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七流
現實世界。
如今是上午9點40, 已經過商場開的時間。
但整條商業街都被警戒線封鎖起來。特勤部隊守在封鎖線，用人鑄成一座密不透風的鐵牆。
穿著唐裝的呂尚在這面牆外，撥著電話：“是x市防治中心嗎？我是呂尚。我想問問我們商場怎被封？”
呂氏百貨作為綜合性百貨商城, 自四十多年建起, 經過幾次擴建, 如今宛如諸侯王，盤踞著整條商業街。今天凌晨3點，這條街突然被封, 導致9點股市一開盤，呂氏百貨的股票就綠到跌停。
工作人員耐心回答：“這是總部通知, 為市民的安全，不得不暫時封鎖。具體封鎖時間待。”
呂尚半夜三點就被叫起來，動用所有關係依然沒有結果, 一直忙到現在，脾氣變得格外暴躁：“通知？！我這些年交多少稅！你一句通知就把我發？！在x市, 我呂氏集團撐起x市多少gdp？多少就業崗位？！二十年，呂氏百貨總部要搬遷, 你們可不是這副嘴臉！”
呂氏百貨輝煌的時期，大概是在20年。自x市現屠宰場後, 常住人口越來越少。整個百貨商城也愈發蕭條。
偏偏呂尚年還因為對未來預計樂觀，花很大價錢，重新買地、裝修商場。導致呂氏百貨在x市之外的地方，都發展平平。
呂尚如今快七十歲, 膝下唯一的女兒在二十多年失蹤，已經過意氣風發的時候。
侄子攙扶住他的胳膊：“伯父，別生氣。”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頭頂突然發一驚天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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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 百貨大廈的玻璃寸寸崩塌，硝煙滾滾，大團大團的灰黑色塵霧中，現轟燃的火光。
呂尚瞪大雙眼，在短暫的震驚後，突然丟下柺杖，往衝去，嚎啕大哭：“別攔我！我的商場——我的商場啊！”
外界趕來x市的天啟者眉頭緊蹙，連通總部電話：“裡世界和表世界現交融現象。申請全市範圍內緊急撤離！”
……
……
唐刀上冒白色的火光，炎炎地跳躍著。
刀光在半空劃一個優雅的弧線，幾根猙獰的觸手被切落，掉在地上，流星星點點的黑色血液。
黃塵的制式是唐橫刀，開的是內刃，會比開外刃的刀更難上手。好處是造成的傷口更難癒合。
比起切割的血線，黃塵造成的創傷更近似於鋸齒狀的撕裂傷。
每次刀尖掃過，都是一層血淋淋的皮肉。
短兵相接，01沒有武器，他用的是自己的手。然而雙手和刀刃碰撞，卻是一陣鏗鏘的鳴響。
刀刃深深刺進01的掌心。短短數分鍾，01的身上已經全是刀傷。
01肢體再生的速度明顯慢下來。這些血肉蠕動著，時間的力量加快它們的衰老。
他的一張臉在蒼老和年輕間不斷死而復生，像是春夏秋冬一樣交替。
周圍的建築已經徹底坍塌，地面現駭人的裂縫。
紅色血月之下，碰撞來的迅速又猛烈。
“不錯，比上次見強不少。”01的笑很是輕佻，“終於不那無聊。”
他的身體異常的膨大起來，很快就突破衣服的桎梏，一根根黑色的肉須在他的肢體上蔓延，組合成新生的骨骼與肌肉，四肢落在地上，不斷滴落著黑色的粘液。
01不愧於他的代號“獵犬”，遠遠，他就像是一隻匍匐在地的黑色巨犬，頭顱裂開，排列著猙獰的犬齒。
但01長得比狗醜多，更何況他只是站著不動，就有兩層樓高。
這讓他面的一切事物，都顯得渺起來。
01嘶吼一，巨大的爪子拍向唐尋安。
他的體型龐大，行動卻格外迅猛，瞬移這個天賦讓他身形如鬼魅，更像是暗中窺伺的豺狼。被盯上的獵物稍有不慎，就會被咬破喉嚨。
怪不得有人會把s級汙染物做“神”。
在他們面，人類的確很像是螻蟻。
唐尋安背後的龍翼展開，躲開這一擊。黃塵在01的側身刮一道長長的傷口，但上去，不過是深一點的豁口。對比獵犬巨大的體型，顯得毫不起眼。
01發一嗤笑：“來你就這點能耐？這就是人類唯一的s級天啟者？”
“10號，放棄吧，你不過是被利用的工具。那些無能弱的人，用道德綁架你，又對你充滿猜忌！
“他們根本不配！”
獵犬基地被帶來的三頭犬們突然朝天，如狼一樣鳴叫起來。
它們還守著一個生命艙，那是9號葉良山。
公維彬被拴在路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跟著嚎兩。
他有想過逃跑，但是一動，周圍的獵犬們紛紛對著他齜牙咧嘴。讓他只能瑟縮地匍匐著。
01沒有武器，他的身體就是好的武器，也是強的防禦。
滴落的黑色液體猶如岩漿，具有炙熱而滾燙的腐蝕性，周圍的高樓幾乎被兩人夷為平地。
他一掌，砸向唐尋安的身體。
掌風形成的內勁像是重重壓下來的山。01的手掌格外巨大，彷彿遮天蔽日。手臂的表面像是沸騰的熱水，湧動著粘稠的氣泡。
漆黑的龍鱗唐尋安的身上冒來。
面對這幾乎是必死的一擊，他沒有逃。
“獵犬——”
唐尋安終於說話，他丟掉手裡的刀。
黑夜裡亮起一片白光，這光明起初很微弱，很快光芒大盛，像是擊碎黑暗的萬鈞雷霆。
陷入半昏迷狀態的白澤如有所感，掙扎著睜開眼。
他的手指微微顫動，喃喃道：“唐隊……不要……”
唐尋安眼眸裡的瞳孔，在這瞬間變成一條豎線：“這一直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龍吟好似天邊傳來。
但分明又近在咫尺。
一條長著白色骨刺的、黑色的狗，和一條黑色的龍。
無需多言。
兩個怪物像是野獸一樣，互相撕咬起來。所有積蓄的力量，都是為致對方於死地。
……
……
還在裡世界的人，幾乎都聽到那龍吟。
這是憤怒的、充滿力量的，甚至讓人恐懼的低吼。
躺在擔架上的白秋實猛得坐起來，拔掉輸液針，走到窗邊，向遠處的天幕：“我**，不會吧？！”
他的病友周啟明表情困惑：“怎白隊？”
白秋實的表情很是難：“唐尋安用天賦9龍骨。”
周啟明撓頭：“龍骨怎？”
“龍骨這個天賦，是唐尋安汙染物身上移植的。每次使用都會讓病變度在短時間內，不可逆轉的上漲。”
“通常而言，研究所建議的使用頻率是三年一次。”
“這是他今年用的第三次。”
陸言現在離戰場不遠。
自然的，他見戰場中央的兩個怪物。
唐尋安完全龍化的狀態，陸言曾經見過。但那時候，是在對方的夢裡。
初的少年已經成為青年。
年那雙帶著點迴避和怯意的金色眼眸，已經被另一種神態佔據。
是暴戾。
黑龍咬住獵犬的脖子，硬生生地扯下來，黑紅的血液像是雨一樣瓢潑。
但失去頭顱的狗沒有死，而是很快斷裂處生長新的腦袋，裂開的頭顱像是食人花一樣，咬上黑龍的脊背。
龍鱗被咬落，灑下一片金色的血。
龍血掉在地上，聚而不散，像是金色的珍珠。
陸言微微蹙起眉，一隻紅色的鳥站在他的肩膀上。
鳥“啁啾”一，像是詢問什時候動手。
陸言下意識的捏捏自己的指尖，他的掌心裂開一條縫。陸言著紅色的肉條縫隙中擠來，神情莫名。
系統的語氣嚴肅起來：[我不希望感情影響你的判斷。]
陸言收回視線，對宗炎道：“再等等，呂知還沒來。”
呂知站在坍塌一半的高樓上，端著紅酒杯，裡面的液體鮮紅。
黑夜裡，她的身形不顯眼。
她依然穿著長裙，嘆口氣：“果然不能相信男人。城主那個廢物至今造不第二個裡世界。獵犬說的信誓旦旦，還不是被的跟狗一樣。”
“是研究所又什新藥不成，唐尋安還敢這用天賦。”
“這次，屠宰場做虧本買賣。”
她丟掉手中的紅酒杯，玻璃杯幾十米的高空中下墜。
呂知高樓上一躍而下。
她張開雙臂，黑色的晚禮裙被風吹的鼓動起來，像是綻開的玫瑰。
很快，冰冷而巨大的蛇軀撐破昂貴的禮服。
八頭八尾的巨蛇壓垮街道兩旁的樹木，蜿蜒爬行著奔赴戰場。
……
……
儘管已經完全龍化，但唐尋安的腦海裡卻很冷靜。
他計算著獵犬的失血量和修復速度，總是在關鍵時刻補上致命一擊。
獵犬的斷肢散落一地，變成一隻只黑色的狗，像其他地方跑去。
這些黑色的狗會四處圍獵，為主人提供修復身體所需的能量。
唐尋安沒有管這些狗，他選擇相信自己的隊友。
獵犬依然在一次次的復生，但體積卻越來越，發憤怒的哀鳴。
周圍的氣息驟然陰冷，唐尋安身後傳來一冷笑：“你們來屠宰場不是籤合的嗎？殺我這多屠夫，還毀我經營多年的超市。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裡吧！”
八岐大蛇的七顆頭顱眾星捧月似的圍繞著中間的美人臉。
儘管表情憤怒，但呂知沒有特別生氣。
吃01，再吃唐尋安。
這兩樣東，加起來可比屠宰場珍貴的多。
蛇頭嘶鳴，毫不猶豫地咬向黑龍的頸椎。被龍爪按在身下的獵犬，也在時一口咬住黑龍的肢。
黑龍抬頭，一口咬斷蛇頭。但呂知的另外幾張嘴，卻像是吸血蟲一樣，在它的脖子上鑿一個血洞。
現實世界的x市居民，還沒呂氏百貨突然倒塌的恐怖中回過神，就發現大地截然不的晃動。
防治中心的警報響起，街道上，馬路邊，建築的牆壁上，在頃刻間現裂縫。
“地震！是地震！”
裡世界大地震顫，江河斷流。就連天空高懸的紅月，都開始搖搖欲墜。
黑龍的龍翼撕裂，它被兩隻汙染物合力摁在地上，就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樣，白色的龍息再一次燃起，八岐大蛇的軀體表面現熟肉的焦香。
黑龍的龍爪刺破它柔韌的腹腔，露裡面的蛇膽，和石頭一樣的心臟。
“都被成這樣，怎還能動！”八岐大蛇吃痛，鬆開口，發能刺穿耳膜的尖叫。
生平頭一次，它的內心居然升起敬意。
但也到為止，呂知的蛇牙有劇毒，她的幾枚毒牙已經扎進唐尋安的肉裡。
她受傷很重，於是毫不避諱地吞掉獵犬的斷肢，令人牙酸的咀嚼響起。
遠處。
奧丁握住手裡的長.槍：“我去。”
他的聯絡員攔下他，嘴裡發苦：“沒用。那是另一個領域的戰鬥。”
“不僅是你，哪怕是剩下所有人。現在這個狀態，加起來都沒用。”他身邊，來自第六研究所的研究員雙手顫抖，幾乎握不住手裡的針，“而且你們對於汙染物而言，是好的補藥。不能去。”
“唐尋安至少可以殺掉其中一個汙染物，剩下一個重傷。總部還可以和汙染物談條件。但如果你們都殉職，人類很可能提進入黑暗年代。”
“所以，不能去。至少現在不能，起碼要等戰局進入尾。更何況我們之收到訊息，07也進入屠宰場。”
奧丁低下頭：“……我明白。”
唐尋安沒有等來伴，但一隻燃燒的鳥，天際而來，是宗炎。
它身上的火光格外明亮，甚至到刺痛雙目的地步，以至於沒人注意到，07還揹著一個人。
獵犬掙扎著站起來，又一次發猖狂的笑：“一切到為止，10號！”
黑色的巨犬抖抖身上的血水：“07，燒死他！”
宗炎發一鳴叫，火焰它身上擴散開來。
但這火焰沒有燃燒到唐尋安的身上，而是在瞬間，席捲01的全身。
火焰中，01的身軀不斷消融，獵犬在地上滾，卻難以撲滅火光。
“你瘋嗎？！”01離的憤怒，“07，我們才是類！”
火焰不僅侵蝕著01，也侵蝕著宗炎。
07血紅的眼眸向面的狗，神情說不是釋然還是哀傷：“我們不是。”
沖天的火光泯滅一切生機，燎原之火鋪天蓋地。
就像是未熄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