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蕭龍後,蘇如錦默默對那消失於門外的背影說了聲抱歉,身子軟軟的靠在樹根處,仰頭看著古樹乾枯的模樣,不知該如何是好。
能走到這一步,全憑機緣巧合與被逼無奈,接下來該如何再使用那十一顆石子,蘇如錦不得而知。那張古老的宗卷他甚至沒機會再嘗試讀一遍,就已化作灰飛,成為了永遠的秘密。
直到現在,蘇如錦還沒想明白,究竟是自己運氣太好,隨手拿出本宗卷便是使用方法,還是說,自己拿到的只是其中隨機抽取的一部分,所以即便呼喚出了十一曜星,也無法操控。
石子嵌入樹幹,不斷索取著其中的養分,直到樹幹中只剩一堆糟粕,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注視著重回身周的石子,蘇如錦不敢輕舉妄動,他不知道石子剛才做了什麼,只看到身後古樹的枝幹搖搖欲墜,處於支離破碎的邊緣,離倒下,就差那麼一點點。
石子被喚醒後,賦予了充裕的能量,蘇如錦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不作為,它們顯然不可能傻傻的漂浮在空中,等待能量消耗殆盡,所以接下來,便由不得蘇如錦了。
十一顆石子在某個時間點上,連成一線,便不再運動,整齊的指向蘇如錦的眉心。氣氛在這瞬間有些凝固,蘇如錦顯然看透了石子的想法,可惜,再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行嵌入,其落點無二,直指眉心正中。所帶來的強大衝擊力,不是蘇如錦這凡人之軀可以抗衡的,只能依靠身後古樹勉強卸去力道。
但古樹已是強弩之末,哪裡經得住折騰,自然是敗相展露無疑,樹幹樹枝被震的七零八碎,砸向地面。
蘇如錦身處力道的起點,定是被樹幹殘骸特別關照的地方,本該必死無疑,可一股奇怪的意念出現,輕鬆扭轉了蘇如錦頭頂殘骸的下落方向,為這註定躲不開的人兒創造出一塊安全之地。
蘇如錦對此全然不知,他被石子擊中的瞬間,便近乎失去了意識,那種感覺說不上是疼痛還是奇癢難忍,彷彿肉體已經死去,只剩靈魂在此飄蕩。
以靈魂的狀態,觀察著周圍的一切,蘇如錦看到了太多太多,那些曾經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逐漸變得清晰,每一株小草每一條生命都有著與眾不同的波動。
一眼,萬年。
意識猛然迴歸身心,蘇如錦猝不及防,撞斷了古樹最後的堅持。
眉心開始隱隱有種炙熱感,奈何蘇如錦剛經歷了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一幕,身心俱疲,只顧大口喘息,沒力氣去檢視異常。
炙熱感越發強烈,好似有什麼要撕開血肉,脫離眉心。疼痛,覆蓋了所有感官,讓蘇如錦忽視了其他變化。
短短幾秒,蘇如錦的皮膚開始出現一道道褶皺,烏黑的頭髮瘋狂生長帶起白雪之色,面部被皺紋擠滿,整個垮了下去,眉頭不再疼痛,那不知名的東西撕開了血肉,脫離了束縛。
其變化之快,蘇如錦甚至都來不及從疼痛中緩過神來。
等完全清醒,蘇如錦發現自己竟保留了石子入體時,那種可看透因果與本源的能力,只是自己的身軀似乎瞬間蒼老了數十栽,命不久矣。
不知這是場錯覺,還是必須付出的代價,蘇如錦都已經不在乎了。
門外互不相讓的幾人正巧到了水深火熱之際,蘇如錦終有能力,可以親自解決這一切。於是開口道“蕭龍,好了,多謝幫忙。你們一起進來吧,裡面沒有什麼秘密。”
話一出口,連蘇如錦都能真切感受到其中的虛弱與蒼老。
無聊的爭鬥,被一句話簡簡單單解決,大家自然皆大歡喜。蕭龍不與任何人客氣,轉身推門而入,其他人緊隨其後。
還未完全砸塌的房屋,阻礙了絕大部分視線,蕭龍遵循著記憶,跨過這片狼藉,往後院走去。
終是在牆壁轉角後,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人坐在蘇如錦該坐的位置上,穿著蘇如錦的衣服,卻頂著一頭半人多長的白髮,臉頰與身軀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
這是,蘇?如?錦?!
此時,哪怕有人跳出來介紹,說這位是蘇傷的兄弟,蕭龍也會信!
後來的蘇家人也看到了這位垂暮之人,他們的疑問不比蕭龍少,蘇家可從來沒有這樣一位角色,難道,這就是引發意外的人,蘇如錦嗎?
眾人心中皆不敢確定此人身份,自然不敢隨意上前。見這人低著頭,礙事的長髮擋住整張面孔,難辯身份,癱軟的依靠在樹幹上,一聲不吭,彷彿沒了氣息,一身衣物整潔,讓某些蘇家人覺得異常眼熟。
此時的蘇如錦可不好受,經石子加持,他的靈魂意識已經超越了蒼老的肉體,隨時都將衝破這層桎梏,但蘇如錦的本意可不是為了看透世事後,撒手人寰。
開口說話,揮動手臂對常人來說,都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蘇如錦則需付出百倍的努力,一不留神,這具從根源上不匹配的身體便會一分為二。
一舉一動只能小心,再小心。
“蕭龍,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從茫茫人群中,蘇如錦無需抬頭,便可發現蕭龍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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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他的肉眼所看到的只剩一片模糊,勉強分辨光亮與黑暗。真正辨別身份的,是每個人身上都有團不同的氣。借石子帶來的能力,蘇如錦可將每團氣區分的格外清楚。哪怕蘇家同修一種功法,也只會讓體內的氣有共通點,絕不會完全一致。
而蕭龍的氣更為特殊,不像其他人那樣,會不由自主的散發,他的氣凝縮成一團,兇猛而濃烈,哪怕整個蘇家加在一起,也比不過他一人。
蕭龍當然不會知道,蘇如錦正不斷看透他的秘密。他毫無防備的走上前去,瞥一眼這蒼老的身軀,無奈的搖搖頭,不忍再為難,主動蹲下身,輕聲嘆息“如錦?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才幾分鐘沒見,你。。”
蘇如錦艱難的動了動手指,似乎想說些什麼。短短幾秒的時間,他終於完全看透了天命,看透了蕭龍的一生,達到了蘇家其他人夢寐以求的境界。
面對不知所云的蕭龍,蘇如錦艱難的吐出簡短的三個字。
“十。。。”
“靈。。”
“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