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原諒，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貝拉忽然背後升起了一陣寒意，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這不是個好的預兆。“您的目標對人類來說，太顯眼——”
“準確地說是，我們。”
艾洛糾正道，“託卡馬克派全員。”
“這……”
貝拉差點就驚呼出聲了，這太瘋狂了，四條巨龍跟著她回鎮子裡去？
等等，這種爆炸性的訊息如果不傳出去，那不就只有——
想到這裡，貝拉微微打了個寒顫。
小鎮距離山谷很近，哪怕沒有了遺物，以冒險者們到處探索的趨勢來看，這座山谷的暴露也只是時間問題……艾洛這是要徹底拔掉這個釘子，進一步推遲暴露的那天到來啊。
而且她能想象得出，艾洛一定會讓法肯裡奇主動承擔這個責任的！
果然，這條龍不是傻子，自己利用他的時候，何嘗沒有被他所利用？
貝拉同樣沒有拒絕的理由，法肯裡奇和史塔西作為世仇，對彼此的情況其實都很瞭解。喬恩大公固然知道這一代法肯裡奇王族的沒落，貝拉也知道對方並沒有真正做好開戰的準備。
原因很簡單，史塔西公國四周同樣有著數個小國虎視眈眈，前段時間四大帝國中的沃拉與塔多亞帝國同時對喬恩大公伸出了橄欖枝。
如今在西大陸上，最為強大的四個陣營正是分別以四大帝國為首的，大陸各國無不加入或者傾向於其中一個陣營，那些堅持“中立”的國家，不是被滅就是被四大帝國扶植了傀儡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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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法肯裡奇王國，名義上就是以哈瓦爾帝國為首——不過鑑於它弱小的實力，哈瓦爾帝國根本不在意它的具體動向。
而史塔西公國原本是站在沃拉帝國這邊的，然而喬恩大公在繼承公爵之位前，曾經以冒險者的身份在大陸各地遊蕩歷練。這段時間裡，他結識了晨曦教廷的一位高階女祭司，進而俘獲了對方的芳心。
塔多亞帝國是一個神權高於皇權的奇特國家，晨曦教廷作為侍奉光明之神的教會，當然是這個國家的實際領導者，因此喬恩大公自然而然地進入到了教廷高層的眼中。
四大陣營之間互相挖牆腳的事並不少見，於是在喬恩繼位後，史塔西公國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塔多亞帝國爭奪的物件——沃拉帝國也不可能坐視一個潛力不錯的小弟被人搶走，所以這段時間，兩國可以說在用各種辦法暗地裡拉攏史塔西公國。
換句話說，表面平靜強盛的史塔西公國，其實已經暗潮湧動了。只要當權者一個失誤，這個國家就可能被隨之而來的大浪掀翻！
喬恩大公也沒有看起來那麼風光，畢竟他再強再有潛力，也只是一個人，史塔西公國也不過是公國中最強的，在九大王國裡甚至都排不到中間。而九大王國裡最強的納爾森王國，比起四大帝國裡最弱的哈瓦爾帝國，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他根本沒辦法擺脫這兩個超級大國，所以比起解決世仇來，處於風尖浪口的他最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應對兩大帝國而不被吞併。
在這種情況下，史塔西公國受到的制約絕對比法肯裡奇大得多。哪怕摧毀一個小鎮確實能引起喬恩大公的怒火，但他身為一個明智的領導者，也絕對不會冒著引爆局面的風險去逞一時之快。
“就算這樣……”貝拉也不愧是一國的公主，沒用多久便想明白了這些地方，“卡斯特蓋特地處兩國邊境的爭議地區，就算史塔西公國真正的屏障是一百公裡之外的颶風要塞，小鎮上的防禦設施也不會太弱的。”
“那這樣呢？”
艾洛做出一個類似微笑的表情，下一刻，讓貝拉再度瞪大眼睛的事情發生了：只見一道白光閃過，黑龍龐大的身體開始迅速縮小，短短幾秒就變成了寵物蜥蜴般大小！
“簡單的變形術而已，我現在也只能改變體型。”
迎著黑龍小巧精緻如同黑水晶一樣的眼睛，貝拉覺得自己必須承認，這條龍……恐怕自己無論怎麼高估他，都是不夠的！
午夜時分，卡斯特蓋特陷入了最深沉的夢鄉。即使是處於兩國邊境上的這座小鎮，也無法對抗睡眠的力量。除了寥寥幾個衛兵還在巡邏外，就連小鎮上最熱鬧的“醉酒之龍”酒館的大廳裡也空無一人了。
不管怎麼說，雖然兩國的關係很差，可距離上一次的戰爭爆發，已經過去了五年之久。不要說一般的居民了，就連駐紮在小鎮上的那支公國小分隊，也漸漸淡忘了戰爭的氛圍。
那幾個仍然在巡邏的衛兵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雖然打起精神按照規定警戒著小鎮四周的動靜，臉上卻帶著顯而易見的疲倦和慵懶。
五年以來，每個夜晚都是如此平靜，如此……安逸。
“什麼人？快停下來！”
隨著一聲暴喝，守在小鎮東門的三個衛兵急忙舉起長槍，示意那個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我……我是維爾莉特……”
貝拉用力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副悲傷的表情，舉起雙手朝著衛兵們走了過去。
“維爾莉特小姐？”
一個衛兵認出了這個白天還在小鎮上出現過的女法師，驚訝地叫了一聲，隨後放下手中的武器：“天啊，您怎麼一個人大晚上走路！這太危險了！”
“是啊是啊，先進來吧！”
其他衛兵也紛紛點頭，為她開啟了大門。
貝拉聞言連忙一路小跑，來到了衛兵的面前。這位身材嬌小的少女身後揹著一個揹包，她顯然處於巨大的悲傷之中，臉上還有著兩行淚痕，再加上她姣好的面容與柔弱的氣質，一下子就讓原本還有些懷疑的衛兵們徹底打消了疑心。
眼前這位可憐的少女肯定是遇到了什麼變故，這種時候比起盤問，她肯定更需要可靠男人的安慰——他們如此想到。
“維爾莉特小姐，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您的隊友們呢？”
一個衛兵扶住她的身體，輕聲問道。
誰知這一問，少女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卡米拉姐姐她們……都死了……”
衛兵們倒吸一口冷氣，烈焰小隊在史塔西公國裡可是排名前五的強大團隊，沒想到這次任務都減員大半！
“那……您先回住處吧？”
本來衛兵們還是想多問幾句的，然而看到貝拉的樣子，不是傻子都知道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再去戳這位無助少女的傷處可就算不上什麼可靠的男人了。
“嗯……謝謝你們……”
貝拉裝出一副堅強的樣子，抹掉眼淚，“至少任務完成了，我得帶著大家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說著她故意給衛兵們展示了一下自己背後的那個大揹包，明顯這裡邊就是陣亡的同伴的遺物。
而衛兵們自然不再懷疑，直接放行。
片刻之後，貝拉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幾位大人，可以出來了。”
她隨手丟了一個偵測魔法，感知到一切安全後這才將揹包放在床上開啟。
“艾洛，我發誓再有下一次，你不能用這麼點東西打發我！”
首先鑽出來的是希爾卡特，這條黑龍同樣被艾洛縮小到寵物蜥蜴的程度，此刻他正頗有些吃力地拖著幾枚銀幣出來，然後懶洋洋地趴在床上。
其實希爾卡特還在揹包裡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艾洛先前開出條件，說只要自己變小，就可以隨意搜刮貝拉揹包裡的錢財——“只要你拿得動的，都是你的。”艾洛這樣許諾道。
希爾卡特一時貪心就一口答應了下來，誰知道被變小了他才發現，自己這個樣子最多也只能拿幾枚銀幣……
“所以說，你還是太弱了。”
第二個出來的維斯，他的體型此時和希爾卡特也差不多。維斯倒是沒要什麼錢，因為思維敏捷的他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只要能攻破一座小鎮，會有多少回報！
相比之下貝拉的那點錢財，他還看不上。
接下來是卡拉芒克爬出來，這條少年藍龍顯然是最不滿的一個。
“我說，我可是花了十幾年才長到那麼大，如果你沒法把我變回去，我一定要咬死你。”
“放心，變不回去的話不用你動手，他們就夠殺了我的了。”最後出來的艾洛用無奈的語氣回答道。
這也難怪卡拉芒克這麼在意，因為原本的體型就是卡拉芒克最為龐大，他甚至比艾洛還大一圈，這下子全都回到同一起跑線，可讓他有點受不了。
“幾位大人，什麼時候動手？”貝拉看著四條互相爭吵著的“小”龍，努力壓制著心底的一絲微妙感，用恭敬的語氣問道。
“先去拿你說的寶物。”
艾洛示意貝拉道。剛剛雖然身處揹包之中，但他的精神力卻始終籠罩著附近的區域。精神力的強度和體型不存在明確的關係，哪怕是如今微小的體型，艾洛的精神力也沒有受到削弱。
這座小鎮不愧是邊境上的釘子啊……
之前從小鎮東門進入的時候，艾洛的精神力探測告訴他，小鎮四面都被又高又厚的圍牆所環繞，位於正東、正西、正南、正北的四道大門則是用鐵皮包裹著的厚木門，恐怕就連自己恢復了體型，也沒法輕鬆破開。
除此之外，圍牆上還擺放著很多弩箭，這種貫穿力極強的武器在艾洛記憶中也有。它是人形生物的一大發明，一條巨龍如果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弩箭攻擊，那麼身體上絕對會多一個大洞！
實際上，一百多年前，就有一條倒黴的巨龍親身驗證了弩箭的強大：這個傢伙想要掠奪一位國王的城堡，結果剛剛靠近就被足足一百支弩箭射了下來。
至於結果？
艾洛不用想也知道，不是被分屍就是變成國王的僕從了。
他選擇用變形術帶著託卡馬克派混進來，正是為了繞開人類的這些強大防禦措施！
而現在，派系全員都處於卡斯特蓋特的內部了。這座小鎮，就如同一顆剝了殼的堅果，顯露在他們面前。
屠殺……可以開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