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城心裡羨慕著，很想說一句何局長你真本事，那麼年輕就爬上了副局長的寶座，如果能夠指點一下我，讓我也知曉其中的奧妙，走上你這條陽光大道該多好啊！
當然，這話在心裡唸叨一下就好了，可不能就這麼說出口，不然還不被這個美女領導給罵死。
不知道是顧東城的名聲太響了還是何琳娜特意去打聽到的，未等顧東城自我介紹，何琳娜就把他高超的醫術和對病人細心負責的態度給好好誇獎了一番，又對他才工作一年多就當上科室主任助理給予了肯定。
何琳娜的一番話把顧東城誇得心裡美滋滋的，順勢就說了一句心裡話。
“何局長，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不過是一些人看得起我，給我戴高帽罷了，而何局長你才是女中強人，還這麼年輕就做局長了，我是望塵莫及啊！”
顧東城特意把那個副字給省略了，直接說成局長，他這麼做是有目的的。但凡當官的對於副職都很介懷，誰不想成為單位的一把手，而不是屈居在副手的位置上，這就會對稱謂很敏感，聽著別人省去了那個副字，心理一定很受用。
何琳娜卻好像沒有注意這個，而是對顧東城說的那句望塵莫及覺得好笑，她搖頭笑道：“什麼望塵莫及，你還年輕，又有本事，將來的事難說得很，只要努力工作，總會有超過我的那一天。”
“那就要請何局長你多多關照了！”顧東城半真半假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向何琳娜舉了一下，“我定當不負你的期望，好好工作，加倍努力！”
“哈哈，行了你，別說這些悶死人的話題了。來，再喝點湯，這湯很滋補的，冬天喝最好了。”何琳娜被顧東城逗得大笑，卻很滑頭地轉移了話題。
顧東城很識趣地不再提起，而是認真聽何琳娜介紹這湯的做法。他非常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以他目前和何琳娜的關係，根本就不可能指望她會幫他改變現狀，只有先慢慢聯絡好感情，待時機成熟了再作打算。
吃過飯，兩人一起走出包廂。他們坐的包廂是在最裡面的一間，一路走出去要經過好幾個包廂。待經過最後一間包廂門口時，包廂門開啟了，裡面吃飯的人也走了出來。
顧東城條件反射地側頭去看了一眼，不覺怔住了。
這世界真小，吃個飯也能碰見熟人，並且這個熟人還和身邊的女人關係匪淺，讓人見了怪心虛的。
這人就是南陽市的副市長莫懷榮。
莫懷榮一抬頭看見顧東城和何琳娜並肩而行，臉上也露出驚異的表情。
“莫市長，您好！”不過是兩秒鐘的錯愕，顧東城很快就反應過來，恭敬地向莫懷榮微笑頷首。
身邊的何琳娜也看見了莫懷榮，她的身子明顯震了一下，然後就做了一個讓顧東城大驚失色的動作：玉臂一伸，套在他的臂彎上。
莫懷榮的目光落在何琳娜緊緊攬著顧東城手臂的手上，然後又移到他們的臉上，看見何琳娜臉上那撩撥的眼神以及顧東城那張驚愕慌張的臉，他那僵硬的臉終於恢復正常，臉上現出一絲瞭然的神情。他很有禮貌地向顧東城打招呼：“顧醫生你好，也來吃飯啊？”
“......是，莫市長。”顧東城動了一下手臂，想要擺脫何琳娜的束縛，卻又不好做得太明顯，怕讓場面更加尷尬。他是太清楚這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了，那天在醫院裡就猜到他們是情人關係，現在何琳娜這個表現，肯定是拿他來氣莫懷榮。他才不想無辜捲進他們之間的糾葛之中，給自己惹來麻煩。
誰知何琳娜不但沒有鬆開手，反而把他拽得更緊，還歪著頭靠著他的肩膀對莫懷榮笑道：“喲，原來莫市長大人也來吃飯啊？這大過年的，我以為您忙得連飯都沒空吃呢，不成想您終究還是人，還是要吃飯的，是吧？”
莫懷榮微微一笑道：“何局長，你好。”
然後又向顧東城點了點頭就向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顧東城扭頭看向何琳娜，女人正直勾勾的盯著莫懷榮的背影，臉上的表情似幽怨又似憤怒。他在心裡暗歎著，輕聲說：“何局長，我們走吧！”
何琳娜收回目光，表情複雜地看了顧東城一眼，鬆開了拽住他手臂的手，默默地向餐廳門口走去。
顧東城跟在她身後走出餐廳的大門，一直走到一輛小車前停下腳步。
“上車。”何琳娜開啟車門，回頭向他喊了一聲就鑽進車子。
顧東城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
上兩次見到何琳娜都沒有看見她開車，那會子顧東城就納悶堂堂衛生局副局長居然連小車都沒有，不管是公的還是私的，按理說都應該有一輛的。
現在坐上小車，看到車子裡面的坐墊和一些小擺設都是女人喜歡的型別，他就猜到這車子應該是何琳娜自己的。因為做領導的為了避忌，一般是不會把公車上的配置換成自己喜歡的東西，那樣太招搖，容易落人口舌。
剛想問一句那次買那麼多年貨為何不開車去，想想還是別那麼多嘴，去打聽她的閒事。
何琳娜踩著油門把車開上了大街，過了兩條車流比較多的街道之後，車子轉到了一條通向市郊車子較少的街道上，開始加快車速。
感覺到車速越來越快，顧東城坐在一旁暗暗心驚，忍不住就開口問道：“何局長，你這是打算去哪裡？”
何琳娜也不理他，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居然又把車速加快了一些。
路邊的霓虹燈飛速向後倒退，車子已經嚴重超速了，顧東城感覺整個人都像是要飄起來，不覺驚慌地喊道：“何局長，快停車，這樣很危險。”
何琳娜扭頭瞪了他一眼，還是沒有減速，反而不停地按著喇叭，一輛接著一輛地超越前面的車子，每一次堪堪越過那些車子都會讓顧東城的心猛烈地跳動一下，終於汗溼了整個後背。
意識到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顧東城顧不得對方是領導了，厲聲說道：“你瘋了嗎？趕緊停車！”
“吱......”尖利的剎車聲響起，何琳娜放慢了車速踩下了剎車，顧東城一個沒留神，身子猛地向前一撲，還好系了安全帶，否則一定會撞到前面的駕駛臺。
“下車！”何琳娜扭過頭惡狠狠地衝著他吼道。
“何局長，你這是怎麼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要不我來開車。”顧東城松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上冒出來的冷汗。
“哼！怕死鬼。”何琳娜譏諷地白了他一眼，“要你下車你聽見沒有？”
“不，我不下車，我不能由著你一個人這樣子冒險。”不知是哪根筋錯位了，這種情況下顧東城居然大義凜然地說出這句話來，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何琳娜冷笑一聲道：“不下車是吧？那我會比剛才開得還快，你別後悔！”
顧東城的臉色變得凝重，他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開吧，要死就一起死！”
何琳娜一愣，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她不再說話，而是一踩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顧東城瞪大雙眼，車燈照在他的臉上，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了。
真TMD神經了，怎麼就那麼衝動呢？明知道這女人已經瘋了，自己還要陪著她瘋。
這個時候再叫停車是不可能了，大話已經說出口了，他再怎麼後悔也只能賭一把了，希望何琳娜的車技過硬，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就在顧東城深深懊悔的時候，何琳娜突然放慢了車速，又把車子停了下來。
有些摸不清狀況，顧東城側過頭去看她，“何局長......”
目光依然看著前方，嘴角慢慢露出苦澀的笑，何琳娜輕嘆一聲道：“回去吧！”
說完，她又開動了車子，在前面一個可以轉彎的路口掉轉了車頭，向市裡面開去。
這回車速變得很慢很慢，何琳娜開啟了車上的VCD機。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淚灑相思帶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喝完了這杯請進點小菜人生難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來來來喝完了這杯再說吧)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停唱陽關疊重擎白玉杯殷勤頻致語牢牢撫君懷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喝完了這杯請進點小菜人生難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哎再喝一杯幹了吧）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
鄧麗君婉轉甜美的歌聲在狹小的車廂裡迴盪，顧東城沉默著沒有開口，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何琳娜。
女人的臉上一直保持著那副落寞的神情，隨著歌聲的飄蕩，她的神色變得更加悽婉，終於，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那雪白的臉頰上滑落下來滴在她胸前的衣服上，沒入黑色的衣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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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臺前的儲物箱上放著一盒紙巾，顧東城抽出一張遞過去，也不說話，等著何琳娜拭去淚水後又接了過來丟進座位邊上的一個裝垃圾的小盒子裡。
做這些動作的時候顧東城的心情很複雜，剛剛從驚慌中平靜下來，這一刻又被鄧麗君的歌聲和何琳娜的眼淚給弄得沉重起來。
然而身邊的女人不開口，他也不好說什麼，明知道她今晚反常的原因是為了那個人，他卻只能裝作不明白，不方便也不敢去安慰她。
進入市區之後，何琳娜終於開口問他家住在哪裡，說要送他回去。
顧東城急忙拒絕了，他說：“何局長，這大晚上的，我一個大男人哪裡需要你送我回家，你還是直接把車開到衛生局，我再從那裡打車回家。”
他的意思很明確，就是不放心何琳娜一個女人自己回家，而是先送了她回家之後他再自己回家。
何琳娜看了他一眼，目光變得柔和了，也不再多說，就直接把車子開到了市衛生局門口。
顧東城跳下車，看著她把車子開進去之後，才轉身自己打車回家。坐在計程車上，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顧東城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上面寫著：謝謝你，不怕死的傢伙！
顧東城久久地看著那條資訊，嘴角慢慢地勾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