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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酒劍仙

“臺上人不容易啊。”陸白輕搖下頭。

石七公子讓停立刻停,停下後一動不動,動又得立刻動,還得整齊劃一,背後不知道吃過多少苦頭。

石七公子卻很得意,這說明他調教的好。

《打神鞭》的改編版依舊在繼續,很快故事到了劍仙飛昇,顧清歡南逃時,這才只是這出戲的前半段,而在原版《打神鞭》中,這已經是結尾了。

說實話,這一段除了加了顧四小姐戲份外乏善可陳,而且加的戲份也讓陸白皺眉:多是一些顧四小姐描眉,評詩彈琴,下棋對弈的生活瑣事。

唯一與原版《打神鞭》有些關係的,無非是在原版中朔北城主執意追擊北蠻兵時,顧四小姐勸說朔北城主不要魯莽,小心有詐等等。

朔北城主不聽,執意出征,然後就兵敗如山倒了。

陸白笑了笑,這改編還不如不改,他還以為這位石七公子有什麼驚人之語呢。

很快,陸白就知道這位石七公子有什麼驚人之語了。

在石七公子改的這出戏中,顧四小姐在幾個忠心耿耿的奴僕掩護下南逃,途中不了碰到了永樂城錦衣衛追殺,就在她走投無路時,憑空出現一風流倜儻的劍客,救她於危難之間。

這位劍客非常騷包,穿的花枝招展,動作設計也極盡花哨之能事,先是從臺左翻跟斗翻到了右面,嚇的錦衣衛們渾身哆嗦,又從右面翻跟斗翻到左面,震的在錦衣衛們面如土色。最後,他又一把劍噼裡啪啦一動打鬥,只見戲臺上光芒閃爍,刀劍相撞,不一會兒就把一臺的錦衣衛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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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陸白以為完了的時候,想不到又上來一撥錦衣衛,還是百戶打頭的,又是一頓打,這劍客依舊以一敵百,殺的錦衣衛丟盔棄甲。

就在陸白又以為完了時,千戶又領著錦衣衛上來了。這次劍客身上吊了繩,從臺左飛到臺右,帥氣非常,劍芒縱橫,陸白只見劍芒那麼一揮灑,千戶也倒了。

“呼!”

陸白現在來興致了,他感覺看到了前世看過的大爛片,好懷念啊。

不過,這錦衣衛都打到千戶了,而永樂城的錦衣衛最大官也是千戶,應該到頭了吧?陸白萬萬沒想到,後面又出來一群東廠太監,領頭是東廠提督。

陸白服了,是他把路想窄了。

待東廠倒地後,又上場的是西廠——

陸白扭頭看石七公子,見他看的津津有味兒,甚至跟著節奏打拍子,再看錦衣衛,西廠和東廠的諸位官員,他們也笑呵呵的。

陸白服氣。

就在陸白以為西廠提督也嗝兒屁,這場打戲差不多該結束的時候,永樂城主呂易行出場了。嗬,這呂易行的打扮,面紅耳赤,就會哇哇叫。但不得不說,對得起他的氣質,他終於把劍客的風頭壓下去了。

然而,劍客一邊捱揍,一邊衝顧四小姐喊,“走,快走——”

顧四小姐不走,不住追問劍客是誰。劍客本著好事不留名的原則,遲遲不說,最後逼不得已了才說:“就叫我安七公子吧。”

“這你妹!”陸白心說這橋段還真是經典啊。

顧四小姐逃走了,劍客生死未卜,就在這時,陸白終於發現了戲臺下機關的妙處:只見不少精壯的漢子踩在戲臺下面的巨石上,推動木杆轉動,讓戲臺整個轉動起來,這樣換景時很自然就轉換了。

陸白佩服,這設計同前世看到話劇舞臺差不多了。

逃過一劫的顧四小姐逃亡到一個小鎮子——不要問永樂城,晏城這荒涼的城池外,妖怪縱橫的荒野上為什麼會有鎮子,這不重要,石七公子的這出戏就這麼編的,而且為了凸顯顧四小姐的雅緻,還把時間撥到陽光明媚的三月,此刻桃花盛開,顧四小姐在窘迫間望著別人家的院子,不免回憶朔北城時的時光,回憶救她而不知如何了的安七公子,繼而感時花濺淚——

當然,這是陸白美化了,其實這一段很長很長,很悲傷春秋的戲文。

陸白聽了,只覺得牙疼,“酸,太酸了,看不下去了。”

石七公子聽到了。

他回頭問陸白,“怎麼,陸大人覺得有不妥之處?”接著,石七公子一臉歉意,“我編這出戲時,世人還都以為顧四姑娘香消玉殞了,有傳言是永樂城的錦衣衛殺死的,我聞之不免黯然神傷,因此排了這出戏,期望有人能救顧四小姐宇困厄之中,現在看起來可能與事實不符,讓陸大人見笑了,還望不要見怪。”

言下之意是本故事為戲說,切勿對號入座。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陸白能說什麼。

但他還真有話說。

陸白搖了搖頭,說道:“故事情節有多狗血,咱們暫且不說,就這戲詞兒吧,矯情不說,還囉囉嗦嗦,實在難等大雅之堂。”

石七公子臉一寒,冷似外面的冰雪,一字一頓,冒著寒氣問:“陸大人有何高見。”

這戲文已經是往他嘴裡喂屎了,陸白也沒必要跟他客氣,“就拿剛才那一大段意思反反覆覆的戲文來說,改為‘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就挺好,意蘊悠長而且精緻,”

在座的諸位一驚。

唯有戲臺上的角兒們還在咿咿呀呀。

安康城的官員們有心為石七公子說好話,辯駁陸白一番,但陸白這詞兒是真好,只要在大冬天的沒中暑,都找不到駁斥的理由。

“好,好詞。”邋遢道士鼓掌,打破了宴席上的寧靜。

白千戶找到了機會,“好在何處?”

邋遢道士翻個白眼,“我怎麼知道,反正是好。”

另一個官員不客氣的說,“不知道,你還——”

顧清歡打斷他,“對不通文墨的人而言,不知道為何好卻覺得好才是真的好。就如山水畫,幾筆線條卻意境悠長,讓人仰象於天,也俯法於地。這兩句也是如此,意境本就難說,若執意把意境說明白,反而落了下乘,並且反而把意象與意境的關聯破壞了。”

陸白佩服。

他一句也沒聽懂。

場面安靜下來,安康城的人找不到辯駁的藉口後,全在看石七公子的臉色,想知道他怎麼往回圓。

石七公子的臉陰沉,像一股陰雲,再打一催雨彈就能下起雨。

就在局面僵住時。戲臺出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陸白回頭,見一個在下面推動木杆,讓戲臺旋轉的精壯漢子,因為雪天石頭上滑,在推動木杆時一不小心從巨石上摔了下去,結結實實摔到湖面上。

大概江南的冰面在冬日裡不慎牢固,湖面被砸開,人落到冰窟窿中。

“救,救命——”

精壯的漢子在水裡掙扎呼救。

“哼!”

石七公子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戲臺上的精壯漢子跳到平臺上,填補失去漢子後的推杆的位子,至於落水的漢子,沒人管他。

陸白看不下去了。

他解下腰際的酒葫蘆,飲一口酒,而後念力蔓延至冰窟旁,把落水的漢子託上來,把他丟到戲臺上,上面的人同提線木偶一樣,繼續唱戲,好像沒看到腳下有個快凍死的人。

石七公子也沒興致看戲了,他在看陸白,準確的說在看陸白手裡的酒葫蘆。

在座的百官也在看陸白。

他們不用猜也知道是陸百把這精壯漢子救上來的。

石七公子很快回過神,他揮了揮手,輕笑道:“既然這戲不合陸大人的意,那不看也罷,咱們喝酒吃菜。”

他指了指桌子。

“為了招待顧四小姐,我可是下苦功夫,在這一桌飯菜上用盡了心思,酒是女兒紅,菜既有北朝的乳酪,亦有姑蘇的帶骨鮑螺、嘉興馬交魚脯、陶莊黃雀;餘杭的花下藕、韭芽、玄筍;諸暨則香狸,山陰的獨山菱、河蟹、三江屯堅、白***魚、鰣魚——”石七公子笑道:“我看陸大人不擅長挑魚刺,想來吃魚不多,今兒可以長見識大飽口福,把天下的美味魚餚吃個痛快了。”

陸白一笑,“那我要多謝石七公子款待了,不過要說吃盡天下美味魚餚,這話說的有點兒大,別的不說,三文魚,秋刀魚,金槍魚這些就沒有,另外菜也差些,要是有個西紅柿雞蛋就好了。”

陸白神氣的把前世吃過,今世沒見過的娓娓道來。

要說玩女人,陸白或許不是石七公子對手,但要說在吃的見識這方面,那陸白就有很多話要說了,絕對可以把石七公子忽悠瘸了。

“這番茄炒牛腩吶,特別好吃,有嚼頭還有滋味,土豆絲作為家常菜也不錯。對了,還有辣椒,那股辣勁兒,絕非辛辣調味能比,吃了讓人上癮。”陸白娓娓道來。

石七公子的臉從剛才的得意,變為了平靜,繼而又變得陰沉,雙目都能噴出火來,恨不得把陸白給燒了。

顧清歡聽得津津有味,還手託腮,痴迷的看著陸白一一數來,像一個小迷妹。

石七公子的臉更黑了,還能不能好好讓人的在心儀的女子面前裝十三了。他石七公子最喜歡的就是那些有名氣的女人,這些女人中顧清歡絕對名列前茅。

這出戲真是他在顧清歡沒死的訊息傳出前排的,為的就是滿足他心裡的那點兒小癖好,現在聽到顧清歡還活著,他這念頭愈發高漲了。這才有了今天這雅到極致的宴席,卻不想全被陸白這廝給毀了,難道這廝怕自己當了他叔父?

石七公子一想也對,他還年輕,當了陸白叔父,陸白心裡難免膈應。但話又說回來,這更刺激不是?

石七公子很快回過神,他發現自己越想越歪了,而陸白越說越饞,都快要流口水了。

石七公子皺眉,打斷他:“在這宴席上,咱們就不談庖廚之事了,咱們聊一聊修行。”

安康城官員忙附和,“對,聊修行。”

石七公子笑道:“前些日子我聽說陸大人突破搬山境,一舉斬殺了一秋山莊搬山,練氣境幾位高手,一戰揚名,被稱為錦衣衛千年難遇的天才,可喜可賀。”

他語氣一轉,“不知道陸大人的師父是誰?”

“我師父?”陸白一愣。

白千戶跟著附和,“對,師父,陸大人的修行走的不是錦衣衛一路,也不可能走錦衣衛一路,所以大家都很好奇陸大人的師門。”

陸白一想也對。

他雖然坐到了錦衣衛鎮撫使的位子,但修行功法走的確實不是錦衣衛功法一路。但話又說回來,就晏城那殘缺的錦衣衛功法,能修煉到修行境的人那得天才到什麼地步。

旁的不說,陸白這用面板的掛壁都沒有把握。

陸白倒是好奇,京城那些以錦衣衛功法步入修行境的人,他們練的什麼功法,付出了多少努力。

“怎麼,陸大人不便說?”石七公子笑道。

陸白回過神,搖了搖頭,“雖然我很少顯露,但錦衣衛功法修行的還是不錯的。”

這是真話。

陸白很多次用境界卡提升境界時,錦衣衛的功法也會跟著提升。他可以毫不客氣的說,他的錦衣衛功法超過在座的白千戶很多。他的快刀升級版功法無距已經到了練氣境初期,只是陸白有純陽和酒意這些更高明的功夫,懶得用罷了。

“這倒是。”白千戶說道:“我聽說陸大人在晏城是前所未見的天才,學習錦衣衛功法時,境界突飛猛進。”

“天才?”石七公子輕輕一笑,“那是有陸大人的師門功法在打底呢。”他讓陸白不要左右而言他了,“快說說師門吧,我們都好奇的緊呢。”

“既然你們都想知道——”陸白嘆口氣,心裡卻在笑,他覺得自己是該找個師門,不然這一身功法說從自己身上來的會惹來不盡的禍端。

再者說,唬人這事兒也挺好玩的。

“我的師父是酒劍仙。”陸白單刀直入,“他出自海外懸空山上,建在盤古之心的蜀山仙劍派,也就是說,我應當是仙劍派的弟子。”

“仙劍派?”

眾人一起犯嘀咕,石七公子出自劍齋,對劍修門派知之甚詳,也沒聽過仙劍派。

陸白一笑,“仙劍派修行求功德而不求昇仙,修煉方式注重功法與劍術,我師父因為愛好喝酒,所以把酒意融入到了修行功法中,因此被人稱之為酒劍仙。”

“不過,我不喜歡用劍,所以把劍改為了刀。”陸白說,“但也大同小異,我們仙劍派最重要的修行功法是御劍術,即御劍行於空,憑虛飄飛,千里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