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彷彿知道,頭頂之上的玻璃上,有人在注視著它。
“嘿,趙老大,這個小家夥倒是挺有意思的,把他的電腦切片拿給我看看!”
從那迅猛龍首領的眼神當中,嚴華博士竟然發現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含義。
如果陳陽在這裡,肯定會聽到迅猛龍首領的心裡話。
“你瞅啥?”
第二天,張龍跟嚴華博士請了一天假,開著一輛軍用吉普,向著他幼時的記憶地點逝去。
在近三十年前,張龍因為家庭暴力,被送往燕京之地的親戚,從此之後,他的腦海當中,就已經沒有了關於父親的概念。
在他的小時候,父親是邪惡的,是一喝酒就會拿起棍棒打人的惡魔。
燕京之地的親戚家中,每到了晚上,張龍都會驚醒,一直到了成年,他進入到了軍隊當中,這種感覺才漸漸的消散。
如今,快要三十年的時間過去,他又回到了江南省,距離他出生的地方僅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昨日,在兩人的勸說下,張龍本來打定主意,根本不想回那個充滿慘痛回憶的家。
可人就是這樣。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到了此地,張龍感受到了一股親切,那種親切不是來自於父母,而是來自於那土生土長的氣息。
所以,鬼使神差的他跟嚴華博士請假,駕駛車輛朝著曾經的家開去。
這是一條極為困難的道路,他靠近夢中的地方一步,那張龍就會感到一陣陣的眩暈,曾經很多次,他想調轉車頭回去,可是最終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車輛很快就駛出了市區,到了鄉鎮之上。
此時,正值盛夏,很多的村民都在水田當中收割稻米,一派忙碌景象。
張龍還記得,他的家在張家村,父親叫張老漢。
至於父親為什麼會叫這麼一個不搭邊的名字,他不知道原因,只是在很小的時候,家中總是會來很多人,男的女的,全都可憐的看著自己,最後會對那個男人說一句,張老漢,不要喝酒了,在喝酒的話,警察會把你抓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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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張老漢依舊還在喝酒,警察也沒有來,只有張龍離開了張家村,離開了江州市,離開了江南省。
前方的路,張龍已經模糊,他只能開啟導航,慢慢的開著車。
路況也是漸漸的差了起來,車輪碾過,騰起一股股的煙霧。
“叮,張家村到了。”
跟隨著導航,張龍來到了張家村,一處已經充滿著衰敗氣息的村落。
到處是騰飛的塵土,還有四處亂竄的雞眼,還有流浪狗,間隙性的會看到幾個老人靠在一起曬太陽。
一輛嶄新霸氣的吉普車開進了張家村,這可是一個大新聞,很快,便有幾個年長的人,用手牽著小娃娃,走了過來。
張龍也是開啟車門,下了車。
“哎,後生,你來我們張家村幹什麼?”
有膽大的村民也是問詢,他們以為張龍是城裡來的商人,可能會收購什麼山野之物。
“嗯,我找人。”
“找誰啊?這張家村的人幾乎都死絕了,哪裡還有什麼人了,你看看,現在就剩下我們這些鰥寡孤獨了。”
另一個老人聽到張龍話後,也是說道,她年紀很大了,一張嘴,看不到一顆牙。
“那個,張老漢你們知道嗎?”
張龍猶豫了良久,還是將心中那個名字說了出來。
“張老漢?就是那個老光棍啊!”
旁邊有人出聲。
“什麼老光棍,那是他自己做的,天天喝酒,把老婆孩子都打跑了。”
那個沒牙的老婦人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印象可深了,家裡窮,好不容易借了一點錢,那張老漢不給娃娃買吃的,全都自己買了酒喝,那娃娃年紀小,餓的哭,他就打,出手真狠啊,差點把個帶把的娃娃給打死。”
老婦人說完,也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對,我就找那個張老漢,知道他住哪嗎?”
張龍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脖頸上湧起了一根根的青筋。
“後生,就在那個山坡上,對,就在那,聽說前一陣生了病,快要死了,也不知道死了沒。”
有人給張龍指路。
“哎呀,這年頭,壞人哪裡那麼容易死,我前幾天還看到他,在地裡割稻米呢,真是慘,雙腿不能動了,就趴在地上割,真是太可憐了。”
老婦人說著,臉上幾乎就要掉下眼淚。
張龍聽著,神色沒有任何改變,直接朝著遠處的山坡走過去。
不過,走了幾步之後,他又折返回來,從懷中掏出幾百塊錢,遞給了前來說話的兩個老人。
山坡之上,佈滿泥濘,還可以看到一條模糊的印記,從稻田中一直延伸到山坡之上的破爛茅草屋。
“呼呼呼!”
張龍強忍著心中的情緒,緩慢的閉上眼睛。
就在眼前,他彷彿看到了一個蒼老的人,匍匐在地面上,大雨滂沱,他不斷的向前攀爬。
“這是天意!”
張龍在心中暗暗的說了一句,也是朝著破爛茅草屋的方向走了過去。
靠的越近,越能感受到一股淒涼的氣息。
破舊茅草屋已經殘敗不堪,屋頂之上,露出了幾個大洞,院落當中也是佈滿雜草,只有那角落裡,還堆著一捧發芽的稻米。
在旁邊,一把生鏽的鐮刀孤獨的陷入進了爛泥之中。
張龍繼續向前,穿過院落,在茅草屋的門口前站定,一股惡臭頓時撲面而來,張龍略微皺眉,略微弓著身子,進入到了茅草屋的裡邊。
一眼便看到,烏黑的地面上,躺著一個乾瘦的人影,渾身汙穢,嘴巴裡有氣無力。
或許是感受到了有人前來,那個乾瘦的人掙扎著起身,看向了張龍的方向。
他的目光渾濁,早就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但是只是看了一眼,張老漢就嗚嗚的哭了起來,渾身也是不斷的顫抖。
“哭,有什麼好哭的,當年你打我的時候,我哭了不也是沒有任何用處嘛!”
張龍冷冰冰的看著,心中稍受觸動,不過片刻,重新變的冰冷無比。
“嗚嗚嗚,龍崽子,我對不住你啊!”
張老漢想要掙扎著做起來,可是他的身軀受傷嚴重,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
“我只是看看你死了沒,看到你還沒死,我真是白來了。”
張龍本想狠狠的打上一拳,可對方畢竟是自己的父親,這個稱呼,他沒有辦法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