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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千生涯IV_29〉兩面一樣的硬幣

第二天我和海宏、德子早早地去趕局。去得早,人還不齊,我就拿出5000元坐了個小莊,奈何半個小時不到就被人一次幾百元地掏沒了。辦事處的人對我都不冷不熱的。我和老關打招呼,他也愛理不理的樣子。我也只能繼續厚著臉皮嬉皮笑臉的。

上午人就陸續都到齊了,我也不押錢,躺在床上裝睡,偶爾起來看看熱鬧,或者丟幾下小錢。辦事處的人上來,我就很恭維地跟他們點頭哈腰的。我要讓他們認為我示弱了。一上午德子在上面輕鬆地拿了2萬元。快到午飯時間了,辦事處的人上完班上來,還是老一套的東西。最後老關說要坐一莊,看來他們真的只是討厭我,沒有懷疑到我。我的機會來了。

我故意把錢拿出來說:“關哥的莊我必須捧門。”老關也不以為意,說:“小心別捧溝裡去。”我不知道他這個是不是雙關語,但是我繼續恭維著說:“你看你說的關哥,我再不敢押大錢了。錢都被拿去給大哥買房子了,手裡就剩1萬元了,就是掉溝裡也摔不多遠。”老關說:“你不是有德子嘛。他能借錢給你。”德子也看出點門道來了,把眼一瞪說:“愛找誰找誰啊。老三這個毛人真不講究,昨天贏了錢,看眼的都能分200元,借我4萬還回來4萬。以後愛誰借誰借去,我是不借了,太不講究了。”

老關可能是吃到了定心丸,臉色緩和了下來,就不再理我,開始專心坐莊。我點出2000元拿在手裡,也在上面500元一下地押著錢。可他點很背,直到把1萬元輸光了也沒搖出一邊倒的局來。他表示不服,繼續拿了1萬元來坐莊。這個時候,我站在他的左手隔兩個人的位置。這個位置是我最接近他的位置了,前邊是小劉和他們辦事處另一個哥們兒在押錢。

我裝作懶得起身押錢,把錢在小劉面前一丟,說:“押國徽面500元。”小劉也勤快,就幫我把錢放到押注的區域。輸了就輸了,贏了我也懶得去拿。一般贏了的散家都是莊家把他押的錢拿起來問:“誰的?”確定了人之後賠錢。贏的人自然高興主動伸手去接錢,可我一般不接,只是答應說:“我押的錢。”然後莊家把錢點出來一丟,小劉就幫著傳遞一下。

等了好久,終於出現一邊倒的局面了。

老關連續搖出了三次國徽面朝上,桌面上也已經攢了3萬多元。我一看,來機會了。我不等大家押錢,就把自己手裡的1萬元直接押在一角朝上面,先佔了再說。我故意押到輸的地方,讓老關對我不再有所懷疑,也讓他們都對我失去戒心。

大家也都反應了過來,紛紛搶注,瞬間就把一角朝上面押滿了。老關看了我一眼,說:“你一把叫了得了。”我討好地說:“叫不了啊,關大哥。就1萬,輸了回家。”老關接著說:“你不是喜歡接底錢和賬面錢嘛,我給你機會,你接一下。”我表示手裡就1萬多元,再沒錢了,實在叫不動底錢和賬面上的錢了。

這邊我和老關說著話,那邊我就把那三張假錢拿了出來放在我手裡剩的幾百元當中。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桌子上,沒人看見我拿假錢。這個錢還是上一把小劉遞過來的錢加手裡一直押的錢。押上的那1萬元是成捆沒開封的,一直在口袋裡。前邊老關輸了1萬元,大部分人都贏了錢。而我也是亂押,人家都贏就我輸,直到剩800元在手裡。我就故意一直不進口袋。

老關可能是覺得我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配合和出千手段,看大家押的錢都呈一面倒的局勢,他就用左手把硬幣拿起來心肝寶貝地叫著。大家對他的做派都習以為常,可我知道他要開始作弊了。我右手也伸到口袋裡把一枚正常的硬幣用大拇指卡住,拿了出來,仍然關注著老關的手。

老關親了幾下,就把硬幣丟進了杯子裡,開始搖了起來。左手迅速地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應該是把掉了包的硬幣放進了西裝上邊的口袋裡。這個動作做得太自然了,不是我這樣的有心人,是不會發現的。他周圍自己辦事處的人立刻都打起了精神,胳膊支著桌子的,在查押的錢的,手裡拿著錢停留在半空的,所有的姿勢都是在配合著老關,如果誰在開杯子瞬間去動硬幣,那是做不到的事。他們不會讓你碰到硬幣的。

老關搖了一會兒就把杯子放了下來,問大家:“還有下的沒?”一角那邊都下滿了,國徽這邊一張錢都不見。大家紛紛表示不下了,催促他趕緊開杯子。老關有點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把杯子開啟。結果和我預料的一樣,國徽面朝上。

我把手裡的錢使勁摔在小劉面前,好像剛發現錢裡出

現了假幣似的,嚷嚷說:“剛才給我的錢是假錢,趕緊給我換了。”那錢假得實在是不能再假了,一眼就看出來了。小劉被我一嚷,下意識地拿起了我丟在桌子上的假錢說:“怎麼可能有假錢?你哪來的?”我說:“就你給我的,我這錢可一直在手裡拿著的,沒入過口袋。不信你問老關。”說著話,我用右手指著老關。

德子也很配合,老關那邊站著的是大王和老柳,德子伸手在大王肩膀上一拍,問老柳:“老柳啊,你押了多少錢?”他倆幾乎同時去看德子。

趁小劉和老關一愣神,我一探身就把老關杯子裡開的硬幣給拿在了手裡。

老關本來說了半句:“幹嗎問我?誰……”下半句還沒說出來,看我來拿硬幣,趕緊去護著硬幣。可他還是晚了一步,硬幣已經被我拿到了手裡。站在老關和小劉中間那個哥們兒一把把我手抓住。這個時候小劉才反應了過來,也來抓我的手。我立刻把那硬幣鬆開,他們看我松了手,就不再抓我的手,老關直接把硬幣拿了起來。

他們看老關把硬幣拿了回去,好像都松了一口氣,可抓我手的辦事處那個哥們兒好像很生氣我這樣做,想要找地方撒氣。他指著我說:“你他媽的,你拿假錢來搗亂怎麼的?”

他們的硬幣還在我手裡,有人罵我我肯定不幹了。我說:“你能不能把嘴巴放乾淨點?你罵誰呢?怎麼是我拿的假錢?”那個辦事處的哥們兒對我說:“你愛玩就玩,不愛玩滾蛋。這裡不歡迎你。你知道不?”

我說:“這裡是你家啊?你說不讓誰來就不讓誰來?”老關把硬幣拿在手裡,看了一下,馬上變了臉色。他用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我,有疑慮,有驚訝,有討好。那個哥們兒還在說:“以後你別來了,我們這裡不歡迎用假錢賭錢的人。”

我用問詢的目光看著老關,不接那哥們兒的話。老關才反應過來,他拉了一把辦事處那個哥們兒說:“那假錢是我的,吵什麼?我昨天收的,忘記了就放在口袋裡,可能不小心拿了出來。不怨老三。你給我少說一句。”

那哥們兒還沒想明白是咋回事,還在說:“那錢是我從保險櫃裡拿的。怎麼可能有假錢?我昨天入的賬。”老關又疑慮地看了我一眼,看我沒有表示,就趕緊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這點小事不值得生氣啊,老三,假錢我賠給你,另外我給你分紅500元。你就別和他一般見識了。”說著話,使勁用手在我肩膀上捏了捏,意思是叫我別給他戳穿了。我在他手上拍了拍,也趁機捏了捏他的手,說:“我不看別人面子,我也得看你和德子的面子啊,我沒生氣。真的。”

我當然不能給戳穿了,我還想入夥呢。

我說:“你看你那哥們兒還沒完了。”那哥們兒還在那裡噼裡啪啦地說。德子咳嗽了一聲說:“是不是拿我不存在啊?怎麼?老三說你拿假錢賠給他,說錯了啊?你怎麼還想動手啊?告訴你,打老三和打我一樣。你可想清楚了再說話。”

老關也接著說:“你閉嘴,出去。這裡沒你事。”那哥們兒看德子這樣說,趕緊給德子賠著笑說:“德哥,我沒有動打的意思,我就是說說,有很多話是口頭語,並不是要真的罵人。”德子臉色陰沉地看著那罵我的哥們兒,不說話。

老關看德子這樣,就過去拽著德子說:“你看人家都不說話了,也說自己不對了,你這是幹嗎?”說著話就擁著德子的肩膀出了門,出門還不忘回頭說:“那假錢真的是我的,給老三換了。就這麼點事,吵什麼?把局收了去吃飯。”

大家紛紛抱怨。賣淡水魚的哥們兒還跟著說:“你們都傻啊?假錢都不認得,一天能有起碼3個人拿假錢來買魚,我手一過就知道真假。”

小劉也不清楚我把硬幣換了。可他看老關說假幣是他的,便將信將疑地把錢給我換成了真的。那個罵我的哥們兒被德子說得有點鬱悶,還在那裡生悶氣說:“德哥這是怎麼了?我要再說兩句,看他那樣子還能打我。”小劉把老關的錢和贏的錢都收了起來交給他說:“都叫你閉嘴了,你怎麼還沒完沒了地嚷嚷。走,吃飯去。”

大家紛紛盤點著自己的輸贏,三三兩兩地走出了辦事處去飯店吃飯。德子不知道被老關拉到哪裡去說話了。海宏和我走在一起,我看周圍沒人,把手裡換到的硬幣拿起來看。天啊,竟然有這樣的硬幣:兩面都是國徽,而且周邊嚴絲合縫,放在那裡你如何看也不會想到兩面都是一樣的。想來這樣的硬幣他們有不少,而且還有兩邊都是一角的。

快走到飯店門口

的時候,德子追了上來。他把我押輸的1萬元放進了我的口袋,說:“老關把錢還給你了,等回頭還要找你聊聊,那硬幣你拿給我看看。”我就把硬幣拿給德子看。德子左看看右看看,想用手掰也掰不動,就用牙齒去咬,咬得咯吱響,也沒咬出啥結果出來。他伸出個大拇指,說:“厲害,這都想得出來。五千年的文明啊。”他瀟灑地把硬幣一拋,用手接住就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我問他和老關談啥了,正好飯店老闆出來招呼說:“裡面都吃上了,趕緊的。”德子說:“吃完飯再說。”我們就進去和大家一起吃飯。

吃飯的時候,罵我的那個辦事處的哥們兒拿著啤酒來和德子賠不是,也給我賠不是。其他辦事處的哥們兒一個個都當我不存在似的,可能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裡面發生的這些事,看起來一個個很是討厭我。我也裝看不見,該吃吃該喝喝。我也知道自己確實有點讓人討厭。

吃了一會兒,老關來了,他故意坐在德子身邊,要了一碗米飯。他看看德子的臉色,再看看我的臉色,看我倆都沒什麼反應,知道德子和我說了,就開始說笑起來。說自己如何不小心收了假錢,如何忘記便拿了出來,並解釋說絕對沒有想拿這個來混給大家的意思。大家也都捧臭腳,說關哥不是這樣的人。我也假裝跟著點頭。老關說完了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放下姿態對他友善地笑著點頭。他看我這樣,好像徹底放心了。

吃完飯局還繼續,老關也沒再來找我說,他們繼續在下邊辦公。德子偷偷告訴我說晚上老關請客,叫我晚上玩完了別走。這裡的局都是白天局,晚上療養院裡出外進的顯得不好,所以老關從不讓人晚上在這裡玩。

下午我和德子繼續我倆的出千,換掉莊家的硬幣繼續探測,演著戲拿著錢。在我看來,老關算我入夥了,局還長著呢,一切都穩定下來了。每天就是不出千躺著睡覺都有錢分,好事。

下午辦事處的人也偶爾趁空隙上來看熱鬧,見了我都是客客氣氣的,大概老關都交代過他們了。上午罵我的哥們兒還關心地問我贏沒贏,主動給我點根菸,搞得我受寵若驚。但是直到晚上結束,他們辦事處的人再沒有任何一個人上來坐莊。

散的時候,我和德子還有海宏故意先走,直接去了一個飯店,是老關下午訂好的。等了不到半個小時,老關就帶著他們辦事處的人來了。德子在桌子上沒事就轉著那兩邊都是國徽的硬幣,那幾個哥們兒都尷尬地笑著。老關一把就把硬幣拿了過去說:“德子你能不能不拿這個來氣我?”

德子看著老關說:“有這樣的好事不帶我啊老關。有你的啊?我告訴你啊老關,我可在你們這些哥們兒身上沒少輸錢。怎麼說吧。”老關笑著說:“什麼都帶,可就是不帶賴的啊。我這些哥們兒可從沒贏過你的錢。”大家紛紛附和著。老關說:“雖然沒帶你,但是我也拿你當自己哥們兒,你押我從來都不讓你押。這個沒錯吧?贏了我還都甩錢給你。你還要怎麼著啊德子?”德子說:“趁這個機會能賴趕緊賴兩個,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老三你在他們身上輸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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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柳說:“老三也太狡猾了,他知道了連底帶賬這麼一叫就叫去了5萬多,他怎麼可能輸錢?”我有點不好意思,說:“那時候真不知道,只是感覺你們搗鬼了,跟著感覺叫了一次。”

話一說開,大家就都成自己人了。這樣,我就參與到他們這個團伙裡來了。我也負責幫著阻擋別人拿硬幣和配合把硬幣換回正常的。因為他們這裡只有小劉、大王和老關換得沒有破綻,其他的人都是幫著打個掩護。這枚硬幣,是老關找人製作的,就是用機床把一面打磨掉一半的面積,把另一半鑲嵌上去,再用鋁合金在邊緣澆灌後再打磨。所以單從外觀上你是發現不了的。

說起這個局,不是你所能想到的,就像最開始我說的街頭玩硬幣的把戲一樣,你的思維絕對不會去想他是拿起杯子還是開啟杯子的蓋給你看的道理一樣,這個屬於正常人的思維盲區。當初我玩的時候也從沒往這上面去想過,只是當我們塗了碘131的硬幣跟人走了才有所懷疑。

最後大家盡歡而散,也說好了,千好了所有錢大家平分。其實算下來也千不到多少錢,一局搖出來一面倒的時候,最多能拿個30000元而已,其他的都是自己人的錢,分下來一人也分不到幾個。我也沒看上這幾個錢,我要的是他們不討厭我,不趕我走。我和德子之間還有辦法拿錢?當然了,這個是我和德子之間的秘密。不能和他們說。