得錯綜複雜。

密武料定事有不妥,密氏恐將陷入困局,對公子玄愈發惱恨。

令人意外的是,粟虎始終按兵不動,除了派人打探訊息,並無任何舉動。

這讓許多人看不明白。大好的機會,他竟無所作為?還是說,這背後有什麼更深層次的謀劃?

不等各家家主想明,國君突然傳下旨意,強行按下這場風波。

“各自歸府,公子玄罰金三十,閉門二十日。公子康罰金五十,閉門二十日。”

旨意中未提密氏,也未提事情的前因後果,更沒說誰對誰錯,直接對兩個兒子進行處罰,算是各打五十大板。

表面看似公正,卻讓公子康極其不平。

使詭計的是公子玄,不依不饒的是公子玄,命侍人在他府前鬧事的是公子玄,他什麼都沒做,憑什麼跟著一起受罰?

何等不公!

這讓一向自視甚高的公子康憤懣不滿,想要當場發作,卻被密武用力拉住。脾氣暴躁的密紀也一同阻攔。

密氏兄弟驕橫跋扈不假,終歸不是傻子。

密夫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兩人仔細想一想,也能明白幾分。

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國君表明態度,身為兒子,公子康絕不能頂撞,否則必當埋下禍患。

公子康滿心鬱憤不得發洩,面色自然不會好看。傳旨之人面上不顯,暗暗記下每個細節,只待回去後上稟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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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君親自處罰兩個兒子,巡城甲士自當撤回。

各家奴僕隨人群散去,很快不見蹤影。

不到片刻時間,公子康府前只剩下侍人、婢女和引發混亂的家僕。

“公子,這些人當送還二公子。”密武開口道。

公子康正滿心憋氣,聽聞此言,臉色瞬間漲紅。如非記得眼前是他舅父,想登世子之位還要仰賴對方,他必會當場拔劍。

身為國君長子,母家勢力舉足輕重,他即使不為嫡,自幼也是受盡恩寵,一度不將郅玄放在眼中,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公子,聽我一言。”密武繼續勸說,“今日之事不尋常,勿要令國君不喜。”

一言猶如冷水潑在公子康頭上,他漸漸冷靜下來。

偏在這時,幾輛騾車慢悠悠行來,停在距府門不遠的石墩旁。趕車人紛紛跳下,俯地行禮,口稱是奉公子玄所命,帶回侍人婢女。

“帶回去?”公子康剛剛壓下去的火氣瞬間又被挑起。

密武忙拉住他,同時對密紀使眼色,不許他輕舉妄動。

趕車人再次行禮,目送密氏兄弟將公子康拽回府內,關上大門,方才站起身,將受傷的侍人扶上騾車,其餘侍人也各有位置。

至於被鞭打受凍的二十人,只能跟在車後走。

天寒地凍,他們身上帶傷,又在雪中跪了許久,神智都有些模糊。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留下,就算是爬也要跟上隊伍。

回到公子玄府上,下場未必會好。留在這裡,公子康非但不會憐憫,反而會拿他們出氣,只有死路一條!

隊伍沿長街前行,車轍足印相疊,很快被落雪覆蓋。

公子康被拽回到府內,強壓著脾氣聽密武教導。待送走兩位舅父,終於爆發,揮袖掃掉案上書簡,拔-出佩劍衝到院子裡亂砍,嚇得婢女侍人不敢靠近,膽子小的更躲在廊下瑟瑟發抖。

“郅玄,郅玄!”

公子康憤怒咆哮,手中的劍一次接一次砍下,將院中三棵碗口粗的樹全部砍斷。

“今日之辱,他日必報!”

彼時,正聽府令上報的郅玄突然打了個噴嚏,示意府令不必擔憂,端起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眉心不自覺皺緊。

實在是太苦了。

侍人送上甜湯,郅玄飲下一口,甜味沖淡了苦味,嘴裡卻湧上一股澀意,並不比之前好過多少。

“不用。”

勉強喝下兩口,郅玄不再飲甜湯,命侍人送一杯溫水,總算是壓下滿口澀意。

“公子,公子康恐不會善罷甘休。”府令說道。

“那又如何?”郅玄咳嗽兩聲,將溫水全部飲盡,示意侍人不必再進。

今日之事既是為讓國君放心,也是他對各方的試探。雖說事情的發展和預期有些許出入,總歸不是偏差太多。

他已經死過一次,難得上天又給他一次機會,無論如何他都要好好活著。不求長命百歲,至少要壽終正寢。

公子康是否記恨,對他而言問題不大。

他不想死,公子康不會放棄對權位的追逐,兩人註定是不死不休的政敵。你死我活的關係,多恨一分少恨一分又有何妨?

今天這點委屈算什麼?

認真計較起來,讓對方委屈的日子還在後頭。

相比公子康,他更關心各氏族家主的態度。

就目前來看,還算讓他滿意。

國君暫時不想捨棄唯一的嫡子,中軍將就不會改變立場。密氏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下手,多數氏族家主保持壁上觀,數年之內他應該性命無礙。

當然,前提是他不犯蠢。

身為一名成功的商人,經歷過家族內部的爾虞我詐,縱然是換個地點,換上一批對手,郅玄自忖可以應付,頂多是費力些。

不求大功,戴上幾張面具,保命不成問題。

郅玄有些出神,府令以為他病體虛弱,愧疚不該讓他如此費神。

“公子初愈,理當多休養,僕該死!”

看出府令的自責,郅玄擺擺手,讓他不必如此。

“君上令我閉門,正好養病。你親自將罰金送去,回來就閉府,無論誰來都不見。至於帶回來的那些人,分開關起來,告訴他們,將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我或許會饒他們一命。”

知道的是什麼,郅玄沒有明言,端看這些人知道什麼,又能拿什麼換取自身性命。

國君府內,西原侯坐於案後,一邊聽侍人上稟,一邊擦拭手中長劍。

劍身長三尺三寸,出鞘鋒芒逼人。劍柄為一臥虎,兇猛駭人。堪稱神兵利器。

此劍乃人王賜給第一代西原侯,後經三代傳至他手,視為國君象徵。

同樣的王賜劍,世間僅有四柄,除他手中所持,分屬北安侯、東梁侯和南幽侯,象徵四大諸侯,代中都人王牧守四方。

西原侯一遍又一遍擦拭劍身。

歷經歲月,長劍依舊鋒利,橫起劍身,能清晰看到映於寒鐵上的雙眼,幽暗、森冷。

侍人稟報完畢,匍匐在地不敢出聲。

殿內有炭火供暖,卻不見半絲煙氣。

塗有青漆的地板微熱,侍人卻半點感受不到,只覺得寒意森森,冷徹骨髓,牙齒都在磕碰。

“起來。”西原侯終於出聲。

侍人如蒙大赦,不敢站起身,用膝蓋退出殿門。

少頃,國君召羊夫人。因其所出公子年幼,尚未別府獨居,自然被召到君前。

羊夫人不如密夫人美貌,但性情柔婉溫順,極能迎合君心。不過片刻,就有笑聲從殿內傳出。守在殿外的侍人遞換眼色,全都明了,羊夫人應會受寵一段時日。

至於密夫人,只要密氏不倒,公子康仍在,國君身邊總會有她一席之地。至於過得好與不好,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國君寵愛羊夫人和公子鳴的訊息傳出,在西都城內並未掀起多大波瀾。

公子康和公子玄閉門,密氏偃旗息鼓,羊氏總是差些火候。加上中軍將粟虎坐鎮,城內很是安穩,縱然有人想挑起事端,也是投鼠忌器。

這段日子裡,郅玄專心調養身體,切實執行國君的旨意,關閉府門,誰來都不見。

桑醫的藥很有效,用藥五天,他的咳嗽減輕,體力漸漸恢復,開始能下床行走。精神變好之後,郅玄不再長時間臥床,命府令搬來書庫中的簡牘,每日伏案閱讀。

對於郅玄的改變,府令雖有疑惑,忠心使然,始終緘口不言。

這讓郅玄十分滿意。

時間一天天過去,郅玄將府內藏書讀完大半,書寫筆跡也同原身不差分毫。言行舉止稍有改變,驕傲依舊,偶爾會魯莽衝動,卻不再暴躁易怒。

遭逢生死大難,性情產生變化本是理所當然。只是有人變好,有人變壞,甚至鑽了牛角尖。

郅玄的變化不算太好,但絕非壞事。這樣的性情既能讓國君放心,也不會讓支援他的粟虎失望,分寸拿捏之間,著實讓他費了一番腦筋。

待到閉府時間結束,郅玄立即將準備好的“悔過書”送往國君府。言辭懇切,又在末尾表明委屈,拳拳之心沒有半分遮掩,很是取悅了國君。

書簡遞送當日就有賞賜送來,並傳國君旨意,季末同北安侯會獵於郊,公子玄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